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斯基抽象语言的生命力

郑海文

（山东大学艺术学院）

康定斯基抽象语言的生命力

郑海文

（山东大学艺术学院）

通过对康定斯基抽象语言（表现性和精神性）的分析来了解康定斯基的艺术理论，其理论以内在需要原则为基础，但在形式问题上也存在一些矛盾的地方。某种意义上说，他的理论与艺术实践更像是对黑格尔艺术终结论的验证。

康定斯基 抽象语言 精神性

一、抽象语言，表现性，精神性

“是客观物象毁了我的绘画”，①这是康定斯基说他回家后看到一幅闪着内在光芒的画，仔细找却又不在了时说的话。这是对康定斯基启发很大的一件事，让他觉得只有抽象作品才能表现内在本质，表现内在需要。

是的，非常具象的绘画作品是比较难表达内心状态的，若能表达出来，观赏者也很难抽离掉很多具体的细节（构图、色彩、造型等等）体会到内在的东西。但是抽象就一定是一个好的方式吗？把创作者内心的感受用抽象的方式表达出来，更多的情况是观赏者能感受出创作者想表达的那种氛围、感觉，但是一种模糊的印象，不能深刻、精确地理解，有些很难理解的作品是相当有困难的。也就是说画家把对具象的事物的感受用抽象表达出来，那么观者就能对这种感受感同身受吗？画家就像经历战争的人，而观者只是电视机前看战事报道的人，感情的力量是隔了一层，弱了很多，如果画家给观者制造一个战争的场景，引起观者和画家一样的感受岂不更好？甚至康定斯基还将一些绘画元素做了定义：“水平线是女性的”、“垂直线是男性的”、“黄色是大地色，象征世俗”、“蓝色是天堂色，象征高贵”等等。这样一来，我们欣赏作品的感受也要建立在我们有一定的基础知识之上的，这就有点荒谬，因为那些规定就是人为的定义，黄色在中国古代还是天子才能使用的高贵颜色，蓝色反而是平民的颜色，不要说是因为中外文化差异导致的不同理解，为此康定斯基是这样认为的：精神生活可以认为是一个巨大的锐角三角形来表示，只有在三角形顶端的人才是真正的精神的巨人，下面的人即使是艺术家也无法理解他，他是不被世人所理解的，“然而被人们所充分理解并博得人们欢呼的，是那些目光短浅的、或者出于卑劣的动机企图阻止进步的艺术家”。②13这一点倒是值得反思：真正的艺术到底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艺术是为人民服务的吗？从精神层面上来说，不同的领域的最高处都是相通的，不同地区、民族的艺术应该是可以相互理解的。

二、关于抽象语言的传达有效性

既然这样，就涉及一个问题“传达的有效性”，如果地区和民族之间的不同艺术没有有效地传达，那么互相怎么理解？是的，康定斯基的意思是众人不能理解三角形顶端人的精神，但众人不理解的就真的是引领艺术发展的艺术吗？因为没有人理解，那就没有印证的问题，这就陷入一个悖论。康定斯基自己的理论出版后大家也可以理解他的绘画，这本身也是具有反讽意味的事。或许有效地传达也是非常重要的。

“纯粹而永恒的艺术所包含的却是那种借助于主观因素而为人所理解欣赏的客观因素。”②31康定斯基在不同的时期理论确实有点不同，他不是完全否定理解的问题的，而是更强调于内在精神。

“这个‘什么’是艺术所独具的本质，唯独艺术才能以其特有的手段把它们清楚地表达出来。”②15“这个‘什么’不再是物质的，属于萧条时期的那种客观的‘什么’，而是一种艺术的本质、艺术的灵魂。”②15康定斯基对于艺术的能力是毫不怀疑的，认定艺术是可以完成三角形顶端巨人的任务的手段，认定抽象艺术具有传达有效性的媒介。

康定斯基不愧是伟大的艺术家、艺术理论家，敏锐的视角、超脱的觉察力，都让他登上了一个时代的高峰。他的颜色作用理论很有意思，每一种颜色都有其作用和特点，然而这一特点不是固定不变的，在不同的环境作用下，又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我突然想到如果印象派的绚烂的色彩也按照康定斯基的说法看待的话，那观者就疯了，还好后来康定斯基谈到一个和谐的问题），其实色彩对于康定斯基来说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内在需要”，所以他很讽刺那种特别会分析形势、风格、意义的“鉴赏家”，记得尹吉男讲座的时候就说过，不要去推敲意义，不是任何事都有意义的。当时非常不理解，现在才懂一点，原来或许一个作品的问世，仅仅是画家的“内在需要”，如果恰好迎合了观者的“内在需要”，那就是太美好了，这种内在需要就是一种内涵。

康定斯基有时候很贬低对于技法、色调的分析，但是很奇怪的是，总体来看，康定斯基的作品都是建立在一种非常理性的技法之上的绘画作品。这在我看来是有点矛盾的。他所说的“内在需要”正是通过技法、色调这些基本的元素表达出来的。

三、小结

直线、折线、曲线被康定斯基理解成“诞生——青春——成熟”的关系，因为直线是最原初的形式，力的方向、作用大小改变时产生折线、曲线……

康定斯基的这些论述和想法和力学有一定的关系，但是最重要的是康定斯基感到自己笔下的线条是有生命的，它们不是沉寂的，而是有一种内在的力量让它们变成了它们现在的样子。这样回顾作品的时候就会发现，原来那些各种各样的直线、折线、曲线都是充满了活力、张力和自我表现力，几何抽象作品不是几何元素的胡乱组合，而是有一种“抽象性法则”在内部指引，产生一种“内在的特殊满足”。

康定斯基的这种态度和感受让我充满了敬意，只有对生活和自己所创造的东西充满力量和热爱的时候，它们才能变得鲜活，感动别人之前先感动自己。

如果说高级的绘画形式是让人忘掉它的原料（画布、颜料等客观物象），而是传达出一种精神、一种理式，更接近于哲学的形式，康定斯基也是希望绘画能传达一种精神，抽象形式是比具象更接近于“无形”，更接近于精神理式问题。

康定斯基的实验和探讨更像是黑格尔在绘画领域里的验证，黑格尔认为艺术终结之后是哲学，纯粹理性的表达，康定斯基的绘画不是也要看理论解释才可以让人更加明白么？而且关于形式的问题，康定斯基还有前后矛盾的现象，这至少可以说明，康定斯基自己在思考抽象问题的时候是不断发展和进步的，或许会有很多讲不通的地方，但是努力尝试进行了思考，给出了一定的结论。

注释

①康定斯基.文论与作品[M].查立,译.腾守尧,校.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4.

② 论艺术的精神[A]//康定斯基.文论与作品[C].查立,译.腾守尧,校.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

[1]论艺术的精神[A]//康定斯基.文论与作品[C].查立,译.腾守尧,校.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

[2](俄)瓦西里·康定斯基.康定斯基回忆录[M].杨振宇,译.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05.

[3]裔萼.康定斯基论艺[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