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北去

鄢福初

迟日园林悲昔游，今春花鸟作边愁。

独怜京国人南窜，不似湘江水北流。

——杜审言 《渡湘江》

唐中宗时代，杜甫的祖父杜审言被贬往南方极为偏远的峰州，他在渡湘江南下时，正值春临大地，花鸟迎人，看到江水滔滔，朝着与他行进相反的方向流去，不禁对照自己的遭遇，追思昔游，怀念京国，悲思愁绪，一触而发。这是一首即景抒情之作，是杜审言七言绝句的代表作：可叹啊，我这京城的做官之人，竟然流放南方，我竟然不如湘江水，湘江水日日夜夜向北流。

北去的湘江总是为流放而来、不得不南行的人添上更深切的悲观与忧郁，他们一步一回头，步履沉重，心境灰暗，有一种末日感觉，“渡湘江”成为一个标志，一段迁客们共同的心路历程，成就一个不小的诗歌主题，他们的真切、深切、热切与痛切在江流里投下巨大的影像，成为湖湘历史文化中最为突出的一种生命基因，处处显现其特质，处处激发湖湘后世人们悠远而深长的心灵共鸣;他们渡江时的愤激哀叹、长歌当哭、慷慨高呼既是一支真实生命悲欢骚动的文学乐章，又是一幅湖湘大地绵延不断向前发展的长画卷。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正是这些异乡人赋予了湘江不凡的气质。

对湖南人自己来说，湘江北去同样意蕴无穷，湖南人向来以顺江北上，出得了洞庭湖才算好汉。毛主席放眼“湘江北去”，带领群雄问鼎中原，建立了一个新中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