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后的人生——著名作家裘山山的人生故事
2014-12-02孙婧
孙 婧
她这辈子,很多事情都滞后了。她自己调侃说,自己做女儿就是滞后的,因为父亲赴朝作战,母亲生她时已经32岁。后来因为当兵,她进大学时已经21岁;27岁结婚,29岁才做母亲……滞后,成了她人生的常态。40岁那年,她才写出了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而这距她发表第一篇小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
但滞后不等于黯淡,迟来的也许更精彩。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我在天堂等你》就“红”了,获大奖,改编为电影、电视剧、话剧、歌剧……出版十多年来,年年加印,印数已经超过二十多万册。
她,就是著名作家裘山山。
不断迁徙的童年
裘山山,生于浙江杭州。19766年入伍,1983年毕业于四川师范学院中文系,先后做过部队教员和文学刊物编辑。199778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发表作品400余万字,出版文学专著2200部。作品曾获第四届全国鲁迅文学奖,第八届全国“五个一工程”奖,第九届中国人民解放军文艺奖,第二、三、四届四川省文学奖;第二届全国女性文学奖,第八、九、十、十一、十三、十四届小说月报百花奖,全国报纸副刊金奖,以及夏衍电影文学剧本奖等多种奖励。部分作品被译为英文、越文、韩文和日文。现为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四川省作协副主席,成都军区《西南军事文学》主编。
裘山山出生在“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市,但这座流淌着梦幻的江南古城,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深刻的记忆。出生100天,当了“右派”的母亲,就把她送到了她父亲的老家——浙江嵊县,由祖奶奶照顾。这便开始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迁徙,直到3岁,她才回到母亲身边。5岁时,妈妈又带着她和姐姐跟父亲随军,离开杭州到了父亲工作的地方——石家庄铁道兵学院。
裘山山的父亲虽然是学工程出身的,但酷爱文学,古典文学根基深厚,像《长恨歌》《琵琶行》这样的长篇名作都能背,那是从小练就的“童子功”。在80多岁的时候,他依然能流畅地背诵很多唐诗宋词。她的母亲曾是《浙江日报》的编辑,很年轻的时候就当了记者,是报社里有名的笔杆子。父母的遗传和熏陶,部队大院门前流淌的京杭大运河,都为她的童年勾勒了诗意的底色。那些日子,她和小伙伴们在深深浅浅的河沟山冈抓蜻蜓、捕蟋蟀,虽然物质匮乏却不乏快乐。
然而,由于“文革”的冲击,裘山山父亲的地主家庭出身使他成了“臭老九”,被迫离开铁道兵学院,下放到重庆和陕西交界的大巴山里修铁路。父亲从教员到筑路工,使全家的生活因此而发生了根本改变。12岁的裘山山和母亲、姐姐一起,跟着父亲,跋山涉水,从石家庄搬到了重庆,这成了她人生的第三次迁徙。在北碚读完初中和高中,直到当兵才离开。
童年的漂泊动荡,使她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在一个地方长大,过稳定的生活。频繁的转学,也使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有很多从小到大一起成长的朋友。然而,在从南到北、从北到南的迁徙中,她学会了享受孤独和沉思。
灰色的少女时代
人们常常把注意力集中在结果,而忽略过程。不是今天发生的事不可想象,而是大家总是忘记其背景和来路。
裘山山的初中和高中,都是在重庆朝阳中学(即现在的97中)度过的。那是个特殊的年代,读书无用的思想弥漫在整个社会和校园里,大多数孩子不能安静读书,老师无法倾心教育。而裘山山在学校,却是个优秀的学生,成绩好,规矩听话,还成了班长。在五年的中学时代,裘山山的生活也算安定,没有再“迁徙”,但是,和石家庄的开心快乐相比,她的少女时代是灰色的。曾经那个翻墙上树的女孩,开始变得内敛,走路也规规矩矩。一起长大的伙伴不见了,部队大院门前的白杨树也成了她脑海里永远的风景画。
童年裘山山
真正开始感受到人生的艰辛和无奈,就是她到了重庆以后的这个时期。十几岁的少女,懂事了,思想负担也重了,常常愁眉不展。爸爸出身不好,妈妈是“右派”。爸爸很少在家,妈妈就带着两个孩子默默地承受生活的重担。家里的事情样样不如意,经济特别困难,妈妈不得不做零时工贴补家用。虽然每个月爸爸都把大部分工资寄回来,但除了一家人的开支还要赡养老家的奶奶,她们的日子依然过得很艰难。那时候的裘山山,已经开始考虑怎样才能帮妈妈挣钱。她学着邻居工人的小孩,把煤灰筛出来卖给工地。每次挑很多去,卖得却很便宜。最多的一次,只卖了5毛钱。听说同学李跃红的爸爸养牛,需要牛草,而草不好割,她就忍受着身上的扎痒和太阳的曝晒去割草。整整一个下午,才赚了一毛八分钱。后来,她又去卖牙膏皮、橘子皮等。即便如此,挣的钱也少得可怜。
挣钱不容易就只有省钱,家里的事,自己能做的就尽量自己做,即使像挑煤这样的重活。从12岁开始,裘山山每个星期都要去挑煤。如果请人挑,100斤是5毛钱,自己去挑就节省下了请人的那五毛钱,相当于为家里挣了五毛钱。刚开始,她只能挑三四十斤,后来可以挑五十多斤。每个月全家要烧两百斤煤,裘山山每个星期天就要去挑一次。挑煤的时候,妈妈会给她一毛钱作为奖励。这一毛钱,能够买两支冰棍,可小裘山山往往舍不得买一支来解渴。对于一个苦难家庭来说,孩子是没有资格做娇小姐的。后来,裘山山的姐姐下了乡,生活的重担就全部落在了她和母亲身上。在家里,她洗衣服做饭,出门就背着背篓买米,买面,买菜。
艰难的生活,并没有使这个少女意志消沉,反而使她变得泼辣而能干。在读书无用的氛围里,裘山山却在读书中找到了巨大的快乐。读书,成了裘山山对抗艰难人生的法门。
“书呆子”
当文学与热爱相遇,生命就再不会被黑暗和迷茫劫持。
浅显的课本,已经无法满足这个爱读书的少女。她喜欢看小说,但那个时候,小说太难找了,即便有一本,也是被大家传看后翻得稀烂的。偶尔借到一本“文革”中幸存下来的书,她都如获至宝。有一次,裘山山发现北碚的街中心有一个图书馆,就走了进去。图书馆管理员看她是个孩子,就说,书不能借走,但可以坐在里面看。太难有孩子来看书了,图书馆管理员为这个对书籍如饥似渴的少女感到高兴。
为了能去图书馆看书,裘山山跟母亲达成协议,每个星期天上午去挑煤,下午去图书馆看书。就这样,无数个星期天,成了裘山山最开心的日子。吃过午饭,读半天书,每次都要等图书管理员赶她,才离开。那个时候,图书馆的书很少,文学书籍也只有《艳阳天》《金光大道》等几种,几乎没有文学杂志。很快地,图书馆的书就被她全部看完了。
有一天晚上,从图书馆出来的裘山山碰到了自己的语文老师,老师很惊讶,问她到图书馆来干什么,她如实说了。老师大为吃惊,竟然在那个时候,还有孩子到图书馆来看书。第二天上课,老师在全班同学面前表扬她说:“我昨天遇到裘山山同学到我们区图书馆看书……”同学们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觉得这简直是天外来人。在同学们心中,裘山山成了书呆子。
的确,裘山山就是一个书呆子,现在也是。每次语文课本发下来,她就把它当作小说一样,一口气看完。在路上,哪怕看见一张报纸都要蹲下来看。不管是男生女生,只要哪个人有书,她就去讨好,凑过去跟人家聊天,只为了他们能借书给她看。
这个内向的女孩,因为书,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她的人生。
读懂苦难
18岁,21岁,25岁,她三进三出部队,生命的颜色,全给了文学。
当兵以后,裘山山亲历西藏十二次。十二,绝不是简单罗列的数字。在西藏,灵魂和身体都会受到极大的震撼。那段路途中的磨难对于一个作家而言,是怎样的力量呀。
她走过川藏线、青藏线,遇过险,翻过车,也遇见过别人翻车。曾有一次,车开到海拔很高的大山上时,突然坏掉了,推也推不动,车上又没有什么保暖的设施,天气也越来越冷。面对荒无人烟、天寒地冻的困境,大家不知所措。幸运的是,有一辆路过的车,而且有备胎。
最危险的一次,从巴塘到康定,裘山山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因为当时下大雨,路太滑,又是黑夜,车子开得比较快,刹车在瞬间失控,司机死命地扳住方向盘,但车子却不听使唤,就从她那边栽了下去,车轮都飞掉了,她也跟着车,头朝下滚了下去。当时,她脑子里闪现出电影里的镜头,似乎栽下去的车就要爆炸了。她挣扎着往外爬,同行车上已经爬出去的几位男同志,返身拉了她一把,把她从危险的边缘拽了上来。待几个人站稳后,看见车已经滚在了沟里,车前的保险杠也断了,飞出去的轮子掉在黑乎乎的公路上。几个人站在瓢泼大雨中,全身都湿透了,惊魂未定的他们只好颤抖着给兵站部打电话求援……还有一次比较危险的经历,她写到了一篇小说里,名字叫做《搭车记》。就在奔腾的雅鲁藏布江边,因为避让抛锚的车辆,车子成45度角挂在路边,没有办法回正,裘山山就坐在靠江的这一面。幸好是一个缓坡,大家得救了。车上一共四个人,只有她一个女性,大家都无法想象这个柔弱的女子竟然如此出奇的镇静。
她说:“在西藏的路上跑,难免遇到种种危险。只能以坦然之心对待,虔诚之心对待。”
对生命的感受和积淀,她全部把它化成自己的生活体验。在西藏,除了危险还有种种意料不到的艰苦。有时一整天吃不到饭,只能吃干粮,喝冷水,胃疼是常有的事,这些都是生活在内地的人所无法想象的。
有一年冬天,她到西藏采访,采访的对象也是一位女军官。从女军官家出来的时候,她刚吸了一口冷气,胃就疼得开始痉挛。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快一天没吃东西了,采访时又太投入,竟不知不觉忘了时间。她疼得走不动路,就只好蹲在地上,缓解一下,再挪动两步。即便如此,她仍没觉得苦,因为她采访的一个个人物都是长期生活在西藏,与他们相比,自己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曾在冬天的西藏待了一个月,零下几度的水,洗衣服手都会肿,洗一次肿一次,就是那种寒冷,延伸了她在诸多小说中对西藏的敬畏,对生命的礼赞。没有任何取暖设施,天一黑,在零下十几度的屋子里住着的她,就只能抱两床被子上床坐着,冻得哆哆嗦嗦,带着水杯装上开水当热水袋放在脚底下,那样的寒冷,人是没有勇气在地上走的。早上,太阳一出来,她就搬个凳子追着太阳的影子,太阳照在哪里就坐到哪里。那时候,西藏没有取暖的材料,山上没树,没办法生火。她说,在西藏:“那就不是冷的问题了,是寒,是冻,是僵,是对生命的杀戮掠夺。”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完全是靠人的意志硬扛着,在西藏工作更完全是靠人内心真正的奉献。
她常说,人是要过一点苦日子的,哪怕不为写作。在散文集《遥远的天堂》里,裘山山说:“儿子是在我的一次次西藏之行中长大的,我自己,也在一次次西藏之行中成长。”
每次去西藏,一路上的颠簸清苦总会让她想很多,思考很多。也让她更感恩生活,更珍惜平凡日子的幸福和生命过程的美好。
她常觉得,年轻的时候吃的那些苦是她一生的财富。她被自然的蛮荒惊醒,她对生命的悲怆饱含深情。就这样,一路的风景,一路的际遇,她在文学的热爱中开始对人命运的无限追问。
小说是对生活的设问
在裘山山的一部部作品中,表达着她对文学的理解。文学之于她,已是生活的一部分。她坚信,这也是人类生活的一部分。在裘山山的心里,文学是应该给人温暖和抚慰的,作家是应当具有悲悯情怀的。她非常喜欢罗素的一段话,“有三种简单然而无比强烈的激情左右了我的一生:对爱的渴望、对知识的探索和对人类苦难的难以忍受的怜悯。这些激情像飓风,无处不在、反复无常地吹拂着我,吹过深重的苦海,濒于绝境。”她说,罗素所说的三种激情,其实也就是她的文学理念,是她从事文学创作的缘由。
她积聚十几年的经历写成的长篇小说《我在天堂等你》,在读者中影响很大,甚至在出版十年后依然被人不断提起,不断加印。不是畅销,而是长销,并且被改编为电影、电视剧、话剧、歌剧等,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她总觉得它还不尽如人意。这是她的第一部长篇,她面临的难题很多,人物的走向,作品的结构,叙述的语言风格,都要让她冥思苦想很长时间,琢磨来琢磨去的。她曾经推翻了已经写好的八万字,重新寻找叙述的角度。她很看重它,喜欢它。不仅是它的题材很珍贵,更是里面的主人公让她很敬重。因为她心里的西藏是纯洁的,安静的,她宁愿欢腾和色彩于她是陌生的,因为她知道那背后一定还有很多很多的寂寞在顶着。
她说一个作家面对日常生活,首先要有平常心,从容面对;然后应该有超脱之心,不被世俗淹没。要努力站在高一些的角度去看纷繁的人和事,能以独特的视角去发现我们鸡零狗碎的生活;最后还应该多一些思考,多一些追问。小说不是单纯的故事,生活里的悲欢离合、红黑灰白,在她,都是无限之问。她总是试图追问故事背后的故事,她给小说提供了故事以外的东西,人性的深度。小说是裘山山对生活的设问,小说也是她对生活的愿望。她常常在小说里借小说人物表达她对生活的愿望。就像《腊八粥》里那个女人,也许生活中她并不会去送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太回家,但小说里裘山山让她那样做了。而那个熬粥给女人喝的老婆婆,也寄予着她对人性美好的愿望,她希望人与人能有这样的关系,即使是陌生人,也能互相温暖和慰藉。她喜欢探索不同的人生,关注不同人的命运,这不同里就有时间、空间和心理变化的跨度,有让她心动的暗示和情愫。在写故事的时候,她喜欢从小视角切入,从生活小事、个人小挫折,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开始她的追问。她说她不会宏大叙述,唯一“宏大”一点儿的,就是《我在天堂等你》,但它的开始,也是从情感开始的,从家庭矛盾开始的。在她的作品里,饱含着她的情感、她的思想、她的审美体验。
日常生活是平淡的,它甚至缺少大起大落的情节,可是裘山山发现了这平淡中的韵味。也许是她的个性使然,她更容易去关注一些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去关注他们背后的故事。她很容易被他们感动,被那些像草一样众多而弱小的人物感动,像《腊八粥》里的孤寡婆婆、《脚背》里的农民工、《幸福像花开放》里的钟点工、《靳师傅的太阳光》里的靳师傅、《周末音乐会》里的票贩子、《瑞士轮椅》里的残疾人,还有《叫我如何不想他》里面的因为下岗而卖淫的女人。她用文字给予处于边缘底层的小人物以温情,以一个作家的情怀和胸襟倾听着生命的低语,她的作品也成为我们这个时代最为温暖的见证。裘山山被他们感动着打动着,她与他们一起感受着爱恨冷暖。
人是个体的,不能用一个符号来界定。曾经有人问她是不是有意地特别关注小人物?她说,正好相反,她是在写了很多以后,回过头来才突然发现,竟然写了这么多小人物。正是他们的命运打动了她,而不是因为他们是小人物打动了她。
自40岁起,裘山山的创作呈现井喷态势,迄今已出版长篇小说《我在天堂等你》《到处都是寂寞的心》《春草开花》《我的爱情绽放如雪》;小说集《裘山山小说精选》《白罂粟》《落花时节》《一路有树》《高原传说》《野草疯长》;长篇纪实散文《遥远的天堂》《亲历五月》;散文集《女人心情》《五月的树》《一个人的远行》《百分之百纯棉》《从往事门前走过》《冷日子暖日子》;长篇传记文学《隆莲法师传》《从白衣天使到女将军》,以及电影电视剧若干。
因为滞后,她会以一个成熟女性的视角洞彻生活。随着年龄增长她开始逐渐关注人的命运,关注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运,关注人的个性秉性对人命运的影响。她的关注更深入、深刻了。可关于创作,她依然充满敬畏和仰视,她说:“自己不会转变了,还是会按自己的风格个性走下去。”她总是希望能对自己的要求再高一点,把作品写得更好一点。她跟自己说要沉住气,因为现在约稿太多,所以一定要有定力,不能敷衍写作,要写自己最想写的。有些编辑成为朋友后催她的稿子,她都和他们说:“不能急呀,我就是写得慢,虽然我已经55岁了,和写到80多岁的爱丽丝·门罗相比,还年轻。”
作为一个女人,裘山山热爱生活,看重体验。48岁,她学开车,学开博,学瑜伽,本不是这个年龄段做的事,都列入了她的滞后清单。她成为这一代作家中的时髦人物,作品也接连出版。以后的日子,似乎一切都按部就班。
无论是年轻时的倔强,还是经过部队洗礼的血液,在她的灵魂深处,有一些本质的东西从来没有变过,那就是父母传给她的和她受教育形成的做人的根本,即正直善良。有人说我们这个时代缺乏宗教信仰,其实我们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自己的信仰,裘山山的信仰就是永远都追求真善美,做一个善良的真诚的美好的女人。所以不管是当话务员还是后来做教员、做编辑,成作家,成名,无论做什么,这都成为她受用一生的箴言。她说:“也许你的正派善良会让你在生活中吃很多小亏,你对别人的信任和毫无提防会让自己受伤害,你很坚持原则在前进的道路上会受些挫折,但从人生总体的长度来看,你还是受益者,是得到了实惠的。因为这样的你,会得到非常多的信任,非常多的爱,非常多的成长。”
几十年来,坎坷的经历已经内化在她的文学创作之中。她对人物表达的情感、她的思想、主题都包含着对人生的一种执着向上的精神力量,这也成为她作为作家的精神品质。
在无数个平常的日子,她拧亮一盏台灯,开始对日常生活的写作。在平静温和的生命秩序里,她认真写作, 以回答生命。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人生的遗憾,弥补已经不可能了,但有些事她还想去做,有些初衷她还想坚持,有些遮蔽她还想追问。无论怎样,裘山山从未改变过她的追求。她说:“只要有可能去做,干嘛不做?”
是呀,为梦想,为人生,为内心的平和,和这一世的斑斓。
她的人生是滞后的,她的人生更是精彩的,她以生动的向上的灵魂和无比坚韧的温暖,继续在生活的缝隙中间缝补人性无限辽阔的生长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