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介

W. S. 默温（1927— ）出生于美国纽约，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师从批评家R. P. 布莱克摩和诗人约翰·贝里曼。在研究生阶段他学习了罗曼司语，毕业后在欧洲做家庭教师，翻译了法国和西班牙的中世纪诗歌，这些诗歌对他的创作都产生过积极影响。他的第一部诗集A Mask for Janus（1952）入选了“耶鲁青年诗人”丛书。他的诗集包括《醉在熔炉中》（1960）、《活动靶子》（1963）、《虱》（1967）、《亚洲修辞》（1973）、《树中之雨》（1988）和《雌狐》（1996）。他的早期诗集主要写家庭、朋友和早期记忆。从《虱》之后，他的诗歌有了一种悲观的口气，似乎看不到什么未来。在文学原型的意义上，每天晚上都预示着死亡，每天早晨都预示着时光的流逝。对于他来说，诗歌不是一个可以设计和规划的图案，而是一个不可预测、不可复制的回响：由一系列预言性词句构成，回应着呼吸的节奏。在后期默温主要居住在夏威夷，阅读佛经和中国古代经典，关注夏威夷的历史和生态灾难所危及的生命。

《为被捕者恳求》一诗描写动物的天性和人类对动物天性的干预。诗歌中这位女士极力想把一只狐狸培养成宠物，使它像狗和猫一样，“跟在你身后，睡在你脚边，/ 在屋里很快活”。为此，她给它提供了食物、舒适的家，给它以人类的关爱、照顾等等。但是令人失望的是，狐狸对此并不感到满足，相反它总是“在屋里跑来跑去，/ 跑来跑去，两眼茫然”，总是感到那么悲伤：“屈辱地哼出原始的悲歌”。应该说，这位女士并不明白动物真正需要什么，她不明白她的“爱”实际上对狐狸已经造成了一种伤害。

人类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来思考问题，有时候会把自己的思维强加给世界或其他生命形式。不错，人类是高级动物，具有其他动物不具备的理性思维，但是生命形式是多种多样的，它们的存在形式和需求各不相同，因此，不能以人类的思维来对其他生命形式进行生搬硬套。一件事情对人类来说是好的，对于其他生命形式不见得就是好事。相反，一件事情对人类来说是不好的，对其他生命形式不见得就不是好事。诗歌中这位女士的意图绝对是好的，她为狐狸提供了上等的食物，为它提供一个舒适的居住环境，但是这些对与狐狸来说都不最重要。对它最重要的是野外的生存环境和它的同伴。

诗歌表面上是一个“恳求”，即为不能表达自己思想的动物申述和请愿，让“无声”的动物“发声”，但实际上它是对人类的霸道行径的一种控诉。所谓的“驯服”就是对动物的“征服”，迫使动物服从人类的意愿，或者服务于人类需求，因此这个女士的“好意”实际上隐藏着私心。诗歌充分呈现了这个“好心人”的无知，以及她的所谓的好意对狐狸的伤害。如果狐狸的野性被除去了，那么它就不再是狐狸了：它仅仅是狗或猫一样的宠物。另外，狐狸是群居动物，如果失去了同伴，那么它也就失去了生存环境，最终等待它的就是死亡。应该说，这位女士的行为是一种非法拘禁，它剥夺了狐狸的自由，这使它生不如死，无异于判处了它的死刑。

从这个意义上讲，该诗可以理解为一首具有更加广泛意义上的生态诗歌。它不仅仅为一只被捕的狐狸抗议，也是对人类行为的反思，对人类思维模式的反思，以及对这些行为和思维模式对生态环境和生物多样性带来的后果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