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与立场 ——从编史元小说的角度解读《一片孤岛》
2015-01-21郭平,刘爱琴
历史与立场
——从编史元小说的角度解读《一片孤岛》
郭平刘爱琴
(泰山医学院 外国语学院,山东 泰安 271000)
摘要:《一片孤岛》是英籍华裔作家毛翔青以中英鸦片战争为题材创作的一部编史元小说。一方面,小说对一个影响中英两国历史尤其是香港殖民历史的重大事件进行重写;另一方面,中国作为历史的制造者,在小说中却有着反常的再现。借鉴琳达·哈钦关于“编史元小说”这一后现代理论,分析毛翔青如何戏仿编史形式、突出人物对华立场及再现工具的虚构性和片面性,揭露小说在再现中国元素时的悖论,引起读者的思考。
关键词:编史元小说;毛翔青;《一片孤岛》;编史工具;立场;戏仿
收稿日期:*2014-12-05
基金项目:2012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英国当代‘编史元小说’研究”( 12YJA752018)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郭平(1978-),女,山东泰安人,泰山医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从事外国文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1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335X(2015)05-0117-05
Abstract:An Insular Possession is a historiography metafiction with the theme of Sino-British Opium War written by Chinese born English Writer Timothy Mo. On the one hand, the novel rewrites the major events that influenced the Chinese and British history, especially Hong Kong's colonial history; on the other hand, as the maker of history, Chinese has an abnormal reproduction in the novel. This article attempts to analyze the parody of historiography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protagonists' position and the fictionality and incompleteness of their historiography tool, aimed to reveal the paradox in the reproduction of Chinese elements in order to set readers thinking on this matter.
一、引言
毛翔青(Timothy Mo, 1950-)是一位杰出的英籍华裔作家,他的作品,尤其是小说《猴王》(The Monkey King,1978)以及《酸甜》(Sour Sweet,1982)的发表,给英国文学注入了中华元素,“是当代英国文学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之一”。[1](P2)毛翔青出生于香港,十岁时移居英国,毕业于英国牛津大学历史学专业。迄今为止毛翔青已有7部作品问世,曾经获得费伯纪念奖、霍桑登奖以及美国福斯特奖等奖项,并3次获得布克奖提名。毛翔青的小说素材,大都处在某种跨文化情境中,评论家常将他和著名移民作家拉什迪和石黑一雄相提并论,学者赵毅衡认为毛翔青更为出色,只是运气远不如他们,称毛翔青的“国际题材历史巨制场面宏大,是获得语中国作家中难得见到的大开大合路子”。[2]
毛翔青的第三部作品《一片孤岛》(An Insular Possession,1986)是一部编史元小说,描写了19世纪三、四十年代与中英鸦片战争相关的诸项历史事件以及香港沦为英国殖民地的相关历史情节。小说发表后即成为英国最畅销的小说之一,并曾经获得布克奖的题名。国外学者对小说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何漪莲(Elaine Ho)从叙事策略的角度探讨了小说中展现的边缘化的历史[1](P69-87);约翰·迈克里奥德(John Mcleod)探讨了小说中戈登·基斯与史料中的戈登·奈一之间的关系;[3]埃哈德·莱克维兹(Erhard Beckwitze)认为此书可以视为主角戈登·基斯以中国为背景的成长小说;[4]保罗·斯梅塞斯特(Paul Smethurst)认为小说采用了20世纪后期的叙事视角来讲述19世纪的故事;[5]罗宾·温克斯(Robin W Winks)认为小说中鸦片战争的历史犹如那段污浊的河水,是多方面的整合。[6]
相比国外丰硕的研究成果,国内对该小说的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学者张燕如、王卉研究了该作品中的历史观,探讨了历史的虚构性和开放性以及历史真实的多元化;[7]学者阮炜从跨文化作家毛翔青自身的身份焦虑和文化边缘立场出发,声讨了《一片孤岛》对鸦片战争的扭曲和对中国人形象的偏见。[8]
纵观国内外的研究,学者们对《一片孤岛》所呈现的历史与事实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感兴趣。然而中外学者也注意到了小说中一处明显的悖论,那就是尽管小说讲述的是中英之间的鸦片战争,然而中国作为历史事件的参与主体,在小说中却有着最反常的再现。何漪莲认为《一片孤岛》的问题不是中国人物或集体的最少出现,而是他们平庸的再现。他们是“令人灰心丧气的老套,说着令人不可理解的洋语,对外国人要么鄙视,要么可怜巴巴”。[1](P84)小说中出场的根本没几个中国人,即使有也没有重要意义,他们要么是粗鄙的仆人,要么是神秘的满清官员,要么就是乌合之众,根本没有清晰的轮廓和立体的形象,总是处于被打量、被鄙视的位置。
笔者以为,鉴于小说属于编史元小说的范畴,因此在编史元小说的理论框架下研究该小说,则更接近于事实的真相。
编史元小说的概念是琳达·哈钦(Linda Hutcheon)在《后现代主义的诗学》一书中提出的,“指那些著名的广为人知的小说,它们既具有强烈的自我指涉性,又自相矛盾地声称与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有关”,[9](P5)是文学、历史和理论三者的结合。
戏仿是编史元小说的重要手段,是以反讽、批判的方式重述历史,通过“将整个历史观念问题化,借以凸显作品内部固有的、却被人们忽略的矛盾和张力,从而产生一种幽默或讽刺的效果”,[10]此对历史的牢固权威发出质疑。本文在编史元小说的理论框架中分析了毛翔青如何通过戏仿编史形式,突出人物对华立场与再现内容之间的关系,以揭露编史工具的虚构性、片面性和不彻底性,凸显小说中的悖论,引起读者对中国再现的思考。
二、编史形式的戏仿
《一片孤岛》讲述的是与中英鸦片战争相关的历史事件,小说以史学家惯用的基本策略进行书写:大段的新闻报道、书信、日记、绘画、照片等。此外,小说还列出了两个附录—官方记录和回忆录来证明史料的可靠来源,体现出小说并非纯属虚构的意念。然而与现实主义作家写历史、写政治不同,编史元小说作者不再带着模仿甚至怀旧的心态重复历史,而是以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对历史事件和人物进行影射和重新阐释。
新闻报道是小说最重要的编史工具之一,小说提供了两份报纸,一份来自英国在中国的官方报纸《广东观察》,作为英国殖民者和贸易者的喉舌,自然会根据英方的利益对中方事物进行歪曲事实的报道。
另一方面,毛翔青没有选用任何中方报纸来代言中方立场,而是采用了两个旅居中国的美国人所建立的报纸《莲田公报和河蜜蜂》来代言。请看报纸文章:
1.中国政府希望驱逐邪恶的鸦片贸易,因为它不但耗费了大量的白银,还毁坏了国民的健康。2.英国政府承认鸦片贸易的不道德,但却不甘心失去巨额利润。通过对中国政府施压,虔诚的说一国不能干涉另一国的内政,不列颠获得了世界上最好的:她获得了利润而又通过道德责任洗干净了双手。
我们认为这种状况不能继续下去了![11](P346)
河峰报的内容似乎证明了她所声称的立场的公正。不明真相的读者甚至可以视其为中国人的朋友,认为该报的立场如果称不上亲华的,那至少也是中立客观的。然而报纸刊登的一位英国读者的来信则证明了《莲田公报和河蜜蜂》的政治立场存在着巨大的悖论。该读者在来信中指出:
在痛恨《莲田报》所持的反对鸦片贸易的立场的同时,却在报纸中得到了有关鸦片贸易的诸如价格和存货量之类的可靠信息,使商人们获得方便的同时,也方便了鸦片走私者,就这一好处已让那些支持鸦片贸易的机构都相形见绌,…有他们这样的所谓的‘敌人’,(英国贸易者)不再需要其他的朋友。[3](P405)
报纸在表面上声称同情中方的同时,实践中却成了服务于英国贸易者的工具,因此小说尽管以两份报纸对抗的形式出现,本质上代表的却同是英帝国的立场。
小说前半部分用大段的篇幅描述了主人公伊斯曼与爱丽丝的感情经历,其中包括两人的书信和日记,然而读者却感受不到两人的爱情与这段时期的历史有任何关系,更为讽刺的是,当两人的爱情因为爱丽丝叔叔的反对而戛然而止后,小说再也找不到爱丽丝的影子。
乍一看,小说中的大部分人名和地名似乎出自附录中的史料,然而稍微仔细核对就会发现,人物与史料之间的关系相当模糊。例如小说中的主人公戈登·基斯这个人,很容易让读者与附录中的基斯教授联系在一起。我们暂且不考证戈登·基斯与G·H·基斯之间的关系,单看附录II中包含的G·H·基斯教授的《我生活中的早晨》的选段,却是出自他“未完成和未出版的自传”,[11](P663)即是未出版的自传,这就让我们怀疑选段的来历,也失去了证明附录真实的依据。
“一片孤岛”命名了毛翔青的叙述,但小说中的香港并没有以集体或文化的形式出现,除了在最后一刻作为外国人从一个贸易前哨转向另一个的避难所或撤退地,几乎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大清帝国的广州市、葡萄牙殖民地澳门以及连接两地的珠江。叙述中,香港这片孤岛很少被提及,城市形成的那一刻就是它成为殖民地的那一刻,但很快小说的叙述结束,孤岛没有给出任何故事,与题目的预设完全不成比例。
最重要的是小说的叙述视角,毛翔青没有用揭露内幕的形式来叙写这段时期的历史,也没有让中英双方的人参与故事的叙述,而是使用了两个美国人,从历史的外围视角来讲述这段时期的历史,以达到客观公正的目的。然而作为历史见证者和记录者的第三方,与其中的参与主体英国存在着同根同源的兄弟关系,因此历史叙述者复杂的立场决定了他们在呈现中国元素时的片面性和不公正性。
毫无疑问,毛翔青用“虚构的”编史形式来编撰“真实的”历史事件,所产生的必然是一个矛盾体。因此,《一片孤岛》在编史形式上的客观恰恰凸现了小说内部固有的矛盾,这是一个既引入历史文本又对其进行反讽式复制的过程,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历史编撰,而是对历史编撰的戏仿,同时也产生了对中方反常再现的可能。
三、中华元素再现者的立场及再现工具
《一片孤岛》的主要人物是《莲田公报和河蜜蜂》的建立者美国人戈登·基斯和沃尔特·伊斯曼,另外还有爱尔兰画家欧洛克。他们把在中国的所见所闻以独特的形式记录下来,成为小说再现历史的重要工具。对中国人以及中国的风土文化的叙述,同样是通过他们以客体的形式被呈现。因此,中华元素的再现势必会受到呈现者对华立场的影响。
(一)戈登·基斯和他的文本
戈登·基斯是小说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他积极参与再现这段时期的历史。基斯表现中国的方式是他的文本,不管是翻译的还是自己创作的,当时的社会现实都是通过他的语言文本所过滤,但是基斯的立场使他对中国的再现产生了偏颇。
1、基斯的报纸文章
基斯看到了中西双方对对方的无视和无知,指出“对中国人来说最重大的事情到了西方人眼里都是可笑的”,而他推测“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中国人身上。”[12](P64)基斯认为此种状况是因为语言上的障碍导致的文化上的无知,因此为了帮助跨越中西交流的文化障碍,基斯师从葡萄牙牧师学习汉语,并热情地报道中国的文学和文化。基斯对中国文学的介绍算是客观的,然而对中国人及中国文化的介绍却是相当片面和模糊的。
在《中国人的明显的不人性》一文中,基斯用一件无证可考的“中国人拒绝拯救落水者”一事为例,没有任何具体情况的分析,便认定人类尽管有着共同的祖先,然而中国人却是“奇怪的生命”,是“变态的例子”,进而得出中国的法则,不管是思想上还是在实践中,“如果不是残忍的或血腥的,那至少也是荒谬可笑的”。[11](P294)
在《对于谎言的包容》一文中,他认为中国人不像西方人那样对谎言持一种道德上的愤怒,而是对其“微笑的默认”,他的结论是“中国人无法区分真实和虚假”。[11](P446)
他认为中国人的性格是矛盾的,并用两个超自然的故事来解释,一个是圣人灵魂对肉体的拜访;另一个则是男孩利用人们的迷信无知,通过一诡异的梦境拉动木头价格并从中谋利一事,得出中国人“从奴性的束缚到迷信以及极端的追求名利,已经达到了一种轻信和玩世不恭的地步”。[11](P414)
基斯并没有采取中立立场来创造对中国文化的全新表现,也没有使用清晰易懂的术语阐释中国人的价值观,反而保持着西方原有的对中华元素的负面看法。他要么武断地下结论,要么给中国元素披上一层神秘的外衣,除此之外很少对中国元素进行积极正面的阐释,反而是负面文化的确定者,他的目的也只是以“异己”的中国元素迎合当时的西方读者,因此反常的中国再现成为报纸赚取读者眼球的法宝。
2、基斯的译本
当基斯欣然接受英军的邀请作为战时翻译一职时,他的亲英立场得到了最好的证明。而基斯也的确没有让英方失望。基斯给自己的译文贴上了“真实的翻译”的标签,声称自己的文本不但是语言上的技能而且包含了文化上的翻译。在他翻译喀什给艾略特上尉的一封信时,基斯认为信中不但“蛮人”的称呼极端地令人不满,而且采取了对英军首领贬低的语气,因此他的译本进一步激化了中英之间的矛盾。不仅如此,基斯的知识最终成了英国殖民者进攻的武器,当豪上尉下令向虎门炮台开火时,基斯认出了对手是满清最勇猛的部队,于是英军改变了作战策略,由直接袭击改成了“烟雾弹”;而当英军袭击广州时,他的译本诱使广东居民相信了一场毁灭性爆炸之前的虚伪的安全感。
战争中的基斯已经站到了英殖民者的立场上,尤其他的译本使英军避实就虚、轻松获胜,同时却造成了对中方毁灭性的打击;而他对战争的相关报道却绝口不提自己的译本对英方的“贡献”以及对中方的伤害,有的只是中国军队的无知和无能。
(二)伊斯曼与照片
沃尔特·伊斯曼除了在《莲田公报和河蜜蜂》上撰文报道外,还提供了另外的编史工具—绘画和照片。尽管鄙视鸦片的传播、走私和英国人对鸦片贸易彻头彻尾的谎言,但是伊斯曼承认他讨厌中国,并对中国人存有偏见,这一立场决定了他对中国人的麻木不仁。
当一中国的苦力被蛇咬之后,伊斯曼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我以为是个人,但现在是一苦力。”[11](P159)在伊斯曼眼中,中国的苦力已经不再属于“人”了,更有甚者,他以苦力的尸体为对象作画,并赋予食尸鬼的死亡主题,此时中国人的悲剧成为他艺术爱好的材料。毛翔青一方面指出伊斯曼的画作是扭曲的以中国元素为背景的艺术作品,而另一方面又以其艺术作品作为呈现历史的工具,其中的悖论也就不言而喻了。
和画作不同,照片被认为是更令人信服的表现历史的工具,但伊斯曼的照片是技术加工过的,并非天然的东西。伊斯曼把作画用的技巧,转移到了照片的拍摄中,他不但会转变现实主题,还会进行“接受的虚构”处理。在英军攻占虎门炮台时,伊斯曼成为战地记者,对战争场面进行记录和报道,但英军的攻击激烈而迅猛,为了拍摄照片,伊斯曼在战后对战争的场面进行重新布置,使其显得更加破败,并对威尔顿上尉的姿势进行艺术指导。照片中威尔顿和拔出的剑以及旁边倒下的被征服的中国人成为英国战争胜利的表现。
通过伊斯曼的画作和照片拍摄的过程,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立场。画面重构的本质使得读者深刻感受到了他艺术创作的虚构,当然更是对历史、对中国人表现的虚构,然而这些重构的作品却成为港口战争的史料而永存下来。
(三)欧洛克与绘画
小说中还有一人物欧洛克,一位来自爱尔兰的画家,伊斯曼的老师。欧洛克的画作以中国元素主题如风景画和人物画而著称。他曾警告伊斯曼作画时“…最好是描摹行家的作品,而不是直接取材于生活,画家新手可能从两次远离现实中获得提高。”[11](P16)欧洛克的语言表明画作的本质是远离现实的,是想象的记录生活的艺术,与现实生活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因此画作本身作为编史材料记录生活和历史是不可靠的。
欧洛克在表现中国人时要么完全剔除,要么隐去精华,对画作本身来说,人物是边缘的。小说中提到他的画作最大的特点是“不会歪曲现实,即使把不重要的东西删去,至少他不伪造。”[11](P40)当欧洛克和朋友游览广州并对一中国女孩做画时,他拒绝把女孩背上的婴儿画入画中,因为他觉得婴儿的眼睛闪烁着无情的、甚至是残忍的光芒,并推测他长大后会成为珠江一带嗜血的恶棍,不但如此,画中女孩的脸也故意被隐去。尽管欧洛克的画是关于中国的,却是他主观印象中的中国。这也暗合了《一片孤岛》对整个中国人的态度,既不呈现也不记录,在现存的西方记录中完全是缺席的,即使有,也是一种模糊的影像或是远距离的被打量。
基斯尽管创作关于中国的文本或译本,但是他的文本只是迎合并强化了西方对中国的负面看法,而他的译本更是服务于英国一方的;伊斯曼和欧洛克以画作和照片为媒介,再现关于中国的人和物,并对自己虚构的事实很坦然。正如他们的作品表明的,所有再现出来的,多多少少都存在着一种造假行为,而对这一艺术结果的历史表现力,他们没有任何追求诚实的道义上的责任,而小说正是以这些艺术化的作品作为再现中国元素的编史工具。
四、结论
诚然,《一片孤岛》对中国元素的再现是极其反常的,毛翔青在一本正经地陈述历史的同时,又玩世不恭地揭露这些编史工具的虚构性、片面性和不彻底性,以及历史再现者立场一边倒的事实。然而,学者陈后亮提醒我们,在编史元小说中,“重要的不是历史事件,而是事件所具有的、被历史书写者阐释并附加的意义。”[10](P67)《一片孤岛》就是通过把整个历史观念问题化,更清楚展示出历史是一种人为想象的结果,是叙事的产物。因此,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把文本所影射的中国元素等同于中华历史上的真实,因为作家自己都承认“可能对某个阶段的某些事实作了手脚”[1](P70)以及“小说内在的主观性”。[1](P71)
通过对中国人的反常再现,小说成功地引导读者去反思“什么是历史?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而讲述的谁的历史?那些再现历史的方式和工具果真公开透明吗?”[9](P200)《一片孤岛》通过戏仿鸦片战争的叙事,驳斥了西方关于鸦片战争历史的权威,对中国人在这段历史中的模糊性发出了质疑,并重新介入塑造这段时期的历史,以供人们重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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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story and Position
——An Analysis of An Insular Possess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istoriography Metafiction
Guo PingLiu Aiqi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Taishan Medical University, Tai'an 271000, China)
Key words: historiography metafiction; Timothy Mo;AnInsularPossession; historiography tool; position; parody
责任编辑:高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