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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侠义精神与西方骑士精神之差异

2015-01-19乔亚珺

少林与太极 2014年12期
关键词:侠义侠客骑士

中国文人和普通百姓自古就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侠客情节和侠义情怀,他们或以自己的生花妙笔或以传神入耳的口头传说演绎着经久不衰的千古侠客梦。不论是中国的成人式的童话还是西方白日梦式的英雄幻想,中国侠义小说的历久弥新和骑士文学的中世纪辉煌足以说明了侠义精神和骑士精神早已深入到东西方人们的精神世界中,成为民众精神生活不可分割的有机组成部分。然而,令人深思的是侠义精神经历了千年的历史风云变幻,仍然随着时代的前进融摄了新的文化精神和价值内涵而愈加彰显。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骑士精神正如时间历史隧道中的匆匆过客,虽有过昙花一现的中世纪辉煌,然终究在经历了文艺复兴时期哲人学者的批判后,湮没在历史的黄沙尘埃中。侠义精神和骑士精神迥然有异的命运遭际启发人们不断思考二者之间的巨大差异。本研究在梳理侠义精神和骑士精神形成的历史脉络的基础上,对二者的差异进行深入发掘,并试图从二者的差异方面对二者命运不同的原因进行有益的探索。

一、侠义精神和骑士精神发展的历史追述

(一)侠义精神发展的历史脉络

“侠”最早出现在法家经典《韩非子》的论“五蠧”中,韩非子从社会治乱的角度提出了“侠”侍武“犯禁”的观点,后经过太史公在其《史记》中专辟章节为侠立传(《史记》载:“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侠”始进入史家的视野并抽象成为一种精神象征,于是侠风、侠客的声誉也日益兴隆起来,成就了千百年来人们的侠骨情怀。“义”是一个本属于儒家伦理的道德规范,其意为“正义”、“合宜”等,后人们将“侠”与“义”合用,即为“侠义”。“侠义”有感于社会的不公而仗义行侠、替天行道,其行多流传于街谈巷议及笔记小说而鲜见于历史现实。

(二)骑士精神形成的历史经过

成为一个能征善战的武士是加冕为骑士的必要条件。而骑士精神赖以寄身的骑士制度包括与骑士有关的战斗技术、封建人身依附关系及与之对应的伦理规范。经过一系列的武术技巧、战术策略和思想意志的严格考验,成为骑士的武士就正式成为了统治阶层中的一员,享有相应的特权和荣誉,并遵循骑士的道德规范。因此与骑士制度相伴而生的骑士精神就是有关西方封建武士的伦理规则及价值追求。骑士精神由于其自身的历史局限性、人身依附性及环境限制性而具有浓烈的落后的封建意识和盲目的基督教热情(莱昂戈捷指出:“骑士制是专业武士的基督教形式,骑士是基督教的战士。”)。骑士精神后来把“英勇、慷慨、虔诚、荣誉至上、保护妇女和弱者等思想品质囊括其内”,增加了其内涵。

二、中国侠义精神与西方骑士精神的差异

(一)原则与信仰的差异

义薄云天的正义之道、正直豪爽的精神风范是侠义精神的典范,“为大侠者当以民族国家利益为先”、“先天下之忧而忧”是侠义的精神信仰,“除暴安良”、“造福黎民”是侠义的精神原则。为侠者心目中都有一套独立于官府正统统治之外的精神信仰和价值原则,其实质是建立在悲天悯人、博爱众生基础上的“利他主义”精神。为侠者无不以“真善美”为原则,所谓的“真善美”就是践行“仁德”,勇者有仁,仁者无畏。行侠仗义者正如古代文人士子为实现自己治国平天下的理想相类,也在身体力行着自身的精神信仰与价值标准(正因为“今大道即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与“家天下”所造成的社会不公而进行不懈地斗争。

与侠义精神的重“义”相比,西方骑士更重“教”,因为骑士精神深受基督教教义的影响,为维护基督教而战是骑士无比荣耀的使命。在西方骑士精神存身的政教合一的政治统治下,骑士为基督而战同时也是为君主而战,忠于君主(封建领主的代表)也等同于忠于基督。因此忠于君主、维护教义、仗义行侠是骑士精神的内核,是骑士奋斗终生的不竭动力与精神资助。荣誉、名利和奖赏促使骑士为宫廷、为他们所崇拜的“贵妇人”而抛头颅、洒热血,唯有此他们才能生于世间、扬名立万。作为封建国家的堡垒和制度的守护者,骑士的命运和国家的生死存亡连为一体,他们必须听从统治者的命令,与城堡同生死、共存亡。骑士是统治阶级中的一员,是封建社会坚固的堡垒,这决定了它的最重要的美德就是忠于封建主,然后才是英勇、大方、文雅与仗义。经过宗教教义改造后的骑士精神,增加了慈爱、谦虚、同情弱者和保护妇女等美德要求。此外,为所仰慕的贵妇人而战,为爱情献身也是骑士终身守卫的行为原则和重要目标,“对骑士而言宫廷爱情也是一种宗教,情人就是他们的上帝”。综上所述,原则与信仰的不同是侠义精神与骑士精神的最重要的差异。

(二)反叛与依附的差异

为侠者往往是单打独斗,以一人之力打抱不平,是以生命个体为行动单位,而骑士则依附于有严格纪律的军事组织,是以社会组织为行动单位,据此侠客与骑士之间不可避免地产生“利他”与“为己”的巨大差异。为侠者是与封建统治力量相抗衡的一股势力(太史公曰,侠“虽声施于天下,莫不称贤,是为难耳。然儒墨皆排摒不载。”)。江湖是侠客生存的适宜场所,正是在江湖这个侠客可以大有所为的环境中,侠客们开始在游离于正统统治秩序之外的活动空间里完成对自由的追求与憧憬。侠者所生存的江湖空间是有其自身体系与构成方式的存在于为侠者心目中的虚拟景象(“江湖在哪里?江湖就在人的心中”,海德格尔也说:“自由的本质便是让存在者存在,生存是在深渊的孤寂里”。),因此侠者是生存于“社会之中”的“局外人”,他们以形体的“居无定所”和精神的“漫游孤寂”为存在方式。“扶危济困、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等行动的社会意义与个人意义的交织构成令人困惑的矛盾和冲突: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为侠者有与生俱来的“主体意识”,不乏对“现实合理性”的否定与于超越寻常的行为中求索真理的内在渴求。

西方的骑士唯有为领主用命,受其差遣才能够获得一定的政治权利和社会荣誉,而中国的侠士往往是正统力量排斥打压的对象,是封建政府心目中的必须予以清剿的“盗贼”、“草寇”。侠士行侠仗义的个人行为充分体现了他的摆脱律法制度约束的自由意志,侠士寄身于江湖草泽,他们为人处世的原则是主持正义、锄强扶弱,虽不为名誉所累,而往往能够为侠士本人带来极高的社会声誉。西方骑士由于担负着维护封建政治统治、推行大义的民族主义与爱国热情的社会职责,导致其行为是“社会性”的,骑士为国效力、为民用命的直接目的是功利主义的“个人所得”。侠义精神和骑士精神所倡导的对封建政府的反叛与依附的不同的态度,可以归纳为:侠义精神有着“个人主义”的形式与“集体主义”的实质;而骑士精神有着“集体主义”的形式与“个人主义”的实质。

(三)延续与没落的命运

现代文学家沈从文认为,侠义精神从历史的深处而来,它“产生过去,并且将形成未来”。中国侠义精神由历史上的注重“个体意识”走向当代的“生命意识”的张扬,由此发展成为高尚的道德情操和深切的人文主义理想。然而彰显骑士精神的骑士文学在经历中世纪的辉煌之后就在先贤哲人的批判声中成为历史的绝响。西方骑士所追求的精神世界和现实功名终于在机器轰鸣的实业资本社会的强压下失去光泽,只留下一串串“堂吉诃德”式的文化记忆。中国历史上的侠士未必有高超的武功,但是经过历代文人的精心塑造,承载着文人理想和百姓愿望的侠士们拥有了无所不能的奇幻技艺。作为侠义精神载体的武侠小说由于遭遇“新文化运动”与八十年代的挤压而衰弱之后,迅速如雨后春笋般地流行起来,究其原因还在于侠义精神在大众中有着深厚的文化认同基础,恰如“西方中世纪对骑士小说的狂热是对骑士精神的崇拜一样”。但是骑士忠君的信仰、无私的爱情观念在今天已经变得不合时宜,骑士精神也很难再重现它昨日和辉煌与不凡的号召力,“在一个上帝已死的时代,在一个爱情不能代表一切的时代,骑士的那种罗曼蒂克与高贵的优雅举止成为一种类似于英国的绅士风度而被继承下来,其他的则散失在历史和文学的长河中”,而侠义精神却由于时代精神的入股得到长生。

三、结语

侠义精神和骑士精神早已深入到东西方人们的精神世界中。侠义行为多流传于街谈巷议及笔记小说而鲜见于历史现实;骑士精神就是有关西方封建武士的伦理规则及价值追求,它孕育于骑士制度中。

与侠义精神的重“义”相比,西方骑士更重“教”。侠士与封建政府对抗,骑士却效忠封建政权。侠义精神有着“个人主义”的形式与“集体主义”的实质;而骑士精神有着“集体主义”的形式与“个人主义”的实质。随着历史的前进,侠义精神与骑士精神分别遭遇了延续与没落的命运。

作者简介:

乔亚珺(1982-)男,汉族,讲师,教育学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体育教学与训练

通讯地址:河南省郑州新郑龙湖镇文昌路1号体育部,邮编451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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