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重组性质认定产生的涉税争议案评析

企业重组性质认定产生的涉税争议案评析

案情简介

G公司成立于2001年，注册地址位于辽宁省沈阳市，注册资本为人民币3500万元。公司的主要经营范围为机械设备制造，主要资产包括3个生产车间。R公司为钢铁集团公司，成立于1998年，注册地址位于辽宁省沈阳市，注册资本为68888万元人民币。因产业重组需要，R公司拟收购G公司全部股权。2013年8月，G公司唯一的股东王某与R公司签署股权转让协议，将王某持有的G公司100%股权转让给R公司，转让价款为11273.2万元。在债权债务承担方面，王某与R公司在股权转让协议中约定：“本协议签署前的G公司债权债务由王某负责和承担，本协议签署后的G公司债权债务由重组后的G公司承担。”在职工安置方面，双方约定G公司部分职工由王某负责解除劳动关系并妥善安置，部分职工的劳动关系由重组后的G承继。本次重组已于2013年12月完成工商变更登记，王某已申报缴纳个人所得税。

2014年2月，G公司主管税务机关对本次重组进行税务检查。经检查后认为，本次重组中，G公司重组前的债权债务由王某负担，并未一并转让，这不符合《国家税务总局关于纳税人资产重组有关营业税问题的公告》（国家税务总局公告2011年第51号）规定的不征收营业税的规定。因此，认定本次重组的整合形式属资产转让，除需缴纳企业所得税外，还应当依法缴纳营业税、城市建设维护税及教育费附加。2014年3月10日，主管税务机关G公司下达了责令限期改正通知书，责令G公司于2014年3月30日前进行纳税申报，否则将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税收征收管理法》（主席令第49号，以下简称《税收征收管理法》）第四十条的规定对未缴纳的税款及滞纳金采取强制执行措施，并按照《税收征收管理法》第六十三条、第六十四条的规定进行处罚外，依法移送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

针对税务机关的认定，G公司及王某均产生了疑义。G公司及王某认为，本次重组为王某向R公司转让其持有的G公司100%股权，而非G公司向R公司转让G公司的全部资产。本次重组的性质应当被认定为股权转让，不应缴纳营业税、城市建设维护税及教育费附加。经与税务机关沟通无效，G公司向华税律师事务所提出咨询。华税律师事务所经过审查本案的案件资料后认为，税务机关对本次重组的性质认定错误，王某已经依法缴纳了个人所得税，本次重组的纳税义务已经履行完毕。

目前，本案争议已经得到妥善解决，税务机关最终没有对本次重组征收营业税、城市建设维护税及教育费附加。

华税观点

一、本次重组的性质为股权转让

根据国家税务总局公告2011年第51号文的规定，“纳税人在资产重组过程中，通过合并、分立、出售、置换等方式，将全部或者部分实物资产以及与其相关联的债权、债务和劳动力一并转让给其他单位和个人的行为，不属于营业税征收范围，其中涉及的不动产、土地使用权转让，不征收营业税。”从立法目的来看，该规定的目的在于明确对股权转让交易不征收营业税，而不是界定何种行为应当被认定为股权转让。因此，税务机关以本条为依据认定本次重组的性质为资产转让，为适用法律错误。从文字解释来看，本条仅规定了不征收营业税的情形。若将本条解释为不符合本条规定的情形便应征收营业税，则是对本条规定进行了扩大解释，与税收法定原则产生冲突。国家税务总局公告2011年第51号文并未规定本次重组需要征收营业税，因此，税务机关的认定没有法律依据。

我国现行税法仅在《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关于企业重组业务企业所得税处理若干问题的通知》（财税〔2009〕59号）中规定了股权收购和资产收购的定义。根据财税〔2009〕59号文第一条的规定，股权收购，是指一家企业购买另一家企业的股权，以实现对被收购企业控制的交易。收购企业支付对价的形式包括股权支付、非股权支付或两者的组合。资产收购，是指一家企业购买另一家企业实质经营性资产的交易。受让企业支付对价的形式包括股权支付、非股权支付或两者的组合。除此以外没有更加细致的规定，无法用来准确区分股权转让和资产转让。我们仅能根据相关法学理论，对本次重组的性质做如下分析：从转让标的来看，本次重组一并转让了G公司全部资产和相应的公司职工；从转让主体来看，本次重组的交易双方为G公司股东王某和R公司，并非G公司与R公司；从转让后的效果来看，本次重组完成后，G公司作为独立的法人，仍自主经营，并非由R公司直接控制G公司的资产。因此，本次重组不同于仅转让企业资产权属的资产转让。

综上所述，税务机关认定本次重组交易的性质为资产转让并无法律依据，经过分析可知，本次重组实际上应当被认定为股权转让，

二、本次重组不应征收营业税、城市建设维护税及教育费附加

企业资产转让的，应当按照转让资产的性质缴纳营业税或增值税；但股权转让的，不征收营业税。对于股权转让是否缴纳营业税问题，国家税务总局曾先后多次下发文件，如《国家税务总局关于股权转让不征收营业税的通知》（国税函〔2000〕961号）等。但对这一问题，《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关于股权转让有关营业税问题的通知》（财税〔2002〕191号）统一进行了明确。根据财税〔2002〕191号文第二条的规定，对股权转让不征收营业税。由于本次重组性质上确为股权转让，因此，根据财税〔2002〕191号文的规定不应征收营业税。相应地，本次重组也不应征收城市建设维护税及教育费附加。

在法律规定不够细致的情况下，容易发生对法条理解不够精准，适用法律错位的情况。这就要求税务机关和广大纳税人熟悉相关法律概念间的区别和联系，综合运用立法目的解释、文字解释、体系解释等法律解释方法对已有法律法规进行正确解读，避免出现类似的争议。我们同时建议广大纳税人在遇到复杂、专业的法律问题时，积极咨询专业人士的意见，依法保护自身的合法权益。

本专栏由北京华税律师事务所特约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