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视角下我国“体育”概念演变的审视
2014-12-02黄延春
黄延春
(郑州大学体育系,河南 郑州 450001)
体育人文社会学
博弈视角下我国“体育”概念演变的审视
黄延春
(郑州大学体育系,河南 郑州 450001)
“体育”作为舶来品在引入我国的百余年时间里,其界定和实指发生了历史性的变化,进而引发其相关概念及范畴的争议。事物概念的界定,是研究某一事物的起始基点,由于人们对“体育”概念的认知存在较大分歧,导致我国体育理论相关研究难以取得广泛的认同,进而阻碍了体育学科的整体研究进程。因此,如何把握我国“体育”的实质与变化,梳理“体育”变化的脉络,理清概念变化的实质及其背后不同主体的博弈过程,无疑能够为更好地进行体育科学的研究提供必要的理论基础。采用文献资料法、归纳演绎法、逻辑分析法等研究方法,依据相关历史资料和前人研究成果,从博弈的视角剖析了百年来我国“体育”概念的演变及进程,为厘清我国“体育”概念的演变实质提供新的视角。研究认为:1)不同主体、阶层之间的博弈导致了“体育”概念演变的历史性、发展性、差异性;2)“体育”概念的界定取决于认识主体的博弈过程及结果;3)更多认知主体的参与有助于我国“体育”概念的确立、完善和广泛认可。
“体育”概念;历史变迁;博弈视角
“体育”的概念在我国理论和实践层面的争论已不是什么新鲜的事物,不同的学者和活动实践者对“体育”的理解也可谓千差万别。百年以降,人们对“体育”的理解随着历史的进程,就“体育”的本质进行不同的阐述。例如,“体育是增强体能、体质”、“体育是对人的一种特殊教育”;“体育是人类的一种文化”、“体育是人类提升自我生活质量的一种社会活动”等。不同时期、不同阶层,人们对“体育”的理解和解释也不尽相同。尽管这种认识并不纯粹按照历史的递进而呈现一维发展,但毫无疑问这些思维认知的背后,其实质是认识主体、阶层的利益考量,及认知结构等之间的相互博弈。人对“体育”概念的接受和认可,其实就是不同认识主体意识博弈的结果。认知主体的博弈过程及结果促进了“体育”概念的泛化和细化,推动了“体育”概念的不断进展和演绎。基于此,采用文献资料法,以 “体育定义”、“体育概念”、“体育界定”、“体育历史”、“体育”等为关键词,通过中国期刊网查阅了相关学术期刊文献共计200余篇,并通过郑州大学图书馆查阅体育理论相关专著共计20余部,丰富的文献资料为研究的开展奠定了必需的理论基础,同时前人众多的相关研究成果为本研究对“体育”概念的梳理和分析,提供了可靠的素材和样本;同时,采用归纳演绎法、逻辑分析法等研究方法,通过对“体育”界定或论证的相关历史资料的整理、归纳、对比分析,结合前人的相关研究成果,详尽分析了百年以降我国“体育”概念及内涵的发展历程,剖析了不同历史时期“体育”相关主流概念发展演绎的动因,剖析了不同历史时期有关认知主体对“体育”概念界定、认可的差异及原因,从博弈的视角探讨了我国“体育”概念及实质的嬗变规律,揭示了不同认知主体对“体育”概念演绎的推动和改变。从而,为厘清我国“体育”概念变化的历程及现状,进一步推动人们对“体育”的认知,促进体育科学研究的开展,提供了一些新的思路和行进路径。
1 “体育”概念的演绎及博弈分析
“体育”概念在我国经历了不同的发展时期,其内涵和外延也发生了不同的变化,这些变化源于人们认识事物差异、使用概念所指不同的博弈。博弈是指2人或多人在对等的情况下,依据相关策略,采用不同方法或手段以达到一定获胜或获取利益目的的过程。本研究所采用的博弈的概念是指不同主体或意识对同一事物不同看法的相互交替或取代的动态过程,在这种交换或改变的过程中,不同的观点或认知在不同的时期,有着不同的接受度,取其当时的主流认知为博弈优胜或突出的一方,也正是主流意识或认知的交替更迭,促进了我国“体育”概念的不断演绎和发展。19世纪末期,“德日兵操”内容的“体育”在我国得以推广,这一时期的“体育”主要体现为其生物功能特性,注重增进体质、增强体能;20世纪30年代,杜威等人的以教育理论为基础的“欧美身体教育”内容的“体育”,在我国得到普遍认可,这一时期的“体育”主要体现为其教育功能;新中国成立以后,“苏联半军事”内容的“体育”在新中国被认知与定位,这一时期我国的“体育”的实质和内容主要体现为体育的政治功能;20世纪80年代,“西方竞技”内容的“体育”的输入,及我国在国际竞技赛场“摘金夺银”的需求,加之改革后大众文化需求的增加,这一时期“体育”的主要特征展现为竞技-文化的特点;进入21世纪之后,不同阶层、不同民众对运动、健身、娱乐等需求的不断分化、演化及多样化,使得“体育”呈现出了社会化的特征。由此,依据“体育”概念及实质引入我国的历史变迁,结合我国不同时期“体育”的主要功能和所指,将我国“体育”概念的界定及发展分为5个阶段,即生物化阶段、教育化阶段、政治化阶段、竞技-文化阶段和社会化阶段。不同阶段,相关概念的界定或认可,源于不同人士、阶层的主流思维、认知博弈的结果。
1.1 生物化阶段(1898年-1927年) 在生物化阶段,“体育”是增强国民身体素质、体质,增强人们的体能的手段或方法;“体育”是一种促进人体卫生、健壮的训练内容和手段,“体育”的定义主要为人类生物层面的关注。这一阶段主要包括清朝末期、民国初期和北京政府时期。这一时期“体育”概念的形成源于军国民思想、强种救国的理念和墨守成规、重文轻武思想的博弈。
1895 年中日甲午战争,以清政府的失败而告终。清政府的施政无能、军队士兵的体质羸弱及日本士兵体质的强悍,使得当时的有志之士开始反思,并认为体质羸弱、操练方法陈旧是中国军队战斗力不如列强的关键原因。为了强国富民、强种保国,清政府的“洋务派”改革主张得到朝野认可,并得以大力地推广。文人志士也开始译介和翻译国外,尤其是日本的相关书籍和著作,例如,1897年梁启超撰写的“读日本书目志书后”一文最早使用“体育”这一词汇,这也是我国可考证的最早的“体育”术语;1902年项兰生在《杭州白话报》上翻译连载了日本西川政宪的《国民体育学》,这是我国出现的第1本体育专著,这一时期,德国体操、瑞典体操等西方的兵操开始引入中国的军队训练,也即被称为“兵操”、“洋操”,其主要用途或目的就是为了增强士兵的体能、改善士兵的体质,从而提升军队的战斗力。随着辛亥革命、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的发生或开展,尤其是陆续建立的一些军事学院、新式学校,相继引进了西方盛行的“体操”或“兵操”,并在随后的学校教育中形成了较为固定的“体操课”,后又被改为“体育课”,进而“体育”成为人们进行身体锻炼、体能训练等相关身体运动或活动的代名词。随着与西方社会的接触及交流,人们对“体育”的认识不再局限于军队和士兵,而是由此普及和推广至少年儿童、青年,同时也认为少年儿童、青年的身体发展和发育关乎未来中国的发展,而“体育”是他们锻炼体魄、磨练意志的有效手段。例如,陈独秀1915年就中国青少年教育问题在《新青年》撰文,认为“体育是培养青少年的兽性”,并认为“体育应该是生理上平均发达,进而达到心理上不恶。”而毛泽东1917年的《体育之研究》认为,“体育者,养生之道也;体育者,人类自养其生之道,使身体平均发达,而有规则次序之可言者;动之属于人类而有规则之可言者曰体育;体育非他,养乎吾生,乐乎吾心而已。”
由此可知,这一时期“体育”概念的定义或实指主要反映为增进体能、增强体质,从生物学角度,改善人的自然属性,提升人的体能、斗志,无疑这些概念的定义源于当时人们健体强身、保家卫国的忧患意识与备受凌辱、孤国寡民现状博弈的产物。从历史的产生及发展分析,我国在此之前并无“体育”一词,相关的身体活动多为娱乐、交往、健身,例如,宫廷的娱乐项目、民间的生产生活民俗活动等,对身体的战争功能、完成战斗的身体体能问题并未有过类似的重视。因而,在这一遭受外族入侵并寻求原因的时期,身体生物能力方面的羸弱被认为是当时不敌西方列强的原因之一。因此,为改变身体上的生物羸弱性,具有体能训练、身体锻炼的西方“洋操”、“兵操”,后又被俗称为“体育”的这一概念和实质内容,得到国人的重视并以“课”的形式在教育体系中得以立足,并逐渐推向社会。我国传统的文治、教化,让位于当时西方的尚武、扩张,最终产生了源于军事需求,而又不完全等同于军事的“体育”,形成了生物体育观。
1.2 教育化阶段(1927年-1949年) 教育化阶段这一时期,“体育”被认为是教育的下位概念,尤其是在学校教育中。“体育”是身体的教育或是通过身体的教育,是这一阶段的主要观点,尤其是在民国政府时期。19世纪末20世纪初,随着西方的3大文化运动,即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的兴起和发展,西方现代教育理念开始形成和奠定,并逐渐传入我国;同时,随着国民政府的全国统一及西方先进教育理念的引进,欧美现代教育思想得以在我国确立和推广。例如,卢梭、杜威等人的自然教育思想、现代教育理论,在我国的学校教育中开始被接受和获得推广。人的教育,尤其是青少年的教育被提升到了较高的位置,在以课堂教育为中心向以儿童教育为中心的转变过程中,儿童的身体教育也被提升到一定的高度。新的教育理念,要求充分重视和尊重儿童的成长需求,满足儿童少年身体发展的渴望或塑造。因此,学校体育除了引进的“体操”课程之外,起源于欧洲的田径、英国的户外运动、美国的球类运动被引入教育课程中。同时,我国在教育行业,培训体育师资的工作在较大范围内得以开展。尤其在1927年后,国民中央政府在教育部下面设立了“体育组”的专门体育管理组织,并颁布了中国第1部体育法和其他许多体育方面的法律法规。这一时期“体育”的概念较大程度和范围内被界定为是教育的一种,是通过不同的运动方式或身体活动方式以达到完善人和教育人的目的。例如,1933年方万邦的《体育原理》认为,“体育是以身体大肌肉活动和适宜环境为工具,而谋达到教育目的的一种教育。”1933年吴蕴瑞等的《体育原理》认为,“‘体育’二字,本为体育教育之简称,即以身体活动为方式之教育也。”1935年王学政的《体育概论》也认为,“体育二字,本为身体教育之简称。体育之教育方式,即为身体活动。”1937年中华书局出版的《辞海》认为,“辅助身体成长发达之训练,皆称体育。为中小学科目之一,分游戏、体操、运动等项目,旧与德育、智育、并称三育。”以上相关学者都认为,“体育”是教育,是利用身体活动、肌肉运动等方式,达到教育的目的。同时,为更进一步完善“体育”的教育功能,传承中华文明的优良传统, “国术”现在称为“武术”也被纳入教育系统的 “体育”之中,并由此产生了20世界30年代著名的 “土洋体育”之争。“土洋体育”之争的实质是,在教育范畴下,同样具有身体活动等相似特征的中 (国术、养生、气功等)、外(体操、田径、球类等)活动项目,哪些应该或如何融入教育课程设置中,即什么是教育中真正的 “体育”、国术是否以现代“体育”的内容之一进入教育视野?而这一时期,有关“体育”概念博弈的主体是“本土”与“西洋”,前者认为具有中华民族传统特色的武术等具有健身、娱乐功能的身体活动应该成为我国学校体育推广和教学的实质,后者则认为在现代教育理论指导下的西方竞技体育,包括球类、户外运动等应该成为学校教育推广“体育”的主要内容或载体,这也是“土洋体育”之争的关键内容。二者的博弈也推动了我国学校“体育”的发展、完善及提升,同时在教育的范畴内探讨“体育”的功效、内容、方法体系等也成为了此后相当长的时间内我国“体育”的主要内容。
细数这一时期,“体育”概念集中定位于教育的范畴,其本质是西方近代教育思想、理念的传入与引进,中国传统教育观念的延伸和改变,中西方教育体系差异,近现代人文思想的舍弃和重塑,军国民思潮和和平发展需求等意识、观念博弈的结果。无疑,这一时期,西方近代教育思想、观念和教学体系、课程设置等对“体育”概念的界定或运用,起到了重大的推动和决定作用。尤其是第2次世界大战,以军国主义、崇武尚伐的日本、德国的战败而告终以后,世界呼吁和平,对人的全面教育重新引发人类的思考。在教育理论不断进步的环境下,对教育的思考和定位引起人们的关注,而“体育”的教育、教化功能引起人们的重视,因此,“体育”由生物化阶段向教育阶段过渡,其博弈的主体是穷兵黜武的战争驱动到德化教育的完人理念的发展。
1.3 政治化阶段(1949年-1979年) 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后,百业待兴,体育更是迎来了新的发展时期。中国在全面学习苏联的基础上,进行了大规模的社会主义改造运动。在体育方面全面借鉴和引进苏联的训练模式和体育理论,实施体育劳卫制,军国民思想一定程度上得以重现,同时加强了对竞技赛事的重视程度。为取得国际赛事的良好名次和声誉,实施了全面动员,尤其是1958年原国家体委讨论制定的《体育运动十年发展纲要》,要求在10a内全国有4 000万人通过劳卫制,800万人达到运动员等级运动员标准,号召全体国民热情投入竞技训练[1]。同一时期,源自于国民政府时期的教育理念、体育体制构成被重新定位和界定,即基本否定欧美体育是教育下属的一种教学观念,转而学习苏联的教育体制和训练模式。“体育”转而侧重竞技体育和建立在其基础上的群众体育,学校体育的教育功能没有得到充分地重视和认可。国内外“体育”竞赛成绩的取得,成为评定体育工作优劣的主要指标。这一时期的体育更多地被赋予了政治功能,即通过体育成绩的获得来体现新型政治制度的优越或不同,此时的相关体育概念界定带有较强的政治色彩。例如,“体育是社会文化教育的一个组成部分。是在人类长期的生产劳动过程中产生和发展起来的。它属于社会上层建筑的范畴,为一定的政治和经济服务”[2]。同时,在文化大革命前和文化大革命后,出于军国民思想的需求、恢复秩序和发展生产的需求,“体育”对人们体质的改善、体能的增强的作用,也不同程度地被反映出来,也出现了“体育是增强体质;进行身体锻炼的教育”等相关概念的界定或认可。例如,“体育是社会文化教育的组成部分。它以运动为手段,利用日光、空气、水等自然因素,结合卫生措施,锻炼人们的身体,从而增进健康,增强体质[3]。“体育是增强体质、促进身体健康的一种手段。它是社会文化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一定社会的体育是一定社会政治、经济的反映”[3]。
从这一时期的整个过程来分析,“体育”较多地体现了其所能达到的政治功能,服务于政治体制需求的特点较为明显。这一时期“体育”的概念和实质内涵实际上是民国时期学习欧美的体育教育观念与前苏联的劳卫体制、训练观念的博弈过程和结果。从民国初期到解放战争结束,这一段时期,我国基本接受了西方现代教育理论,尤其是美国的自然、实用教育主义影响,“体育”的教育本质和作用在我国理论界和学校教育实践中得到了一定的认可,而在新中国成立以后,随着前苏联“劳卫制”的转入和影响,“体育”的政治功能、作用彰显,例如,“争金夺银”开始逐渐取得显要地位。“体育”的教育、教化功能及作用被不断地弱化,而其政治功效、强体功能被不断强化。因此,这一时期“体育”概念背后博弈的主体是新生政治体制的彰显优越性的需求,与原已初步形成的欧美现代教育理念的格局之间的博弈,其结果是前者获得胜利。“体育”原有的初步形成的理念、体系被以具有明显政治特色的“劳卫制”训练体系所代替,更多地体现为体育所具有政治功效或功能。因此,基于这一时期我国“体育”的政治取向或指向较为明显,这一时期的“体育”概念的描述或揭示具有较为明显的政治功能倾向,故而称之为政治化阶段。
1.4 竞技-文化阶段(1979年-1999年) 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国开始实施“拨乱反正”,社会秩序逐渐恢复正常,实事求是的思想在社会中逐渐得到认可,相关理论争论在一定程度和领域得以释放。尽管一些历史遗留或惯性依然以不同的形式或方式存在于科学、理论界,例如,在体育界,竞技运动、“锦标主义”、摘金夺牌等理念或认识依然广泛存在,但一些体育工作者在“实事求是,百花齐放”的大环境下,对“体育”的认识也有着不同的理解和坚持。1979年,学者林笑峰发表了“体育是教育,SPORT不是体育”的体育教育论观点,在以“sport”竞技为主导的体育大环境中,格外引人瞩目,这也引起了“体育回归教育”的热议。这种观点和认识,为体育进入学校教育提供了极大帮助,也促进了学校体育的重视及改善。而同一时期,学者熊斗寅发表了 “SPORT”大体育观的相关文章,引发了全国体育概念及相关理论的大讨论。鉴于国际竞技赛事的巨大影响力,裹挟着我国展示民族自豪感的强烈愿望,“SPORT”在我国有着巨大的“市场”。同时,20世纪80年代,世界文化研究热逐渐形成,因而“体育”是一种文化也逐渐成为体育概念的又一阐述,而这也为“大体育观”提供了一定的理论基础和界定背景。由此,形成了我国20世纪80年代“真义体育观”和“大体育观”的争议,时至今日,这种争论依然存在。其中,“真义体育观”的代表观点有,“体育是身体教育或体质教育的简称,指的是教育者向受教育者传授增强体质的知识技能和运用这些知识技能实现锻炼身体的讨程”[4]。“在中国,体育的广义涵义与体育运动相同。它包括身体教育(即狭义的体育)、竞技运动、身体锻炼3个方面。身体教育与德育、智育、美育相配合,成为整个教育的组成部分,它是有目的、有组织、有计划地促进身体全面发展、增强体质、传授锻炼身体的知识和技能,培养高尚的道德品质和坚强意志的一个教育过程”[5]。“大体育观”的代表观点有,“体育是一种复杂的社会文化现象。它以身体与智力活动为基本手段,根据人体生长发育、技能形成和机能提高等规律,达到促进全面发育、提高身体素质与全面教育水平、增强体质与提高运动能力、改善生活方式与提高生活质量的一种有意识、有目的、有组织的社会活动”[6]。总之,在20世纪80~90年代,我国“体育”概念的界定以“大体育观”、“体育是竞技、比赛”、“体育是一种文化”为主要理解范畴,同时以“体育是教育”、“体育应该回归教育”为强力存在的教育、文化阶段。“体育”概念的界定体现为不同阶层人士就体育的功能、目的等进行博弈的结果,在整个博弈过程中,有着行政话语权、实际工具使用权、组织和领导权的“大体育观”阶层其思维认识、价值有着更为宽泛的实践范围和广泛的接受程度;而有着理论作证、严密逻辑等科学背景的“真义体育观”阶层之认知存在可推敲性、科学性、可检验性,也正是这种基于生活实践、使用方便与科学推导、符合逻辑的思维、认知的相互博弈促成了我国“体育”概念竞技-文化阶段的形成。
1.5 社会化阶段(2000年至今) 1992年我国开始实施市场经济,1995年我国颁布和实施《体育产业发展纲要》、《全民健身计划纲要》和《奥运争光计划纲要》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共体育法》等相关法规和条例,为促进和加速我国体育相关活动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环境和智力支持。尤其是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体育一体化的发展,我国体育事业的发展逐渐制度化、规范化,并进一步地社会化,但同时我们也看到,国际上相关“体育”概念的不一致或紊乱在我国也进而得以放大。如今,教育或文化范畴的“体育”概念已经很难涵盖当下体育活动内容的实质所指,因而也就出现了“社会化”、“实践活动”、“实践过程”等一些相关的定义或界定。例如,“体育是人类通过身体练习来改造自身身体、挑战身体极限的实践活动”[7];“体育是指人类通过专门设计的身体运动和游戏,达到增强体质、提高竞技水平和丰富社会生活的一种独特的社会文化现象[8]”;“体育是人类以自身运动为主要手段改造自我身心的行为活动过程”[9]等。但同时也有少数人坚持“体育”的本质含义,即“体育是一种教育”或“体育是增强体质”。随着我国竞技成绩取得举世成绩、世界第2经济体地位确立、大型奥运赛事举办等,国民已不需通过国际竞赛领域的“摘金夺银”来张扬民族自尊,体育的政治化功能和意义逐渐减弱。同时,随着体验经济的到来、休闲时代的到来、人本主义的回归,人们的需求也呈现多元化、休闲化、娱乐化和健康化,因而也要求“体育”手段和功能随之发生变化。人们对体育的追求或定位,已经超出了“体育”的教育层面和文化层面,而更多地呈现社会化和多样化。因而,当前和今后时期,我国“体育”概念也呈现出了社会化的特征。在社会化阶段,“体育”概念的界定实质是不同阶层、人士按照自我的需求利益、价值取向、认知结构所产生的思维或观念相互博弈的过程及结果。
2 博弈均衡下现阶段“体育”概念的界定困境
博弈是人类不同主体运用自身相关知识、认知、资源等物质或精神条件相互取得优势的竞争,而这种竞争往往会随着时间的进行而达到一种平衡。细数我国“体育”概念的演变历程,从生物学阶段到教育化阶段、从教育化阶段到政治化阶段、从教育文化到社会化,从工具化到娱乐化,“体育”的概念及实质所指伴随历史的推进而产生了巨大变迁。“体育”的本质因不同人士、不同阶层、不同的利益角度、不同认知结构而产生了不同的理解和诠释。“体育是什么,什么是体育”无疑是当下体育概念难以达成一致认可的关键所在。而这种关键的背后,实际就是不同利益、认识群体的价值取向、意识形态、利益取舍的相互博弈过程。博弈的均衡形成了不同语境“体育”的不同含义与界定,包括“真义体育观”的科学思辨性、“大体育观”的实践操作性、行政管理的便利运用、教育文化的简洁采纳、经济运作的生搬硬套等体育概念的纷争和利益的“为我所用”。同时,不同部门、行政、管理、科研、教学对相关体育资源的控制与争夺也显得尤为激烈,进而使得“体育”时而变为“香饽饽”,时而又“无人问津”。由此可知,正是博弈的存在和推进造成“体育”今日之尴尬。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依靠行政的话语权或所谓道德舆论的至高点,进行相关科学的盲目定义或推广,难以获得真正的科学。人类的认识是不断发展变化的,事物对人类的作用或功能是伴随人们需求变化而不断改变的,人应该是事物发展关切的重心。所以,从博弈的角度分析,应该让所有能够参加的人进入讨论,应该考虑和关怀参加相关活动的人的需求,不同利益、认知的人群平等、公开地争议,无疑能够促使“体育”概念的最终形成并获得认可。
3 结 语
“体育”概念的争议由来已久,如何能够最大程度地达成广泛一致的认知,无疑是今后较长一段时间内体育理论界需要解决的难题。“体育”概念争执的背后深层原因,是不同利益群体、认知主体的相关博弈过程。从博弈论均衡理论的角度出发,应该让更多从事、参加、在意“体育”的人,更大范围、更多角度,公开、公平,理论结合实践进行有益地博弈,进而达到法律层面的均衡,这无疑是解决我国“体育”概念之争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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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Concept Evolution of Chinese “Physical Education” in Perspective of Game Theory
HUANG Yan-chun
(Department of Physical Education, Zhengzhou University, Zhengzhou 450001, Henan China)
"Physical education", as an importation to China has existed hundreds of years. Def i nition and essence go through historical changes, which triggers dispute about its relevant concept and category. Definition of concept of object is the starting point of research. Due to understanding divergence of “physical education”concept, related theory research in China cannot be comprehensively identif i ed, which obstructs overall research process of physical education discipline. Therefore, how to grasp essence and change of "physical education" in China, to summarize evolution process, to clarify essence of concept changes and different subject gaming process, can definitely provide necessary theoretical basis to better research of physical education discipline. Adopting research methods of literature consultation, inductive deduction and logical analysis, according to relevant historical data and previous research achievement, this thesis analyses concept evolution process of“physical education” of China in past century in perspective of game theory, provides new angle of view for clarif i cation of Chinese “physical education” concept. Research shows: 1) gaming among different subjects and hierarchies leads to historic, developmental and different evolution of “physical education” concept. 2) Def i nition of "physical education" depends on gaming process and result of cognitive subject. 3) Participation of more cognitive subjects contributes to establishment, improvement and comprehensive recognition of Chinese “physicaleducation” concept.
“physical education” concept; historical changes; game theory perspective
G80
A
1004-7662(2014 )12-0001- 06
2014-09-09
2013年国家社科青年课题“体育教师教育课程的结构重组与实证研究”(项目编号:13CTY021)。
黄延春,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体育教育训练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