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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述视角下的人物形象分析

2015-01-14虞跃

山花 2014年20期
关键词:高老头拉斯人物形象

虞跃

《高老头》是巴尔扎克的代表作品,这部小说通过刻画的人物形象和错综复杂的情节关系,以及跌宕起伏的情节发展,成为外国长篇小说史上重要的一笔。我们要将作品放在资本主义的时代背景下看,要将人物形象放在不同的叙事角度上进行分析。比如高老头的人物形成是一个过程,并且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人心中,这个人物的轻重、角色都是有区别的。

《高老头》发表于1834年,是巴尔扎克的代表作之一,以1820年左右的法国社会为背景,故事的场景主要以伏盖公寓和鲍昂赛夫人的府邸、交际场合为舞台,以高利奥老头和他两个女儿、穷大学生拉斯蒂涅的蜕变为故事主线,展开情节的交汇,再现了波旁王朝复辟时的社会剪影。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揭露和批判,塑造了人物形象,展示了当时的社会百态,如果说《人间喜剧》是一部百科全书式的著作,那么《高老头》就是一部小的百科全书。通过人物形象的塑造,让读者消除距离感,博得读者同情。(也就是带着读者融入作品情节、人物形象的塑造中,消除主体和客体的距离)詹姆斯·费伦在他的后经典叙述理论代表作中指出:“叙事作品要求读者——听者对作品里的人物进行判断;抒情作品则要求读者——听者对作品里的发言人不做出判断。”[1]这也是叙述作品和抒情作品的最大不同之处,《高老头》作为一部长篇小说,正是体现了作者高超的叙事技巧,通过语言、动作等细节描写,对人物形象做出评判。

隐含的读者:叙事结构的分离与融合

一个好的文学作品,要有鲜明的人物形象、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渲染的环境。小说要通过叙事的手段来描写、塑造人物形象。我们要了解人物形象就一定要先从叙事手法上研究:人物、叙述者、隐含作者、隐含读者之间的距离和错综复杂的关系,决定了作品的宏观角度和微观视角。《高老头》中就通过不同的叙事主体和客体,比如通过拉斯蒂涅的叙述视角来达到控制读者情感意向,从而激发了读者的同情心。其中,叙述学中的距离和主体性发挥了重要作用。

英国作家福斯特曾在他的《小说面面观》中这样肯定读者感动对叙事作品的重要性:“小说技巧中最复杂的问题不在于建立一套程式,而是小说家的某种力量,某种使读者感动的力量。”[2]对于文学作品来说,打动人心最为重要,尤其是打动观众的作品,读者可以因为一个细节感动,也可以因为主人公的一句话感动,在这种感动和被感动中,人们会误以为自己就是被感动或感动着的那个人或物。

当读者慢慢从作品的人物中分离出来,就会有阅读的距离,转化为对对象的麻木、无所谓的观赏态度,甚至开始怀疑作者最开始的创作目的究竟是什么,这其中就包含着作者隐含的态度。

拉斯蒂涅人物分析

阅读文学作品的时候,我们会在叙述者的声音和读者的期望之间找到契合点和摩擦点,于是矛盾也会产生:叙述者的声音被包含在作者的声音之内,因而使其信息的传达复杂化了,在这样的环境中,笔者将用距离这个术语指作者的声音与叙事的声音之间的关系。[3]

《高老头》中,从拉斯蒂涅的视角来窥视资本主义社会的全貌。对他有决定性影响的三个人——伏脱冷、鲍昂赛夫人、高老头,他目睹了他们的风采,聆听了他们的教诲。伏脱冷在拉斯蒂涅面前揭露资本主义的本质,他认为巴黎人打下的天下,其实就是靠腐蚀的本质。资本主义的道德都是虚伪的命题。“清白老实一无用处——要弄大钱,就该大刀阔斧地干,要不就完事大吉——人生就是这么回事,跟厨房一样腥臭,要捞油水不能怕弄脏手,只消事后洗干净。”[4]“我现在向你提议的,跟你将来所要做的,差别只在于见不见血!”“伏脱冷给拉斯蒂涅撕开了法律和道德的帷幕,让他看到法律和道德对有钱人全无效力,唯有财产才是金科玉律。凡是浑身污泥而坐在车上的都是正人君子,浑身污泥而搬着两条脚走路的都是小人流氓,扒窃一件随便什么东西让你上法院广场去展览,偷上一百万,交际场中就说你大贤大德,他们花三千万养的宪兵队和司法人员来维护这种道德。”[5]这些赤裸裸的语言,使拉斯蒂涅听了不觉吓得胆战心惊,继而在他脑海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在挣扎着想要规规矩矩用功中,将伏脱冷的哲学全盘接受并付诸行动,特别是鲍赛昂夫人的被弃,对他震动尤大。

拉斯蒂涅本来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乡人,他没钱没势,只能居住在破旧的小屋里,后来他通过关系攀上自己的远房表姐鲍昂赛夫人,有机会和她一起在上流社会走了一圈,当他看着自己的远房亲戚的贵族生活时,他那原始的人欲展露无遗,通过自己的努力他是无法走入上流社会的,于是作者通过变换不同的叙述方式,从三个人的角度转而描述这个小人物的心路变化过程。鲍昂赛夫人的遭遇无疑让这个小伙子更看清了现实。鲍昂赛游走于上流社会,使尽各种手段,而最终,与她相爱三年的阿瞿侯爵为了别人二十万法郎的陪嫁抛弃了她,连她最好的姐妹都在看她的笑话,在上流社会失去颜面的鲍昂赛只能逃离贵族圈。这些都在以鲍昂赛夫人的亲身讲述来给拉斯蒂涅一个警醒和教训。要想爬进法国上流社会不仅要不择手段,更要没有人情。

对于文学作品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让读者身临其境,但同时又能在必要时候保持距离,这样才能获得阅读的愉悦。美国学者M.N.艾布拉姆斯在他的《镜与灯——浪漫主义文论及批评传统》一书中提出文学是由四个相关的要素,即世界、艺术家、作品和读者,共同构成文学活动。

在看似客观的小说描述中,我们不难发现,作者是同情拉斯蒂涅的,试想一下,出身寒门,努力想要挣脱命运的安排,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这种年轻有为的小伙子,谁不喜欢呢?作者正是抓住了读者的这一心理,于是迎合大众的心理,多少带点个人主义的色彩,即使他的全家在乡村种地,靠仅有的收入来维持他在巴黎的一切费用支出,利用家人之间的亲情,无疑又多了同情的筹码。当时资本主义背景条件下,一个出身贫寒的小伙子有思想变动是可以理解和容忍的,这些让我们作为观众又增加了同情。除了作者刻意塑造的人物外,我们发觉他出现的镜头似乎比高老头还要多,究竟这本小说是在讲述谁?显然,这些不是我们研究的重点,但是我们可以发现,只要有拉斯蒂涅出现的地方,叙述的重点一定是在这个人身上。所以,作者是在尝试控制读者的叙述视角。endprint

马尔克斯曾说过:“对我来说,我一生的任何行为没有一个不是政治行为。”客观上,拉斯蒂涅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完成了良心的泯灭,他是一个堕落的野心家。读者在同情之余,也会理性地考虑他的道德的败坏。但作品如何在道德上平衡这样的堕落分子?这是一个“跳角”的问题。

小说作者选择拉斯蒂涅作为叙述视角,是服务于表现资本主义社会怎样把一个有志于奋斗的年轻人变成一个野心家,从而揭示出资本主义社会金钱的罪恶。但这样的视角不会让我们对拉斯蒂涅的形象产生厌恶,相反会同情这样的一个奋斗者。这是因为在资本主义社会的环境中,一个小人物的奋斗有太多的无奈,他要受到外力的牵引,只有适应这样的游戏规则,才可能进入上流社会。

当讲述完高老头和他两个女儿的故事、拉斯蒂涅和上流社会的故事之后,我们会发现叙事视角的转换和带给读者的感受也是伴随着叙事主体的转变和情节的发展而变化的。

高老头形象分析

我们看看高老头,其实高老头真的是“高老头”吗?未必。最早高里奥先生靠贩卖面条生意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发了一笔横财,后来用自己的钱溺爱两个女儿,满足她们所有的欲望,将大女儿嫁给贵族,成为伯爵夫人,二女儿嫁给银行家,并给她们丰富的陪嫁。高先生一直在呕心沥血地为女儿们付出,他以为自己能得到女儿的亲情,可现实却是当他为两个女儿散尽钱财的时候,他从一个有地位的富人变成了高老头。最后她们因贵族身份,只能和父亲划清界线,甚至在父亲最后弥留之际还想着索取,直到父亲被榨干。

高老头一手造成了自己的悲剧,甚至连他的女儿都说:“如果我跌下深渊,也许是您的过失。我们女人结婚时都太没有理智了。社会、买卖、男人、风气,我们哪样懂得?做父亲的理应替我们考虑才对。”[6]虽然这话听起来很伤父亲的心,但是却有一定的道理,如果高老头从一开始就没有物质条件去骄纵溺爱自己的女儿,如果当他的女儿们有虚荣心的时候,高老头作为父亲能够教育她们,或许是不一样的下场,不能不说,这是在资本主义社会金钱观背景下的一种亲情和金钱的买卖。两个女儿自私自利的言行毫不留情地“撕下了罩在家庭关系上的温情脉脉的面纱,把这种关系变成了纯粹的金钱关系”。[7]

可怜的高老头临死前,用一生对两个女儿的付出,悟出了资本主义社会残酷的本质,钱确实可以买来一切,甚至是女儿,如果高老头一直有钱,那么两个女儿就不会离开他。老人咽气了,但没有一个人来,女儿女婿谢绝一切宾客,因为他们的父亲死了悲痛得不得了,在送葬的行列中出现了两架只有爵徽的空车,随着灵柩到公幕。经历了伏脱冷的被捕、鲍昂赛夫人的被弃和高老头的惨死这人生三课之后,拉斯蒂涅这才真正看清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人性的冷淡,毫无爱情、亲情和友情,一切都是以个人利益至上的。在这种社会中要想出人头地,必须埋葬自己的感情和良心。拉斯蒂涅埋葬了高老头,同时也埋葬了青年人的最后一滴眼泪。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炎炎的欲火,气度非凡地说了句“现在咱们来拼一拼吧”,便以全新的姿态投入了战斗。

巴尔扎克注重塑造矛盾的人物形象和人物冲突,在《高老头》中,作者由于自身贵族的局限性,注定不能彻底地批判当时的制度体系,当他通过画面描述贵族阶级时,却又对贵族阶级充满同情与希望,鲍昂赛子爵夫人和拉斯蒂涅得以具体体现。他批判资本主义社会赤裸裸的金钱欲望,但同时又歌颂了高老头的父爱。我们通过这一组组矛盾,发现巴尔扎克的世界观也是矛盾的,正是这种矛盾造成了他作品的复杂性,也成就了一代文学巨匠。

“人物再现的原则首先是使笔墨经济,但是我们也可以说,其异乎寻常的结果将会从根本上改变小说创作本身的性质。因为,每一部单独的作品都要通向另外的作品,在这部或那部小说中出现的人物都不会就此止步,而又会在其他小说中再现,我们从这里又可以对他们获得更多的认识。”[8]我们在欣赏一部作品的时候,总是要受到其他因素干扰,比如之前巴尔扎克其他作品的人物形象,或者他人之前对某些形象的分析,我们每个人的教育背景也会影响我们对作品的深入认识。一部作品带来的总是连锁反应,于是也成就了《人间喜剧》——一幅法国资本主义社会百态图。

塑造的人物代表作者本人潜意识的一些想法,又代表了不在场的第三者,从而填补了现实中的空白。这样的虚构人物比现实中的同行们更显清晰、明了。

参考文献:

[1][3]詹姆斯·费伦.作为修辞的叙述:技巧、读者、伦理、意识形态[M].陈永国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

[2]FORSTER M. Aspects of the Novel [M]. Hodder&Stough ton , 1974: 54.

[4][5](法)巴尔扎克.高老头[M].傅雷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

[6][7]余燕红.一曲人性失落的挽歌——看《高老头》中扭曲的道德观[J].鸡西大学学报,2013(1).

[8]布托尔.巴尔扎克和现实[A].柳鸣九.新小说派研究[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

作者简介:

虞 跃(1982— ),女,四川自贡人,四川农业大学文法学院外语系讲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学与翻译。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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