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mean”的语用功能分析——以美剧《生活大爆炸》为例

李蕾

(中国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山东青岛266100)

“I mean”的语用功能分析
——以美剧《生活大爆炸》为例

李蕾

(中国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山东青岛266100)

话语标记语是日常生活中一种常见的话语现象，在人们的会话理解中起着重要的引导和制约作用。本文以《生活大爆炸》前两季出现的话语标记语“I Mean”为研究对象，重点探讨了话语标记语“I mean”在不同情境下的运用及其产生的语用功能，以利于读者对剧中人物的性格特点和幽默艺术有一个更好的了解，推动话语标记语在影视剧对白的研究。

话语标记语;“I Mean”;语用功能①

一、引言

话语标记语(pragmatic markers)是一种常见的话语现象。英语中的"well"、"I mean"、"you know"等和汉语中的“也就是说”、“我的意思是”等都是日常交谈中常见的话语标记语［1］(P8)。话语标记语作为一种插入语，不构成话语的语义内容，而是为话语理解提供信息标记，促进听话者对语句之间以及交际情景中各种因素之间连贯关系的理解［2］(P133)。

国外学者对不同的话语标记语进行了研究。Jucker［3］(P435)运用关联理论总结出" well"在口语中可以充当“面子缓和语”、“话语分割语”、“短缺标记语”、“延缓语”Fox＆Josef［4］(P727)对话语标记语"I Mean"进行不同语境下的话语功能进行研究。Norrick［5］(P866)把叹词作为话语标记语的研究对象，对比了首要叹词"oh，mhm"和次要叹词"wow，boy"，认为首要叹词在其标志性位置主要充当话轮起始作用，而次要叹词主要充当平行语用标记语。

国内，朱道敏［6］(P40)对各种典型的话语标记语在句子不同位置进行分析，“认为不同位置的同一话语标记语具有不同的语用功能。冉永平［7］(P58)基于Svartvik［8］(P167)等前人的研究，对话语标记语"well"的语用功能重新分为四类，“即面子威胁缓和语，延缓标记语，信息短缺标记语，信息修正标记语.曹放［9］(P83)以Sperber和Wilson［10］(P161～172)的关联理论为框架，从语义生成与理解的角度讨论了言语交际中话语标记语"I Mean"的语用功能。许炜、周俊英［11］(P49)对中国学习者英语语料库(COSLEC)和英语国家语料库(BNC)中的数据进行对比分析，研究中国英语学习者和英语本族语者口语中的"I mean"的使用特点和分布异同，指出语用迁移、语用石化以及语言熟练程度低是造成差异的原因。

尽管国内外学者对于不同语境下的自然语言中的话语标记语进行了实证调查研究，但是针对影视剧对白这一特殊语篇形式中话语标记语"I mean"的研究很少。《生活大爆炸》(The Big Bang Theory)是2007年美国开拍的情景喜剧，其生动幽默夸张搞笑的对白是本剧成功的一大原因。本文以该剧中不同语境下"I mean"的使用为语料，进行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功能分析，以利于人们更多地理解"I Mean"在影视剧对白中不同语境下所暗含的不同语用功能，从而正确地使用这一话语标记语言语交际。

二、《生活大爆炸》中"I Mean"的不同语用功能分析

为了便于研究，笔者下载了《生活大爆炸》前两季的剧本，利用Wconcord语料库分析软件找出了每一集台词中所出现的"I mean"，共18次。然后查看本剧视频找出了"I mean"在剧中出现的位置及所处的情景，结合具体语境分析其不同的语用功能。通过具体分析，笔者认为"I Mean"在该剧中除了具有冉永平［7］(P58～59)、许炜［11］(P51)等人讨论的提醒解释功能、信息修正功能，缓和面子威胁功能，填补空白功能，补充说明功能这五种基本功能之外，还有补充说明功能情感标记语和话语起始语功能，这两种功能是本剧中所独有的。下表列出了七种功能的频率分布。

语用功能信息修正功能缓和面子威胁功能提醒强调功能补充说明功能填补空白功能话语起始语情感标记语频率5332221比率27.7%16.7%16.7%11.1%11.1%11.1%5%

从上表可以看出，在本剧的前两季中，"I mean"作为话语标记语的信息修正功能最多，其次是缓和面子功能和提醒强调功能，情感标记语只出现了1次。与许炜、周俊英对中国学习者英语语料库和英语国家语料库中"I mean"的研究相比［11］(P51)，本研究中"I mean"的出现频率存在着一定的差异。其原因可能与分析的文本不同有关。本文的分析对象是情景喜剧，语言具有鲜明的情景喜剧的幽默特征，人工设计编排的剧本台词与生活中自然无准备的对话之间有差别。其次，剧中人物的职业以及性格特征也可能是造成频率使用情况出现巨大差异的重要原因之一。剧中的主人公都是智商超高，情商社交能力很低的科学家，他们笨拙的人际交往经验经常引起许多误会和不满，这也是在前两季中信息修正功能和缓和面子威胁功能出现次数较多的原因之一。对"I mean"在该剧中体现的语用功能分析如下:

(一)信息修正功能

在言语交际中经常会出现说话人用词错误，口误，听错对方的话语，或对某一信息产生了误解，或说话人提供的信息本身存在问题等。然而，说话者或听话人可以随即对他们的话语进行修正［9］(P85)。作为一种语言手段，"I mean"在插入语中用以澄清问题，可以起到修正的标记功能。这也是在本剧中"I mean"最常见的一种语用功能，产生了奇特的笑果。

Leonard:we don＇t mean to interrupt，we live across the hall.(我们没打算打扰，我们住在你对面)

Penny:Oh，that＇s nice.(哦，太好啦)

Leonard:Oh，no，we don＇t live together，I mean，we live together，but in separate，heterosexual bedroom.(奥，不，我们不住在一起。我的意思是，我们住在一起，但是在分开的，异性恋的房间里)(S01E01)

漂亮的女邻居penny刚搬家到Sheldon和Leonard的对面，Leonard对Penny一见钟情，于是跟Sheldon去打招呼。当说到他俩住在她的对面时，为了怕penny误会，此处的I mean起到了信息修正的作用，Leonard意识到说他们住在一起可能会让penny认为他俩是同性恋，他立马解释说，他们住在一个房子里，但是各自有自己的房间。Leonard详细和笨拙的解释将其书呆子的本质暴露无遗，笑果产生。"I mean"的这一功能在前两季中使用的频率最高，出现了5次，占到总次数的27.7%。而对比BNC的数据统计，此功能出现频率为4%，位于五种语用功能的第四位。笔者认为数据造成差异的原因可能是跟剧中人物的职业和性格特征有关。他们社交能力很差，情商低，在与人的交流当中总是因为语言使用不当的问题而引起别人的误解，此时，他们总是想尽各种办法极力辩解，撇清事实，这可能是造成此功能在本剧中使用频率最高的原因。

(二)缓和面子威胁功能

Brown＆Levision认为很多言语行为都可能威胁面子。在言语交际中，听话者和说话者需要为维护和谐的人际关系进行种种努力，通过采取一定的语言手段给对方或自己留有面子，尽量做到有礼貌［12］。"I mean"的恰当使用可以调节人际关系，起到缓和面子威胁的作用。

Sheldon:Excuse me，little idea?

Penny:Yeah，I mean，he tried to explain to me，I didn＇t really understand it.

Sheldon:ofcourseyoudidn＇t.(S01E09)

Sheldon和Leonard因为一个理论吵架了，penny来劝架，却一时口快不小心把Leonard的气话告诉了Sheldon，认为Sheldon的观点是little idea，这让极其自负的Sheldon大发雷霆，为了扭转尴尬缓和局面，penny连忙解释说其实Sheldon的想法很厉害，只不过Leonard给自己解释了，但自己才疏学浅没听懂。此处的"I mean"起到了缓和面子的作用，一方面维护了Sheldon的自尊心，另一方面把自己不小心把Leonard的气话告诉Sheldon的尴尬气氛缓和了回来，维护了两个人的友谊。此处，Penny费尽力气无奈的充当和事佬让观众捧腹大笑。此功能在本剧中出现3次，频率为16.7%，位于所有功能的第2位，BNC数据库显示美国学生的此功能使用的频率为2%，在所有功能中使用的频次最少。数据形成差异的原因可能在于本剧中的四位科学家都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在人际交往中非常注重礼貌和面子的维护问题，所以一旦他们的言语可能伤害到别人，他们的道德标尺发挥作用，使他们运用各种手段来弥补可能造成的伤害和错误。

(三)提醒强调功能

作为语用标记，"I mean"可以用来提醒听话者自己有话要讲，使听话者注意听取自己的意见，或强调表达自己的观点，来加强话语优势，在交际中可以起到提醒的作用［9］(P84)。

Sheldon:You are right.Monte is gone.We will bury him in the morning.A simple ceremony.I＇ll speak，Leonard，you＇ll play your cello(没错，你说得对，Monte已经不在了，我们明天早晨把它埋了吧，我们给他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我做演讲，Leonard，你用大提琴弹奏)

Leonard:Sheldon，honey，aren＇t you getting a little carried away?I mean，it＇s just a toy Robert.(亲爱的你不觉得你有点小题大做了吗?他只不过是一个玩具机器人)(S02ES12)

Sheldon的玩具机器人坏了，他伤心不已，单纯偏执的他一定要给机器人举办一个哀悼仪式，这一行为让大家觉得可笑，Leonard此处使用I mean的强调提醒功能，告诉朋友这只不过是一个机器人，没必要大费周章。同时也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拒绝以及对Sheldon行为的不理解。Sheldon的一本正经，义正言辞与众人的不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幽默产生，也可以从这看出主人公Sheldon单纯，不谙世事的本性。前两季中"I mean"提醒解释功能出现3次，占到总数的15%，使用频率位于第二位，许炜、周俊英［11］(P51)对于美国学生语料库中I mean的补充解释功能的使用频率统计显示，此功能使用频率最高，为13%，结果对比显示此功能在美国人的语言中的使用频率比较高。

(四)填补空白功能

同well一样，在本剧中"I mean"作为延缓标记语，也可以用来填补空白，避免过长时间的停顿，暗示对方说话人要提供的信息还未想好，为后面的话语争取更多地时间.成为维持话语的一种习惯或表现为说话人因为某种原因而犹豫［7］(P61)。

Sheldon:Army Ants，short for AA(哦，我们的队伍叫行军蚁，简称AA)

Leonard:Isn＇t that confusing?AA might mean something else to certain people.(会不会容易产生歧义，AA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意味着别的意思)

Sheldon:Why would a physics Bowl team be called Anodized Aluminum?(为什么一只物理碗比赛队会起名为阳极氧化铝呢)

Leonard:No，I mean………I mean…..Never mind.(不，我是指…..算了)。(S01E13)

四个主人公要去参加物理知识竞赛，Sheldon为自己的队伍起名为行军蚁，简称AA，此时Leonard提醒他说AA这个简称可能会让别人理解为AA制的意思，但Leonard的暗示却与Sheldon的想法大相径庭，一心沉浸在物理化学世界的Sheldon想到的却是AA是阳极氧化铝的简称，笑果产生，一方面显示出Sheldon强大而丰富的知识，另一方面其书呆子形象更加深入人心。此刻，Leonard想要辩解，但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话语，他连用了两个"I mean"表达了一种犹豫和思考的过程，他想想出一个更加好的观点反驳Sheldon，但一时语塞让他更加紧张，说不出话来，他费力思考的表情起到幽默效果。此功能在本剧中出现两次，频率为11.1%，位于所有语用功能中的第3位，对比与许炜等人对美国学生的语料库研究，填补空白功能使用频率为33%，在五种语用功能中位于第二位［11］(P51)。这说明填补空白功能在美剧和美国人的实际生活中的情况比较接近。

(五)补充解释功能

言语交际中，如果说话者对所听到的话感到意犹未尽，就可以使用"I mean"作为标记，预示着他会通过解释，重复把自己已经说过的话说的更清楚一些［9］(P85)。

Sheldon:Leslie Winkle，of all the overrated physicists in all the labs in the entire world，why does it have to be Leslie Winkle? (Leslie Winkle，全世界这么多实验室里，这么多被高估的物理学家，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她?)

Penny:Well，they have a lot in common.I mean，they are both scientists.(因为他们有很多共同点啊，我的意思是，他俩都是科学家)。(S02E02)

Sheldon和同一个大学共事的女同事Leslie有过节，而舍友Leonard却跟Leslie在谈恋爱，这让Sheldon很不满。于是跟penny抱怨说Leslie的才学浅薄，根本就没有资格跟他在一所大学共事，而且更没有资格嘲笑他的研究，此时为了停住Sheldon的抱怨，Penny解释说其实Leslie和自己的前男友Leonard有很多共同点。此处的"I mean"起到信息补充的作用，解释他俩的共同点就是都是科学家，一方面是为了让Sheldon看到Leslie身上的闪光点，不要总是攻击别人，要虚心接受别人的批评，另一方面，也在暗示说出身于社区大学的自己配不上自己的前男友Leonard，反讽意味十足。此功能在前两季中出现2次，占总次数的11%，位于所有语用功能排名中的第三位。

(六)用于结尾表示不满愤怒等情绪

话语标记语用在结尾时，也可用降调，通常停顿后用，以表示不满，愤怒或不同意［6］(P39)。此处的"I mean"可以作为一种情感标记语，帮助传达会话者双方的情感态度，例如You can＇t do things like THAT——I MEAN.

Penny:hey，Raj，hey，listen.I don＇t know if you heard about what happened last night with Leonard and Sheldon.But I＇m really upset about it….I mean…They just they let themselves into my place and then they cleaned it.Can you even believe that? How weird is that?(嘿，Raj，你听着，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昨晚Leonard和Sheldon发生的事情，但是，我真的很生气。他们闯进我的房间开始打扫卫生，你能相信吗?他们太奇怪了!)(S01E02)

Sheldon有严重的洁癖，他不能忍受Penny屋子的脏乱，于是深夜联合舍友Leonard偷偷潜入她家打扫卫生，这件事情让penny十分恼火，此处的"I mean"表明了Penny的不满和愤怒的情绪，与前文提到的upset相呼应，她认为他俩侵犯了他的隐私。但Penny选择把这件事抱怨给不能与女生说话的印度人Raj.看到Penny如此滔滔不绝的宣泄自己的不满但是自己却没办法开口安慰，真是让人着急，此时笑果产生。

(七)话语起始语

Quirk等人［13］认为话语标记语"well"可以出现在话轮的开头，引导新的话题或表示说话人的发话等。同"well"一样，在本剧的某些情境下，"I mean"也起到了话语起始语的作用。话语起始语有两个作用，一是重新开始一段新的对话，二是对上一话轮回应的起始部分［14］(P22)。

Penny:She was right，you know，the locus of my identity is totally exterior to me.(她说的对，你知道吗，我还真是外控性格)

Leonard:Oh，yeah，there she is，HI，mom.(哦对，她来了，你好，妈妈)

Penny:I mean，do you know，where I was all morning?(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今天早晨在哪里吗?)(S02E15)

早晨，penny和Leonard在讨论Leonard性格古怪的妈妈，正在说着，Leonard的妈妈出现在他们面前，场面顿时变得十分尴尬，两个人有点措手不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处的"I mean"起到了重新引出一段新的对话的作用，penny问Leonard的妈妈一个与之前的谈话毫无关系的问题，企图开始一段新的对话，扭转尴尬的局面，同时也掩盖了自己在背后讨论Leonard妈妈的这一不礼貌的行径。Penny不知所措的表情，生硬的客套话产生了幽默的笑果。

三、结语

在日常生活中，话语标记语起着重要的作用，是会话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I mean"在不同的语境和情境下有不同的或新的语用功能，在动态的会话过程中可以帮助会话者识别各种隐含意思，促进说话者更好地传递会话意图，有助于会话的顺利进行。影视剧对白中的话语标记语"I mean"在其丰富的语境中，呈现出越来越多样化的语用功能，识别其不同语境下的作用有助于我们更好的解读剧本的幽默艺术，体会其独特的语言魅力，有助于语言学习者掌握使用目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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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吕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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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2－08

李蕾(1990－)，女，山东青岛人，中国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2013级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生，主要从事语用学、文体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