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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调控策略与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关系的性别差异*

2014-11-28安献丽陈四光

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 2014年12期
关键词:回归方程男女生性别差异

安献丽 陈四光

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是指由于个体经历对生命具有威胁的事件或严重的创伤,导致延迟出现并长期持续的精神障碍。PTSD 症状一般在遭受创伤后数日甚至数月后出现,病程可长达数年,患者因此而感到痛苦不堪。当前研究更多的关注了如何消退PTSD 患者的创伤记忆,但未能取得有效的结论,因此对于预测个体在经历创伤后是否会发展为PTSD就显得尤其重要。在已有的研究中,能够预测PTSD 形成的两个重要因素包括性别和情绪调控[1-2]。

情绪调控指个体理解自己情绪状态,并通过一定的策略调控自己不适应的情绪,并最终产生适应性行为的能力。研究发现,情绪调控能够降低个体对负性经历的反应、降低个体的生理唤醒,情绪调控能力上的个体差异与身心健康有密切关系[3]。对情绪调控的探索研究发现,对应激事件的积极评估(Positive reappraisal)是最常用且有效的适应性调控策略,而应激后对创伤事件的反复沉思默想(Rumination)却是诱导PTSD 发病的重要易感因素[4]。积极评估指个体对应激事件以一种积极的态度进行重新解释的认知改变策略,如积极发现事件中的有利因素及对个人成长的帮助。积极评估与个体的心理健康呈正相关,而与应激后PTSD 症状严重程度成负相关[5]。沉思默想指反复思考创伤事件出现的原因、后果等,个体常通过沉思默想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闯入性记忆中转移出来,创伤受害者常强迫自己提出“为什么……”或“如果……”等问题以应对应激,而不关注于真实具体的创伤情景。Ehlers 与Clark 的PTSD 认知模型认为沉思默想会使个体烦躁无助,增加对创伤事件的消极评价,从而导致PTSD 症状的严重性[6]。

但是,创伤应激后PTSD 的发病率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女性是男性的两倍,这提示情绪调控策略与PTSD 症状的预测作用也可能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因此,本研究主要关注积极评估与沉思默想这两种情绪调控策略在预测PTSD 症状中的性别差异。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在江苏省某高校向选修心理学课程的学生发布被试招募信息,以被试自愿报名的方式抽取了265名大学生作为本研究样本,其中男生60名(22.6%),女生205名(77.4%);样本年龄18~24岁,平均21.34岁。男女生在人口统计学上不存在显著的差异。

1.2 方法

1.2.1 施测工具 生活事件检核表(LEC)主要用于调查被试在过去所遇到的生活应激事件。此量表共17个项目,要求被试判断每个项目所对应的应激事件对被试来说是:a 亲身经历、b 亲自目睹事件的发生、c 亲人的经历、d 不确定或e 与你没有关系。此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与效度[7]。认知情绪调控问卷(CERQ)是一个由36个题目组成的、用来测试被试的应对差异的问卷,反映了被试在经历应激事件后的想法。本问卷共包含有9个维度,每个维度包含4 道题目,采用从1(从来没有)至5(总是这样)的5分评定方法进行评分。本问卷各维度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68~0.86。并且,此问卷在中国大学生中的应用研究也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8]。本研究主要关注积极评估(Positive reappraisal)和沉思默想(Arumination)这两个维度,因此只抽取了CERQ 中的8 道题目作为研究材料。事件影响量表(IES-R)是用来评估被试创伤后应激感受,这些感受是消极情绪的一部分。IES-R 是一个由22 道题目组成的自我报告量表,包含有3个分量表,分别为:回避(Avoidance)、记忆闯入(Intrusion)和高唤醒(Hyperarousal)。此量表采用0-4 的5级评分进行打分,0分表示一点也不沮丧,4分表示非常沮丧。IES-R 已经被广泛应用于测量被试的创伤后应激症状,其3个分量表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91,0.84,0.90。此量表在临床研究及正常人群中均得到了应用[9],并且对中国人群的施测表明同样具有良好的信度与效度[10]。

1.2.2 施测过程 本研究施测过程由经过训练的心理学专业人员进行。在进行问卷施测之前,被试需签订书面知情同意书,并由主试介绍问卷调查的目的和注意细节。IES-R 所对应的事件即为被试在LEC 中所报告的应激事件。

1.3 统计处理 所有研究数据均采用SPSS 统计处理软件包进行统计分析,进行独立样本检验、Pearson 相关分析及分层回归分析。

2 结果

2.1 认知情绪调控的性别差异及其与PTSD 症状的相关分析 见表1和表2。

表1 显示,无论男生还是女生,在应激事件发生后都更喜欢采用积极评估的积极调控策略,而较少采用沉思默想的调控策略。但是,与女生相比,男生似乎较少采用积极评估策略。独立样本t 检验显示男女生在积极评估策略上存在边缘显著的差异(P=0.058),说明女生在面对应激事件时会更多地采用积极的情绪调控策略。在沉思默想调控策略上,男女生之间不存在显著的差异。

表2 显示,积极评估与沉思默想策略之间在男女生中存在不同的关系,在男生中,积极评估与沉思默想存在非常显著的正相关(P<0.01),而在女生中其相关不显著。对认知情绪调控策略与PTSD 症状的Pearson 相关分析显示,无论在男女生中,沉思默想与3 种PTSD 症状之间存在非常显著的正相关(P<0.01)。但是,积极评估这种适应性的情绪调控策略与PTSD 症状之间的关系在男女生中存在相反的关系。在男生中,积极评估与记忆闯入和高唤醒也呈显著的正相关(P<0.05),说明男生若采取积极评估这种适应性的情绪调控策略就会增加PTSD 的症状;而在女生中,积极评估与3 种PTSD症状之间均存在非常显著的负相关,说明女生采取积极评估这种积极的情绪调控策略有利于减少PTSD 症状。

2.2 认知情绪调控与PTSD 症状之间关系的性别差异 见表3。

表1 认知情绪调控与PTSD 症状的性别差异(±s)

表1 认知情绪调控与PTSD 症状的性别差异(±s)

表2 男生的认知情绪调控策略与PTSD 症状之间的相关(r)

表3 认知情绪调控对PTSD 症状预测的回归分析

本研究进行分层回归分析,即以PTSD 症状作为因变量,以生活应激经历作为第一层预测变量,以认知情绪调控策略作为第二层预测变量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发现,对于男大学生,除回避症状外(P=0.064),整体回归方程对PTSD 症状的解释均达到了非常显著的水平(P<0.01)。回归方程分别能够解释回避症状17.1%的方差(r=0.41,F(5,54)=22.23,P=0.064)、记忆闯入症状27.3%的方差(r=0.52,F(5,54)=4.06,P<0.01)及高唤醒23.9%的方差(r=0.49,F(5,54)=3.39,P<0.01)。但若只将生活应激经历进入回归方程(第一步),其回归方程对男生PTSD 症状的解释能力均未达到显著水平。而如果男生目睹过发生在别人身上的创伤事件,其高唤醒水平却能显著降低(P<0.05)。将积极评估与沉思默想情绪调控策略作为第二层预测变量进入回归方程发现,对于男生来说,两种情绪调控策略分别能够解释回避症状14.0%的方差、记忆闯入症状18.4%的方差及高唤醒13.2%的方差,均达到了显著的水平(P<0.05)。并且,在男生中,采用较多的沉思默想策略与PTSD 症状严重性增加有关,而积极评估策略对其PTSD 症状无显著影响。

对于女大学生,整体回归方程对PTSD 症状的解释均达到了非常显著的水平(P<0.001)。回归方程分别能够解释回避症状22.3%的方差(r=0.47,F(5,199)=11.40,P<0.001)、记忆闯入症状22.9%的方差(r=0.48,F(5,199)=11.79,P<0.001)及高唤醒20.2%的方差(r=0.45,F(5,199)=10.09,P<0.001)。但若只将生活应激经历进入回归方程时(第一步),其回归方程对女生PTSD 症状的解释能力均未达到显著的水平。而如果女生亲身经历过生活应激事件时,其记忆闯入症状会显著增加(P<0.05)。将积极评估与沉思默想情绪调控策略作为第二层预测变量进入回归方程发现,对于女生来说,两种情绪调控策略分别能够解释回避症状19.2%的方差、记忆闯入症状20.3%的方差及高唤醒17.5%的方差,均达到了非常显著的水平(P<0.001)。并且,在女生中,采用较多的沉思默想策略也与PTSD 症状严重性增加有关,而积极评估策略则能够显著降低PTSD 症状的严重性。

以上结果说明,除男生目睹过发生在别人身上的生活应激事件及女生亲身经历过生活应激事件外,其他生活应激经历本身并不是决定PTSD 症状严重性的因素,而其所采用的认知情绪调控策略才是关键。并且还发现,无论对于男女生,高水平的沉思默想都可能会增加PTSD 症状的严重性,而积极评估则只有助于减轻女生PTSD 的症状,对男生无效。

3 讨论

本研究首先对比了男女生之间在两种认知情绪调控策略及PTSD 症状上的性别差异,发现除积极评估存在边缘的性别差异外,其他几项均不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在认知情绪调控策略上,相对于男生,女生报告使用了更多的积极评估策略,而在沉思默想上不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这部分上与以前的研究结果一致。Martin 与Dahlen 发现,女大学生在应激后会比男大学生使用更多的积极评估策略。他们认为这可能是因为女性在应激事件后更倾向于通过亲社会的、积极的策略来应对应激,因此也可能更易于针对情绪进行积极的重新评估,从而降低挫败感;而男性则在应激后更倾向于采用反社会的、具有攻击性且缺乏自信的策略来应对应激,因此更难以针对情绪进行积极的重新评估,从而增加挫败感[11]。与我们的结果不同的是,Martin 与Dahlen 发现,在沉思默想策略上,女生同样比男生使用的频率更高[12],并且Zlomke 与Hahn 也发现,女大学生在沉思默想策略上得分更高[13],可能由于中西方大学生习惯化的应激应对方式的不同造成了我们与以往研究结论的差异。

在认知情绪调控策略与PTSD 症状的关系上,我们发现无论对于男女生,沉思默想与3 种PTSD 症状均呈显著的正相关,且沉思默想能预测PTSD 症状的严重性;但积极评估与PTSD 症状的关系在男女生中不同,甚至存在相反的关系。即在男生中,虽然积极评估不能预测PTSD 症状的形成,但其与记忆闯入及高唤醒症状呈正相关;而在女生中,无论是相关分析还是回归分析,均发现积极评估与3 种PTSD 症状呈显著的负相关。有研究者认为,沉思默想不但是应对闯入性记忆出现的策略,同时也能够导致闯入性记忆的增加[14]。对交通事故受害者的纵向研究也证明,沉思默想能够预测事故6个月后被试的PTSD 症状[15]。因此,本研究与以上研究结论一致,这提示应激后持续的沉思而不与人交流、陷入反复思考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件等思维与PTSD 症状的严重性有关。与沉思默想相反,应激后能够面对自己的情绪体验并进行积极的评估则会减少应激相关症状。但是,在男女生中,积极评估与PTSD 症状之间存在不同的关系提示我们,积极评估对降低男女生的PTSD 症状并不是都有效,这可能是因为男女生在受到应激后所采用的应对策略存在差异有关。相对于女生,男生通常会更少采取社会化的、积极的评估策略[16]。并且,在我们的研究还发现,男生所采用的积极评估策略与沉思默想策略呈显著的正相关,而女生在这两个策略的使用上不存在相关。这可能说明,当男生采取针对改变情绪体验的应对策略时,积极评估与沉思默想常共同伴随使用,因此沉思默想可能作为调节因素而改变了积极评估与PTSD 症状之间的关系。我们的研究提示,对于男性来说,应激后陷入沉思默想不但会对个体的心理健康带来不良影响,还可能会破坏积极的情绪调控策略对心理病理的预防作用。

由于情绪调控能力可能是由早年的创伤经历造成的,因此在本研究中并不清楚情绪调控策略与PTSD 症状之间的因果关系。另外,仅对沉思默想与积极评估两种情绪调控策略做了探索性研究,而影响个体情绪状态的因素还包括其他多种认知情绪调控策略,并且,已有研究证明诸如自我责备、接受、灾难化等与个体的心理状态之间存在显著的相关。因此,多种情绪调控策略与心理健康的关系以及各种情绪调控策略之间的相互关系需要进行更多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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