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美国街头流行服饰文化现象——以加州威尼斯海滩为例

张 旎



浅析美国街头流行服饰文化现象——以加州威尼斯海滩为例

张 旎

（武汉纺织大学 服装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3）

流行的传播方式除了按照人们所处的社会阶层高低，由上层精英到下层平民的自上而下传播，还可自下而上传播，正如传统的高雅时尚如今正从街头流行元素中获得灵感和信息。流行的演变正向着多元化的状态发展，其中以青年文化为主题的街头时尚发展迅速，成为引领时尚的核心力量。美国的威尼斯海滩作为青年流行文化的集中地，越来越受到艺术家、时尚评论家、媒体和设计师的关注。本文以威尼斯海滩为例，分析街头流行文化形成和发展；解析街头流行文化的特点及其表现形式，并预测街头流行文化将会推动全球时尚进入新的发展阶段。

威尼斯海滩；嬉皮士；嘻哈；涂鸦；街头文化；流行

流行是指一个时期内社会或某一群体中广泛流传的生活方式，是一个时代的表达。即在一定的历史时期内，一定数量范围的人，受某种一时的驱使，以模仿为媒介而普遍采用某种生活行为、生活方式或观念意识所形成的社会现象。[1]美国社会学家布伦伯格(Blumberg)在20世纪60年代提出流行自下而上的传播理论（Bottom- up-theory）。即现代社会中许多流行是从年轻人、黑人、蓝领阶层等“下为文化层”兴起的。流行源于社会下层，由于强烈的特色和实用性而逐渐被社会的中层甚至上层所采纳，最终形成流行。这种流行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街头文化。

街头文化的范围非常广泛。从某种程度上说，几乎在街头出现的任何艺术都可以成为街头文化。街头文化作为一种青年亚文化，其表现形式丰富多样，而这些具体的表现形式又分别与服饰、音乐、舞蹈、绘画、社会运动等多个方面紧密结合。近代的街头文化在20世纪70年代在欧美国家得到发展，特别是美国纽约、芝加哥、洛杉矶、旧金山等时尚聚集地。

威尼斯海滩（Venice Beach），是美国加州洛杉矶市西区的一个海滨区域。笔者以访问学者的身份，曾在美国爱荷华州立大学（Iowa State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交流和工作，期间曾到访加州的威尼斯海滩。洛杉矶早期垮掉的一代诗人和艺术家曾集中于此，因此威尼斯也是该市重要的文化中心。海滩沿岸有长长的自行车道及溜冰步道，海滩行人步行区聚集了刺青、染布、穿环、占卜等各种摊贩，还有风格各异的街头表演者。传奇乐队 The Doors的主创 Jim Morrison，街头艺术家、健美运动员、占卜师、电视直播节目曾今充斥着1984年奥运运会，从此威尼斯海滩每天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青年艺术家和游客，成为美国潮流时尚聚集地之一。

一、从反正统文化运动的主力军到新一代嬉皮士（Hippy）

嬉皮士（Hippy）作为街头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名称是由1965年9月6日旧金山的一家报纸首先使用的，用来描写这些年轻的波西米亚主义者，后通过《旧金山纪事》的记者赫柏·凯恩普及的。嬉皮士一词之后被用来描写西方国家1960年代和1970年代反抗习俗和当时政治的年轻人。

（一）60年代的美国反正统文化运动

20世纪60年代美国经济发展迅速，消费产品相当丰富，消费文化兴起，物质主义甚嚣尘上。60年代也是二战后生育高峰中出生的一代都进入青年的时代。传统的文化形态、价值观念以及道德体系与年青一代的价值观冲突，引起年青一代的不满与叛逆情绪。在这种社会背景之下，出现了声势浩大的反正统文化运动。

反正统文化运动的主力军为嬉皮士（Hippy）、辍学者和学生激进分子，他们把以理性主义为基础、以技术治理为特征、以物质主义为导向的现代工业社会作为反抗的对象。这场与主流文化相对立的运动，包括校园自由民主运动、妇女解放运动、黑人民权运动、反战运动、环境保护运动和同性恋运动等各种思想激进运动，也包括摇滚乐、性自由、吸毒、群居式公社生活、神秘主义和东方宗教信仰等文化激进运动。在这场运动中嬉皮士们大多来自白人中产家庭，生活无忧，但却感到在精神上无法满足。他们一切崇尚和以往不同，标新立异成了青年人的追求目标，从哲学到音乐，从时装到生活方式。他们关心的是人的自我意识，即试图改变自我、他人和社会在人们心目中的根本概念。

英国学者乔安妮•恩特维斯特尔在《时髦的身体》中指出都市生活的匿名化和无约束的场所为街头时尚提供了发展的场所[3]。嬉皮士不仅作为青年一代的先锋派，代表着年轻人的思想和文化诉求，更是街头流行时尚的主要发起者。嬉皮士的整体服饰风格受到亚洲以及美国印第安民族服饰的影响。服装中忽略了两性差别，经常穿着有破洞的或民族图案装饰的T恤、牛仔装。饰品带有亚洲民族服饰风格的串珠、手链、发带等。男青年多为长发、蓄须，饰发带。嬉皮士们经常裸足，或穿拖鞋。由于经常居无定所，他们常会选择牛仔裤搭配棉织品的蜡染圆领T恤，刺绣以及阿富汗羊皮外套，或直接将民族图案装饰的毛毯披在身上。嬉皮士的另类形象也逐渐成为青年一代最时髦的标志，引领着街头时尚的流行。

（二）新嬉皮士

新嬉皮士是对21世纪的嬉皮士的称呼，他们恢复了一些1960年代嬉皮士运动的观点，比如他们也强调自由，穿他们愿意穿的衣服，做他们想要做的事。与1960年代的嬉皮士不同的是新嬉皮士一般不带有政治性色彩。

新嬉皮士风貌使世纪末的青年一代有机会重温父辈青年时代的时尚情感。许多因素表明，时装界正回归本世纪70年代的潮流。

新嬉皮士在服饰爱好上与嬉皮士有着浅层的一脉相承关系。他们都酷爱时装的须边、喇叭裤腿、灰调的饰品、民族情调、刻意营造的“自然”味道、富于70年代特色的上紧下松的造型。然而细究之下，两者许多地方不仅毫无共同之处，反而会产生对照的意趣，真正的嬉皮上肮脏破落，而新嬉皮士则修饰齐整，隐藏不住骨子里的奢华和享乐主义。新嬉皮士不再那么激烈过度，不再那么腌臜邋遢，不破破烂烂披披挂挂，不放浪形骸聚众滋事，也不那么公开地提倡同性恋和吸毒，“爱与和平”的口号成了一种内心的怀念。新嬉皮士与嬉皮士之间只存在时装上的血缘关系，而不过多地旁涉其他。例如，威尼斯海滩边常常聚集着新一代嬉皮士们，如图1中。他们身着灰绿色调的服装，款式为背心搭配牛仔裤，牛仔裤上有涂鸦图案装饰或破洞的装饰；服装款式上性别特征区别不大。其中一位男性青年手臂上有黑色十字架纹身，手腕上戴着金属饰品；另一位男性青年留着长发，拖把式。这种发型咋一看就像将拖把去了把直接扣到头上，发丝拧成无数条小股，然后打上发胶，使发辫成钢丝状。女青年坐在自己的背包上玩弄着手机，不时和同伴轻松交谈，旁边的小狗也穿着同色系的衣服。他们过着流浪的生活，将房车（图2）开到海滩边聚集。这些嬉皮士流浪的家——房车也成为海滩边一道独特的风景。车身被涂满涂鸦风格的字体和图案，反战的标志、标语和“LOVE”等词语。体现出新一代的嬉皮士继承了60年代嬉皮士倡导的“无限的爱和永久的和平”思想诉求。

图1 新一代嬉皮士（Hippy）

图2 威尼斯海滩新嬉皮士（Hippy）流浪的“家”——被涂鸦的房车

图3 纹身（TATTOO）店

新一代嬉皮士的形象除了包括他们所有外在的穿着的奇装异服还包括对身体本身的改造，例如穿洞打孔、纹身等。威尼斯海滩上也随处可见提供纹身服务的店铺（图3），这些店铺无论大小都在墙上挂满了各式纹身的图案，供顾客挑选。这些图案主要有动物如蝴蝶、蝙蝠等；宗教色彩的图案如十字架等；还有如骷髅、怪兽头像等另类题材。

二、动感嘻哈（Hip-Pop）

当今时尚无可抵挡街头文化的风潮，几乎打开任何媒体界面都可见头戴棒球帽及色彩鲜艳的各式头巾、身着宽松衣裤、脚穿篮球鞋，脖上佩戴一堆亮闪闪金属饰物的年轻人踩着节奏，或运动着边说唱着Rap的形象。

（一）Hip-Pop文化早期的特征

早期嘻哈（Hip-Pop）文化一般说来有四个基本组成部分：街舞、DJ、说唱、涂鸦。Hip-Pop起始于上个世纪70年代的美国街头、贫民区的孩子们因为贫穷加上贫穷造成的资讯不通，青年一代开始创造自己的沟通方式来自我认同。在地铁的车厢内外、墙上等地方进行涂鸦创作，特殊的图形符号和色彩的使用区分了各地区不同族群的讯息。DJ用便宜的手提音响将原创的音乐大声的放出来，霹雳舞的舞者模仿机械动作以反抗自己被剥夺的工作权利，这些都是早期Hip-Pop文化的特征。

80年代受到黑人文化和黑人音乐的影响，比如节奏感强的饶舌音乐（Rap）和“霹雳舞”（Break dancing）,跳这种舞的美国街头的穷人的孩子们因买不起衣服而穿着兄长们留下的又宽又大衣服的着装风貌就成了Hip-Pop服饰的典型特征。加上街舞、特技单车等运动对服装的宽松性、舒适性的要求，使得这种松垮垮的风格很适合从事这些运动，而且体现了Hip-Pop style的随性、自我的文化的内涵。

如今Hip-Pop文化的兴起也将涂鸦、服饰、街舞以及和街头元素相关的运动如特技单车、滑板、跑酷（Parkour）直排轮滑等都被纳入其中。

（二）威尼斯海滩上边的Hip-Pop风潮

图4 Hip Pop着装风格

Hip-Pop的发源地是美国，然而作为美国青年文化的集中地威尼斯海滩随处可见Hip-Pop style，如图4。黑人青年身穿耐克（Nike）或阿迪达斯（Adidas)运动装，因为不用“继承”兄长的衣服，较为宽大的尺寸不再那么夸张；而脚穿运动鞋的这种搭配方式看起来非常松散随便，但仔细观察却发现在颜色上颇费心思。例如，图4中右二的男青年头戴红色帽子，帽子的颜色与上衣袖子以及袜子的颜色相呼应；衣身前片的颜色和鞋子相呼应；全身黑白色系中跳跃着红色，加上金属项链的装饰，突显动感与时尚。

三、涂鸦艺术与涂鸦风格的服饰

（一）涂鸦艺术的兴起

涂鸦，在牛津词典的解释是：Drawings or writing on a public wall,use humorous,obscene or political.(在公共墙壁上涂写的图画式文字，通常含有幽默、猥亵式或整治内容)。涂鸦的兴起源于那个年代被压抑的族群和弱势群体心理上的宣泄，最初具有很强烈的叛逆色彩和发泄的倾向。他们到处用涂料和喷枪留下自己的印记，让政府煞费苦心，很难擦洗干净。

20世纪70至80年代是涂鸦艺术的辉煌时期，涂鸦的形势从当初简单的变形字体发展到由许多图案、色彩、人物和器物等元素组成的复杂绘画艺术形式。涂鸦的内容也从单纯的文字扩展到卡通人物和动物、宗教与神怪形象及各种情节场景。[2]

上世纪80年代后期，涂鸦者开始受到主流艺术的关注，逐渐登堂入室，成为时尚界和设计界的新宠，在主流艺术家们的再创造，涂鸦已演化成为涂鸦图案的新形式，从街边墙上出现于主流时尚产品例如衣服、鞋以及手袋上，引领服饰潮流，颠覆传统意义的高雅艺术。

（二）威尼斯海滩边的涂鸦艺术

上个世纪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威尼斯海滩成为涂鸦艺术家的聚集地。海滩附近的建筑的外墙被一幅幅精心描绘的涂鸦重获生机。例如图5中，一栋建筑的外墙上艺术家的涂鸦作品内容是一群“兽面人”手挽手欢快的舞蹈。画面的场景正式威尼斯海滩边，远处是蓝天大海，近处是金色的沙滩。涂鸦艺术已成为威尼斯海滩流行文化的重要符号。

图5 海滩边建筑物墙面的涂鸦

威尼斯海滩边的商店出售的时尚产品，其中特别是服饰，也受到涂鸦风格的影响，例如T恤上大多有涂鸦图案装饰。这些图案好似直接用涂鸦所用的喷漆在T恤上喷涂，形成烟雾缭绕的色彩。有的采用黑白色系，将骷髅等图案印在服装上，如图6。还有其他模式，传统服饰在设计服装的裸露部位时，处理会很精致，做工精美，边线完整，而街头服饰风格的处理恰恰相反。他们会在胸部或其它敏感部位，通过划口或者故意磨损展现一些破洞或成片的破烂褴褛的风格。这种乞丐式的风格如今成为青年时尚的典型形式。

图6 具有涂鸦风格的潮流服饰店

图7 涂鸦风格的木板画摊贩

除了时尚潮流商店，威尼斯海滩还遍布了各种摊贩。例如图7中这位街头艺术家身着涂鸦风格的服饰正在售卖涂鸦风格的木板画。

四、结语

无论是嬉皮士、还是嘻哈，街头流行文化的主体是特立独行的个性群体，他们反对以阶级、金钱、地位为标杆的结构化分，只追求个性的满足和自我欣赏的体验，他们的最终目的不是趋同而是对主流时尚的反叛。通过对威尼斯海滩边街头流行文化的特点和种种表现的深入研究，初步解释流行元素的多元化是社会多元化的外在表现，而其多元化的外表之下隐藏着深刻的现代社会发展轨迹和种种社会问题。在全球时尚多元化的发展过程中，街头时尚以其巨大的影响力和传播力，引领者时尚潮流，成为主导时尚工业核心力量，而整个社会逐渐形成了崇尚青年时尚的趋势。

（注：文中所有图片均为作者拍摄。）

[1] 吴晓菁．服装流行趋势调查与预测[M]．北京：中国纺织出版社，2009.2-35.

[2] 王恩铭．美国反正统文化运动嬉皮士文化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3] 乔安妮•恩特威斯特尔．时髦的身体[M]．郜元宝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176.

[4] 刘晓琴．反叛的时尚——街头时尚的初步研究[Ｄ]．北京：北京服装学院，2009.

[5] 方泽民．从街头文化到主流时尚——hip pop文化对前沿时尚的影响[J]．福建艺术，2007，（2）.

[6] 吴妍妍．浅析街头服饰的流行与发展[J]．北方艺术，2007，(4).

Analysis on the Cultural phenomenon of American Street Fashion ——A case study on Venice Beach Boardwalk

ZHANG Ni

(School of Garment, Wuhan Textile University,Wuhan Hubei 430073, China)

Fashion trends can be disseminated from upper-class to grassroots, or vice- versa. The Venice beach boardwalk is one of most important fashion center, in America, which is always crowed with fashionable young people. And this paper takes the form of street fashion, the typical fashion of young people, which attracted attention comes from artists, fashion critics, media and designers. This trend of youth fashion not only impacts the fashion industry, but also changs our culture, value, and society. That’s why an immediate research on the street fashion is quite necessary. Though this research, we can get a full knowledge of subculture, which is a critical part among global modern fashion.

Venice Beach Boardwalk ; Hippy; Hip-pop; Doodle; Street Fashion; Fashion

张旎（1980-），女，讲师，研究方向：服装设计.

K892.23

A

2095－414X(2014)04－003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