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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雪梅诗歌小辑

2014-12-12张雪梅

参花(下) 2014年1期
关键词:火塘异乡人礼赞

◎张雪梅

张雪梅诗歌小辑

◎张雪梅

一枚古钱币(组诗)

是的

在一个美丽的小村庄

在一个叶落秋满地的时节

从一个小贩手中

激动地买下

一枚旧旧的古钱币

只因他是折射着一个

凄绝故事的时代——光绪

小心、再小心的

他握在手心

眼前飘过大清的轰烈与颓圮

宫廷恩怨的肃杀

早已成为久远的足音

飘荡在历史空谷的尽头

只有敬畏历史的人

在抬眼仰望苍穹的瞬间

能嗅到

短短三十四年间

深藏在光绪心中

那永不能言的爱与哀愁

有时候,有的人

命运就是一种悲剧

光绪,不对

是光绪皇帝

于三十八个春秋里

于诡谲孤寂的朝堂上

行使人人欲夺的九鼎之命

积极投身变法的抱负

也无力再让珍贵的性命

于大清的天空下飞舞清扬

将他唯一的爱情染成了血色的祭奠

响彻在摇摇欲坠的宫殿中

有时候,有的东西

不拥有也是一种福分

正如

他若不是光绪

而仅仅只是载湉的话

四岁以后的命运

就可以很平凡

唯一与珍妃的爱情

想来一定会长久

可是

谁也不能去设计谁的命运

而光绪的命运

恰恰被一个丑恶的时代设计了

这,就是他悲剧的源头

光绪时代

已走了一百多年

而今的我

以一个人间过客的姿态

手执这枚时代的古钱币

翅羽从全身伸长出来

而每一根羽毛都胶着

那个久远故事的凄厉

沉淀在心海脑际的

不止只有光绪和光绪时代

悲怆的历史命运

更有一份沧海桑田的

感喟与涕下……

如此祭奠——有感于智永禅师的书法精神

那是久远时代的故事了

一个叫智永的禅师

弘扬先祖书法

立誓

书艺不成决不下楼

待花甲苍苍而下

八百本羲之摹体的千字文

让王氏书法得以流传

而竟于后山坡

埋下了秃笔五大框

名之曰“退笔冢”

......

无需轰烈的情节

如此祭奠

已让我

心生敬仰与叹怀

想来

智永在寺院阁楼里

幽静中的孤寂

曾飘进了

禅师多少的深情

点横竖撇的墨香里

一定也沾满了

禅师 无悔的意志

所以,他

能将一盏孤灯

点亮于红尘中

亦能

将一字写出

不朽

因为

有了智永禅师的

如此祭奠

后人们

在书法精神里

寻到的

不仅仅只是心思神动

还有

书法世界中

美妙风景里飘逸着的

眷眷深情

……

历史,没有答案——致圆明园西洋楼

小时候,读到你的故事

伤痕里的褶皱

依稀着远去了的神圣

常常想见你的样子,在梦里

不曾想

这一年的初秋

和你相遇,在秋蝉的哀唱里

一百五十三年前的那天

灰色的天空开始俯瞰

园子里

骤燃起的悲悯与落寞,两天两夜呵

烧掉了人间宫阙

连同皇城的精神

故宫禾黍里

渐行渐远的惆怅

是不是依旧

曾经的那般模样

从那时起

大水法残存的躯壳

已然沉睡,一直没有醒来

观水法遗落的屏风

早已 回了家

间道依然静静地等待

可是它不知道

它再也等不到它的主人

“猎狗逐鹿”的圣境

已永远地沉睡

在那段

远去岁月的荣耀与碎片里

如果

如果雍正知道了

是誓死决战,与园共存

还是像咸丰一样

口吐鲜血,情何以堪

可是

历史——走了

永远地走了,不再回来

所以,也就没有了“如果”

但我知道

历史,是没有答案的

你信吗 ?

我想,我是信的……

故乡的云

没错,就在今天

就在抬眼间,我看到

轻盈的你

流浪在湛蓝的天幕上

低调的美丽着

平日里高傲的艳阳

居然也低下了它的头颅

原来,你一直都在

用自己的方式

诠释着存在的意义

在你身边的时候

从没觉得过你美

也从没用心阅读过你的心情

于是,我忽略了

世间离得最近的风景

习惯了你,不知不觉地

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你矜持的安然

让我一直淡忘了你的存在

而今天

在我不经意间

竟邂逅到了你

放逐自己的洒脱

瞬间,我明白了你

穿越千山万岭的乡情

和趟过流岚雾霭的乡味

你眨眼间,那一抹小憩的优雅

和着夕阳下,那一泓流连的诗意

将我北漂的心情涂抹成了

一副秋色正浓的油画

我给它取名

叫作故乡

秋的礼赞

这几天,总喜欢

深情凝望京城的天

那幕上的蓝越来越少

只见

一天天长大的

是那晕染在心头的惆怅

从耳边传来蝉儿

近乎衰息的鸣唱里

看到了

它们正在

为秋远去的背影

上演一场

神圣的礼赞

就连京城的秋霜

也在秘密地蓄积着——

终将有一天

能盛开出冬的快乐

那么,我是不是也该礼赞

礼赞那

急流勇退的秋的背影

同样,是不是也该礼赞

礼赞那

蓄积中即将快乐而来的冬

哦,秋的背影呵

你,即将远行

……

那一刻,秋雨中的坚强

走进故都的时候

秋意已有些疲惫

从相遇的那天起

秋这多情的女子

就牵起了怅惘的手

走在了岁月的边上

却不忘

给念旧的人丢下些念想

让人在往后的岁月里

丝丝缕缕地怀念

她,曾经来过

白昼悄然谢幕

却让夜

伸出了黑色的爪

怀抱一堆油墨馨香

深深浅浅的

据说

里面有真理的芬芳

它飘洒在了

我回家必经的途中

上天许是生了谁的气

纷飞的泪水

打湿了我

怀抱油墨芬芳那片刻的欢愉

幸亏

不止只有孤单作伴

还亏得了

这,一怀抱的书香

让我捉到了

那一刻

秋雨中的坚强

……

今天是过去时——给窗前的秋蝉

老以为

那是梦里的白天

而你

总不停地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告诉我

光明的真理

想知道,何时开始

你就这样不辞不怨

而你只是停下工作

冲我一笑

却扔了一句

“今天,永远只是过去时”

让我,收藏……

今儿星期天

我以为,可以懒懒地

睡在我的梦里

而你

近乎嘶哑地鸣唱

狠狠打落了

我梦里的花瓣雨

却洒下了

“今天是过去时”的真理

它细细碎碎的光明呀

一点点、一片片

就这么,温柔地

闪亮在我的窗前

从此

我懂得了你

声嘶力竭的从容

……

那个不被人记起的Man

七零后的人

童年记忆的潘多拉里

装的会是些什么呢

没有太多——

八零后的自由与烂漫

也没有太多——

九零后的自我与洒脱

七零后有着的

是对艰难生活的回味

和对未来永不淡忘的憧憬

很小的时候

贫穷的影子照在成长的路上

可始终坚持

面包牛奶

总有光顾贫穷的时候

当然,也会光顾那个Man

在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冬夜

和做完竹编工作的母亲

回家路上念想到的

不是面包牛奶

而是那个红红的火塘

和火塘主人Man

那张爬满孤独的笑脸

Man的家庭成员里

有贫穷、有孤独

还有个从来没见过的侄儿

唯独没有面包牛奶

可是

Man只有这一个火塘

在冬日火塘热情的温度里

却能嗅到烤面包的香味

也能在和Man简单的谈笑中

吮到牛奶芬芳的气息

相信,在那贫穷的年代

烤面包的香味和牛奶芬芳的气息

一定带给那个 Man

许多温暖的情怀

火塘上飘起的红红火苗

映照在Man褶皱的孤独的笑脸上

那孤独的笑脸

却永远地映照在了

我成长的路上

异地求学后

逢到凛冽的冬夜

就再没能烤到Man的那个

孤独而温暖的火塘

只是梦里常常看见

Man那张孤独的笑脸

映照在红红的火苗中

……

听说Man

是在一个冬夜里

走的

一大早

勤快的侄子们完成了

一场漂亮的葬礼

没有宾客,没有亲人

而我

是后来才知道的

记得,伤感了好久

因为Man

临死都没吃上面包牛奶

还有

临死前的Man

一定想烧一火塘旺旺的火

那样,Man去的路上就不再寒冷

……

如今,Man已走了二十年

没人再记起Man

当然

也没人再记起Man

有没有吃上面包和牛奶

和Man那个孤独而温暖的

火塘了

那句有点儿人性的“狗话”

那句“狗话”

是在一本书里读到的

“我认识的人越多

我越是喜欢狗”

说这话的家伙

一定缺点儿人性

可自己却莫名地

把它记下了

就在昨晚,电话那头

母亲怨着“老黑”

贪玩受伤的活该

瘸拐的老黑

只是躺在墙根角,眼里流淌着委屈

母亲的心里

却迸溅着心疼的咒骂

那个没有人性的家伙

一定倒霉透了

我安慰着

心里反有点儿

想念老黑了,是真的

站在远远的北方

眺望

受伤的老黑

很想找个视频

去想象

所有关于老黑的记忆

没料忠犬八公的等待

摧毁了之前所有的理性

十年之久的等待

却是在等待一个

永不再来的主人

最终

八公死在了等待中

……

忠犬八公告诉我

之前的判断

完全的错了

说那句“狗话”的人

其实是

这世间最真实的人

因为心底的真实

让他坦承地为狗

说了句

最有人性的“狗话”而已

澡堂子里的经典——给北大圆明园校区公共澡

第一次见到

那么大的澡堂子

一字排开

几十个

模样标志的浴头洒下水花

几十个

高矮胖瘦的身体来来去去

却始终

重复着一个相同的经典——

大方地

展示自己的身姿

这里没有羞涩

只有互不相识的沉默

因为她们

都是女人

都是母亲

大师的背影

听过那说法

大学亦非大楼

乃大师也

真理吗

值得考究

如古人那般

沐浴更衣才敢

走向大师所在的大楼

突然觉得

这一刻莫名的高深

一路勾画着

凡人与大师谋面的场景

没曾料到

现实,毫不客气

开了个严肃的玩笑

原来

还是那栋大楼

还是那间房子

也依旧

还是那方讲坛

只是多了一大师

素来纯粹的场景

就会无端地戏弄

迟来一步的人

用尽眼力,才能

穿过人群缝隙,遥望到

大师的背影

“小雪”的遭遇

那是2013年11月22日

“小雪 ”着一身蝉翼

迈着轻盈的步子

对着一个北方的城市

投去了深情的怀抱

在这个节气里

很多匆匆行走的异乡人

都把大衣裹得更紧了些

穿过繁华喧闹的街

那为着“明天”不停行走的赶路人

从容地抬起

被风吹斜的脚步

“小雪”的婀娜

渐渐地

被来来往往的赶路人

踩在了脚下

走过总是昂着首的人行天桥

素常清冷的身影已没了踪迹

只有烤红薯的热气

燻着干脆利落的叫卖声

“小雪”的温柔

其实

也早已被

温凉热气中的叫卖声给淹没了

书店里藏着的万千个故事

依旧含蓄地静默着

等待钟情的人把它带走

故事浅浅地晕染着读书人

于是 “小雪”的恶作剧

从门缝狡黠地钻进去

不料那些故事喷出燃烧的火焰

瞬间将“小雪”的骄傲融化

“小雪” 很懊恼

她几千年来

都试图

想让生活度个周末

可生活的主角却从没答应

因为,那些主角们深深明白

生活的脚步一旦迈开

可就再也没法停下来了

……

有一种心情

有一种心情

总是在

夜莺开始歌唱的时候

偷偷溜出来

散步

于是,阴差阳错地

闯进我蓝色的梦境

恍惚间

你离我很近

又似乎那么的遥远

仿若从未深深领悟到

你,一直存在

存在于

我们曾经走过的岁月

可是

那永不再来的你呵

……

今晚

子夜来临

梦,散落在了

夜莺幽咽的歌唱里

我的思想,开始拼凑

曾经最美的画面

麦浪

谷穗

泥土

花香

还有那

卖山药糖的老人

和一起偷桃子的伙伴儿……

一切都已远去

故人尚可安好

……

我,宁愿相信

简单的画面

被倒映在

记忆的围墙上时

今夜的你

已乘风而来

吹进我干涸的心田

伴着夜莺柔美的歌

我想和你一起

缱绻在早已古老的记忆里

去享受那回忆的圣殿中

曾经的花开花谢

还有你我

曾经纯真的面庞

你,如一个

历经岁月修炼后的美人儿

总在夜幕降临时

娉婷走近,走近

陌生城市里

被寂寞爬满心情的异乡人

还不忘

偷偷地借来

音乐家的笙箫

把异乡人

已经折叠起的孤独

唤醒

于是

在你执着的目光下

异乡人将涌荡在

心灵深处那一泓

温暖的湖水

流泻出

一个个关于异乡的故事

就让它去见证

你们对视时的深情

末了

所有的故事连同你将一起

被异乡人装进日记

那,就让它

在每一个黄昏时分

悄然点亮

黑夜里

所有异乡人

关于未来的梦想和希望吧

(责任编辑 张慧)

张雪梅,女,1972年8月出生,云南保山人。保山学院教师,副教授,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写作学、课程论、礼仪学。现在北京大学做访问学者,师从王岳川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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