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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化”在诗歌翻译中的体现

2014-12-11蒋海霞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4年9期
关键词:原诗陌生化徐志摩

蒋海霞

(湖南科技学院)

“陌生化”也有人称“非熟悉化”,是英语“defamiliarization”的汉译。俄国形式主义者什克洛夫斯基用它来指艺术的一种表现手法,即对人们熟悉的事物或事件,以一种似乎它们第一次被人看到的方式表现出来,从而让人们对这些事物有一个感知的过程,并获得审美享受。

“陌生化”受到文学理论界的广泛关注,在西方学术界影响很大。一些翻译学者近年来也开始使用这个术语,使文学翻译与陌生化理论相结合。如德国戏剧家布莱希特,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爱尔兰诗人希尼(Seamus Heaney),美国当代翻译理论家、文化研究学派的旗手根茨勒(Edwin Gentzler),文化研究学派的翻译多元系统论者伊文佐哈(Even Zohar),以及国内的学者,如郑海凌、吕煦等都对翻译的陌生化性有过论述。由于翻译是对文化的“他者”和文本新奇内容的审美特征,而“他者”的属性是陌生,陌生化理论对翻译,尤其是对文学诗歌翻译的审美特征和对翻译的本质的求解具有重要的启示。翻译研究派提出译作应保留原文的“陌生化”表现手法,如果原文中的表现手法在译入语中已经存在,译者就要构想出新的表现手法。尽管研究者们在陌生化概念的界定上尚未达成一致,对于陌生化应用于翻译所展现的问题也有待进一步商榷,但是,将陌生化理论与翻译相结合,无疑会促进翻译,尤其是诗歌翻译的繁荣与发展。

一、“陌生化”——诗歌的重要特征

陌生化理论尽管流行于近代,而且是外国人提出的理论,但回顾中国诗歌的发展,却能够发现,我国诗歌发展的行程中早已不自觉地印证和践行着陌生化理论。从二言、四言到五言、七言,从骚体、乐府、古体到格律诗的变化,再到近代白话文诗歌的写作与发展,不仅在外部形式上确立与日常语言不同的审美范式,而且成为中国诗歌独特的审美规范。

诗歌最重要的变体是从胡适的白话诗开始的,白话诗在语言和风格上有巨大突破,形成具有准现代意味的新诗,与传统古诗相比较,它没有了格律化的外衣,使诗歌有了前所未有的解放与飞跃,诗歌的陌生化有了前所未有的创新。此后,不同主张、不同流派的诗人纷至沓来,有以郭沫若为代表的浪漫主义诗派,徐志摩为代表的新月诗派,李金发为代表的象征诗派,戴望舒等人为代表的现代派,以及抗日战争以来涌现的艾青等现实主义创作流派等等,诗人们在新诗的创作中不断探索新的表现手段,努力让诗歌与众不同,在实践中践行着诗歌陌生化的基本原则,新诗在现代文学中显示出蓬勃发展的姿态。20世纪70年代末,诗歌再一次焕发新的生命。朦胧诗的出现预示着诗歌新时代的到来。朦胧诗一反过去诗歌直白、晓畅地描摹和抒发客观外部世界的单一性,回归诗人本体的抒写,强调个性色彩。诗歌借鉴了西方现代诗歌的隐喻、象征等手法,真正开始出现“向内转”的重大变化,笔墨直指人的内心世界,代表诗人为北岛、顾城、舒婷等。以后,又出现了以江河和杨炼为代表的“现代史诗”的寻根运动,以“新传统主义”、“整体主义”等为代表的带有新传统主义倾向的诗歌也登上了舞台。

如此众多的流派表明诗歌创新意识不断强化,诗歌的陌生化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因此,诗歌贵在创新,贵在引发新奇感和特异审美享受的陌生化变革。

二、“陌生化”——诗歌翻译的手段及策略

什克洛夫斯基曾经谈到,翻译是纯粹的差异游戏,翻译总得涉及差异,也掩饰差异,同时又偶尔显露差异,甚至经常突出差异,这样,翻译本身就是这差异的活命化身。在翻译的过程中,原语文本的陌生化是导致这种差异的直接原因。所以说,在面对原语文本的“陌生化”时,译者应该选择一种什么样的策略?是尽可能地谈其“陌生化”,还是使之明晰?笔者认为,就文学的本质特征而言,文学家在创造的过程中具有一种求“异”的趋向,尽量用新奇的、陌生的东西来吸引读者,满足他们求新、求异的要求。同样的道理 ,文学翻译者也应具有这种对陌生性的追求。对于原文中陌生化的东西,译者应尽量采用陌生化的手法进行处理,以保存其新鲜性和陌生性。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爱尔兰诗人希尼(Seamus Heaney)在其著作中曾经提出,翻译过程中译者适当抛弃语言的一般表达方式,将目的语的表达世界变得“陌生”,以更新译者和读者已丧失了的对语言新鲜感的接受能力,使译者确实能够将原文中的差异性传达出来,以促进不同民族间的相互理解和交流。翻译文学也具有文学作品的特征,尤其是诗歌翻译,要使其具有艺术性、文学性,翻译作品也应该具有陌生化的特征。“陌生化”应该成为文学翻译、尤其是诗歌翻译的重要手段及策略。

事实上,“陌生化”作为诗歌翻译的手段及策略在一些诗歌翻译家的优秀译作中的体现早已不鲜见。这里且看我国著名诗人、散文家、翻译家徐志摩译自哈代TO the Moon第一小节的译作:

原诗:

“W hat have you looked at,Moon,

In your time,

Now long past your prime?”

“O,Ihave looked at,often looked at

Sweet,sublime,

Sore things,shudderful,night and noon

Inmy time.”

译诗:

“现在你是倦了老了的,不错,月,

但在你年轻的时候,

你倒是看着了些个什么花头?”

“啊!我的眼福真不小,有事儿甜,

有的庄严,也有叫人悲愁,

黑夜,白天,看不完那些寒心事件,

在我年青春的时候。”

这首诗采取了对话和口语形式,而徐志摩也没有按照中国古诗的惯常形式进行翻译,而是用中文白话和口语形式成功地翻译了这一诗歌,如“花头,事儿”,都是很明显的白话和口语,这些都是 “陌生化”的体现,用这种方式,再现了原诗的声美和意蕴,并且使熟悉了中国古诗词的读者产生了新颖感,增加了其审美感受。

且看徐志摩的另一首译诗:

原诗:

The Garden Seat

Its former green isblue and thin,

And itsonce firm legssink in and in;

Soon itw illbreak down unaware,

Soon itw illbreak down unaware.

译诗:

园里的座椅

褪色了,斑驳了,这园里的座椅,

原先站得稳稳的,现在陷落在土里;

早晚就会凭空倒下去的,

早晚就会凭空倒下去的。

这首译诗的形式不同于中国古典韵律诗歌,与原诗形式也不完全相同,但很好地传达了原诗的意境,且为目的语读者造成了新颖的审美感受,不自觉地,译者很好地运用了 “陌生化”翻译手段与策略。

陌生化是诗歌的重要特征,是诗歌翻译的重要手段,也理应是诗歌翻译的重要策略。但同时,诗歌翻译的“陌生化性”要遵循一定的“度”,诗歌翻译陌生化的度的把握要建立在对外来语言和本族语言两者杂合物的审美对象的可理解的范围进行,在接受主体可理解的范围内尽可能对源语文本的审美对象保留,做到异域性的最大可能化,以保持译文的陌生化效果。总之,将陌生化理论与翻译相结合,无疑会促进翻译,尤其是诗歌翻译的繁荣与发展。

[1]Bowra,C.M.The Lyrical Poetry of Thomas Hardy[M].Notting ham:University College,Byron Foundation Lecture.

[2]Gentzler,E.Contemporary Translation Theories[M].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1993.

[3]Eugene A.Nida.Toward a Science of Translating[M].Leiden:E.J.Brill,1964.

[4]陈琳.论陌生化翻译[J].中国翻译,2010(1).

[5]刘全福.徐志摩与诗歌翻译[J].中国翻译,1999(6).

[6]张冰.陌生化诗学:俄国形式主义研究[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

[7]郑海凌.“陌生化”与文学翻译[J].中国翻译,2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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