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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盘侠”也有尊严:别让“对自己好的”太疯狂

2015-01-07北宁雨佳

知音(月末版) 2014年4期
关键词:商南

北宁+雨佳

2013年7月23日晚上10点,西安市雁塔区“唐塘重庆江湖菜”门前,24岁的邵岚与男友还有10多位亲友聚餐结束,一起说笑着走出餐馆。

突然,一个年轻男子脸色阴沉地绕过众人,掏出水果刀,向邵岚捅去,邵岚顿时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制造这起血案的年轻男子,是云南大学旅游文化学院大一学生、22岁的冯霖炎。到底是怎样的恩怨情仇,让一个在校大学生众目睽睽之下,当街行凶?

奋不顾身的爱恋,却换来“女神”不屑一顾

2012年8月的一天晚上,广东珠海一家工厂的集体宿舍里,云南大学旅游文化学院新生、21岁的冯霖炎为筹学费,在流水线上站着工作了11个小时后,疲惫地躺在了床上。正在这时,手机响了,冯霖炎懒懒地拿起来接听。“霖炎,是你吗?”电话的另一端,是一个久违的、刻在心里的声音。冯霖炎浑身一颤,一骨碌坐了起来:“邵岚,我是霖炎,你……好吗?”邵岚沉默了,半晌,幽幽地说道:“你在哪儿?我……我病了!”冯霖炎的心狂跳起来:“什么病?”见邵岚不说话,他不顾一切地说道:“你别害怕,我马上回西安!”放下电话,那一夜,冯霖炎再也无法入睡。

1991年出生的冯霖炎是陕西商南县人,与邵岚是初中同学。冯霖炎长相普通、不善言辞,但学业优秀。而漂亮活跃的邵岚是当之无愧的校花,是学校许多男孩子们心中的女神。渐渐地,15岁的冯霖炎情愫暗生,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邵岚。他偷偷地将一份情书夹在作业本里交给邵岚。谁知,邵岚看后,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我们高中还能在一个学校,我就和你在一起。”冯霖炎欣喜不已,觉得邵岚答应了他。

2006年5月中考前夕,冯霖炎和同学一起去邵岚家玩,其间,冯霖炎听说邵岚的爸爸准备花钱让女儿上商南高中,顿时脊背直冒汗、心里暗暗着急。商南高中在商洛市,是省重点高中,冯霖炎虽然成绩优秀,可想考进这所百里挑一的中学,非常困难。

果然,中考成绩出来后,冯霖炎考上了市重点中学,离商南高中录取线差了30分。冯霖炎懊恼不已,为了能和邵岚在一起,苦苦挣扎几天后,冯霖炎终于鼓起勇气,请求打工的父母让他去商南高中借读。

父母对儿子考上市重点已很满意,可架不住儿子的苦苦哀求,最终,父母同意了,筹集了一万元借读费,满足了冯霖炎的心愿。

开学那天,冯霖炎兴冲冲地在商南高中四处寻找邵岚,可整整找了一天,也没见邵岚的身影。那几天,冯霖炎感到自己快疯了,一下课,就如同着了魔一般,一间间教室寻找,还找遍了女生宿舍。直到半个月后,他才得知,差了200多分的邵岚进了赵川中学。

冯霖炎再也无心上课,满脑子想的都是邵岚以及邵岚的那句“承诺”,勉强在商南高中上了一个学年后,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去赵川中学!

“从省重点去普通中学,你疯了?”父母坚决反对,当年的借读费还没还清,儿子却已变了卦。然而,冯霖炎心意已决,以辍学相要挟,来到了赵川中学。

在赵川中学见到冯霖炎,邵岚吃惊不小,当初她其实只是一句玩笑话,她喜欢的是浪漫有情调的帅哥,对老实嘴笨的冯霖炎根本看不上眼。可得知对方为了她竟放弃了省重点,她又有些自得,毕竟被一个男孩如此执着的追求,满足了一个女孩的虚荣心。

高中三年,冯霖炎以男朋友自居,对邵岚有求必应,可邵岚连手也没让他拉过一下。2009年高考,邵岚只考了300多分,上了户县卫校。

邵岚走了,冯霖炎的魂也被带走了,他干脆连志愿都没填,痴情的他不听家人劝阻,来到户县,找了一份快递员工作,挣的钱除了维持自己简单的生活外,都花在了邵岚身上。

2011年夏天,邵岚到西安纺织医院实习,冯霖炎也跟随到西安,在医院附近一个餐馆打工。

为爱放弃了一切,冯霖炎的生活纷乱落魄,可他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幸福。然而,漂亮的邵岚身边从来都不乏追求者,有在校大学生、有当地企事业单位小伙……冯霖炎越是这样粘守着,邵岚越不在意他,甚至因为他的落魄,而看不起他。一天晚上,冯霖炎送邵岚回宿舍,月光下,一身白色连衣裙的邵岚如天使般迷人,冯霖炎情不自禁,一把搂住了邵岚,想亲吻她。邵岚厌恶地推开,两人都尴尬不已。

“这么久了,你一直对我很好,谢谢你。”邵岚顿了顿,说道:“可你现在的状况,连个戒指都拿不出来,凭什么爱我啊?”冯霖炎低着头没有说话。第二天,冯霖炎倾其所有,花了3800多元买了一枚钻戒。买完戒指,他只剩下20多块钱。当他把钻戒送给邵岚时,邵岚大睁着眼睛:“晕,你真是疯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就这样,邵岚享受着冯霖炎“奋不顾身”的爱恋和照顾,却对他不屑一顾。

2011年秋天,邵岚爱上了一个帅气的男生,怕如影随形的冯霖炎引起别人误会,要求冯霖炎从她的生活中离开:“请你别再来找我了,我们真的不合适。”冯霖炎顿时蒙了,无助地看着邵岚离去的背影,他觉得自己是那么没用那么可怜。那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租住屋的,一进门,便再也无法忍住泪。沉沦在痛苦绝望中,冯霖炎恨不得立刻死掉。几天后,父母得知消息,专程赶了过来。冯霖炎又愧疚又伤心,扑进母亲怀中失声痛哭。在亲情安抚下,冯霖炎回到商南县,重新拿起了书本。2012年6月,冯霖炎考取了云南大学。随后,他执意跟着父母一起来到珠海打工,想减轻父母的负担,在开学前,挣一笔生活费……

然而突然接到邵岚的电话,冯霖炎那颗已死的心再次电闪雷鸣,第二天便踏上了返回西安的火车。

“女神”跌落凡尘,选择“对自己好的”人

一年没见,原本面若桃花的邵岚脸色苍白,人也消瘦了很多。冯霖炎心疼地问道:“生了什么病?”

邵岚眼圈一红,流出了泪:“你还喜欢我吗?不论发生过什么事,你都会一如既往地喜欢我吗?”endprint

看着心中的女神流眼泪,冯霖炎顿时手足无措:“你知道,6年了,我的心从没变过!”

邵岚哭着点点头。原来,邵岚被艺术学院的花心帅哥抛弃了,一向骄傲、自视甚高的她深受打击。更让她绝望的是,最近一段时间,她总是腹痛,肚子似乎也大了,这才惊恐地想到已两个月没来例假,恐怕怀孕了。走投无路之际,邵岚想到了冯霖炎的好,再加上得知冯霖炎考上了大学,便主动要求复合。

冯霖炎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见冯霖炎闷不吭声,邵岚自觉难堪,恼羞地说道:“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说完,她抹干泪水,径直走了。

女神归来,却不是因为爱,冯霖炎呆呆站在夏天的烈日下,满脑子都是邵岚单薄的背影,心在拼命地挣扎着。对邵岚的爱,从少年时就刻在了骨子里,他愿意无条件地为她做任何事情,只要能跟她在一起。

当天下午,冯霖炎找到邵岚,认真地说道:“我爱你,我想好了,如果你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愿意做孩子的父亲!”邵岚一愣,泪水滚滚而落,她扑到冯霖炎的怀中,动情地说道:“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任何时候,你都能依靠!”

思前想后,邵岚决定打掉腹中的胎儿,跟冯霖炎好好在一起。就这样,被“自己爱的”男孩抛弃后,邵岚轻率地选择了“对自己好的”男孩。

第二天,冯霖炎陪邵岚去咸阳的一家医院做人流手术。谁知医生一检查,邵岚并没有怀孕,而是患上了卵巢巧克力囊肿,导致月经失调,小腹疼痛微凸。“年轻女孩患这种病,通常都跟过于频繁的性生活有关。”医生看了看两个年轻人,一边开药单,一边劝道:“这种病不好治疗,又容易造成不孕。年轻人在一起要有节制,否则,将来会后悔莫及。”邵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等医生开完药单,她拉着冯霖炎,风一般地逃走了。

回西安的路上,邵岚一直沉默不语,冯霖炎的心也被医生的话笼罩着。偷偷看着邵岚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像一个女神从云端跌落凡尘,冯霖炎不禁心生怜惜,暗暗叹道:不管女神摔成什么样,我都接着了。

知道内情的同学取笑冯霖炎是接盘侠,愿意接下被花心帅哥辜负的“身残心伤”的女人;而父母得知儿子和邵岚复合,更是担心和不安,前车之鉴,母亲生怕儿子再受伤,反对冯霖炎和邵岚再交往。

可冯霖炎却不管不顾。转眼,开学的日子到了,冯霖炎将打工辛苦挣的4000元钱,留给了邵岚治病,“别担心,乖乖地按医生嘱咐吃药,很快就会好的。”

两人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恋爱,虽然相隔两地,但每天短信、QQ倾诉彼此相思,冯霖炎非常知足。

2013年元旦前夕,得知冯霖炎不回西安,邵岚有些不高兴:“国庆长假,你也没回来。”

冯霖炎只好无奈地苦笑,他何尝不想回去,可大半的生活费给了邵岚,他完全是靠着白开水泡饭过了几个月,根本拿不出回去的路费。

寒假期间,冯霖炎没有回老家,而是到父母所在的珠海打工。不久,他突然发现,自己时常联系不上邵岚,QQ不在线,手机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

一丝莫名的不安在冯霖炎的心中不停升腾:邵岚病情加重了?遇到危险了?他无法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焦躁的他整夜整夜地失眠。母亲敏感地察觉到儿子的感情又出了问题,反复询问未果后,无奈的母亲只好千叮咛万嘱咐:“我不反对你谈恋爱,可妈妈要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值得你伤害自己。别忘了,你还有父母啊!”

父母的担忧,让冯霖炎羞愧不已,可就算万箭穿心、百蚁噬骨,他都无法放弃这份追逐了七年的爱啊。

怎堪无度的背叛,接盘侠也有尊严和愤怒

2013年4月,冯霖炎拨通了邵岚的电话,然而,刚说了一句“我没有一天不想你”,就被邵岚不耐烦地打断了:“别说了,我们是不可能的!”冯霖炎顿时有种被人愚弄的愤怒:“为什么?难道你之前都是骗我的?”邵岚冷冷地答道:“是的,之前都是骗你的!”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冯霖炎立刻疯了,一遍遍地拨打,邵岚一次次地挂断,最后索性关机了。

短短几个月,邵岚就判若两人,这是故意耍弄他吗?冯霖炎愤怒地捶打着宿舍的墙壁。

冯霖炎并不知道,邵岚的生活已发生了变化。此时的邵岚,卫校毕业后在西安一家医院当护士,容貌靓丽的她吸引了一个叫吴萧的男子目光。就在春节前,吴萧已向她表白,而她对帅气又事业有成的吴萧也很心动。沉浸在欢喜幸福之中,邵岚觉得终于找到了“自己爱的”那个人,立刻把冯霖炎抛之脑后,全忘了“对自己好的”冯霖炎昔日的深情与包容。

面对冯霖炎的电话骚扰,邵岚干脆将他拉进了电话黑名单。冯霖炎更加疯狂了,不停在她微信上留言。邵岚心烦意乱,此时,她和吴萧已开始谈婚论嫁,只想尽快从冯霖炎那儿脱身:“你才大一,什么都给不了我,等到你大学毕业,我都28岁了,我等不了!”冯霖炎根本不能接受:“那我马上退学,立刻去西安。”

一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冯霖炎较起了真,邵岚只得谎称她会去云南找工作,暂时稳住了冯霖炎。

2013年7月21日,冯霖炎一放暑假,就立刻回到西安。当天上午,他在火车站给邵岚打电话,邵岚让他先去吃饭,然后找个旅馆住下,早点休息。冯霖炎让她过来见自己,却被告知她下午要考试。

7月22日,冯霖炎从早上开始就不停地打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下午5点,邵岚终于接了电话,让冯霖炎在西安火车站等她,她很快就过来。

冯霖炎急忙赶到火车站,一直等到晚上7点半,邵岚终于带着吴萧出现在冯霖炎的面前,态度冷淡而厌恶地说道:“有什么话,你快说,我还有事!”

“你……你跟我走!”冯霖炎见状,拉着邵岚的手,要将她带走。吴萧急忙将邵岚拉到自己的身后,声色严厉地呵斥道:“你想干什么?离她远点!”

冯霖炎气坏了,一把将邵岚又拉过来:“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这样耍我?”邵岚极力挣扎着,吴萧上来推开冯霖炎,冯霖炎不禁怒火攻心,挥拳打了过去,打中了邵岚的眼睛,吴萧与冯霖炎扭在了一起。endprint

打闹声惊动了火车站执勤的民警,很快将三个人带到了车站派出所,分别进行询问。

邵岚眼睛受伤,做完笔录后,便和吴萧一起离开去医院检查眼睛。民警要求冯霖炎写份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找邵岚,就可以走了。

“人家两个人马上都要结婚了!”民警将纸笔放在了冯霖炎的面前:“你是个男人,这样死缠烂打,还打伤了人家姑娘,有意思吗?”

冯霖炎如晴天霹雳,顿时崩溃了,邵岚不仅再次抛弃了他,还带着新欢,如此羞辱他。他坚决不愿写保证书,一直到夜里12点多,才走出派出所。

在深夜的大街上,冯霖炎毫无目的走了一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找到邵岚问清楚。

7月23日上午,冯霖炎背着电脑、提着书和衣服,冒着烈日酷暑,在邵岚的单位、住处等地寻找她。可整整找了一天,浑身都汗透了,冯霖炎一无所获。绝望的冯霖炎买了一把西瓜刀,装进了电脑包里。

当天晚上10点多钟,走到西安市雁塔区朱雀大街的一个十字路口,一天没吃没喝的冯霖炎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便准备回旅馆,明天再接着找。就在这时,他猛然看到,不远处的唐塘重庆江湖菜酒店前面,邵岚和吴萧及数位亲友从酒店里说笑着走出来。

冯霖炎顿时浑身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奔了过去,对着邵岚说道:“跟我走!”邵岚吓了一跳,连声呼救,这时,吴萧和同行的几个男士都走过来,挡住了冯霖炎。

一转眼,冯霖炎看见邵岚已走得很远,眼看着就要走进一个小区。冯霖炎急了,如果不拦住邵岚,以后,他或许再也找不到她了。

冯霖炎疯了一样绕过众人,向邵岚冲过去,一边取出水果刀。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冯霖炎已追上邵岚,向她的胸前猛刺了两刀。邵岚顿时痛得弯下了腰,冯霖炎彻底失去了理智,向她的背部又猛捅了一刀。

看着鲜血从邵岚身上流了出来,冯霖炎顿时傻了,眼泪汩汩而流:“为什么?为什么?”

一旁的人们早已吓傻,赶紧报警。在这个烦躁的夏夜,悲剧已经发生,邵岚经抢救无效死亡。经法医鉴定,邵岚系被锐器致伤胸背部,导致上腔静脉破裂、肺脏破裂、肝脏破裂,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

2014年1月15日,西安市检察院认为冯霖炎持刀当街行凶、故意杀害他人,性质恶劣、后果严重,应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其刑事责任,并向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等待冯霖炎的将是法律的公正判决。

[编后] 当今时代,有一个流行话题:在爱情上,你究竟是选择“自己爱的”,还是选择“对自己好的”。很明显,本文女主人公并不爱男主人公,而男主人公为其“女神”般的外貌风韵所倾倒,也没去思考对方是否爱他,这样的结合必然是悲剧的结局,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而对女主人公而言,没有树立坚定正确的爱情观,而是凭心情去爱。她第一次选择“自己爱的”,不选择“对自己好的”,这无可非议。可当她被“自己爱的”抛弃时,又轻率去选择“对自己好的”,这就为悲剧埋下了祸根。当她再次遇到“自己爱的”时,又再次放弃了“对自己好的”。这第三次选择是在追求真爱,似乎没有错,但她低估了此举对男主人公的伤害,也没有采取充分的安抚和应对措施,结果让悲剧瞬间爆发。爱情是神圣的,不可轻视的,在你做每个选择之前,请尊重别人,慎而又慎。

(因涉及隐私,文中除嫌犯外,其他为化名)

编辑/贾 靓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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