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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珞丹:在猪圈里表达对生活的爱

2014-12-01钟瑜婷

齐鲁周刊 2014年47期
关键词:珞丹

钟瑜婷

在戏里享受畅快的游戏感

王珞丹瘦高,走起路来身子很挺,双眼直直盯着前方,加上肩头披着的灰黑色呢大衣,飒爽之余,有隐隐的征服欲。

在过去一年里,两部戏加速了她的成长。一部是她展示了风情和阴郁的《后会无期》。

很多人跟导演韩寒说没见过这样的王珞丹。知名编剧史航评论,这个王珞丹很新,新得有点让人不知所措。其中一段戏,陈柏霖和冯绍峰慌乱中破窗狂奔,镜头一转,霓虹灯下,王珞丹双手插在长款风衣的口袋里,自顾自地低徊。那一刻史航狂笑,也记住了“小王的好看”。

若不是跟韩寒有多年私交,王珞丹不会出演《后会无期》,因为这戏里的女演员负责串戏,可发挥的空间太小。剧本打动她的是新的想象空间——苏米区别于以往她饰演的任何角色。观众发现,王珞丹也可以风骚,有一点点往外释放的韵味。她在那个破旧的旅馆房间里勾引陈柏霖,脱单脚丝袜的动作让宅男惊叹。

借苏米,她表达了一个更接近内核的自我,“其实苏米更像我不工作时的状态,不太需要刻意跟谁说话,大多数时候比较冷。我其实很含蓄,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很热烈地去表达。”

还有固执的劲。“你不用对每个过客都负责,也别去教路人该走哪条路。”

起初她不太敢演太复杂的角色。“我有个严丝合缝的框架,绝对不能打破。比如不演突破道德底线的角色,以及太多肢体接触的戏。后来发现,不得不自己打破框架,因为导演和观众已经把我框在一个固定的框架里,好像我就只能代表阳光、清新、青春。”

但复杂角色需要好剧本。她说自己一定不接小三的角色,因为“很少有剧本能够把小三写得很好”。苏米是“钓鱼小姐”,但“因生活所迫,还有复杂的感情背景。观众可以理解她的行为动机”。

另一部戏是《烈日灼心》。知道导演曹保平“特别敏感”,她下决心,要“拿下曹保平”,“要让他觉得我是个好演员。”戏里的伊谷夏爱得纯粹疯狂,和男主角在钢丝上上演亡命之旅。她借伊谷夏又一次突破了自我框定。她开始在戏里“一件一件地脱衣服”,最后裸背出演。“生离死别不演成这样怎么行?”

业界对此类极端化的角色更为认可。早在前两年的《边境风云》,她演患有斯德哥尔摩症的小安,爱上毒贩孙红雷。那次她尝试“零度表演”,除了眼里的微微闪动,没有任何喜怒哀乐。她最满意结尾:孙红雷在机场被警察击毙,小安安静地流下两滴泪。“很多导演很喜欢这个角色。观众没有那么肯定,他们不喜欢看到我不说话的样子。”

事实上,她对外展示的人生经历比很多演员都要平坦、保守——言之所及几乎是父母和姐姐。有时她甚至会把父母带入剧组,全程陪伴,连剧组要求文身,她也在父亲的劝诫下拒绝了。除了倔强到像打不死的帝王娥,她性格的各方面都不太极致,正因此,她才会想要演那些极端角色,在戏里享受畅快的游戏感。

小孩总想穿大人衣服

狄金森、辛波丝卡、翟永明... ...王珞丹的微博经常贴出长长的诗。好强的个性不允许自己无知。她的圈中好友多是文青,韩寒、张译... ...如果谁说起一个她没听过的作家,她会不自在。喜好辛波丝卡是因为她更“宏大”,帮助她理解自身所处的世界。

这些年能够抵抗外界质疑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她的自我要求比外界还要苛刻。

追求拔尖也许是她的纯天然性格,和家庭教育什么的都无关。从小她就要当第一,只要没考到100分,她一定哭鼻子。直到有一回没考上,她没哭,妈妈说,你怎么变了。大学军训,她觉得自己正步踢得好,应该当领队。教官说,就是因为踢得好,她不能当。她哭鼻子,午饭也不吃,跟教官理论。“后来还是让我当了呀。”

高中校园里她是风云人物。考大学时,文化课压力大,又没学过钢琴,考北师大缺少优势,她才懵懂地去考北京电影学院。后来才知道,三试的时候她差点被刷掉。以前学校有一个跟她很像的学生,后来分配去了煤矿文工团,一部戏没拍过。有一位霍璇老师,觉得“这种看上各方面特朴实的小女孩特别容易被漏掉”,坚持把她留下。

到大学她就蔫了,成绩时好时坏,外貌也不如很多同班女同学。追她的男生来自文学系,原因是“王珞丹是全班最丑的,最好追”。她怀疑自己不适合这一行,自卑,老想着退学。

真正找到演戏的状态是在毕业大戏《老顽固》里。那是一个面对父亲顽固反对还倔强要谈恋爱的女儿的角色,选角过程中,一位更受期待的女生先走了一遍位,轮到她,心里有点堵气,凭直觉上去就演。意料之外,台下响起掌声。

毕业第二年,电视剧《奋斗》中的米莱让她一下火了。开始总有粉丝在身后追着叫“米莱”,她不回头,“下意识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刚面临一种新鲜东西,我不是敞开性的人。有一点自我封闭。”

对不熟悉的事她总有些警惕。上学时出去见组,一个小DV录着她,正面、侧面90度,转过来再自我介绍,她觉得特别二。镜头前的抗拒感她从小就有,一个证据是:照片里儿时的王珞丹要么用手挡住脸,要么躲在大人背后。“从小不喜欢镜头,今天却选择了每天都要面对镜头的工作。”

很快她就不甘心只饰演花旦,经常对记者纠正,我觉得自己是个青衣。“小孩总想穿大人的衣服”,她太急于长大,把刘海剪了,露出额头,因为青衣不能老弄个屁帘儿在额头前面,应该大气一点。

跟赵宝刚的合作对王珞丹来说是几级重要的台阶。接下《我的青春谁做主》,是因为戏的后半部,钱小样长大了,变得安静、懂事。赵宝刚对她性格的捕捉非常敏锐。后者曾经说,王珞丹是靠个性取胜的演员。在刚离开校园的年纪,米莱和钱小样这两个角色赋予了她极大光环。她清楚演员很大程度上仰赖角色魅力。这几年她很难遇到有魅力的现代电视剧角色,才去演了《卫子夫》《红娘子》这类古装戏和年代戏。

成为青衣的路上,她和以成长为主线的角色更为契合。2012年她在电影《搜索》里饰演受成长折磨的职场新人杨佳琪,导演陈凯歌对王珞丹的第一印象是,表面嘻嘻哈哈,很不在乎,实际上很紧张。虽然过了仗着年纪小去演小人物的时代,但她还是把杨佳琪从开始的紧张、无知演到了后来脸上带着不可控的淡淡残忍。endprint

为体验角色,她在片场跳来跳去。回去在片场花絮看到自己疯狂搞怪,她也呆了,实际上当时她心理压力特大,有场戏拍了23条都没过,她回到房间哭,想着自己是干不了这行了。凭《搜索》,她获得了第22届金鸡奖最佳女配角。出道9年,她觉得自己处在一个最好的年纪,“可大可小,好像什么都能演。”

先自嘲护住要害,再放心表达对生活的爱

“价格,无关于价值。头衔,非内涵。”这句诗来自辛波丝卡的《写履历表》,是王珞丹近期的最爱。

选择“价格”还是“价值”?她的答案是“曲线救国”。“表演本身就是一个精确得不能再精确的事情,但这个精确又是因人而异,不是所有观众都能够看到。就算有很大的票房,可你心里清楚这仅仅是明星的附加值。只有把缺点做调侃,提升了商业价值,才能去演那些我自己喜欢但也许没有人看的文艺片。”

她清楚自己不只是演员,但在这个圈子,她还是没那么自来熟,人一多就有点惊惶,开启全面戒备的状态。她不知道怎么奉承。朋友圈在讨论一个新片,问她意见,她说,这应该不是内地观众会接受的笑点吧。一个朋友在下面评论,让你说好话就这么难吗。她说,我试试。

奔波于各种商演和剧组,几乎每周她都泛起离开演艺圈的念头。鼓励的过程,她自己对自己完成,写下“王珞丹问王珞丹”。好友张译说,王珞丹像猫,受伤了就躲在角落里自己舔。

此前,她频频抛出金句,堪称犀利。2009年,她演《暗香》,有人触碰了她的底线,影响了她的角色创作,她在博客上痛斥,“娱乐圈就是像猪圈一样。”

她喜欢一个说法:有种套路叫“先用自嘲护住要害,再放心表达对生活的爱”。

尤其在近两年,争议声缠绕着她。前年她演《山楂树之恋》的静秋,不少观众说她不行,说她装。当时她很抑郁。如今她感慨“人生的过往都是对的”:没有“静秋”,她也不会有信心接演后面那些两极化的角色。网络的嘈杂不那么重要了,关键是演戏的成就感。一旦抓住角色的状态,她就觉得头顶有光环。“我的虚荣心完全在这上面,我希望我永远活在角色的光环里。”

不过现在回应记者,她也开始会“呃... ...”母亲说,你以前那样多飒爽啊,是不是矫枉过正了?母亲的理想总是矛盾的——女儿最好能真诚又圆滑。

“你做到了吗?”“真诚暂时还没丢,圆滑还不太会。”

(文据《南方人物周刊》)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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