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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族医药文化传承与发展的困境及对策分析

2015-01-06何丽珍吕跃军周凡段素英

中国民族民间医药·上半月 2014年8期
关键词:传承对策

何丽珍+吕跃军+周凡+段素英

【摘 要】 白族医药是我国民族医药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时代的发展,白族医药文化的传承和发展面临困境。该文通过对云南省洱源县杨永寿白族医药世家的调查,分析了白族医药文化在传承与发展中的困境,提出了相应的对策。

【关键词】 白族医药;传承;对策

【中图分类号】R295.2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1007-8517(2014)15-0005-03

Analysis on the Predicaments and Countermeasures in the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of Bais Medical Culture —Taking Yang Yongshous Bai Medical Family in Eryuan, Yunnan as an Example

HE Li-zhen,LV Yue-jun,ZHOU Fan, DUAN Su-ying

The Ethnic Culture Institute of Dali University, Yunnan Province,Dali 671003,China

Abstract:Bais medicine is one significant component of Chinese national minority medicine. However, along with the times passing, the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of Bais medical culture has been facing predicaments. Based on research of Yang Yongshous Bai medical family, this article had analyzed the predicaments in the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of Bais medical culture, and suggested possible countermeasures as well.

Keywords:Bai Nationality; Medicine; Inheritance; Countermeasure

白族医药是白族人民世代防病治病的经验积累和总结,是我国民族医药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一种优秀的民族传统文化,千百年来为白族人民生息繁衍发挥过巨大作用[1]。白族医药文化以其独特的民族形式和浓厚的地方特色长期流传于民间,又与中华深奥的医药文化有着紧密的联系,是一个典型的少数民族医药文化与中医药文化的过渡形态,具有很高的研究、传承价值[2]。但是,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白族医药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却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本文以云南省洱源县杨永寿白族医药世家为例,分析白族医药文化在传承与发展中所面临的困境,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

1 杨永寿家族史略

杨永寿白族医药世家,是云南省洱源县右所镇上登村的世居白族,从杨永寿曾祖杨正春开始,该世家在洱源当地行医已有100多年,至今传至第四代。

曾祖杨正春,熟读我国医学名著《伤寒论》、《金匮要略》、《难经》等,善于总结前人经验,时常上山采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经常为乡里群众无偿提供一些中医药和预防保健知识,因而深受乡里群众的尊敬,并在行医实践积累了许多宝贵的经验和心得,为这个白族医药世家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二世医杨辅廷(1904年~1972年),原名杨作栋,在家父的影响下学习中医。1926年从著名医师杨柳堂先生学习中医,出师后创办“永寿堂”,服务乡里。他为提高医术,发掘祖国医学宝库,常于行医之暇遍访各地验方秘方,结合自身行医实践,研制有效配方。1938年,他参加云南中医研究班学习,于1941年毕业后任邓川县(现为洱源县邓川镇)医药公会会长。建国后杨辅廷历任邓川县卫生协会副主任、县第一届人民代表、县联合医院副院长等职。1955年,杨辅廷入云南中医进修学校学习,于1958年毕业后留校任教,兼任门诊部主任。1962年他被调入云南中医学院附属医院,担任妇科和内科主任,并经云南省卫生厅审核成为全省40位著名老中医之一[3]。

杨辅廷对中医学有较深造诣,在中医基础理论、四大经典等方面颇有研究,他特别推崇《内经》、《伤寒论》,是云南伤寒学派的代表,曾著有《伤寒表解》等著作。在临床上,杨辅廷喜用温热药方,擅长治疗妇科、内科疾病,不仅对胃病、肾结石、风湿性心脏病等慢性疾病的治疗颇有心得,而且对子宫颈癌、恶性葡萄胎肺转移及各种皮下包块也有成功的治疗经验。

三世医杨荣奎(1928年~1993年),自幼跟随家父学习中医,通读医学名著《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青年时期就在父亲的指导下从事医疗工作,不断积累临床经验。先后在邓川县医院中医科、洱源县医院中医科从事医疗工作,在洱源县炼铁乡医院担任副院长,后组建洱源县牛街乡医院并担任院长至退休。退休后他创办了“万寿堂”,为乡里群众服务直到离世。杨荣奎在临床治疗上较为全面,其中对妇儿科、风湿、血吸虫性肝脾肿大等疾病尤为擅长,曾多次获得县卫生局的嘉奖。

四世医杨永寿(1953年~),大专学历。自幼跟随祖父杨辅廷及父亲杨荣奎学习中医,又兼学西医,中西医合参,并多次参加由云南省、大理州组织的培训。1969年在大理卫校赤脚医生培训班学习,同年底进入永安大队合作医疗站;1978年在洱源县医院中医科进修中医;1980年在大理州乡村医生中医班学习;1996年在大理卫校乡村医生第一期培训班学习。1998年杨永寿参加了由云南省卫生厅组织的全省乡村医生职称考试,取得了主治医师合格证书。

2 白族医药的传承方式endprint

综观杨永寿白族医药世家的传承发展史,我们可以看到,在1949年以前,白族医药仅以言传口授在本民族世代传承[4]。新中国成立以后,国家为了加强对中医及民族医药人才的培养,举办了各种形式的培训班,使白族医药的传承有了新的途径。现今白族医药的传承方式可分为以下三种:

2.1 口传身授 白族医药历史悠久,各地白族医药世家或父传子继(祖传)、或授徒传艺(师传),产生了大量的民间医家。据记载,从1910年至1949年,洱源县有“保元堂”、“永寿堂”、“寿芝堂”、“德元堂”、“生春堂”、“永春堂”等私人中医药堂78家,开业医家89人,生徒近200余人,分布在全县51个村镇[3]。现今,通过实地调查发现,洱源县的药堂、诊所正在逐渐消亡,从清代传承下来的传统白族医药世家所剩无几。以杨永寿医药世家为例,在父亲的影响下,杨辅延开始跟随父亲杨正春学习中医,在上山采药、诊治病人、研制配方等行医实践中,杨正春通过“口传身授”的方式不断向其传授行医经验。而杨辅廷又以这样的方式,将自己的医学知识和行医经验教授于儿子杨荣奎和孙子杨永寿,成为代代相传的白族医药世家。

2.2 进修与自学 建国后党和政府高度重视民族医药的发展,制定了符合我国实际的民族医药发展政策,加大了对民族医药人才的培养。《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的意见》强调指出,要坚持中西医并重的方针,充分发挥中医药(民族医药)的作用,培育壮大中医药人才队伍。几十年来,国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对民族医药传承人进行培养。杨正春,熟读我国中医名著,善于总结前人经验,是自学成才的典型。四世医杨永寿1969年在大理卫校赤脚医生培训班学习,1978年在洱源县医院中医科进修中医,1980年在大理州乡村医生中医班学习,1996年在大理卫校乡村医生培训班学习,并于1998年取得了主治医师资格证书等。通过各种类型的进修学习,杨永寿掌握了较完备的医学知识体系,成为既能熟练地运用中医理论,又能结合白族医药特点,中西医合参的新一代白族医药传承人。

2.3 汇集医典 白族医家善于学习中医及其他少数民族医药文化,并结合本民族的生产生活及传统习俗,总结出具有本民族特点的白族医药文化。以杨永寿医药世家为例,杨正春经常上山采药,总结前人经验,为后人留下了许多宝贵的行医心得。二世医杨辅廷对中医学有较深造诣,是云南伤寒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遍访民间独剂秘方,结合自身临床实践,研制有效配方,著有《伤寒表解》等著作。四世医杨永寿自幼勤奋学习,不仅精通中医,又兼学西医,中西医合参,著有《中西医结合治疗面神经麻痹症96例》、《自拟三黄散在各种外伤及溃烂面的应用》等论文。由此可见,杨永寿医药世家能把白族医药文化传承下来,与每一代世医不断总结行医经验是紧密相关的。总结行医经验,汇集医典文献,是白族医药文化传承的又一重要方式。

3 白族医药传承困境分析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特别是工业化进程的推进和现代化建设步伐的加快,现代性因素也在不断向民族地区渗透,加之市场经济环境的影响,白族医药渐渐流失、消亡。因此,有必要对白族医药文化传承的困境作深入分析。

3.1 中西医对白族医药的冲击 中医早在唐、宋时期已传入云南大理,经元明清时期至近现代,白族医药与中医趋于融合[5]。这种融合的积极意义在于,白族医药从中医吸取养分,促进了白族医药的迅速发展,使白族医学呈现出较高水平。白族医家最初学习的都是中医名著,很显然这大大提高了白族医家的医疗技术。然而,在学习中医的同时,由于缺乏对白族地方病、常见病、疑难杂症及使用白族药材的深入研究,导致在行医和传承过程中未能突出白族医药的特色,在某种程度上,被一些人误认为白族医药就是中医药。这是中医对白族医药的冲击所造成的负面影响。

自清光绪年间,西医由西方传教士传入云南大理[6]。至近现代,大理地区西医逐渐发展起来,并成为大理地区占主导地位的医疗手段,而白族医药却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西医是不同于民族医药的另一种文化,无论从观念系统,乃至技术系统,它们之间都有很大的差别。西医作为一门科学,它的真理性内容和实用性效果都是客观的。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西医得到了广泛使用,人们对西医的信任和依赖程度大大增加,白族医药面临消亡的危险。

3.2 白族医药文献面临流失甚至消亡的现状 在我国民族医学宝库中,蕴藏着丰富的白族医药文献。如明代陈洞天著的《洞天秘典注》,李星炜著的《奇验方书》、《痘疹保婴心法》;清代孙荣福著的《病家十戒医家十全合刊》,赵子罗著的《本草别解》、《救疫奇方》,奚毓崧著的《训蒙医略》、《伤寒逆证》、《先哲医案汇编》、《六部脉主病证》、《补遗药方证》,李钟甫著的《医家辑要》、《眼科》,李文庭的《徵难秘方》等书[7]。从这些医著可以看出,白族医药是与中医理论融合而得到发展的,它们在医学理论、医疗技术、专科论证、医药配方等方面,具有鲜明的民族和地方特色。

上述历代白族医著,除史籍中有记载外,少量被有关单位收藏,绝大多数散落于民间。随着历史的变迁,这些宝贵的医著处于不断流失甚至消亡的状态。已收存的医籍也不能得到及时整理,缺乏整理研究的医籍也就难以开发利用。另外,白族医家散落于民间的医嘱、单方、验方等,由于受“不外传”的传统观念的影响,也很难汇编出版。面对白族医药文献濒临灭绝的现状,亟待引起当地政府的重视,投入足够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认真加以收集、整理和保护。

3.3 白族医药文化传承后继乏人 白族医药文化传承的另一个困境是后继乏人。改革开放以来,虽然党和政府始终关心和扶持民族医药的发展,但白族医药仍处于逐渐流失、消亡的状态,传承现状并不乐观。由于受市场经济环境中“适者生存”等竞争机制的干扰、“利润至上”等物质利益的刺激,白族医药文化普遍存在后继乏人的严峻局面。传承人的医疗技术、行医经验、医嘱验方等缺乏整理,许多具有白族特色的医技医术由于一些老专家的离世而失传。endprint

白族医药千百年始终以口传身授为主,强调个体经验的积累和体验型的学习方式。由于白族医药的文化背景受中原文化的影响较大,其传承方式也与中医最为相似。伴随着西方文化的传入,发达的西方医学以学校集体教学模式,冲击了白族医药口传身授的传承方式,这使白族医药濒临严重的传承危机。

白族医药人才匮乏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许多老医生受从业资格的限制将难以继续行医,大批的民间医生亟待接受继续医学教育和从业资格认证。杨永寿世家至今只剩下杨永寿一人在从事祖业,他曾经教授过一些徒弟,家人也曾经跟他学习,但由于受从业资格、经济收入等因素的影响,都未能坚持到最后。

4 白族医药发展的对策建议

由于白族医药受到中医的深刻影响,而在学习中医的同时,又缺乏对白族地方病、常见病、疑难杂症的深入研究,因而白族医药存在“药强医弱、特色不浓”的问题,与中医区别不大[8]。加之西医对白族医药的冲击,导致白族医药的发展缺乏竞争力。面对日益激烈的医药市场竞争,必须理清发展思路,采取各种措施,促进白族医药跨越式发展。

4.1 采取有效措施,挖掘、整理和保护白族医药文献 白族医药是我国民族医药宝库中的一颗明珠,是白族人民的骄傲。应从广度和深度上对白族医药文献进行认真地收集、整理与研究,并大力开发与利用,使白族医药发扬光大。长期以来,白族医药文献大多散落于民间,没有整合为系统的文献档案。由于白族没有自己的文字,白族医药知识主要通过口传身授的方式进行传承和发展,如不及时加以收集、整理,很可能就会逐渐流失,甚至消亡。因此,对白族医药单方验方、文献典籍等的挖掘和整理工作迫在眉睫。开展挖掘、整理和保护白族医药文献应从多方面着手[9],一是依靠政府部门,制定包括白族医药在内民族医药保护性的政策,提供相应的专项研究经费;二是依靠专业人员,利用史料查找、实地调查、人物专访等方式进行白族医药的单方验方、医嘱典籍、医理治则等的挖掘和整理;三是依靠白族医家,鼓励和支持白族医家积极投身到白族医药文献的挖掘和整理中来。很多医家的诊治方法具有神秘性和保密性,所以在开发研究上会存在很大障碍,应加强知识产权的保护,消除医家的顾虑[9]。

4.2 引入高等教育机制,培养高层次白族医药人才 白族医药的传承和发展面临严峻的挑战,发展白族医药关键是培养一大批白族医药人才。要将白族医药教育纳入高等教育体系,在白族地区的医药院校应把白族医药教育当作自己的办学特色,开展多层次的白族医药教育。一是本科教育:我省医学院校应把白族医药作为本科教学的重要内容,开设白族医药选修课,为白族地区培养掌握白族医药技术的复合型人才;二是继续教育:利用我省医学院校的人才资源优势,举办各种类型的白族医药培训班及高级研修班,培训乡村适用白族医药人才;三是研究生教育:尝试在我省医学院校招收白医方向硕士研究生。

口传身授是白族医药传承的传统方式。徒弟在抄方侍诊中,不但能够了解师傅的临床思维、遣方用药,而且能够坚定继承白族医药文化的信念,整理、研究白族医药知识和技术[10]。因此,要继续发展祖传、师传模式,把学校教育和师徒传承结合起来,通过学校教育使白族医家获得相应的从业资格,通过师徒传承来弘扬白族医药的文化特色。要充分利用民族区域自治法,制定符合本地区传承和发展白族医药实际情况的特殊政策,以解决白族民间医生由于学历等问题不具备行医资格的问题。

4.3 加大资源保护力度,大力开发白族医药品牌 大理白族地区称得上是一个天然的植物园,同时也是一个中草药的自然宝库,有丰富的白族药资源。据记载,仅苍山就有药物1286种,其中植物药1010种,动物药273种,矿物药3种[11]。白族在历史上积累了丰富的医药经验和医学成就。不能因为还未大范围发掘就轻易抹灭白族医药的存在价值,应利用新技术、新手段大力开发白族医药品牌。一是把发展白族医药纳入政府卫生事业发展总体规划,推动白族医药与现代医学、中医药协调发展,出台发展中医药和白族医药自治条例,加大对白族医药基础研究的投入,并因地制宜地开发利用;二是采取适度倾斜政策,加强白族医药科研、教育、医疗机构建设,把完善理论体系作为发展白族医药的切入点,收集、整理白族医药文献资料,研究、开发白族药物资源,为白族医药走向市场奠定坚实基础;三是把中草药(含白族药)产业列为新兴优势产业之一,制定中草药产业发展规划,对做大做强中草药产业对策进行研究,提出发展中草药产业的基本思路;三是加强白族医药网络建设,政府卫生部门要发挥指导中心作用,各级中医院、乡镇卫生院要有白族医药技术人员,用白族医药的特色疗法为群众服务。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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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姜北,段宝忠.白族惯用植物药[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4:1-2.

[3]洱源县志编纂委员会.洱源县志[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5:686,524-525.

[4]李志勇,李彦文,崔箭.中国少数民族传统医药发展简史[J].医学与哲学,2011,32(7):78-81.

[5]梁炳学.中医学在云南大理民族地区的传播和发展[J].白族学研究,1991,(1):168-169.

[6]施珍华.白族的医学文明[J].白族学研究,2007,(17):155-157.

[7]徐子圣.大理白族地区民间医药文献的收集整理与开发利用[J].白族学研究,1996,(6):179-182.

[8]刘因华.云南省民族医药发展的现状与前景[J].云南中医中药杂志,2007,28(1):56-58.

[9]何亮.中医药知识产权保护体系研究[J].华人时刊,2012,(2):60.

[10]胡书平,刘同祥.民族医药发展现状及存在问题分析[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2011,20(1):76-81.

[11]大理市科学技术委员会编.大理苍山药物志[M]. 成都:四川辞书 出版社,1995:1-2.

(收稿日期:2014.06.17)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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