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近现代侦探小说的影响研究——从《福尔摩斯探案》到《霍桑探案》

宋楚龄

（南开大学文学院）

中国近现代侦探小说的影响研究
——从《福尔摩斯探案》到《霍桑探案》

宋楚龄

（南开大学文学院）

本文主要通过对《福尔摩斯探案》和《霍桑探案》两本小说的人物设定、叙事模式、小说内容等方面进行比较研究，从而探讨程小青创作侦探小说的原因、特征、效果，用以管窥近现代中国侦探小说的发展概况以及特点，并证明侦探小说曾经辉煌一时的历史必然性。

《福尔摩斯探案》 《霍桑探案》 程小青 比较研究

中国真正的侦探小说始源于20世纪初期。自民国译介以来，受到了广大读者的喜爱与欢迎，一时以翻译与创作侦探小说为“时尚潮流”。处于近现代社会这样一个风起云涌，时代不断变化的时期，一批优秀的侦探小说家的创作不可谓不辉煌。其中尤以《福尔摩斯探案》的影响为最甚，柯南·道尔的这部小说塑造了侦探文学史上脍炙人口的大侦探福尔摩斯的形象，他机智勇敢、疾恶如仇、具有高度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在遥远的东方，一个自幼酷爱写作的青年正在这位英国作家的影响之下进行着后来颇为有名的小说创作，这便是程小青和他的代表侦探小说——《霍桑探案》。程小青出生于繁华的上海，聪明好学，因受柯南·道尔塑造的这位侦探家的启发，决心创作出一个中国的私家侦探形象，于是即以“霍森”为主角写了一篇名为《灯光人影》的侦探小说应征小说创作比赛并幸运地被选中，只是因为校勘失误的原因，导致“霍森”变成了“霍桑”。偶然的失误，致使程小青大获成功，并受到鼓舞。由于中国近现代社会法制与科技的极度匮乏，即使在中西文化的碰撞之下侦探小说形成了翻译届的繁荣景象，可是完全本土化的侦探小说并不具有其产生的可能性，故而在一定意义上说，模仿是文学创作的必经之路，《霍桑探案》便是程小青运用勤勉来弥补当时创作条件的不成熟，积极学习《福尔摩斯探案》的创作的结晶。

首先，从小说人物设定来看，《福尔摩斯探案》和《霍桑探案》人物塑造均采用的是“1+1”模型，即小说中存在两个固定的角色，而不同的案件则有另外一些故事人物参与进来。其中“福尔摩斯”和“霍桑”都是小说中的绝对主人公，他们有着诸多相似之处。两人的性格都很坚毅果敢，对客观事物善于细致深入观察；福尔摩斯的办案处所在贝克街公寓，霍桑则在爱文路七十七号办公；除了本职工作极为出色之外，他们对数理化学科、犯罪心理学、哲学、经济等其他知识均有涉猎，两人更都对小提琴情有独钟；福尔摩斯有时在案子遭遇瓶颈时需要注射吗啡，而霍桑则常常吸食白金龙烟。除了办案神手们的相似，他们的助手也在一定程度上相互映照。华生和包朗在小说中都扮演助手一职。华生最初是一名军医，后来成为福尔摩斯的室友兼助手；包朗则是一位职业作家，程小青在小说中讲到霍桑探案这一系列故事均是来源于包朗的创作，探案是他的业余爱好。不过相较于华生，包朗这一人物很少有其智慧的发挥，虽然偶尔也讨论案情，但是更多的时候是霍桑在主导案件，他本质上讲是一个功能性人物，这在程小青借鉴的原作里已体现出这个不可回避的缺憾，只是在《福尔摩斯探案》中还不是如此具有明显性。

其次，从小说叙事模式来看，《福尔摩斯探案》采用的多是第一人称限知叙事，以“华生”作为视觉人物，既可以增加小说的真实感与可信度，读者仿佛身临其境，同时还能不断地制造悬念，激发读者的好奇心。程小青很好地继承了柯南·道尔小说创作的限制叙事，他以“包朗”这一助手为叙述主体，借鉴了“华生笔记”的写法，如在《活尸》正文前，“我的日记里记录着一件神秘危险的奇案，尽管时间已经隔得很久了，此刻回想起来，我还觉得有些不寒而栗。我的好朋友霍桑，由于怀着一颗锄强扶弱的维护正义的赤心……”同时，在西方古典派侦探小说领域，爱伦·坡初步奠定了侦探小说的文体特征，而柯南·道尔则将其发展到更为成熟稳定的阶段。这类侦探小说有其自身明显的特点：情节曲折，故事严谨，强调内容创新，小说具有一定的模式化，即“发生案件—侦探案件—揭露谜底”。福尔摩斯的四十多个探案故事虽然内容各异，但小说的故事框架基本都是一致的。由于西方古典侦探小说这种创作模板已经非常成熟，程小青在《霍桑探案》中便直接继承这种因果关系，并且将侦探小说这种依靠情节链条的发展来产生张力的效果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的小说基本情节模式可以归纳为“接到报案—勘探现场，听取报案人陈述发现凶案过程—众人探案—霍桑识破作案人—作案人与霍桑追忆为什么作案、如何作案—处置作案人（作案人自杀、病死）—霍桑追忆如何破案”。①119

最后，从小说内容来看，福尔摩斯和霍桑探案其实都是围绕着“谁”、“为什么作案”、“如何作案”和“如何破案”来叙述的，这从某种角度来讲也是侦探小说创作所必须具备的四大要素。两部小说均将主要视力放在如何侦破案件上，通过福尔摩斯或者霍桑的步步侦查最终历经了各种蛛丝马迹寻求到事实真相，正因为如此使得“为什么作案”和“如何作案”部分常常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在故事情节描写中，柯南·道尔可谓是各种高手，他很注重环境气氛的渲染，无论是深夜案发现场，还是郊外豪华的别墅，总是能够用其传神的笔触让人有身处其间之感，而程小青也极为重视细节描写，常通过细节之处来描摹展现环境、刻画人物以推动故事发展。

在《霍桑探案》中我们发现了它受到了《福尔摩斯探案》很大影响，但是文学创作仅仅靠模仿是不可能获得成功的。程小青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他很早地便开始潜心钻研侦探小说，更新知识结构，更专门进修过犯罪心理学和侦探学。这种新型的知识结构决定了他在创作中必定会具有某种程度的创新性，而且模仿只是表层的相似。从小说的深层次来看，“霍桑”毕竟还是中国的福尔摩斯，由于程小青当时所处的社会生活环境等一系列因素的影响，致使《霍桑探案》必定带有中国本土化色彩以及时代印迹，具有其独特的艺术价值和民族特色。《福尔摩斯探案》创作于英国19世纪，历经两次工业革命，英国一跃成为当时世界经济发展最为迅速的国家之一，雄厚的经济实力促使这个岛国积极发展政治文化等其他领域。通过小说可以窥探到当时英国法制社会的一景，然而《霍桑探案》的背景却是当时正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旧中国。虽然程小青身处上海——中国最为繁华的城市，人口密集，高楼林立，但是几千年封建思想仍然禁锢着这广袤土地上的人们，军阀当道，战争肆虐，法制只存在于强权之下，这便是中国近现代侦探小说不繁荣的根本原因。社会背景的差异导致了小说创作意义的不同，柯南·道尔创作的一系列故事更倾向于休闲娱乐，为了引人入胜，极尽各种创作手法来讲诉稀奇古怪的案件，因而不具有更为广泛意义上的社会价值。由此比较，程小青作品便极富时代气息，“这种时代气息不见在于其作品对民国社会现实做平面式的关照，更有赖于程小青常常把民国社会现实中的一些大事件作为背景放置到小说中，这样的背景就更能对现代社会加以凸显和观照了”。①108如在《血匕首》中，陆子华自杀，源于自己学生奸细身份的暴露，而这个故事的背景便是现代历史的标志性事件——五四运动。在霍桑探案众多故事中提及时事并加以评论可谓是司空见惯，这充分流露出程小青对家国的忧患意识。

侦探小说诞生在近代的中国有其历史必然性，历经了时间的检验和历史淘洗之后，程小青及《霍桑探案》成为了我国侦探小说史上的璀璨明珠，他以勤奋和对侦探小说的热爱弥补了这片拙土。总之，虽然《霍桑探案》或多或少存在着《福尔摩斯探案》的影子，但仍然有着中国近代的深深烙印，在文学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

注释

① 姜维枫.近现代侦探小说作家程小青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

[1]姜维枫.近现代侦探小说作家程小青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

[2]姜维枫.霍桑探案[J].图书馆杂志,2012,31(2):111-112.

[3]马玉芬.论《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对中国近代侦探小说创作的影响[D].四川大学,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