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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与反思

2014-12-22

兵器 2014年4期
关键词:步兵战车坦克

“面包上的葡萄干”

新武器大规模列装前,都要安排一些精英部队试装。1964年,苏联国防部决定让白俄罗斯军区试用“765I程”,试装部队是近卫第120坦克师近卫第339摩托化步兵团第1摩步营,驻地为明斯州乌鲁奇耶市。1964年秋,由该团军官、士官和士兵组成的小组来到车里雅宾斯克州的切巴尔库利教导中心受训,小组指挥员为营长瓦西里·萨莫杰洛夫少校。次年1月,首批战车运抵该团。为了保密,所有转运该车的铁路站台都被巨大的木头箱子包围起来。第1摩步营在接收这批新战车后被更名为第1装甲营。有了步兵战车,摩托化步兵就成为真正的机械化步兵了。

车里雅宾斯克厂的设计师、工程师也来到339团参加所有测试过程。官兵们需要在规定时间内掌握新型战车的操作技能,设计人员需要制定相应的使用说明书。军官们承担了非常繁重的任务。他们大部分都是各部队的指挥员,除了组织战斗训练外,还要解决大量与换装工作相关的问题。为此,339团团长叶菲姆·达韦多维奇因劳累过度导致心肌梗塞,病愈后也不得不辞去团长职务。

1965年秋,第1装甲营举行营战术演习,数十名设计师、专家和军事指挥员观摩了这次演习,主管设计师P·P·伊萨科夫也来到乌鲁奇耶。世界上第一个步兵战车营举行的战术演习共持续三个昼夜,由30辆步兵战车组成的装甲营成功完成行军任务,路线为乌鲁奇耶杜科拉斯卢茨克巴拉诺维奇,然后沿公路返回乌鲁奇耶,全程300多千米。所有战车没有发生任何严重故障。伊萨科克非常满意,他毫不掩盖自己的对参演官兵的赞誉之情,热情拥抱了萨莫杰洛夫少校。除了普通的“765工程”步兵战车外,第1装甲营还测试了三辆增加了步兵乘坐人数的战车,但该车最终没有列装,也没有量产。

1967年9月,在师长米哈伊尔·米特罗法诺维奇·扎伊采夫少将的率领下,近卫第120坦克师参加代号为“第聂伯河”的战役演习。BMP-1成功地渡过第聂伯河和普里皮亚季河,在基辅街区行军,然后集结在“海鸥”机场准备参加阅兵仪式。苏共中央总书记勃列日涅夫亲自观看了阅兵仪式,这也是他头一回看到BMP-1。走在阅兵队伍最前列的是第1装甲营,萨莫杰洛夫少校高举着团旗。勃列日涅夫对这种战车非常满意,并希望能够在十月革命胜利50周年阅兵式上再次见到它,让它成为阅兵大餐“面包上的葡萄干”(勃的原话如此)。

1967年11月7日,萨莫杰洛夫少校率领BMP-1方阵出现在莫斯科红场时,西方国家的武官非常吃惊。当时这种战车的名字尚未公开,阅兵广播中是这样描述的:“最先通过红场的是陆军分队,它们装备了最先进的战车,这种战车能够在保证摩托化步兵在高速运动中组织战斗,能够实现大纵深作战。”第二天,西方国家许多报纸的第一版都刊登了BMP-1在红场上的大幅彩照。

“馅饼砸到别人头上”

BMP-1的亮相充满震撼,可是它的批产却是一团乱麻。苏联有着非常庞大的陆军部队,需要的不是数十辆或数百辆步兵战车,而是成千上万辆。BMP-1的制造空前复杂,对生产人员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车里雅宾斯克拖拉机厂设计师A·A·莫罗佐夫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

1964年10月7日,军事工业委员会会议主要讨论近9个月来国防企业关于各种国防装备的生产情况,尤其是‘765工程的投产情况。

与会的车里雅宾斯克拖拉机厂步兵战车项目总工程师瓦西里·伊万诺维奇·利亚宾说,新战车的研发工作从1961年开始,1962年秋试验样车制造完毕,车身采用非常复杂的技术工艺。该厂准备在1964年生产50辆,全厂共有477名员工,40万平方米的生产面积,每年生产2.5万辆拖拉机,可是工厂在制造步兵战车方面的力量非常薄弱,至今没有生产出一辆。苏联部长会议副主席兼军事工业委员会主席斯米尔诺夫极为恼火,认为如果车里雅宾斯克厂的情况依然如故的话,他就要上报苏共中央委员会予以处分。

利亚宾极力辩解,强调该厂也受到其他单位的掣肘,许多关键部件难以到位。巴尔瑙尔运输机械厂总工程师列昂尼德·弗拉基米尔罗维奇·马尔科夫赶忙站起来发言,称自己的工厂按计划应为车里雅宾斯克厂提供60台UTD-20柴油机,但受到上游原料单位的影响,目前只能拿出14台,如果交货日期延长到12月的话,计划就可以完成。……事实上,整个会议都被‘谁应该为生产进度被拖延负责的指责声所淹没,斯米尔诺夫被迫宣布散会。

1964年12月24日,苏联国防工业部决定将BMP-1的生产转移到库尔干机械制造厂,要求它从1967年开始全面量产“765工程”,用莫罗佐夫的话说:“馅饼砸到别人头上”。库尔干厂被选中并不是偶然的,该厂参加过新型步兵战车的竞标活动,尽管方案落败,但有些设计思想仍被“765工程”采用。1965年,车里雅宾斯克厂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库尔干厂移交了“765工程”的设计与技术文件,接下来就是“不合作运动”了:1965年车里雅宾斯克厂计划内应向库尔干厂发送60套生产组件,可是到了同年秋才完成了14套,导致当年的整车生产计划泡汤。

为了摆脱束缚,库尔干厂首先依靠车里雅宾斯克发来的车体、发动机和炮塔组装BMP-1,最后于1967年完全掌握了全套生产技术并转入批量生产,建成全苏唯一的步兵战车车身生产线。这一成果来之不易,用库尔干厂设计师巴隆的话说,这需要建立和掌握一系列新的加工工艺和设备,其中包括焊接、切割、冷热模锻、对装甲钢板的热处理和机械处理等,“其难度不亚于再建一个库尔干厂”。

1971年,因BMP-1的量产工作组织有力,库尔干厂被苏联政府授予“劳动红旗勋章”,工具车间的螺纹磨工V·S·叶皮舍夫被授予“社会主义劳动英雄”称号,这也是厂里首位获此殊荣的员工,另外还有175名员工获得不同类型的勋章和奖章。与此同时,车里雅宾斯克厂力图挽回失去的荣誉,在1969年推出“765工程特2号”完善型步兵战车,可是该车来得太晚了,根本无法与形成产业规模的库尔干厂媲美,草草生产几辆就结束了。而从库尔干厂生产线下来的BMP-1步兵战车从1966年起源源不断地输送给苏联军队和其他友好国家,直到1983年才停产。endprint

时刻准备“第三次世界大战”

到20世纪80年代初,苏联陆军已将机步团分成装备BMP系列履带式战车和装备BTR系列装甲输送车的两种编制。而绝大部分坦克师和部分机步师中的至少一个机步团都换装了BMP。标准机步团下辖五个营,即三个机步营、一个坦克营和一个自行火炮营,外加防空连、反坦克导弹连等单位。机步营辖三个连、每连三个机步排和一个机枪排。机步排有三个班,机枪排有两个班,各编一辆BMP-1战车,加上连部一辆,每连计12辆BMP-1。BMP-1的车长在步兵班建制内为班长,炮长为副班长。每个机步营共有BMP-1战车42辆,包括步兵分队的36辆和防空排、自动榴弹发射器排的6辆。此外,机步团的侦察连和其他分队也可能配备BMP-1,一个标准的BMP机步团应至少装备126辆BMP-1。

苏军战术学说的主要立足点之一是,未来战争一定是大规模核战争。己方的核突击和对方封闭突破口的核反击将使苏军的进攻地幅变成严重的核粘染区。在这种情况下,使用反坦克导弹和火箭筒的敌反坦克手难以生存。苏军将依靠BMP-1的高速机动性,步兵以乘车战斗为主,发扬自身火力压制消灭敌残存的火力点,掩护坦克迅速通过核沾染区,向敌纵深扩大战果。BMP-1还可以在步兵战斗队形中作为反坦克分队使用,取得“不对称优势”。

对于苏联的战车运用构想,1985年10月,英国皇家军事学院苏联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C·N·唐纳利在西德《军事技术》杂志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指出BMP-1战车太过醉心于“第三次世界大战”,它或许在核战争环境下很适用,但未必适应常规战争。因为在常规战场上,它仅适合某些作战阶段。他援引苏联陆军战术学说指出,为了在不大适合步兵下车作战的阶段使用BMP-1,苏军就必须以常规武器在局部战场制造近似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效果的作战环境,在这种情况下,BMP-1才能用于扩大战果,这也是为什么苏联陆军把BMP-1当作主力部队的一部分,在后方配置的第二进攻梯队发挥作用。但由于现代战争充满突然性(特别是远程打击武器的扩散,战线划分越来越模糊)。有些部队打算让BMP-1参加各种类型的进攻,甚至在正面突破作战中参加第一梯队,就容易出现“荒腔走板”的情况。在核战争条件下,BMP-1分队一般乘车执行各种进攻任务。而在常规条件下,对北约既设防御阵地实施进攻时,由于北约军队的反坦克武器密度极大,并拥有强大的防御配系,因此苏军通常要求分队下车徒步冲击,与伴随装甲车辆密切协同,在炮兵掩护下行动。考虑到苏联陆军极为强调条令,如遇作战计划外的情况时,很可能出现战斗队形混乱乃至战术脱节。

其实,早在苏联解体前,苏军内部的有识之士已经意识到了上述问题,也进行过深入的分析和探讨,涉及的具体战术问题是:分队应在距敌多远时由行军队形或临战队形(连或排纵队)转入冲击性质的战斗队形?步兵应在距敌多远时下车?是否可在坦克前方下车?对敌一线阵地发起冲击时,步兵和坦克应靠近到什么程度?BMP-1战车如何最佳地运用导弹、火炮和机枪火力支援步兵冲击?BMP-1战车是实施超越射击,还是实施进攻分队间的50米间隙来射击?倘若加强有一个坦克连(13辆坦克)的BMP-1战车营分成两个梯队进攻,是将所有坦克放在第一梯队,还是给第二梯队也配属一些坦克?步兵下车之前,在炮兵火力突击的掩护下,坦克和步兵战车应保持多大的距离?如何对付防御阵地前的混合雷区?

苏军经过反复训练和测试,考虑到现代炮兵普遍采用诸如火箭炮等齐射火器,认为搭乘BMP-1战车的步兵分队在己方炮火掩护下必须尽快接近至敌防御前沿。在实际作战中,展开冲击的战斗队形一般离敌防御前线不超过1000米,而步兵将在离前线400米到300米之间下车。步兵应尽量靠近坦克后面下车,尾随坦克前进至障碍物为止。当坦克到达防御前沿,步兵应尽量紧跟坦克,两者距离不能超过200米,否则步兵轻武器火力就起不到保护坦克的作用。徒步步兵分队之间的距离应保持在50米,而BMP-1则在步兵300米到100米后方尾随,提供直接火力支援。需要强调的是,BMP-1只有在丘陵地带才能实施超越射击。此外,BMP-1适合采用奔袭战术,即一个加强营乃至一个团不定期地在敌后实施侦察与破坏活动。苏军认为,这种战术适用于战争初期和追击阶段,特别适用于进攻造成突然性的情况下采用。

突击阿富汗

1969年8月,BMP-1在捷克斯洛伐克经历了战斗洗礼,在“布拉格之春”行动中杀入布拉格,向外界诠释了什么是“苏联大纵深作战”。

1979年底爆发的阿富汗战争,在奇袭塔什别克宫的“第一枪”之战就出现了BMP-1战车的身影,1979年12月25日晚19时20分,为铲除不听话的阿富汗总统阿明,苏军总参情报总局(格鲁乌)下属独立第154特种兵分队向守卫严密的阿明官邸——塔什别克宫发起进攻。其中负责主攻的突击队乘坐BMP-1步兵战车冲击,ZSU23-4“石勒喀河”自行高炮为进攻部队提供掩护。塔什别克宫建在一座小山上,比周围高出60米左右,外面有坚固的围墙。警卫朝BMP-1猛烈射击,冲在最前面的一辆被三枚火箭弹击中,引发车内油弹殉爆,后面的步兵战车推开它继续向前攻击。进攻开始20分钟后,9辆战车开上了塔什别克宫门前的平地。炸开门后,苏联特种兵冲进塔什别克宫,同阿明的私人警卫连展开激烈枪战。苏联狙击手射杀了塔什别克宫内大批哨兵和警卫,而特种兵则战死5人,重伤23人。战斗结束后,苏联特种兵找到了阿明的尸体,将其埋葬在一个战壕里。

接下来的战争完全出乎苏军的意料,得到美国和阿拉伯世界支持的阿富汗“圣战者”化整为零,专门埋伏在隘口和大路两旁,袭击缺乏保护的苏军补给车队或落单的装甲车辆,由于他们往往控制着制高点,“打了就跑”,让苏军大感头疼。

根据战场形势,苏军开始把原来的摩步团拆分成一系列30~40人的侦察分队。除单兵武器外,总会加强两辆BMP-1步兵战车和一门可由车辆拖曳的289“矢车菊”82毫米高速迫击炮,以期“以快制快”。1984年1月20日至21日,苏军第149摩步团的一个侦察分队在直升机的配合下,主动攻击“圣战者”在昆都士省的一个基地,战斗中,BMP-1强大的正面火力压得对手抬不起头,“矢车菊”迫击炮和米8直升机的支援火力则切断对方退路。战斗结束后,苏军共毙俘150名“圣战者”,其余的则扔下武器逃到附近的雪山上。endprint

BMP-1在阿富汗也遇到了问题。由于火炮仰角的限制,它不能有效打击占据制高点的敌军。“圣战者”到处埋设的地雷也给战车造成严重损失。据战后调查,遭受地雷打击的BMP-1中,有40%需要进行大修。同时,BMP-1的侧面装甲不足,近距离内用7.62毫米机枪就可以击穿。这些问题在BMP-2步兵战车身上才得到解决。据统计,整个阿富汗战争期间,苏军的BMP、BRDM、BMD系列战车的永久损失量为1315辆。

在蒙古备战

当苏联正在阿富汗陷入战争泥潭之际,中苏关系也剑拔弩张。1979年2月中国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后,苏联一方面加大对盟友越南的武器和物资援助,一方面加紧向中苏和中蒙边界地区调兵遣将,频繁在中国边境附近举行大规模军事演习,试图牵制中国。

1979年3月,驻西伯利亚阿尔泰边疆区比斯克市的第13摩步师调进蒙古,该师刚刚列装的BMP-1就参与了此次行动。以下是该师BMP-1连长苏沃洛夫的回忆:

我是在1975年接触到BMP-1步兵战车的。应该说驾驶的感觉非常好,不仅操纵顺畅,提速也快。T-64A驾驶员兼机械师的位置在车身中部,而BMP-1的驾驶员位于车前左侧。由于操作习惯的原因,很容易在驾驶过程中不小心让右侧履带轧到路边障碍物,但这些问题只需要几个摩托小时的训练就可以轻松搞定了。在驾驶课上,我感觉把BMP-1的一档切换到二档时比较困难,经常会错换到五档,从而导致发动机熄火。原因是向二档到五档切换时需要启用液压助力装置,当战车静止时该装置不启动。如果发动机启动后战车没有移动就换档的话,非常容易挂错档熄火。为此,在低档切换时需要使用补充的气压助力装置。

我所在的战车部队很快就接到进军蒙古的命令,至于到蒙古干什么,要呆多长时间,一概不知。3月17日,我们总算到达苏蒙边界。这个时候我们才从政治副团长那里得知,我们师这次入蒙的任务并不是真同中国军队交战,而是举行一场以中国为假想敌的实兵演习。3月20日,我们连按计划进入蒙古南戈壁省的演习地域,阵地选择在离中国边界不远处,有的说有10千米,有的说不到20千米,但也有的人说有将近50千米。3月21日11时许,演习正式开始。师属榴弹炮依次摆开,炮口统统朝南,我们的任务是用步兵战车对“敌”筑垒地域实施进攻,当一个个涂有白色条纹的“敌”工事暴露时,我们就用空包弹射击。在此过程中,我驾驶的BMP-1表现出优秀的爬坡能力。我负责敌前侦察任务,在攀爬一座山岗时,无论“乌拉尔”、“卡马兹”还是“吉尔”越野卡车都爬不过去。只有BMP-1畅行无阻。从山岗上往下冲的时候蛮吓人的,由于车内没有乘坐步兵,车体重心前移,当下陡坡或急刹车时,车头会猛地下扎,车尾上翘得很高,感觉战车会向前翻个跟头。不过我们还是平安地下了山岗。蒙古境内多是平坦的草原和戈壁,BMP-1可以撒欢儿地跑。

BMP-唯一让我不满意的问题就是履带较窄(与坦克相比),当它通过铁路平板车运输时需要非常小心。有一次,我在蒙古赛音山达火车站运送BMP-1,列兵瓦西里耶夫担任驾驶员,这个人反应有点慢。装车时,BMP-1的履带边缘正好压在平板车的边缘上,火车开动后只要有一点晃动,就会将战车甩下去。经过15分钟的努力和10多次调整,我终于将瓦西里耶夫驾驶的战车调整好,但还是没能和其他战车对齐,压在平板车的中心线上。这时团长S·A·基里琴科中校走过来,对我说:“苏沃洛夫,你不行,用的时间太长了,看我的。”于是,他开始指挥瓦西里耶夫操作,没过半分钟情况更糟了,战车的一侧履带已经在平板车外面悬空了。团长一看演砸了,甩手让我们自己处理。我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用BTS-4牵引车和T-62坦克将战车硬拉回平板车中央。当我正准备动手时,独立第39集团军装备部副司令别兹鲁琴科少将恰好经过此处,把我们一顿臭骂,然后开始指挥调整战车,不一会儿又将指挥任务交回来,自己站在旁边观察。坦克兵很好地执行了我的指挥口令,两分钟后,陷入困境的BMP-1就归入正位。

我在蒙古没怎么用过BMP-1的武器系统,但经常看到它们射击。1980年转到东德服役后,我所在的摩步分队官兵们都能很好地使用BMP-1及其武器系统。在靶场上,不论火炮,还是并列机枪射击成绩都不错。但由于武器系统中缺少稳定装置,只能在战车静止或短暂驻停的情况下射击。一般情况下,射击手能够在1000米处利用首发炮弹击中坦克靶标。有一次,我还亲眼看到BMP-1在3000米外用‘婴儿反坦克导弹打击目标。当时有三辆战车向不同的目标发射三枚导弹,其中两枚命中目标,一枚因为射击手技术不过关而脱靶,导弹发射后直接钻入地下,并且直奔我们指挥区域而来。总的来说,我对BMP-1的印象不错。我的战友维克多·瓦西里耶维奇·科拉布林与我的观点一致,他曾经在驻德苏军中担任多年的连长和营长。他认为,如果当年(80年代初)与北约开战的话,他指挥的BMP-1绝对能够击溃敌人的豹一1坦克和“黄鼠狼”步兵战车。

来自对手的评估

1973年10月中东“赎罪日战争”告一段落后,苏联援助给埃及和叙利亚的BMP-1战车多有损失,其中有几十辆完好的成品车被以色列国防军转送给美国。后者利用这些战利品组建了所谓的“入侵者”部队,它由三个T-62坦克连和一个BMP-1步兵战车连组成,完全按照苏联作战条令作战。以下是美国“入侵者”部队指挥官约翰·史蒂文森的使用体会(刊登于1977年10月号的《武装部队》杂志上):

北约主战坦克往往有优良的火控系统,先进的光学一激光测距仪能它们在远距离上提前射击,这种作战方式叫“火力领先”,行进中的苏联坦克装甲车辆可能在长达20-30秒内完全暴露于守敌火力之下,既不能对守敌予以任何杀伤,又不能具备交战的机动性。

随着苏联新一代T-64、T-72坦克和BMP-1战车的诞生,北约的“火力领先”优势已然降低。BMP-1的平均越野时速是BTR-50、BTR-60等老式装甲输送车的两倍以上。截至1976年底,苏联已将驻扎于东德的七个摩步团改革为装甲突击团,每团由97-131辆BMP-1战车和40辆T-64/72坦克组成,除去防空武器、工程、防化兵种和迫击炮外,还配有18门2S1式122毫米自行榴弹炮的炮兵营,这种编制近似于拥有一个完整装甲师的火力和机动力。对于这一点,北约高层必须有深切理解。endprint

与传统苏联装甲人员输送车辆相比,BMP-1的机动性大为提高。它重达13.6吨(美军实测数据,下同),动力为六缸四冲程柴油机,2600转/分时的功率为205.8千瓦,以色列国防军转给美军的资料记录BMP-1的公路最大速度为55~60千米/小时,但美军实际操作却大大突破,在实车试验期间,美军驾驶员曾以70~80千米/小时的速度行驶,效果还能接受。但这种高速只能在短时间内维持,因为车体振动过大,传动装置受到损害(常发生同时挂两档的情况),甚至在空挡时,车体振动也会引起侧传动和传动部件损害。我们(指美军)拿到的俄文BMP-1战车驾驶使用说明书注明,运动状态下,UTD-20柴油机转速不能小于1000转/分。BMP-1在防御阵地停车但又需开动柴油机时(为了供电),燃油消耗量和噪音增大。

BMP-1的履带不是西德“黄鼠狼”或美国M-2“布雷德利”战车那样的标准型履带。它采用‘活履带原理,这意味着履带有一定的内在张力,使得所有履带板稍许形成弓形,一旦打开履带环,它不会平平地躺在地上,而形成一个圆环。这减少了滚动阻力、噪音并提高了使用寿命。BMP-1的履带环很小,履带宽305毫米,接地长3.53米,地面压力较小,该履带环无需润滑并用履带销互相联结。它必须从内侧联结。这样的结构,乘员能很容易地在几分钟内拆卸履带。

在复杂地形上行驶时,BMP-1车长需要使用地面导航系统来测量方位,俄国人提供的是GPK-59陀螺方向仪,该系统不可靠,并且每工作30分钟就要归零一次。BMP-1有水陆行驶能力,但不装备像BTR-50、PT-76那样的喷水推进器,而是靠履带划水,因而耗油量增加两三倍。

BMP-1重量小,尺寸紧凑,不使用厚重装甲板,但防护性能还是相当好。我们在用12.7毫米M2HB重机枪和20-25毫米机关炮射击BMP-1时,其车体前部有很高抗弹力。这不仅是钢板防护的结果,还因为它的前甲板倾角达到80度并有七条横贯前部的加强筋的结果。发动机和传动装置安置在车体前部,当炮弹射穿前甲,它能保护人员。可是BMP-1车体侧面、炮塔等部位易遭机枪射击,20~25毫米机关炮可轻易击穿它。实际上,美国、西德、法国和瑞士开发的20、25毫米空心装药和高速弹药,能使西方步兵战车击毁BMP-1任何部位。

BMP-1的火力主要来自73毫米滑膛炮(苏联BMD-1伞兵战车也采用同型号火炮),该炮身管长1911毫米,露在炮塔外边长度为1132毫米。73毫米炮有自动装弹机,但因为弹体相当长,装弹时炮管不得不固定在一定倾角(几乎是最大倾角程度)。BMP-1的炮塔是电一液操纵旋转,高低向是手动,火炮最大仰角33度,最大俯角只有-4度,这是因为它车体前部又高又长的缘故,所导致的射击死角是BMP-1的致命缺点——当车辆在山丘背后隐蔽待机时就无法用主炮或并列机枪射击,特别是对方目标比它低的时候更是如此。瞄准是通过炮塔顶的潜望镜进行的。当BMP-1炮塔旋转到左边‘十点钟方向时,车长舱盖顶上的探照灯将与火炮的俯仰发生干涉,无形中影响了火力发挥。尽管73毫米炮使用火箭破甲弹的破甲威力相当高,能达335毫米(着角60度,装甲板厚168毫米),但主炮有效射击距离仅1000米,炮口初速425米/秒,炮弹飞到600~800米时,动能就会迅速下降。

当然,BMP-1战车还有AT-3“耐火箱”反坦克导弹可消灭3000米距离内出现的对方坦克,但导弹飞行速度相当慢,3000米的距离要飞行约27秒,炮长必须使用操纵杆长时间地引导,于是就不能顾及其他新目标。而发射主炮和操纵导弹都用同一种光学仪器——1PN22M1潜望式单目昼夜瞄准镜,它的放大倍率仅为4倍(译注:苏联文件称6倍,可能是美国拿到的只是BMP-1战车的外贸简化版),而且只能支持昼间发射AT-3导弹。重新装填导弹也比较困难,炮长必须从炮塔吊篮弹药架上取出导弹,然后打开炮塔顶部前方舱盖,将导弹推向发射导轨,张开尾翼,接上导线,最后取下导弹上的保险,这些动作至少需要一分钟,在与对方近距离作战时很难发射。

尽管BMP-1在一般距离内能打击坦克并将其摧毁,但与装备20毫米高速机关炮(射速1000发/分)和机枪的“黄鼠狼”战车相比,BMP-1消灭对方步兵的能力严重不足。在攻击步兵防御阵地时,BMP-1只能使用73毫米炮发射尾翼稳定杀伤爆破榴弹或使用并列机枪。当车辆在复杂地形行驶时,由于装弹过程复杂,缺乏稳定器,73炮并不好用。BMP-1武器系统的另一大缺点是不能利用炮塔武器对付低空飞机。如遇到空袭,它必须打开车后顶部一个舱口,一位步兵要站立操纵9k32(即‘箭-2)肩扛式导弹射击。其他步兵必须躲在车内,以免被导弹尾焰灼伤。考虑到9k32导弹只能追尾攻击,BMP-1的对空射击效果值得怀疑。

我们对BMP-1的夜间作战能力也有一些体会。炮长潜望镜中装有微光夜视仪,一般观察距离为800米,月光下能达1000米。要想清晰观察,则距离要接近到500~600米。车长舱盖上三个潜望镜的中间一个可换成主动红外双筒昼夜观察镜或微光夜视系统,后者的视距约为400米。BMP-1夜间捕捉目标主要靠一副红外大灯,它装在车长舱口前面,视距为500-600米。BMP-1车体的前、侧、后部带有不同颜色方位灯,这样不管BMP-1将向哪个方向行驶,都能在50米距离内指示给其他车辆,这种简单实用的指示灯已在苏军所有战斗车辆上普及。

车臣战场上的BMP-1

前文中,唐纳利所说的问题后来真的在BMP-1身上应验了。19941996年第一次车臣战争期间,BMP-1成为俄武装力量损失最多的装甲武器,车臣分裂武装动用单兵反坦克武器对战车进行饱和式攻击,有些战车遭到3~5枚火箭弹的打击。苏联解体前生产的火箭弹可以击穿世界上多数坦克的装甲,“薄皮”的BMP-1更不在话下。由于武器俯仰角度较小,BMP-1不能对楼顶的武装分子实施有效打击。同时战车的武器不适合巷战,俄军在城市进攻时往往不再使用它。为此,战后BMP-1的首要任务是改善火炮打击范围、提升火力,同时为了增加反火箭弹打击能力,俄军作战训练也更强调BMP-1乘组就地寻找掩蔽所。总的来说,BMP-1在车臣的损失主要归咎于使用不当。

实际上,在第一次车臣战争后期,俄军指战员和库尔干厂的科研人员齐心协力,为BMP-1设计了许多新的战法。其中一种被称作“死亡伞盖式进攻”,即坦克、自行火炮与战车编成统一战斗队形展开进攻,坦克和自行火炮密集发射大威力弹药,在敌正面筑垒地域头上制造出“死亡伞盖”,使隐蔽在暗处的敌人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敢伸出来,更不用说伸出头来瞄准了,以此掩护BMP-1冲击。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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