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小子何莫学夫车

2014-12-29郑听雨

南方人物周刊 2014年11期

程序猿小白发誓要学会开车。他受够了如刀的目光。那天,在人贴人的公交车上,一个急刹车,小白几乎扑到一美女身上,人家立即甩来一脸鄙视和愤怒,好像在骂:臭流氓。小白委屈无辜又无处申辩,一气之下报了个驾校。

学车都在周末。周五晚上,朋友们高唱“老子明天不上班”时,小白总是提前告退。第二天还得早起,转两趟公交一趟摩的才到市郊的练车场。可时间一长,就有些疲了。小白想,开车就那么回事,我学不会?工科男岂不白当了!

所以,他偶尔迟到早退,心不在焉,口诀也记不全。以前别人练时他还在旁观摩,现在干脆甩开膀子歇着。这天休息时,小白看到一女学员手捧本东坡诗。嘈杂中,她那样安闲入定,恍如女神,小白顿生一丝感动:出尘脱俗啊!

受女神鼓舞,小白摘掉耳机,从包里掏出一本《数学之美》,坐到她旁边看起来。看了一会,开始搭讪。小白说,东坡诗真高雅,我辈万万不懂。女神答曰,数学,亦非我所知也。于是小白给女神讲起数学来,从纳什均衡到数据挖掘,巴拉一通。末了,他俩约好一起去路考。

考试通常垂青有准备的人。第一次路考,小白和女神双双挂掉。补考,再挂。此后,两人再未碰面。几个月后,小白收到一条女神的短信:亲,我三次路考没过,决定花钱搞定,呜呜,好悲催。小白回道:我能说我第三次又挂了么?女神破涕为笑:你咋不用排列组合算一卦呢?

不会开车只好继续挤公交。一天下班,小白挤上公交车,正昏昏欲睡,听到邻座母亲教幼儿认车。“这个车车是什么?”母亲指着窗外。“奔驰。”“那个呢?”“宝马。”“红的呢?”“福克斯。”“不对,是斯巴鲁。”“斯巴汝。”“斯巴鲁,鲁。”“斯巴鲁。”“唉,对了。”

小白突然睡意全无。这番对话让他如梦初醒:难怪连挂三次,原来输在起跑线上。若是从前,他定会觉得给儿子灌输物欲的人,忒俗。但现在他认为这母亲多么“伟光正”啊!孔子说,“多识鸟兽草木之名”,母亲教导儿子“多识车包衣帽之名”,如此与时俱进,完全是现代孟母嘛。

据说古时贵族要通“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看来,几千年前会开车就是一项硬指标。而今小白只会其中一艺,即便在古代,也算才疏学浅,想到此,不免忧伤。

过两天,小白去交了补考费,又请教练吃饭。他好像大彻大悟,原来车“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小子何莫学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