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产业与生态的共生关系审视生态文明
2014-12-27张智光
张智光
(南京林业大学 a. 经济管理学院;b.环境与发展系统工程研究所,江苏 南京 210037)
从产业与生态的共生关系审视生态文明
张智光a,b
(南京林业大学 a. 经济管理学院;b.环境与发展系统工程研究所,江苏 南京 210037)
从产业与生态共生关系的视角研究人类文明的演进规律,从而揭示生态文明的本质内涵。通过对工业文明和后工业文明界线、生态文明的理论基础、人类文明与生态安全的相互关系等深入研究,发现产业与生态的共生关系才是人类文明演进规律中的本质属性。于是,根据共生理论构建了产业系统与生态系统的完整共生关系谱系及其与各文明阶段的匹配关系。据此,沿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轨迹,研究了人类文明和生态安全的演变路径、共生特性和科学属性。研究表明,生态文明的门槛是产业偏利共生,进而达到产业与生态互利共生的双赢阶段。前者的科学属性是天然超生物文明,属于防病式生态文明阶段;后者的科学属性是人工超生物文明,属于健康式生态文明阶段,这时生态安全将达到稳定的健康状态。
产业-生态复合系统;人类文明;生态文明;生态安全;共生理论
在几千年的人类文明史中,伴随着科技、经济和社会的不断发展,人们对自然界的态度从敬畏到改造再到征服,但同时也付出了资源耗竭、环境污染、生态失衡的惨痛代价,并遭致了大自然的“报复行动”:自然灾害、荒漠化、新疫病等问题加剧,许多物种消失导致生物多样性锐减,臭氧层破坏导致气候变暖等。20世纪80年代以来,人类的发展与资源、生态、环境的矛盾不断加剧,人们不得不重新审视人与自然的协调共生问题,提出了全新的绿色发展理念、战略和模式。当今中国也十分重视生态环境和社会经济的协调发展,提出了科学发展、和谐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等观念及其行动方案。在刚刚结束的中国共产党十八届三中全会上,中共中央进一步做出了加快生态文明制度建设的重大改革决定。然而,与生态文明建设相对应的理论研究目前还不够成熟[1],尤其是与生态文明制度建设密切相关的产业与生态的共生关系,以及生态文明和生态安全的本质属性、演进规律和科学内涵等都值得深入研究。
1 人类文明的本质属性:共生属性
目前学术界关于人类文明发展阶段的划分认识比较统一,即人类的文明阶段可以分为原始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和生态文明。然而,关于各个文明阶段,尤其是人类即将迈进的生态文明阶段的本质属性,尚未给出科学合理的结论。因此也就难以发现人类文明演进的客观规律,并找到生态文明建设的正确道路。
1.1 从工业文明和后工业文明的界线看
在工业文明向生态文明过渡阶段,一些新的文明概念被相继提出,如现代文明、信息文明、智能文明、新工业文明等。这些概念究竟属于工业文明,还是生态文明,或者是独立的文明形态?21世纪初人们意识到,现代文明仍属于工业文明,即现代工业文明;而信息文明也不是新的文明阶段,只是现代文明后期出现的新型工业化发展模式,是工业化与信息化相互促进的发展阶段,虽然资源消耗和环境污染得到缓解,但并没有脱离工业文明的范畴;至于新工业文明,其主要特征是通过人造化学物质缓解天然化学物质资源濒临枯竭以及化学污染日益严重等问题[2]。然而进一步研究发现,与信息文明相似,新工业文明虽然可以缓解资源消耗和环境污染的速度,但产业对生态的负向影响仍然存在,更谈不上两者互利,生态安全的危险仍然存在[3],其实并没有改变工业文明的性质。近几年的进一步研究使学者们看到,唯有生态文明才能根本摆脱工业文明的困境,是真正意义上的后工业文明(post-industrial civilization)。更加准确地说,生态文明与工业文明的本质区别就在于,前者的产业发展对生态没有或有正向影响,而后者则有负向影响。
1.2 从生态文明的理论基础看
工业文明的理论基础其实是人与自然的“二元分立”观点,而目前关于生态文明的研究,正如一些学者指出的,仍以“二元分立”理论为基础[4],不管是人类中心论、生态中心论,还是现代人类中心论,其实都没有摆脱“二元分立”论[5]。生态伦理学把人的伦理赋予自在的自然(即人类活动尚未作用过的自然界),仅仅关注其生态价值,结果使得人与自然的关系变为更加突出的“二元分立”的对峙与冲突关系,而两者休戚与共的共生关系却没有建立起来[4]。为此,美国俄勒冈州大学社会学教授John Bellamy Foster(福斯特)为克服生态伦理学的缺陷,试图重构人与自然的内在关联,提出了“自然的先在性”论点[6]。此外,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社会学和经济学教授James R.O'Connor(奥康纳)也提出了“自然的自主运作性”和“自然的目的性”等思想[7]。但两者都没有根本摆脱人与自然“二元分立”的理论架构[4]。而现代人类中心论在对生态中心论批判时,尽管承认近代狭隘的人类中心论的价值观存在缺陷,但并不认为这一价值观本身有什么问题。也就是说,在人类与自然的相互关系上,它还是倾向于人类一端,因此它仍然沿袭了“二元分立”的观念[5]。因此认为,生态文明应当建立在人类与自然是不可分割的整体系统的观念之上,需要从系统哲学的高度运用共生理论来建立生态文明的理论基础。
1.3 从生态安全与人类文明的相互作用关系看
关于生态安全内涵的界定,国内外学者给出了不同的观点。通过综合归类,总体可分为两大类:狭义生态安全和广义生态安全。狭义生态安全主要描述自然或半自然的生态系统的可持续性和健康性[8];而广义生态安全在此基础上,又将生态安全进一步拓展到生态系统为人类提供生态服务方面的安全性,以及由此所导致的人类生存的安全性[9]。尽管广义生态安全概念似乎涉及了自然、经济和社会复合生态系统的整体安全性,但进一步研究可以看到,它只是涉及自然生态系统对人类的安全性,并没有涉及逆向安全作用——人类活动对生态系统构成的威胁。而这种逆向作用是构成自然生态系统安全性降低或提升的主要原因,它对于人与自然复合系统的生态安全性的测度和预警更为重要[3]。著名的环境库兹涅茨曲线(environmental Kuznets curve,EKC)以人均收入为自变量,以环境污染变量为因变量,给出了两者之间的倒U型曲线关系。这一曲线间接地反映了产业系统对生态系统的单向影响和作用,而不能反映两个系统的相互作用关系。因此,EKC仍然无法揭示产业-生态复合系统的内在运动机理及其深层次原因。因此,需要综合以上研究成果,从人类活动与自然生态相互作用的共生关系的视角来审视人类文明演进与生态安全变化的相互关系。
1.4 产业与生态共生关系与文明形态的内在联系
由以上分析可见,要揭示人类文明演化的本质属性,就需要运用共生理论探讨产业-生态复合系统中两大子系统相互作用的共生关系。共生理论最初源自生物学和生态学,以后人们发现它是一种具有普遍意义的系统学理论,因此被推广至各类系统共生关系的研究,例如产业链共生协作、城乡共生发展、产学研共生合作、区域经济共生发展、生态工业共生网络、多元文化共生和谐、知识经济共生机制、法律与政治的共生与博弈,以及与本文相关的绿色供应链的共生机制[10]、循环经济的共生特性[11]、产业与生态的共生互利模式[12]等。在研究绿色供应链的共生关系时,产业和生态的共生关系模式通常仅包括互利共生、偏利共生、偏害、竞争、寄生、捕食几类[10],因此难以完整地描绘人类文明整个历史进程和未来发展趋势。为此,将共生理论进行拓展[13],并得出如图1所示的产业与生态共生关系的完整谱系。在图1中,“(A, B)”表示产业与生态相互作用关系的方向,A表示产业系统的受力方向,B表示生态系统的受力方向。“-”表示该系统的综合受力为负;“+”表示其综合受力为正;“0”表示没有受力,或正负作用力相互抵消。
图1 完整的共生谱系及其与文明形态的关系Fig. 1 Integrated symbiotic tree and its relationship with civilization stages
根据图1的共生关系,能够明确界定人类文明演进各个时期的本质属性,并可以分析其生态安全特征。原始文明时期的共生关系为生态偏利共生(0,+)和生态强利(-,+)的模式,虽然生态安全良好,但处于非稳定的状态,随着人类生产活动的开展,这种安全状态将被打破。农业文明时期表现为产业受限(-,+)、产业受阻(-,+)和产业偏害(-, 0)的模式,生态系统总体占据上风,生态安全性较好,但随着农业的发展,其生态安全逐步呈下降趋势。在传统工业文明阶段,产业与生态的共生关系属于相互竞争模式(-,-)(具体包含生态强势、产业强势和对称竞争模式)、生态偏害(0,-)、产业寄生(+,-)、产业捕食(+,-)等模式。这一时期的生态安全不断降低,甚至出现恶化的状况。进入新工业文明时期后,尽管共生关系仍处于(+,-)模式,但产业发展对生态的负向影响逐步弱化,属于生态弱害的模式,生态安全性开始朝着好转的方向演变。到了生态文明时期,产业与生态的共生关系首先到达产业偏利共生的模式(+,0),然后朝着产业与生态系统互利共生模式(+,+)的方向发展,这时的生态安全将实现稳定的健康状态。进一步细化,互利共生模式又可以分为产业优先互利共生、生态优先互利共生和对称互利共生3种模式,统称为绿色共生模式[13]。
总体来说,人类社会在从原始文明向生态文明的演进历程中,产业与生态共生关系经历了从(0,+)向(-,-)恶化,然后又逐步好转,最终向(+,+)的良性状态发展的过程。我国著名环境学家曲格平教授从环境状态的视角,对各文明形态赋予了形象化的颜色特征:农业文明毁林开荒,在黄土地上人工耕种庄家,故称为黄色文明;传统工业文明对环境造成严重污染,导致天空黑烟滚滚、河流污水流淌,故称为黑色文明;而生态文明将恢复蓝天碧水的良好生态环境,故称为绿色文明。笔者在此基础上,从人与自然关系的视角,对其余两种文明形态的颜色属性进行补充:原始文明下的生态环境受人类的影响很小,是一种原生态的自然环境,故称为本色文明;新工业文明是在人类积极努力下从黑色文明向绿色文明的过渡,故称为青色文明。
2 人类文明的演进规律:共生路径
人类文明的每一次进步都反映了人类认识自然系统、利用自然资源和改造自然状况能力的提高,从而导致了产业系统与生态系统的共生关系的变化,进而导致生态安全性的变化。因此,为了进一步认清人类文明的演进规律以及生态文明的共生特性,有必要沿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轨迹去回顾和探索人类文明和生态安全演变的共生路径。
2.1 原始文明阶段
大约在石器时期,人类开始了采猎文明,即原始文明。当时的生产力水平极其低下,人类只能利用木制和石制等简陋工具,通过狩猎和采集果实等生产活动直接获取天然的生物资源。人类对自然界的认识非常缺乏,只能依赖自然界而生存,只能听天由命,对大自然的力量十分恐惧,十分崇拜和敬畏大自然。由于生产活动十分简单,因此人类活动与自然生态之间的共生关系是生态偏利共生模式和生态强利模式。在生态偏利共生(ecological commensalism)状态下,生态系统得到良好发展,而对原始生产活动几乎没有影响。然后,一方面人们对发展生产的要求逐步增强,另一方面极其微弱的产业萌芽受到了恶劣的原始生态环境的制约,难以发展,这就进入了生态强利的状态。
总体上看,原始文明时期人口规模较小,人类改造自然的作用力很弱,生态系统受到正向的作用力;同时,由于产业系统尚未形成,生态系统对人类生产活动的负向作用力(制约作用)也是很小的。
2.2 农业文明阶段
大约在公元前八千年,人类文明进入了农业文明时期。这时人类开始使用铁质的农业生产工具,促使农业生产力得到了一定的发展,农业开始分化出种植业、畜牧养殖业、渔业等产业类型。人们对自然界的种种现象和自然规律的认识有了一定的提高,因而对大自然的恐惧也逐步降低,开始利用自然法则改造和对抗自然,因而降低了对自然的依赖性。这时,人类的农业活动开始对生态系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例如农耕活动需要毁林开荒,造成了局部地区的水土流失和生物多样性减少等问题,进而使得生态系统的正向受力逐步减小,生态环境状态有所下降。但总体来看,农业产业的发展对生态系统的破坏不及工业产业严重,尚没有导致生态系统受力变成负值。反过来,由于农业文明时期的产业发展水平总体较低,应对自然变化的能力较弱,因而呈现出产业受限、产业受阻和产业偏害的模式。在产业偏害(industrial amensalism)状态下,产业系统已有较大的发展,它所受到的负向作用力有所减小,而生态系统所受到的正向作用力趋于0。
从原始文明到农业文明,总体上产业系统还不够发达,对环境的干预和资源的掠夺还很有限,生态安全状况尚好,但已经出现生态下滑的趋势。其生态安全的良好状况属于非稳定的状态,随着工业文明的开启,这种稳定的状态很快将被破坏,随后将产生生态安全下降的状况。
2.3 传统工业文明阶段
大约是在16世纪至19世纪中期,人类文明实现了从农业文明向工业化的转变,进入了传统的工业文明时期。这一时期,人类对自然的认识水平和科技水平都有了很大的提高,机器化大工业生产使得生产力得到了高度的发展。人们已不再满足于改造自然,产生了征服自然的欲望,更希望能够成为自然的主宰。于是,产业系统加快了对自然资源的掠夺,以及对生态系统的严重破坏。传统工业文明阶段,产业与生态的共生关系包括竞争模式(即互害的关系)、生态偏害模式、产业寄生模式和产业捕食模式。在竞争模式(competition)下,产业系统与生态系统由于共同利用土地、水、生物等资源而相互竞争、相互抑制,双方的受力均为负值。在生态偏害模式(ecological amensalism)下,产业系统一方面对生态系统造成破坏,另一方面它自身并没有因此获利。也就是说,生态受力为负,而产业受力为0。在产业寄生模式(industrial parasitism)和产业捕食模式(industrial predation)下,产业受力转为正值,而生态受力仍然为负值。在产业寄生模式下,产业系统“寄生”在生态系统中,并因此获利,同时对生态系统造成严重的破坏。在产业捕食模式下,产业通过对生态系统进行掠夺,并因此而获利,同时对生态系统造成致命的破坏。
总而言之,传统工业文明的社会财富的快速增长,是建立在牺牲自然环境和生态系统的基础上的,也就是说,人类的生产活动扰乱了自然界原有的秩序。一方面,人类在各种超自然成就的面前感到沾沾自喜,另一方面人类的唯一家园——地球步入了生态安全危机的深渊。
2.4 新工业文明阶段
在传统工业文明经历了蒸汽、电力和信息时代等发展过程后,在20世纪70年代人类文明步入了新工业文明时期[14]。在漫长的传统工业文明时期,人类征服自然努力,使生态和环境系统遭受了严重的破坏,这些恶果使人类开始反思,认识到人是自然界的组成部分,人类的活动应当以尊重自然、遵循自然规律为前提,应当尽可能减少对生态环境的破坏。新工业文明时期,科学技术开始朝着保护生态环境和节约自然资源的方向发展。人类开始创造和利用人工化学材料,以减少对自然资源的消耗;循环利用废弃物,既能节约了资源,又可以减少污染物的排放;实行清洁生产,以降低对环境的破坏;利用可再生能源,以减少不可再生能源的消耗和温室气体的排放……
通过这些努力,产业与生态的共生关系逐步由生态强害演化为生态弱害的模式,产业系统的发展开始与环境和生态系统的破坏“脱钩”[15],生态系统的负向受力越来越小,生态安全危机有所减轻。
2.5 生态文明阶段
目前,人类社会正处于从新工业文明向生态文明迈进的过程之中。如前所述,长期以来新工业文明和生态文明之间的分界线比较模糊。在传统工业文明的后期,机器化生产模式出现了信息化和智能化发展趋势,于是有些研究者以为信息化预示着后工业文明阶段的来临[14]。然后,进一步研究发现,信息化并不能开启一个新的文明形态。其实,信息的收集、传递、加工、储存和使用等过程在各个的文明阶段都早已存在,只是信息技术有效地提高了信息系统的运行效率和效果。而且,信息产业对农业、工业和服务业存在着很强的依附性,它可以运用于任何文明形态。因此,有学者认为新工业文明是一种比工业文明更高级的新的文明形态。然而根据以上分析,不得不再次否定这一观点。虽然在新工业文明阶段环境保护受到了重视,但生态系统负向受力的性质还是没有改变,仍然没有进入生态无害的产业偏利共生(industrial commensalism)以及产业和生态双赢的互利共生(mutualism)模式。
总之,只有当生态系统负向受力为0,并开始转入正向受力,人类才真正进入后工业文明,即生态文明阶段。也就是说,生态文明的门槛是产业偏利共生模式,这是经过新工业文明时期,生态系统的负向受力逐步减少的量变过程,而出现的质变的飞跃。越过该门槛后,生态文明进一步发展,最后到达产业系统与生态系统相互促进的双赢阶段。
3 生态文明的共生模式:质的飞跃
为了进一步揭示生态文明阶段共生模式的质变特性及其科学内涵,还需要探究人类文明演进的科学属性。我们知道,生命的产生与进化经历了物理运动——化学进化——生物进化——人类进化等过程[1],而人类文明的演进从科学属性上看正好经历了相反的过程:生物文明——化学文明——物理文明——超生物文明等过程。而每一个过程又可分为2个阶段:天然文明和人工文明。关于生物文明和化学文明,现在已有比较完善的研究成果,而对物理文明和超生物文明还缺乏清晰的认识。笔者通过对现代科技成果的梳理,并根据相关哲学原理,对这些过程进行补充,得到了完整的人类文明演进的科学属性路径图(见图2)。
图2 人类文明演进的科学属性路径Fig. 2 Scientif i c attribute route of human civilization evolution
在原始文明时期,人们通过对天然植物和动物的采猎活动获取天然的生物资源,所以称之为天然生物文明。在农业文明时期,人类用人工的方法种植庄稼和养殖牲畜获取人工生物产品,因此属于人工生物文明。在传统工业文明时期,人们大量开采天然的化学资源,加工制造化学材料、机器设备和工业产品,包括获得化学能源,因此属于天然化学文明。新工业文明时期包含了人工化学文明、天然物理文明和人工物理文明3个小阶段。在人工化学文明阶段,人们通过制造人工化学材料、废弃物的循环利用等措施减少对不可再生自然资源的消耗,通过采用清洁生产技术和环保工艺等措施降低污染物的发生量,并通过污染治理和合理处置等措施降低污染物的排放量。在物理文明阶段,人们开发利用太阳能、风能、水能等可再生、无污染的天然物理能源,以及信息资源、人工智能资源、核物理能源等人工物理资源,以便在发展经济的同时,降低不可再生化学资源和能源的消耗,并减少环境污染。有学者认为,物理文明阶段已经不属于新工业文明了[14]。但是我们应当看到,物理文明阶段对生态系统的负向作用也不可小觑。例如,水能的过度开发将破坏水资源生态系统,核能的开发对生态环境的威胁更大。依据上面对生态文明共生属性的分析,物理文明时期从本质上看仍然属于新工业文明阶段。
由图2可见,从生物文明发展到物理文明,人类文明的形态已经经过了一个螺旋式发展周期。此后出现的生态文明将是一个与生物文明相对应的、比新工业文明更高级的质的飞跃阶段,笔者将该文明阶段的科学属性称为超生物文明,它又可分为两个小的文明阶段:天然超生物文明和人工超生物文明。
其中,天然超生物文明在物理文明的基础上进一步降低对生态环境的负向影响,使产业系统对生态系统的负向作用力减小到0,实现产业偏利共生的状态。这时,生态系统的“病情”将不再加重,可以通过生态系统自身的天然恢复力,一定程度上消除现有的“病害”,或者延迟系统衰退的速度。然而,“不生病”或“控制住病情”并不等于“健康”,生态安全处于安全和不安全之间的临界状态,因此笔者将这一时期称为防病式生态文明阶段。
人工超生物文明是指人类通过人工作用积极地促使生态系统的健康发展,从而使产业和生态实现双赢。目前已经知道的具体措施有:培育近自然人工林[16]、建立和维护自然保护区[17]、大力发展城市森林[18]、对濒危物种进行人工繁育、使这些人工繁育物种逐步回归大自然、对水资源系统进行生态恢复、对自然界的碳平衡状况进行人工监测与控制[17]、人工治理荒漠化等。虽然这些措施有的已经开始实施,但这些行动才刚刚起步,还不足以抵消工业文明所带来的严重的生态问题。而且,还有许多人类未知的人工方法需要进一步探索。只有当生态系统受到的正向作用力超过了负向作用力,人类的文明才能真正实现互利共生的良性循环状态,生态安全才真正进入了安全稳定区,笔者称之为健康式生态文明阶段。
4 结 语
根据上述分析,每一种新文明形态的产生并非是对前一种文明形态的完全否定和排斥,它是对旧文明形态的扬弃式发展。旧文明形态的糟粕将被抛弃,而它的优秀成果还将保留,并在后续的文明阶段中得到提高和发展。也就是说,生态文明并不排斥或否定工业文明阶段所创造的优秀的科技成果,尤其是新工业文明阶段创造的绿色科技成果将得到继承和进一步发展。在生态文明的建设中,我们要进一步推行产业结构的升级,优化能源结构,积极发展那些资源消耗、能源消耗和环境污染低的高效益产业,大力发展低碳经济和循环经济,努力开发人工超生物文明的先进科技手段,更加积极地恢复和改善生态环境,从而实现产业与生态的双赢和稳定的生态安全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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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from perspective of symbiosis between industry and ecology
ZHANG Zhi-Guanga,b
(a. 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b. System Engineering Institute for Environment and Development, Nanjing Forestry University, Nanjing 210037, Jiangsu, China)
The evolution law of human civilization is researche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ymbiosis between industry and ecology in order to reveal the essential connotation of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The problems of boundary from industrial civilization to postindustrial civilization, theoretical basis of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interaction between human civilization and ecological security were studied, thus discovering that the essence of human civilization evolution is the symbiotic relationship between industry and ecology.Upon that an integrated tree of symbiotic relationship between industry and ecology systems was established on the basis of symbiosis theory, in which the symbiotic modes were matched with civilization stages. Hereby, the evolution route, symbiotic characteristics and scientif i c attributes of human civilization and ecological security were researched along the development path of human civilization. It is concluded that the threshold of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is industrial commensalism, and so as to achieve win-win mutualism phase of the industrial and ecological. The scientif i c attribute of the industrial commensalism stage is natural super-biological civilization belonging to disease-prevention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and the scientif i c attribute of the mutualism stage is artif i cial super-biological civilization belonging to healthy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when the ecological security reaches a stable healthy stage.
industry-ecology compound system; human civilization;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ecological security; symbiosis theory
S7-05;F205
A
1673-923X(2014)07-0108-07
2013-10-20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林业绿色供应链的共生理论与模式研究”(70873059);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基于生态-产业共生关系的林业生态安全测度研究”(71173107);教育部高等学校博士点基金博导类课题“生态与产业共生视角的林业生态安全测度理论与方法研究”(20113204110005);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南京林业大学生态经济研究中心)重大项目“江苏省生态文明建设的评价研究”(2010JDXM018);国家林业局软科学研究项目“我国林业实施绿色经济的多层次测度体系与管理机制研究”(2013-R07);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优秀创新团队建设项目“江苏省绿色发展理论与实践研究”
张智光(1958-),男,福建福州人,教授,博士,博导,主要研究方向为林业与环境经济系统工程
[本文编校:谢荣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