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绣艺术在当代丝巾设计中的应用
2015-01-09郑蓉蓉
郑蓉蓉
(苏州经贸职业技术学院 纺织服装与艺术传媒学院,江苏 苏州215009)
丝巾作为女性主要的服饰配件之一,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都有着悠久历史。早在十七世纪末期的欧洲,女性就开始穿戴由蕾丝和金线、银线手工刺绣制作的三角型领巾,并逐渐将其融入了上流社会的固定装束。而在我国,丝巾的前身为“帔”和“领巾”等,其中“帔”可以追溯至汉代,刘熙《释名·释衣服》中:“帔,披也,披之肩背,不及下也”,它是男女皆可使用的披肩,之后还演化出宽窄两式。而“领巾”在唐代较为流行,它绕于领际,用于护领,有长短两种形制,广泛穿戴于各个阶层。许多古书对这一日常装束均有记载,如“白布长衫紫领巾,差科未动是闲人”(唐代韩愈《赛神》),又如 “屏帐腰支出洞房,花枝窣地领巾长”(宋代张邦基《墨庄漫录·卷五》)等。总体来看,它们大多采用较轻盈的罗、绢等材料制作而成,与当代丝巾在外观和功能上有着诸多共通之处。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发明养蚕、缫丝和织绸的国家,而苏州自古盛产丝绸,北宋以来就一直是全国丝绸生产和贸易中心。到了近现代,苏州因其充足的原料供应被誉为“丝绸之府”,成为我国最大的丝巾产地和集散地之一。同时,苏州又是“四大名绣”——苏绣的发源地,因此苏绣自然被广泛的运用于当地出产的丝巾中。借助于苏绣独特的艺术魅力,苏州所产的丝巾曾一度畅销国内外。然而随着中国服装行业的持续发展和消费市场的不断成熟,这类丝巾产品日益凸显出设计水平不高、产品定位较低、时尚感欠缺、个性不突出和消费群体日益缩小等问题。如何在当代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背景中,更好的利用苏绣艺术对丝巾进行创新设计,赋予丝巾设计更多时代特征,以迎合新的消费需求,是本文的研究内容。
1 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苏绣艺术的“市场态”转型
1.1 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背景
当人类社会生产全面进入机器技术时代,过去那些主要依赖于人们手工的传统工艺美术随之逐渐退出了物质生产领域。特别是20世纪“以西方科学为表征的机械文明几乎横扫一切,传统工艺美术从造物的主体地位逐渐沦落到街头卖艺的境地。”[1]。进入本世纪后,在专家、学者的呼吁之下,全社会开始关注传统工艺美术等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发展问题。
所谓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指“各种以非物质形态存在的与群众生活密切关、世代相承的传统文化表现形式”(《国务院关于加强文化遗产保护的通知》,2005年国务院第42号文件)。近年来,我国先后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与手段对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各种必要的保护和宣传,如2006年确定了“文化遗产日”,并开展对世界级和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申报工作等。尽管这样的社会环境给予了传统工艺美术前所未有的重视和支持,但由于它们中的绝大多数在产品形式、风格和趣味等方面已经不再能够适应当代人的日常生活需求和审美需要,倘若再不积极寻求改变,保持与时代同步,其发展前景已是岌岌可危。
1.2 苏绣艺术的“市场态”转型
苏绣作为刺绣的一种,它是用丝线在丝绸等织物的表面绣制图案的装饰技艺。早在汉代,刘向《说苑》中就记载了:“晋平公使叔向聘于吴,吴人拭舟以逆之,左五百人,右五百人,有绣衣而豹裘者,有锦衣而狐裘者。”。明代王鏊在《姑苏志》中首次从艺术层面凝炼了苏绣的概念:“精、细、雅、洁,称苏州绣”[2]。苏绣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在源远流长的中国刺绣史中占据了重要地位,2006年它经国务院批准入选了第一批国家级非遗名录。
苏绣艺术在漫长的农业社会中处于一个相对稳定的“原生态”环境中。它的原生态系统包含了其所处的自然环境和人类社会的地域环境、价值观念、宗教信仰、社会制度等多方面因素。“随着自然经济的解体、工业化和现代化进程的加快,苏绣艺术‘原生态’已经一去不复返,其所遭受的破坏直接影响了它在当代的生存与发展”[3]。今天,苏绣艺术为了适应新的生态系统正经历着从“原生态”向“市场态”转型的自我改造,而在这一过程中它突出的表现为向实用功能的回归。苏绣艺术正在从民间文化逐渐转变为城市大众文化,成为了一种可以为大众所消费的商品,而丝巾正是其载体之一。
2 苏绣艺术在当代丝巾设计中的应用特征
一方面,丝巾产品因为新的市场需求而寻求设计创新,另一方面,苏绣艺术基于自身生存与发展需要,也尝试着市场化的转型。于是,在双方共同意愿下产生了全新的当代丝巾设计理念和手法。从总体来看,苏绣在当代丝巾设计中有以下三大应用特征。
2.1 题材的与时俱进
就丝巾产品而言,在影响消费者喜好的诸多因素中,题材占据了重要位置。而传统丝巾上的苏绣题材大多源于吉祥图案,虽然它们有着强烈的形式美感,并带有浓郁的传统文化内涵,但与当下消费者的审美趣味已日趋脱节。
传统工艺美术要融入当代社会,必须经历一定程度的“蜕变”,而“形式与技艺的分离和移植”[4]是它实现当代再生的一条重要途径。苏绣在当代丝巾创新设计中的应用特征之一就表现在用传统的苏绣技艺来表现全新的设计题材。当下,无论是具象的摄影作品、抽象的艺术图案,还是西方油画、中国水墨画,越来越多富有时代气息的苏绣题材开始出现在丝巾中,它们大多脱离了传统图案的吉祥寓意和象征性,而是更多的追求图案本身所具有的装饰性、流行性和时代感。
在笔者与女装品牌SKETCH设计师合作的丝巾设计“Silk Road”(图1)中,摒弃了苏绣在传统丝巾中惯常使用的题材,而选用抽象的线条为基本元素,通过对它们进行重复和排列,在丝巾上传递出一种动感。从题材内容的选择来看,它侧重于视觉美感的表达,带有强烈的当代平面设计作品特征,而从工艺方面上看,主要采用了苏绣中的接针工艺绣制而成。
又如另一件丝巾作品“晚秋”(图2),笔者取材于梧桐树叶的摄影作品,在工艺上则结合了真丝数码印花和苏绣针法。具体来看,先将梧桐树叶及晨露的图案采用定位印花的形式印制在丝巾上,然后在一些如叶脉、叶柄、叶子轮廓等重点部位上用接针、套针等绣制,而在色彩选择中则融入了服装流行色的元素,完成后的作品与传统苏绣丝巾的外观形成了较大的反差。
图1 丝巾设计之“Silk Road”
图2 丝巾设计之“晚秋”
2.2 艺术风格的化新
苏绣在当代丝巾设计的应用中,除了题材的改变以外,形式与技艺的分离还反映在它艺术风格的化新上。“精、细、雅、洁”定义了传统苏绣最核心的艺术特征,其中“精”和“细”是苏绣精湛技艺的突出反映,它具体表现在刺绣时须遵循“密接其针,排比其线”的要求。但在当代丝巾设计中,苏绣图案不再一味追求精致和细密,一改以往大多只作丝巾边缘点缀或局部装饰的情况,而是寻求由“点”向“面”的扩展,同时强调“以少胜多”。
在笔者设计的丝巾作品“蒲公英”(图3)和“花语”(图4)中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一方面贯通式的图案设计扩大了它在丝巾上的面积,增强了视觉效果;另一方面,线型的图案的设计不会影响丝巾的飘逸感和垂直感,亦能有效降低产品制作成本,并且线型图案一般采用苏绣针法中的接针来刺绣,其技术难度较低。同时,这样的创新还能避免因某些穿戴方式而遮挡了较小面积的苏绣图案,更广泛的适应了不同消费者的穿戴习惯。
图3 丝巾设计之“蒲公英”
图4 丝巾设计之“花语”
2.3 技艺的多元化组合
苏绣是一门运针用线的技术,不同针法会形成各具特色的刺绣线条组织形式,而它们正是构成苏绣艺术美感的重要组成部分。传统苏绣针法的常见针法可归纳为平绣、点绣、条纹绣、纱绣、辅助针法等七大类,共四十余种,每一种针法都因各自特定的线条构成规律而呈现出独特的视觉效果。
在传统丝巾产品中,常用的苏绣针法种类较少,主要有齐针、戗针、接针、套针、打籽针等。而在同一条丝巾中,针法一般只使用一两种。虽然各种针法都有着不同的装饰效果,但显然这样的简单组合已经不适应当下消费者的审美标准。“注重材质、肌理的搭配会使刺绣在现代服饰中的表现力越来越强烈多彩,也使刺绣的现代服饰更加与众不同”[5]。于是技艺的创新成为了苏绣在当代丝巾设计中应用又一个重要特征,它具体表现在多种针法的灵活运用,以及与其它现代工艺与材质的融合方面。例如,在笔者设计的丝巾“迷”中(图5),除运用乱针绣以外,还结合丝巾本身的印花图案加入了盘金、平金、盘银等多种针法,这样的处理不仅使绣面增条了立体感和层次感,也明显提升了整条丝巾的艺术品位。又如,在苏州著名丝绸品牌“瑞富祥”2013年的产品设计中(图6),设计师突破了传统丝巾中苏绣的表现形式,将它与瑞士水钻的烫钻工艺相结合,两种技艺中西合璧,即突出了女性的柔美气质,又烘托了品牌的高端定位,共同构成了一件独具质感、设计感与时尚感的丝巾产品。
图5 丝巾设计之“迷”
图6 “瑞富祥”的丝巾设计
3 结语
为了适应当代社会的新需求,苏绣艺术在丝巾设计领域进行了持续创新,它所显露出的应用特征既诠释了实用与装饰性的高度融合,为丝巾设计提供了新的设计思路和发展空间,又为苏绣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当代再生做了积极的实践。有理由相信,随着以苏绣艺术为代表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市场态”转型的不断深入,以及新理念、新工艺和新材料的不断更新,苏绣艺术在当代丝巾设计中还将呈现出更多新的面貌。
[1] 李砚祖.传统工艺美术的再发现[J].美术观察,2007(7):16-18.
[2] 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丛刊·姑苏志[M].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8:246-250.
[3] 王欣.苏绣艺术的“市场态”转型研究[J].现代丝绸科学与技术,2012(6):227-228.
[4] 诸葛铠.适者生存:中国传统手工艺的蜕变与再生[J].装饰,2003(4):5-8.
[5] 魏玉龙.刺绣在现代服饰中的创新设计和运用研究[D].无锡:江南大学,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