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绝唱

孟祥海

1986年6月9日，是国学大师钱穆先生92岁生日。这时他已目盲力衰，但他决定在素书楼为“中国文化学院”史学研究所博士班的弟子们上最后一课。

这堂课从下午开始。在课堂上他仍然像往常一样神采奕奕，用自己独特的无锡官话，阐述着数十年来一直反复讲述的那些早已为人所知的道理。讲课快要结束的时候，钱穆忽然慷慨激昂地大呼道：“你是中国人，不要忘记了中国，不要一笔抹杀、全盘否定自己的文化。做人要从历史里探求本源，要在时代的变迁中肩负起维护中国历史文化的责任。”讲完这句话，钱穆挥挥手走下讲坛……

这最后一课的最后话语，是他一生为中国文化奋斗的诤言，令人震撼，催人猛醒，发人深省！

无独有偶。北大教授林庚先生退休之前，中文系特意为他安排了一堂“告别课”，他讲课的内容是“什么是诗”。讲课那天，他穿了一身精心设计的黄色衣服，配黄皮鞋，头发一丝不乱。照先生弟子钱理群的说法，“美得一上台就震住了大家”。课上他款款讲来，滔滔不绝。最后他缓缓点出这堂课的主旨：“诗的本质就是发现;诗人要永远像婴儿一样，睁大了好奇的眼睛，去看周围的世界，去发现世界的新的美。”此语一出，所有的学生顿有所悟，全都陷入了沉思……

他把自己一生写诗、治学、做人的经验，生命的追求，都凝结在这句话里了。这最后的一课，震惊了好多人的心。

◎萤火小语：无论是钱穆“肩负起维护中国历史文化的责任”的忠告，还是林庚“诗人要永远像婴儿一样，去发现世界的新的美”的劝诫，都可谓是毕其一生之积淀，发狮子吼，醍醐灌顶。岁月如水，这震撼人心的最后一课，空谷留音，堪称永远的绝唱！

◎文题延伸：最后一课;师者本色;责任与担当……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