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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竹坡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校点本)修订后记

2014-12-11··

明清小说研究 2014年4期
关键词:重印奇书底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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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竹坡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校点本)修订后记

·王汝梅·

《张竹坡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简称张评本,是《金瓶梅》传播史上影响大、流传广的一种版本。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适应学术研究的需求,齐鲁书社提出出版张评本的申请报告,国家出版局下达(86)出版字第456号文件:“《金瓶梅》版本繁多,张竹坡评本《第一奇书金瓶梅》在体裁、回目、文字上自成特色,具有一定的学术参考价值,经研究,同意齐鲁书社出版王汝梅的整理删节本。”张评《金瓶梅》校点本于1987年1月出版,促进了改革开放新时期的《金瓶梅》研究,也给读者提供了阅读鉴赏的方便。

张评本1987年初版至今时日已久,知悉国家新闻出版总署批准齐鲁书社重印该书的消息后,笔者对1987年版作了适当的修订,说明如下:

(一)近年新发现的大连图书馆藏本,韩国梨花女子大学藏本,在总评《寓意说》“千秋万岁,此恨绵绵,悠悠苍天,曷其有极,悲哉悲哉!”之后多出以下二百二十七字:

作者之意,曲如文螺,细如头发,不谓后古有一竹坡为之细细点出,作者于九原下当滴泪以谢竹坡。竹坡又当酹酒以白天下锦绣才子,如我所说,岂非使作者之意,彰明较著也乎。竹坡彭城人,十五而孤,于今十载,流离风尘,诸苦备历,游倦归来。向日所为密迩知交,今日皆成陌路。细思床头金尽之语,忽忽不乐。偶睹金并(瓶)起手云:“亲朋白眼,面目含酸,便是凌云志气,分外消磨。”不禁为之泪落如豆,乃拍案曰:“有是哉,冷热真假,不我欺也。”乃发心于乙亥正月人日批起,至本月二十七日告成。其中颇多草草。然予亦信其眼照古人用意处,为传其金针大意云尔。缘作寓意说,以弁于前。

至今所见张评本早期刻本、翻刻本均无此段文字,由此段文字可以确定张竹坡评点《金瓶梅》的具体时间:康熙三十四年(1695)正月初七(乙亥正月人日)批起,至三月二十七日告成,约经三个月时间。谢颐题署《第一奇书序》为“时康熙岁次乙亥清明中浣”即康熙三十四年(1695)三月中旬,大约在评点接近完稿时写序。此段文字中“十五而孤”指康熙二十三年甲子(1684)十一月十一日,其父张卒,竹坡年十五岁。此有《张氏族谱·张小传》、《仲兄竹坡传》(“十五赴棘围,点额而回,旋丁父艰,哀毁致病。”)与之相印证。此段文字涉及竹坡行迹皆为实录。

(二)《金瓶梅》写性爱以性为中心,直接描写了人物的性行为、性心理,把性行为描写与广阔的社会生活、人性探索、性格刻画相联系。总体上看,性描写文字是作品的有机组成部分。从性文化研究角度分析,对了解晚明市民心态有重要认识意义。该书初印版,在执行删节要求时,采取了较为严苛的标准。本次重印增补了个别不应删节的文字,使文句更加贯通。如:第六十一回“烧了王六儿共三处香”,文字删节后,“三处”不知何指。原句为“烧了王六儿心口里并屄盖上、尾亭骨儿上三处香。”补入删节文字才见完整,而且由此可供我们具体了解古代“烧香瘢”这一性风俗。

(三)初刊本为保持张评康熙刊本原貌,原可以校改的字未加改动。本次重印以参校本为据,对应校改的字加以改动,使文意更为通顺。如:

第五十七回“闻缘簿千金喜舍”,吉大图藏本作“闻缘簿”,崇祯本、大连图藏本均作“开缘簿”,修订版校“闻”为“开”。

第六十五回,“阳谷县知县狄斯朽”,校改为“狄斯彬”,张评本第四十八回作“狄斯彬”,原为明世宗时历史人物,任阳谷县县丞。

第一百回,“阀阅遗书思惘然”,“阀”据词话本校改为“闲”。

(四)关于《金瓶梅》的插图,张评本以现存北京大学藏《金瓶梅》崇祯本为底本。而北大图藏本以天津图藏本为底本翻刻。天图藏本插图第二十二回第一图署“新安刘启先刻”,第四十六回第一图署“刘启先刻”,第五十九回第二图署“启先”。通州王孝慈藏《新刻绣像批评金瓶梅》,现仅存插图两百幅(古佚小说刊行会据以影印,装订两册附在影印词话本前)。此种图有三十三幅署刘应祖、刘启先、黄子立、洪国良、黄汝耀四人姓名(马隅卿《歙中刻图画名手》谓“刘应祖字启先”)。王孝慈藏本图为多人合作刻制。天津图藏本插图纤丽精致、眉目传神,保持了徽派刻工的风格,只署刘启先之名,很可能为刘启先独自刻制,总体水平不亚于王孝慈藏本插图。张评康熙刊本插图据底本图摹刻,绘制技艺与原图相距甚远。该书重印选天津图藏本插图若干幅影印,以供读者鉴赏。

(五)该书底本为吉林大学图书馆藏“本衙藏版翻刻必究”康熙年间刊本,缺《第一奇书目》,该书第二版据大连图书馆藏本增补《第一奇书目》,列为附录。张竹坡认为全书一百回是两对章法,一回前后两事,合其目为二百件事(见《读法》之八)。依此,将一百回繁目缩为简目,并有评语。本次重印把此篇排在《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读法》之后,为总评中的一篇。

(六)毛泽东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央高层干部会议上的讲话中曾指出:“《金瓶梅》是《红楼梦》的祖宗,没有《金瓶梅》就写不出《红楼梦》。”《金瓶梅》与《红楼梦》是我国古典小说的两座高峰,是传统文化的经典,是国学中的名著,是中华民族的骄傲。西方学者认为“中国的《金瓶梅》与《红楼梦》二书,描写范围之广,情节之复杂,人物刻画之细致入微,均可与西方最伟大的小说相媲美。”(美国海托华《中国文学在世界文学中的地位》)把《金瓶梅》与《红楼梦》联系起来阅读研究具有文学创新研究的重要意义。笔者的演讲稿《〈金瓶梅〉〈红楼梦〉合璧阅读》(原载《光明日报·光明讲坛》2013年1月7日),论述了他们之间继承与互补的关系,谨供读者朋友查阅参考。

张评本《金瓶梅》的整理校点,涉及到多方面的学术问题与实际工作,其成果得到集体汗水的浇灌,得到国内各大图书馆的支持。26年前,时任吉林大学图书馆馆长李昭恂、古籍部主任于凤树帮助复印底本,并参加了部分标点工作。李昭恂先生与任笃行先生(1987年初版责任编辑)已逝世,他们对张评本《金瓶梅》的整理出版有贡献,值此重印之际,谨表深切的悼念。

2013年7月24日

责任编辑:王思豪

吉林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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