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语文教材和对外汉语教材中帮字句统计与对比分析

2015-01-13郭曙纶

宜春学院学报 2015年7期

郭曙纶

(上海交通大学人文学院，上海 200030)

一、引言

在现代汉语中，动词“帮”可以说是一个常用动词。根据现有的研究，现代汉语中，由动词“帮”构成的句型(本文称之为“帮”字句，以下省写成“帮字句”)有3 种:(1)NP1 +帮+NP2 +VP、(2)NP1 + 帮+ NP2、(3)NP1 + 帮+ VP(郭曙纶，2014)。但这3 种句型在不同类型的语料中所占比例不尽相同。

本文首先找出小学语文教材语料库和对外汉语教材语料库中所有帮字句(包含动词“帮”的句子)，然后对其进行句型标注，再进行统计与对比分析，通过句型的统计与对比分析，看看在小学语文教材和对外汉语教材中动词“帮”使用于哪些句型，各句型的比例是怎样的，这些比例的差别能说明一些什么样的问题。

我们收集了约110 万字的对外汉语教材语料库中的293 个帮字句。加上之前我们(见郭曙纶，2014)曾经分析过170 万字的小学语文教材语料库中的142 个帮字句，这样本文讨论到的例句共有435 个。

我们首先对这293 个句子进行了句型标注(郭曙纶，2009:7－9)。根据已有的研究，现代汉语中动词“帮”只出现在前面提到的3 种句型中，而我们标注的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具体标注结果详见下一节。

二、帮字句统计与分析

句型标注结果见表1。

表1 帮字句统计表

从表1 可以看出，小学语文教材和对外汉语教材中动词“帮”在3 种句型中都有出现。但各句型所占比例各不相同，其中句型A 在两种教材中所占比例最为接近(尽管看上去相差的百分点最大)。而相差最大的是句型C，小学语文教材是对外汉语教材的10.35 倍，其次是句型B，对外汉语教材是小学语文教材的4.84 倍。

另外从总的例句数来看，二者相差也很大:小学语文教材的总规模是170 万字，只有142 个例句，而对外汉语教材的总规模是110 万字，却有293 个例句。这显然是由于两种教材语料类型不同造成的。小学语文教材基本上属于书面语语料，而对外汉语教材(尤其是初级教材，本文所研究的教材主要是初级教材)却主要是口语语料，或者说是书面化的口语语料(因为初级教材基本上是编者自己编的对话)。因此我们或许可以把二者的差异看成是书面语语料和口语语料的差异。为了证实这种看法，下面我们着重对句型B 做进一步的分析，也会稍微谈谈句型C。而对于二者差异较小的句型A 本文将不做讨论。

我们先看小学语文教材中帮字句的情况。

在小学语文教材中句型B 只有4 个例句。

(1)我呢，什么也帮不了她，只好教她做数学作业。

(2)鲁肃说:“都是你自己找的，我怎么帮得了你?”

(3)是啊，从小爹就说我的武艺并不比男子逊色，可现在空有一身武艺，没法帮爹。

(4)鲁迅一面上书塾，一面要帮家务，天天奔走于当铺和药铺之间。

这4 个例句，前2 个可算是一小类，后2 个各算一小类。前2 个是“V 得了| 不了”格式的动词“帮”带宾语，与另2 例“帮”直接带宾语不同。其中例(4)则更特别，因为这里动词“帮”的宾语不是指人名词，而是一个事件名词“家务”。因此这个例句的宾语可以认为是谓词性的，即可以算作是句型C (“帮家务”的意思可以理解为“帮着做家务”)，虽然它在形式上是一个名词。而这种分析也得到了语料的支持:

(5)鲁迅的父亲害了病，鲁迅一面上书塾读书，一面帮着料理家务，几乎天天奔走于当铺和药铺之间。

(6)鲁迅的父亲害了病，鲁迅一面上书塾读书，一面帮着母亲料理家务，几乎天天奔走于当铺和药铺之间，把家里的东西拿到当铺去换钱，再到药铺去给父亲买药。

这2 个例句是不同版本小学语文教材对同一个意思的不同表达。从例(4)、(5)、(6)这3 个不同的表达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句型A、句型B和句型C 这3 种句型之间的语义联系:句型B 和句型C 可以看作是句型A 的一种省略;或者说，句型A 可以看作是句型B 和句型C 的一种扩展。

我们再来看对外汉语教材中帮字句的情况。

在对外汉语教材中句型B 共有40 个例句。其中“帮”的宾语中有18 例是“你”(含一个“您”)，占了将近一半，有13 例是“我”，也占了将近三分之一，有4 例是“他”。这3 个人称代词加在一起共有35 例，占了87.5%。剩下5 例的宾语分别是“什么(出现2 次)、别人、婆婆、赵老师”，其中“什么、别人”也是代词。因此可以说在句型B 中“帮”的宾语一般由代词充当。如:

(7)别着急，我们一定帮你。

(8)他们对他很友好，常常帮他。

(9)王慧，我们想换一套大一点儿的房子，你能帮我吗?

(10)我能帮些什么?

(11)能帮就应该帮别人。

(12)伯伯帮婆婆

(13)刘老师，您以后多帮帮赵老师吧。

这里7 个例句，除了例(12)是标题之外，其余6 例都是对话体口语。这也证实了我们之前说的“或许可以把二者的差异看成是书面语语料和口语语料的差异”。从例(13)还可以看到“帮”也可以重叠，这样的例句共有6 个，下面是另外5 个。

(14)可是负责这件事的老秦最近家里有点事，不能天天从早到晚守在会场，我想派你去帮帮他。

(15)马克遇到伤心事了，我们是不是帮帮他?

(16)来，帮帮我。

(17)大卫，快帮帮我吧，也帮我找一首好听又好唱的歌，好吗?

(18)我是日本留学生，不知道怎么填写，您可以帮帮我吗?

这6 个动词“帮”重叠的例句宾语中只有“他”(例13，是“赵老师”，也属于第三人称)和“我”，没有一例是“你”。这是不是说明重叠动词“帮”后面的宾语不能是第二人称?这还需要更多的语料支持。而动词“帮”重叠的例句在小学语文教材中没有出现过。

在句型B 的例句中，还发现一种较为有趣的现象:

(19)保罗，你能帮我一会儿吗?

(20)哈山，请帮我一下，好吗?

(21)请你帮我一下儿，行吗?

(22)我的发音不太好，您什么时候有空儿，能帮我一下儿吗?

(23)对不起，你能帮一下我吗?

(24)你能帮一下我吗?

这6 个例句全部是用于表请求的问句，要表达的意思基本相同，在用法上分为两类:前4 例是宾语“我”放在补语(“一会儿、一下”等)前面，后2 例是宾语“我”放在补语(“一下”)后面。这里的补语显然是为了更容易地获得帮助而特意使用的:强调请求的帮助很小，不希望给听话者添加太大的麻烦，或者说是想让听话者感觉需要提供的帮助是很快或很容易就可以办到的。

此外，值得特别提到的一点是:在句型B 的例句中，出现了现代汉语中近年来的新用法——那就是动词“帮”后面可以接“到”。这是时下刚兴起的一种用法:

(25)先要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26)我相信你可以帮到我。

在动词“帮”的后面加上一个充当补语的“到”。按传统的用法，这两例或许都应该说成“帮得了你”和“帮得了我”，即前面例(2)的格式。“到”用在动词后面的用法是早就有了的，但是近年来有扩大的趋势，许多原本并不加“到”的动词，现在也可以加了。

接下来，讨论句型C 的例句。

在小学语文教材中句型C 只有3 个例句。这3 个例句无一例外都在动词“帮”后面加了个助词“着”:

(27)体育老师在场内忙碌着，来参观的老师也帮着维持秩序。

(28)鲁迅的父亲害了病，鲁迅一面上书塾读书，一面帮着料理家务，几乎天天奔走于当铺和药铺之间。(即例5)

(29)恨不得跑上去帮着拉一把。

这3 个例句，在动词“帮”之后都有一个助词“着”(这个“着”在句中只起到补充一个音节的作用:如果在“帮”后加上一个名词，这个“着”就可以不用了，当然也可以用，如前面的例6)，而且在语义理解上需要补上那个省略了的名词，如例(27)的“体育老师”，例(28)(即例5，为讨论方便重新编号)的“母亲”(参见例6)，例(29)的“运动员”(出现在例句原文的前两句)。因此可以看出，正如前面分析的那样，句型C 实际上是句型A 的一种省略。

在对外汉语教材中句型C 只有1 个例句。这个例句也同样在动词“帮”后面加了个助词“着”:

(30)老师介绍我去一家电视台实习，帮着做体育节目。

跟在小学语文教材中一样，这里在语义理解时也需要补上“电视台”(在例句中如果要实际补上的话，应该是补上一个代词“他们”)，说成“老师介绍我去一家电视台实习，帮(着)他们做体育节目。”此时“着”是可有可无的。(这是否意味着，动词“帮”用于句型C 这种用法正在继续退化，趋于消失?)

而事实上，在小学语文教材语料库中确实存在4 个带“着”同时也带宾语的例句:

(31)她怕见前来欢迎的人们，怕记者问什么，怕姐姐和姐夫来迎接她，甚至怕见到机场那个热情的女服务员——她的崇拜者，每次出国经过这里时，都跑来帮着她提包儿……

(32)鲁迅的父亲害了病，鲁迅一面上书塾读书，一面帮着母亲料理家务，几乎天天奔走于当铺和药铺之间，把家里的东西拿到当铺去换钱，再到药铺去给父亲买药。(即例6)

(33)我一边含含糊糊地回答，一边从旁边拿起一把扫帚，帮着爸爸清扫地面。

(34)爸爸帮着小林把气囊粘在雨衣的下摆里面。而在对外汉语教材语料库中则没有这样的例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