浅议小微企业贷款调查的交叉验证

汤建国

（澳洲联邦银行，河北 邯郸 056000）

一、小微企业信贷现状

夹缝中生存的小微企业得不到银行的青睐，要想持续经营，只能通过亲朋筹资，或冒险向贷款公司、担保公司、投资公司高息借款，到期不能还款就展期，不能展期就拆借更高利息的资金进行过桥。一旦过桥后的借款资金不能到位，小微企业将立即陷入流动性危机，资金链断裂迫使企业主跑路，甚至跳楼，形成恶性案件。

二、银行对小微企业的风险偏好

银行向大中型企业发放一笔2亿元的贷款，每年可以收到的利息收入和中间业务收入超过千万元，还带来大量的资金沉淀，存款结算样样指标都好看。而同样的人力物力付出，发放给小微企业一笔50万元的贷款，每年只能获得几万元的收入。其实，银行不看好小微企业，核心问题并不仅在收益方面，而是风险。与大中型企业相比，小微企业主的经验更少，经营年限更短，管理不规范，经营不稳定，抗风险能力弱，一旦出现哪怕是很小的波折，企业就可能倒闭。

三、小微企业信贷调查

近几年，隆泰商业银行的“三表三品”模式得到业内的普遍认可，其成功的原因之一在于他们的信贷调查是重实质轻形式，把握信贷风险的核心要点，而不必在形式的细枝末节上花费精力。本文提出的重实质性调查的思路，就是交叉验证。所谓的交叉验证，就是根据事件之间的内在必然规律，通过一件事证明另一件事，相互印证，其中有严格的科学道理。

（一）经营年限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时间是检验经营能力的重要指标。经营年限长短有时代表企业的生存能力和风险承受能力。所以，经营年限对小微企业借款人未来持续经营有十分重要的参考作用。

1.问。收集借款人行业特点等相关信息，再通过与借款人或其主要负责人交流，与企业员工（如主要管理人员、财务负责人、保管员、门卫等）交流，了解他对目前从事行业的了解程度、前几年的行业变化、未来市场走势预测，对产品价格、质量、规格熟悉程度，以及管理层的变化、产品变化等，得到的结果与收集的专业信息相比较，判断借款人所说是否真实。

2.看。一是审查采购销售单据、进出库单、房屋租赁合同等资料，从原件的签署日期可以初步判断，更要从纸质、笔迹判断是否有伪造。二是现场察看建筑物、主要设备的成新度、使用频率等根据行业经验判断经营年限。

3.查。走访是最直接的调查方法，走访对象可以选借款人的上游供应商、下游客户、邻居、政府的监管部门；通过官方网站进行工商查询，可以得到很客观的结果，包括企业成立时间，开业状态，出资人信息等；百度/谷歌查询，其中的内容及其变化也可以捕捉企业经营年限信息。

（二）资产规模

资产是企业维系经营的基础，也是抵御风险的重要防线。资产规模往往与企业经营实力密不可分。借款人有没有资产、有多少资产是银行信贷人员最关心的问题，调查要点就是确认企业的资产有没有、有多少。

1.有没有。有些资产比较容易调查，如房产、汽车、设备，核实其合法的产权证书、交易记录，在现场又亲眼看到并经验证属实，得到真实结果的难度不大。有些资产却难以调查，如应收账款、其他应收款、存货、设备等，看到这些资产就在借款人的账上或经营场所，可能权属并不归借款人所有，因为有可能早已抵（质）押给其他人，也可能存货是受托加工。所以调查时至少要对大额资产进行逐笔核实验证。以应收账款为例，从发生日向前追溯，看销售合同，查询交易对手的经营范围是否与借款人经营范围存在产业链关系，交易发生时是否按合同约定交付了定金，产品发出时是否有相应金额的产品出库单，出库单上签字笔迹，交易对手收货后是否有收据，收到定金和后续款项是否在银行流水上有相应金额的流水记录，最后是到登记机关查询是否被质押等。

2.有多少。由于担心贷款不能审批，小微企业虚增资产成了业内的普遍做法。基于此，贷前对借款人资产金额的核实显得尤其重要。实践中，资产的价格需要通过采购单据、银行交易流水、购销合同并参考市场价格、评估价格等进行确认。对大额资产需要现场亲自盘库，至少要抽查某几项大额资产。对于应收项目金额较大的，还要抽查债务人，并对双方的经营规模与债权金额是否匹配等情况进行分析判断。

（三）销售收入

小微企业因其管理模式和经营特点的限制，销售收入只能通过简陋的资料和信息进行验证。类似于小微企业资产的调查方法，重点是确认收入的真实性、收入金额的准确性。

1.通过采购验证收入。销售商品需要先采购，提供劳务需要付工资，通过采购验证收入的原理也是向销售流程的上游查找证据。采购单据包括上游供应商提供的发票、发货单、出库单、对账单等原始凭证。有供货商的名称、电话、产品、规格、价格、数量等信息，证明力远强于企业自制的销售单据，通过对采购凭证的核实可以得到比较准确的采购数量和金额。调查人工成本可以通过考勤表、劳保用品或工具领用表、交接班登记表、工资发放表、银行交易流水、养老金或医保缴费进行查询，必要时调阅监控录像查看员工出勤是否与登记的一致。

2.通过能耗验证收入。生产企业的能耗与生产量基本呈正比例关系，如铸造、冶炼、运输等企业。水、电、气、油费发票来自于规范管理的第三方，真实性很好验证，可信度较高。另外，正常生产经营的企业能耗比会保持一定的范围之内，通过能耗/收入比数据，很容易推算真实的销售收入金额。

值得注意的是，也有小微企业为了偷税或囤货等目的，会过量采购或虚假的过量采购，购买进项税发票（如加油发票）等。此时，以采购推算销售就很不可靠。防范的措施是，调取登记的车辆加油记录及里程表行驶记录，根据百公里油耗、单车日均最大行驶里程、货物交接单等可以轻易识别这种欺诈行为。

3.通过银行交易流水验证收入。银行交易流水是企业现金流的重要轨迹，从大量的交易记录中查找到哪一笔是销售金额，哪一笔是采购金额，需要连同销售采购单据、出入库单、购销合同等进行交叉验证。真实的销售收入往往与该企业销售的产品、销售规模密切相关。如，一家地处县城的家电零售公司，那么，单笔进账超过3万的银行交易流水，不大可能是销售收入。当然，此前需要与企业沟通时先弄清他的销售模式、结算方式和正常的销售规模。

信贷调查的方法涉及方方面面，通过市场检验的实践经验可能比理论上的流程更有效、更简单，需要不断研究、总结和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