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整合资源发展我国养老产业的路径思考

高宝华 陈军清(商务部研究院，北京 100710;全国供销总社新合作集团，北京 100052)

我国实行计划生育政策以来，独生子女家庭增多，众多家庭逐渐小型化，日渐形成了“4-2-1”型家庭结构。即2个青年或中年人组成的家庭，有1个子女，有4位老年人需要赡养，经济负担较重。中国老龄委办公室数据显示，预计到2015年中国60岁以上老年人口将达2.16亿，占全国总人口的16.7%;到2025年将达3亿;到2033年将达4亿;到2053年达4.87亿，占全国总人口的34.8%。2010年《中国的人力资源状况》报告显示，中国劳动年龄人口负担老人比例约为5:1;到2020年约为3:1;到2030年约为2.5:1;到2040年约为2:1。老年抚养比不断上升，老人抚养负担加重，人口老龄化趋势使我国整合资源发展养老产业面临的形势十分严峻。

一、我国养老产业现状及问题

我国养老产业发展已延伸至第一、二、三产业，涵盖了老年宜居服务业、家政服务业、健康管理服务业、康复护理业、文化教育业、金融理财业等。近几年来，我国养老产业的发展呈现出机构规模多层化、服务对象大众化、投资主体多元化、运作机制市场化的趋势，初步形成了以居家养老为基础、社区养老为依托、机构养老为补充的养老体系。但是，个性化高端养老资源空置率高与大众化养老资源严重不足的供需矛盾十分突出，难以满足广大老年人的养老需求，居家与社区养老产业化发展相对滞后。

居家养老服务满足率低。一是居家养老需求的满足率低。全国老龄委2014年发布的《我国城市居家养老服务研究》报告显示，目前我国城市中48.5%的老年人有多种养老服务需求。其中，25.22%属家政服务，18.04%属护理服务，13.79%属聊天解闷，2.25%属法律援助。养老服务需求总体满足率只有15.9%。二是硬件设施与配套服务满足率低。现有居家的硬件设施没有考虑到适老性与宜老性，绝大部分居家缺乏无障碍设计，难以支撑居家养老。老人在家发生意外伤害得不到及时救助，无法解决老年人的安全保障。我国居家服务机构的服务内容零散随意，缺乏整体、系统的科学规划与设计，难以满足老年人的深层次需求。

社区养老专业化程度低。一是服务人员专业化程度低。目前，我国各地社区养老服务中心或日间照料中心的从业人员专业化程度低。截止2014年底，全国各类养老服务人员约100万人，其中2/3是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经过专业技能培训的约有30万人，获得职业技能资格证书的约10万人，取得全国养老护理员职业资格证书的约有5万人。按照《国家养老十二五规划》中每5个老人配备1个养老护理员的要求，2015年需要培养133万养老护理员，市场缺口超过百万人。二是服务机构专业化程度低。人们对社区养老认识不到位，资金来源主要是财政拨款，没有形成良好的社会氛围，难以吸引社会资源投资社区养老，不利于社区养老服务的专业化、多元化。大多数城市社区服务中心建设和运营费用由政府财政负担，由于政府包揽或过多干预、经营机制不完善等因素，导致部分经营场所和设施关闭。民间企业参与社区专业化服务的意愿与积极性不高。

机构养老两级分化明显。一是公办养老机构的两级分化。截至2014年6月底，我国各类养老机构达到3.7万多家，养老床位509.8万张，占全国老年人口的2.5%。我国公益性与市场化的养老机构数量严重不足，质量参差不齐;城市部分公办养老院设施陈旧，改造资金匮乏，难以为老年人提供良好服务。也有少数公办养老机构整体服务水平较高。如:北京市第一社会福利院拥有床位1100张，目前有一万多人在排号等待入住，床位供需紧张。二是民办养老机构的两级分化。近几年开办的许多区域民办养老机构规模小、档次低，规划设计不合理，难以持续运营。据抽样调查显示，目前绝大多数省份的养老机构实际入住率平均不到60%。虽然有少数连锁异地民办养老机构形成了一定规模，但大多具有中高端地产项目的特点，要求老人收入门槛较高，不适合大众化养老。

二、我国养老产业形成的模式

居家养老信息化与管家模式。一是信息化养老模式。居家养老发挥信息化服务管理平台作用，线上线下结合，整合养老资源，构建全方位、全天候、立体式的养老体系。如:福州市金太阳老年综合服务中心借信息技术手段建立呼叫中心，将分散的家政公司、养老院、社区服务站、医院等实体资源整合形成为老服务链。新疆克拉玛依市建立家庭服务业网络平台，为老人提供衣、食、住、行、就医、社交、交通、购物等数字化智能服务，服务覆盖全市、街道、社区。二是管家服务养老模式。哈尔滨、大连等地老年综合服务中心整合政企资源，为空巢老人配备管家，提供日常生活照料、身体健康监护、健康咨询、代购生活用品、休闲娱乐等服务。政府推行养老资金以代币券的形式发放给老人，老人持券到管家服务站登记消费。企业出资建立管家服务站，与大型连锁超市及厂家合作，由管家提供配送服务。

社区养老日托与专业化服务模式。一是日托养老模式。上海、珠海、鄂尔多斯等地社区设立老人日托站、托老所、老人日间照料中心，内设餐厅、活动室、休息室、老年课堂等，老人们白天集中活动得到照料，晚上各自回家满足居家需求。日托养老运营企业盈利主要靠餐饮收入、销售老年用品、改建老人住宅无障碍设施等，政府购买老人服务并予以一定补助。二是专业养老社区模式。上海亲和源老年公寓提供多功能、全方位的终生照料服务，公寓、会所、配餐中心、老年护理医院、商业街、活动中心等实现了宜老化的建筑设计、专业化的照料服务，会员制方式有使用权让渡、产权让渡两种，满足了老人的个性化需求。三是政企合作社区养老模式。北京市海淀区政府成立政企合作社区养老服务中心，街道提供场地，区残联提供康复器材，区民政局出资为部分失能、困难老人购买服务，区卫生局提供家庭医生、社区医院服务，居委会进行宣传和监督，市商委资助开发养老信息系统，慈爱嘉养老服务公司试点运营，提供养老服务专业化管理和服务。

机构养老的多元化模式。一是养老院与养老公寓模式。喜欢过群体生活的老人居住于养老院或大型老年公寓，老年人自愿前来入住，养老院或公寓为老年人提供专业服务。二是乡村养老模式。有的城市老人家乡就在农村，退休后回乡村养老;有的低收入老人居住在城市生活成本昂贵，到农村养老生活轻松些;有的老人喜欢大自然，催生乡村养老新型模式。三是以房养老模式。老人将自己的产权房抵押或出租，定期取得一定数额养老金或接受老年公寓服务的养老方式。四是小型家庭养老。一般是个人利用自家住房装修成适合老年人居住的场所，一般10张床左右，雇用养护员或由原家庭成员为受养老人服务。其特点是资金投入少、易于开办、服务细致周到、家庭气氛浓、深受老人欢迎。五是医养结合模式。养老服务与医疗保健机构融合发展的模式。如:北京市房山区同济东方养老中心将养老、医疗、护理、康复资源整合，同时采用“理财式养老”，老人将一定金额的养老金一次性存入养老机构，不再缴纳养老服务费，离开时可全额取回养老金。六是异地互动养老模式。老年人离开其所居住的城市，到外地养老院居住，享受保健医疗、特色养生、旅游观光等服务。这种“候鸟式”养老模式填补了“空巢老人”的感情缺失，提升了老年人的生活品质。

三、我国养老产业资源整合的路径

发挥政府在宏观引导与保障基本生活条件方面的作用。一是创建新机制。发展布局完成从养老服务事业向养老产业方向转变;保障对象完成从城镇“三无”和农村“五保”老人向为全社会老年人转变;机构养老完成从非营利性向营利与非营利相结合的养老机构转变;提供服务完成从政府办服务向政府购买服务的转变;工作推动完成从培育发展向建设管理转变。未来90%的养老市场集中在居家养老与家庭服务业，国家应出台养老福利性和产业化发展政策，共同打造全国公益服务和产业化养老管理平台。二是完善新模式。财政部、商务部2014年在全国开展以市场化方式发展养老服务业试点，中央财政下拨专项资金24亿元，支持蒙、吉、赣、鲁、皖、鄂、湘、甘8个省以市场化方式发展养老服务业试点。中央财政资金引导，地方政府、银行、企业共同出资设立基金平台，按市场化方式运作，探索建立并完善信息化养老、“市、街道、社区”的“三级”居家养老、生态养老、医养结合、公建民营、房地产与技术作价入股等模式发展养老服务业。三是培育新队伍。引导和整合高等院校、职业学校、培训机构的教育资源，培养老年服务管理、营养调配、医疗保健、护理康复、心理咨询等专业人才。建立起城市、街道、社区、乡村养老服务公共平台，整合医生、护士、营养师、康复师、心理咨询师、社会工作师等专业人才为居家、社区、乡村养老提供专业服务。四是开发新市场。建立居家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为支撑的养老产业链市场。贯通日常生活、医疗保健、文体娱乐、法律咨询、养老产品、上下游产业链。政府鼓励通过公建民营、民办公助、项目委托、购买服务、以奖代补等形式，规划引导形成多种所有制并存、多元化的养老产业集群。落实国家支持养老产业发展对基础设施建设费和税收优惠政策，提高养老市场主体专业化管理和市场化运作水平。

发挥社会在针对性和专业化建设与服务方面的作用。一是整合社会资源进入养老产业。全面开放养老市场，整合市场资源配置，吸引社会力量进入养老产业，逐步让民间资本成为发展我国养老产业的主力。鼓励社会力量建立品牌化、规模化、连锁化的养老机构，通过资本市场上市融资;鼓励社会资本对闲置厂房、商业设施、其他社会资源进行整合和改造并用于养老服务;鼓励境外资本开设养老服务机构并给予境内待遇。二是土地与金融等政策支持社会养老。完善投融资政策，设立养老产业发展投资引导基金，撬动社会资本，扶持养老服务企业发展;鼓励金融机构创新金融产品和服务方式，探索老年人住房抵押养老保险。完善用房用地政策，在新建小区或改造旧小区新建养老服务设施，政府出资购买一部分交社区使用，对社会力量、民间资本投入养老设施建设予以费用减免优惠。

发挥家庭在提供物质与精神资源方面的作用。一是家庭与社会融合提升老人养老品质。中国千年来的儒家文化形成了家庭养老的传统模式，随着居家养老进入智能化居住区规划后，传统的家庭养老开始满足老人的个性与心理需求，家庭养老与社会机构养老相结合，老人既感受家的温暖，又得到专业照护，在满足空巢、高龄、失能老人需求的同时，又使我国家庭养老资源得以强化，全面提升老人的养老质量。二是居家养老是中国特色的主流养老模式。国务院2013年发布了《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若干意见》，民政部门提出了我国今后几年养老产业发展目标，规划家庭、社区、机构养老的老龄人口占比分别为90%、7%、3%。可见，家庭养老成为主体，居家养老既能解决家庭养老能力不足的困难，又能解决环境适应障碍、机构养老亲情淡薄等问题，是符合我国国情的一种主流养老模式。

发挥个人在孝文化与价值观履行方面的作用。每个人都有老的这一天，都有责任和义务为养老事业工作。国家支持家庭、个人承担应尽的养老责任。我国目前以居家为基础的养老服务，鼓励并支持服务机构、组织、个人为住在家中的老年人提供生活照料、紧急救援、医疗护理、精神慰借、心理咨询等多种服务。国家政策鼓励企业事业单位、社会组织、个人以新建、改建、租赁等方式，兴办运营养老、日间照料、文化体育活动等老年服务设施，吸引更多的社会机构与个人投身养老服务事业。

［1］人民出版社.《中国的人力资源状况》白皮书［M］.2010-9-1.

［2］《社会养老服务体系建设规划(2011-2015年)》［Z］.国办发〔2011〕60号.

［3］《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若干意见》［Z］.国发〔2013〕35号.

［4］杨国峰.发展养老服务业的思考与建议.国家信息中心［Z］.2014-9-29.

［5］成都商报电子版.全国养老服务人员2/3是初中及以下学历［Z］.http://e.chengdu.cn/html/2014-12/06/content_500423.htm，2014-12-6.

［6］全国老龄工作委员会办公室.《我国城市居家养老服务研究》2014年报告［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