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Copyleft看开放获取的社会理想及其对图书馆发展转型的启示*——以Aaron Swartz及其《Guerilla Open Access Manifesto》为引子
2014-12-25常安燕辉
常 安 燕 辉
(1.西北政法大学 陕西西安 710063 ;2.西北工业大学图书馆 陕西西安 710072)
2013年1月美国信息自由斗士亚伦·斯瓦茨(Aaron Swartz)的自杀引发了人们对现有版权及信息获取机制的反思和讨论。作为开放获取运动的极端倡导者,亚伦·斯瓦茨早在2008年撰写的《游击队开放存取的宣言》(Guerilla Open Access Manifesto)表达了对信息自由和开放获取的向往,这一宣言简短有力,以一种革命者的激情阐述了对现有版权制度的质疑和对信息自由的渴望,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和道德色彩,并使得信息的公开、免费和自由获取成为一种“当为”的道德期许。而开放获取运动旨在为知识的社会化提供开放的途径,其所遵循的版权许可协议主要有GPL(General Public License, GNU通过公共许可证,常用于软件作品)及CC(Creative Commons License创作共享协议),这些协议以起源于自由软件(开源软件)的Copyleft理念为基础,其所具有的自由、共享等理念正从一种全新的视角对数字化时代的信息获取和共享产生重大影响,并为信息的自由获取赋予了一种资源公有、知识共产的色彩。本文受亚伦·斯瓦茨及其事迹的启发,以深刻影响到亚伦·斯瓦茨的Copyleft理念为基础,从理论层面提炼出开放获取运动中的知识共产主义理想及其道德性质,并回归图书馆立场,对图书馆在开放获取中的角色定位和发展转型进行思考。
1 亚伦·斯瓦茨(Aaron Swartz)及《游击队开放存取宣言》(Guerilla Open Access Manifesto)
1.1 亚论斯瓦茨(Aaron Swartz)
亚伦·斯瓦茨的一生都与信息自由、开放获取等关键词联系密切,他参与启动了Creative Commons运动,杜克法学院教授詹姆斯·博伊尔(James Boyle)盛赞他是一位公地(commons)的伟大建构师和建造者,〔1〕英国《经济学家杂志》则称之为“公地人”(commons man)。2008年,他在联邦政府司法数据库PACER的免费测试期间,共免费下载了数百万页文档并在网络上提供免费使用。同一年,他创作《游击队开放存取宣言》,号召知识的自由获取与共享。〔2〕2010年他因从JSTOR下载了480万份文件并准备“将这些文件公布在分享网站上”而被捕,在他交出硬盘并承诺不发布这批文档之后,JSTOR不再起诉他,并局部放宽了个人注册者的访问限制。但美国联邦检察官却基于政府信息安全、版权保护等立场执意起诉斯瓦茨,使得整个事件升级成为政府与网络自由、信息开放阵营的对决,斯瓦茨也迫于体制压力结束了自己火花般灿烂又短暂的一生。
1.2 《游击队开放存取宣言》(Guerilla Open Access Manifesto)的理念源泉及内容
亚伦·斯瓦茨于2008年撰稿的《游击队开放存取宣言》(下文简称《宣言》)主要受自由软件运动Copyleft理论的影响,〔3〕《宣言》全篇共 11 个段落,主要内容有〔4〕:①对现有版权制度的质疑。它以“信息就是权力”为开篇,对大型私有公司对数字资源的垄断提出质疑;②开放获取运动是对现有制度的反抗;③信息共享是一种道德自律;④对平等、自由获取信息的向往等。
《宣言》所宣扬的信息获取的自由、平等、开放、共享理念,带有浓厚的道德色彩,使得信息的开放与共享成为“当为”的事情。而这主要受益于自由软件运动的“Copyleft”理念,如果说计算机技术让斯瓦茨具有实现开放获取的技术可能的话,则Copyleft理念则使之具备了行动纲领并带有一层社会革命的理想色彩。
2 在传统版权与公共领域之间:开放获取运动及其Copyleft理念
2.1 开放获取运动的基本主张及其处理的核心问题
学界关于开放获取运动的研究已汗牛充栋,现有研究主要集中在开放获取对图书馆的影响及图书馆的应对策略〔5-8〕、开放获取出版模式研究〔9-10〕、机构知识库建设〔11-13〕、图书馆服务中开源软件应用研究〔14〕、国外开放获取进展〔15〕、开放获取版权问题〔16-19〕等,专门涉及开放获取运动性质和精神的则少之又少,开放获取运动的核心精神是什么?它存在的社会根基是什么?它要做的仅仅是解除知识的封锁还是有更多深层次的社会意味?图书馆在开放获取运动中的角色定位是什么?二者在精神、理念上有何共鸣?这些问题都需要我们做出回答。
正如《宣言》开篇所言,“信息是权力”,拥有信息就拥有资本。市场化浪潮下知识作为一种稀缺资源被资本主义的自私性所利用,使得少数出版商垄断学术资源,而创新型社会的发展又要求知识以更快的速度交流和共享。开放获取运动(open access)正是在这一社会背景下展开,它就是一场围绕版权所开展的信息解放运动。传统版权使得出版商成为最终的获益者,造成资源的垄断现象;而完全没有版权保护的状况又会影响作者的利益。如何在版权专有和彻底去版权化的公共领域之间的灰色地带开拓出一片灵活、自由的知识获取地带就成为开放获取运动的目标。目前开放获取授权机制主要有CC及GPL〔20-21〕,CC共享协议的内容并非本文讨论的重点,本文关注的是这种授权协议所依据的基本理念。CC共享协议的思路主要来源于自由软件运动的GPL协议,GPL协议作为具体授权纲领,是自由软件运动Copyleft理念的法律性实践纲领,其目的是要通过传统版权(Copyright)的这种“合法外衣”来颠覆版权保护的藩篱,从而贯彻自由软件运动的自由、共享、协作理念,实现知识的自由获取和共享。
2.2 Copyleft影响到人们对知识获取的态度
图书馆界对Copyleft理念关注得很少,相反,法学、计算机科学甚至哲学等对这一概念倾注了一定的热情。Copyleft起源于软件行业,是自由软件运动和开放源代码运动关于版权的核心理念,〔22〕它以一种戏谑、叛逆的精神将矛头直指Copyright的要害,其核心思想就是自由的信息共享(包括源代码共享),它允许任何人可以不受限制地使用、复制、修改开源软件,并可以发布修改后的版本,〔23〕使之成为“公产”〔24〕。其含义可以简单地理解为:版权自由,私化必究。进而将自由软件的这种自由精神无递减地传递下去。国内关于Copyleft的翻译也莫衷一是,有著佐权、著作义、佐版、左版、版权开放等,从字面上看,Copyleft与Copyright相对应,“左”与“右”甚至代表了两种对立的社会制度和立场,亚伦·斯瓦茨甚至被崔之元教授称之为“点共产主义者”〔25〕,从社会制度层面阐释了Copyleft理念的共产主义理念及理想主义色彩。Copyleft是为了保护使用者的权利、促进信息获取的自由,这种立场的转变使得Copyleft带有天然的群众基础。Copyleft与Copyright的区别见表1:
表1 Copyleft与Copyright的区别
Copyleft并非主张“无版权”,相反,它通过契约的形式在保留著作权人的人身权的同时将复制权、发行权、修改权等向社会开放。Copyleft理念及其GPL协议赋予版权保护以新内容,虽然它起源于自由软件运动,但却完全可以覆盖到其他社会知识领域如图书馆、开放期刊、机构知识库等的建设中,成为新环境下数字版权授权的新规则。
正如Richard M Stallman所言,GNU软件工程并非只是一场限于软件领域的技术革命,而是一场旨在改造社会的工程。〔26〕他认为软件应该像空气一样为公众所自由地享用,〔27〕而Copyleft及GNU GPL协议将提高软件—知识的使用价值作为直接目标,认为知识是一种社会产品,理应回归社会为公众所自由地获取利用。〔28〕Copyleft理念看准了知识的这种“公有性”〔29〕,并以一种传统版权的规则形式来反抗传统版权,先“右版”而后“左版”,从本质上动摇传统版权体系,并以一定的现实努力触动资本主义所有制体系和版权体系。〔30〕而反观图书馆(尤其是公共图书馆)自身的精神和价值理念,可知开放获取运动的自由、平等、共享等理念与图书馆精神如出一辙:免费、开放、自由、平等、共享等也同样是我们一直在追寻的价值目标;实现社会公众无障碍地、自由、平等地获取知识资源、消除因社会发展不平等而造成的“数字鸿沟”、实现人人自由平等地利用图书馆、促进正义社会的实现也正是我们前进的动力。二者既然在理念上如此相近,则二者的关系应该是怎样的?开放获取运动的社会理想对图书馆的发展有什么启发?厘清这些问题有助于我们清楚理解图书馆自身的角色定位。
3 开放获取运动中的道德责任、社会理想及其对图书馆的启示
3.1 开放获取运动中的道德责任、社会理想
开放获取运动直接继承了自由软件运动Copyleft的自由、平等、共享精神,尤其继承了其处理版权问题的手法,并以其GPL协议为蓝本,设计出属于媒体作品的CC共享协议,旨在恢复知识的公共产品、社会产品性质。在对待知识的开放、自由、平等、共享的态度上,开放获取运动与图书馆精神拥有高度默契。图1为Copyleft理念、GPL、CC协议、开放获取及图书馆精神的内在暗合。
图1 Copyleft理念、GPL、CC协议、开放获取理念与图书馆精神的关系
由上可知,开放获取也合理继承了Copyleft理念的知识“共产主义”色彩及社会改造的理想,这一点从《宣言》即可看出,它不只是要实现知识的自由获取和共享利用,而是要以知识的自由获取为切入点、改变传统知识垄断的格局,使知识从独占走向共享,以此为契机化解因知识获取不平等而造成的贫富差距,以“知识就是权力”为依据,改变知识占有格局,打破知识分布不均的现状,从改善个人获取知识的整体环境入手,带动整个社会权力格局的变化,进而推动社会的发展。
总体来看,得益于Copyleft理念,开放获取运动也带有了很强的社会改造和推动社会进步的理想,主要有:
(1)社会的发展需要挣脱传统版权制度的束缚,知识需要获得解放,知识必须交流才能获得价值。
(2)对待知识的自由、共享、协作的态度,开放获取是为知识自由而战。〔31〕
(3)从促进知识的公开、共享使开放获取成为一项从根本上影响社会进步的社会革命,推动知识流从少数垄断精英/巨头企业手里回归到普通大众之中,将属于大众的信息获取权归于大众,促进知识资源的平等、自由获取,从知识获取的角度影响社会平等、自由理念的实现,削弱“数字鸿沟”,缩小因知识获取不平衡而带来的“贫富差距”,进而推动社会正义的发展,从知识获取层面进行社会改造。
(4)以独特的作者授权形式,在现有法律框架下合法化解知识的供需矛盾,从根基上对版权制度进行新语境下的阐释,释放知识的能量,加快整个社会的发展与创新。
(5)为个人自由、平等、开放地获取信息提供可能的途径,为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提供知识供应环境,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32〕,这从根本上符合人类伦理精神,符合人类自由、开放、共享的本质。〔33〕这种特征使得开放获取运动带有了浓厚的道德色彩和知识共产主义理想,它使得知识的开放成为一种“理应如此”的要求,并因此具有天然的正义性和合理性,这种道德化和理想化的特征使得开放获取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民主、自由和平等的特征,并在有志之士的推动下,演化成一场以互联网为战场、以数字化资源为对象、旨在彻底实现知识全面共享的知识共产主义运动。
(6)对知识“公有性”的确认。正如默顿在《论科学与民主》中所指出的,科学上的重大发现其实都不是独立完成的,而是社会共同协作的产物,所以知识都有社会属性,是社会所公有的,是人类的公共遗产,其使用权应该回归给公众。〔34〕这就是为什么开放获取运动始终强调“public”的原因所在,在这一点上图书馆与开放获取运动又形成理念上的交集。
(7)开放获取强调个人“自由”地获取信息,体现了对个人意志的尊重,其前提是知识的全面分享和共同拥有,这就需要有一定的公共领域来组织并存放这些知识。
而开放获取在从自由软件运动中继承版权处理方案的同时,也继承了其自由、平等、公开、共享的社会理想,在带给传统版权制度以冲击并刷新着人们对待知识获取的态度的同时,更给图书馆带来深思。
3.2 从资源建设到能力建构的转型:开放获取环境下图书馆的角色定位
图书馆作为开放获取运动的参与者,目前主要的贡献在于:第一,牵头建立本机构的知识成果库,第二,部分图书馆在购买数据库资源时与出版商开始协商本机构成员所发表成果的开放获取问题,第三,开始注重对开放资源的深度利用,利用语义分析、知识关联、知识发现等技术找出知识间的关联,注重机构知识库的服务与利用。但相对而言,图书馆参与开放获取的姿态要被动和保守很多。
现有关于图书馆对待开放获取的态度的研究,主要强调图书馆对开放获取资源的整合并将之与传统馆藏资源一起加以利用,〔35-37〕但同时也有声音担心全面的开放获取或使得图书馆失去采购和建设馆藏的必要性。如上所述,开放获取运动的宗旨在很大程度上与图书馆精神不谋而合,它甚至从更为理想的层面道出图书馆存在的价值,那么图书馆应如何在开放获取运动中自处?
“知识像空气一样共享和利用”,这也是图书馆需要为之奋斗的目标。可以说图书馆是实现知识平等、自由获取的主要制度安排,图书馆一直在努力降低知识获取门槛,破除用户与信息之间的障碍,并利用自身的社会性、公共性等制度特性为用户获取资源提供便利,其资源采购和服务是建立在传统版权制度之下的,虽然在满足用户信息需求方面提供了基本的制度性支持,但却无力改变传统版权所造成的知识垄断及因此带来的信息鸿沟问题。开放获取运动针对学术资源的传播和利用,对传统版权制度的不合理性提出质疑和挑战,使得学术资源获取的屏障逐渐消解,很多重要的学术成果在正式出版后一段时间内都能在互联网上便捷地获取。开放获取将图书馆元素融入网络,为网络资源带来严肃性、学术性和系统性,极大地丰富了网络资源的内容、改变着网络资源的格局。那些关于开放获取运动的担心,也主要是担心互联网可能会成为另外一个无所不包的、集技术、平台、资源和服务于一体的“图书馆”系统。但值得注意的是,开放获取运动在为网络带来资源的学术性和权威性的同时,也被网络的娱乐化、非正规化特征所消解,面对网络逐渐增长的开放学术资源,如何以严肃、有序的方式将之组织起来并提供利用就成为开放之后的主要问题,图书馆需要利用自身的专业知识参与开放获取环境下的信息传播、出版、鉴别、整序和保存,〔38〕提高资源系统的权威性、严肃性和系统。
开放获取以独特的授权协议书的形式解决版权的纠纷,为实现知识的共享、自由获取提供切实可行的方案,也为图书馆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新思路。开放获取将权利保护重心从创作者转移到使用者,与图书馆最大限度满足用户需求的理念不谋而合。数字环境下图书馆的资源采购本身也面临着版权上的障碍,开放获取的版权处理方案可以为图书馆进行资源采集建设提供新思路,图书馆可以通过与出版商商定开放出版策略、与本机构作者签署一定的版权转让协议,部分地获得作者的版权尤其是复制权、传播权和修改权等。
本文关注的是图书馆在开放环境下的自我定位,这种定位是继续发扬传统图书馆的资源建构模式还是另寻出路?传统图书馆的服务和运作都是以资源的采购、整序和提供使用为前提,“资源”是图书馆赖以生存的“氧气”,图书馆界的各种合作、联盟等均是以提高资源的拥有率(不论是实体的还是虚拟的)、降低资源采购成本为目标,仿佛离开资源图书馆就无从发展、无从提供服务。而开放获取通过从源头上解决资源的复制权、传播权等问题,使得学术资源的网络化传播、共享和利用成为可能,丰富了网络资源的类型和可用性,这就无异于对图书馆的资源优势造成了一种“釜底抽薪”式的消解,当图书馆引以为自豪的学术资源典藏在网络上能轻易地获得、并且能以更便捷、高效的方式获得的时候,图书馆就必须要回到问题本身即图书馆赖以生存的基础问题上来,当传统的资源优势被逐渐化解于无形,图书馆又靠什么来立足?
而联系现阶段图书馆的发展水平,图书馆还不太可能完全离开资源谈服务,包括目前同行对待开放获取的思路,也是希望联合开放获取的资源来丰富本馆馆藏,仍是一种通过资源建设求发展的思路。完全依靠资源是危险的,但完全离开资源,又显得无所适从。开放获取运动解除了绑缚在知识上的版权制度枷锁,为知识的开放、共享提供合法的可行路径,这种开放运动增加了资源的可获取性,更增加了资源的数量和类型,逐渐使得学术资源的获取不再成为问题。或许当资源本身浩如烟海的时候,资源本身就是问题。在学术资源随处可见的时代,如何将学术资源从浩如烟海的网络中集合起来并给与秩序,形成系统又严肃的学术资源体系,就成为图书馆要完成的前提性工作之一。它的逻辑是:既然不能离开资源,倒不如直面资源,既然不能回避危机,到不如直面危机,既然开放获取解放了学术资源的制度束缚,那不如顺势而为加入这场社会革命。利用开放获取所带来的危机来化解危机,这也是可能的出路之一。
即便如此,即便图书馆合理整合开放获取资源来丰富自身馆藏,即便图书馆及图书馆联合体在努力之下建设成了这样一个集开放资源与传统资源于一体的大馆藏体系,这种看似顺理成章的做法却隐藏着问题。即,资源终究只是图书馆发展可以依赖的外在优势,如何充分开拓大馆藏体系以提供服务?如何应付未来层出不穷的新技术、新事物所带来的新的冲击和挑战?这就需要建立起强有力的图书馆能力,在资源优势的基础上,向能力优势转变。所谓图书馆能力,就包括适应能力、学习能力、专业能力和服务能力等。其中适应能力是图书馆在面对新技术、新环境等因素所造成的不确定性状况面前所具备的接受新信息、学习新知识、尝试新方法、应对新挑战〔39〕,及时改进图书馆服务模式的能力。而在诸多能力中,学习能力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图书馆人需要保持持续的学习兴趣,从理论、实践等方面随时吸取养分,通过不断丰富自身的理论与实践知识,从内在层面提升自身的服务水平和能力。而专业能力则是建立在学习能力基础上的,专业能力是形成图书馆人的核心竞争力的来源之一,图书馆员能具备高度专指化、专业化的知识技能,形成基于专业知识的核心竞争力,成为信息行业的“律师”、“医生”,成为用户有信息需求即转而寻求帮助的对象,而这一高度专业化目标的达成,就需要图书馆人积极建构起自身的专业优势,形成高度专业化的专业知识。这与图书馆学教育密不可分,需要重新审视现有教育课程的体系结构,在加强专业课程设置的同时,注重学生多学科知识体系的完善。可以说,专业能力的培养是图书馆今后发展过程中必须要重视起来的问题,因为它关系到今后图书馆服务能力的建构与改善,重要性不言而喻。图书馆服务能力的建设则建立在前三个能力的基础上,适应能力保证了图书馆发展的灵活性,学习能力保证了图书馆对未知之境的适应性,专业能力保证了图书馆自身的不可或缺性,服务能力则保证了图书馆发展的社会性和价值所在。四种能力缺一不可,共同构成了图书馆能力建设的核心内容。
开放获取为图书馆的发展带来了资源建构方面的机遇,同时也给图书馆的发展敲响警钟:资源建设不可或缺,但光有外在的资源优势还不足以支撑图书馆的可持续发展,只有回到图书馆自身内在能力的建构上,才能在因新技术、新环境改变所带来的未知中掌握发展的主动权。因此,在发展资源体系的同时兼顾内在能力的构建就成为图书馆必须要面对的转型问题之一。
4 结语:开放获取时代的悖论
正如《宣言》所称,信息是权力。有人需要信息,有人深谙这种需要市场并给这些信息贴上价标,使得知识成为高价商品,并为加大“数字鸿沟”提供“便利”。而网络开放共享的特性、人类追求自由、平等的本性,使得打破这种知识藩篱成为必然的事情。开放获取运动从自由软件运动中汲取养分,在继承其自由、共享、开放的知识获取的同时,更继承了其解放知识束缚的方式,以合法的方式为学术资源的开放共享打开局面,从而恢复被商业化削弱了的科学共同体。开放获取运动从一开始便带有很强的知识共享、知识公有色彩,虽然完全的无障碍开放会从另一个层面破坏现有学术创作激励机制,但开放获取的这种理想化色彩却能从思路上引导人们对不良的知识垄断机制的反思并推动其走向良性发展的道路,
然而开放获取运动在试图打破学术壁垒、为被挡在高价支付墙之外的人们免费获取学术资源提供可行途径的同时,很多开放期刊在线网站又开始将其所拥有的免费资源组织成数据库高价卖给高校科研机构,以JSTOR为例,JSTOR为非营利机构,但其利用作者、创作人免费提交的论文来出售给高校使用,媒体也在质疑这一做法是否合理。〔40〕开放获取会不会又成为信息市场垄断的另一个高贵的借口?这一现象也值得我们反思。
而当软件行业在通过技术之门打破信息获取的壁垒之时,作为提倡信息自由、平等、免费获取的图书馆又岂能没有自身的立场和行动。对于现阶段仍依赖资源来提供服务的图书馆来说,开放获取资源仍是图书馆必须要面对的一股资源流,是现有馆藏的有力补充。虽然开放获取运动在运动宗旨和性质等方面和图书馆的发展精神有着惊人的相似,虽然开放获取从源头上打破了图书馆的资源优势,但开放获取对图书馆资源优势的消解,已经从一个侧面对图书馆的发展敲响警钟,当开放获取运动从理念、资源获取方式等方面逐步改变用户的信息获取习惯和路径之后,图书馆如何基于用户需求建立起用户端驱动的服务模式?这就需要图书馆高瞻远瞩,开始从外在的资源优势向内在的能力优势转变,依靠自身能力来提供完全以用户需求为中心的服务和需求响应机制,而图书馆能力的建构过程则是一个长远又艰苦的磨砺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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