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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杯之后,巴西日子怎么过

2014-11-27刘耿

东西南北 2014年17期
关键词:贫民窟抗议世界杯

刘耿

里约市政府承认1.72万家庭的拆迁与两大赛会的市政建设有关,其余则是因为住在危险地带。但是,拆迁动机引起广泛质疑。

约有650万巴西人生活在近4000个贫民窟中。

140万人——里约热内卢近20%的人口,生活在968个贫民窟中,它们像煤球一样散落在繁华市区的山坡上,紧挨富人区和CBD。

2012年底至2013年初,定居纽约的摄影师马克·奥伦-莱克莱夫决定来一次里约的贫民窟之旅,以挖掘世界杯、奥运会大拆迁对贫民窟的影响。

他所拍摄的13处贫民窟中的居民,都直接或间接地受到强制驱逐。

6月,世界杯月,他的这些作品结集成《奥运窟》出版,为世界了解里约提供了新的图像文本。

大拆迁

拆迁,是世界杯、奥运会带给里约的最大社会问题。

根据里约市政府的数据,2009年1月至2013年12月间,2.03万个家庭被拆迁。其中,9300个家庭搬进自有房屋,5000个家庭接受社会出租,6000个家庭得到补偿。里约市政府承认1.72万家庭的拆迁与两大赛会的市政建设有关,其余则是因为住在危险地带。但是,拆迁动机引起广泛质疑。

唐娜·玛尔塔峰是里约最著名的贫民窟之一,就在毗邻里约地标基督像的一处陡峭山坡上。该区居民雷纳托·科森蒂诺说,旅游是世界杯的重要组成部分,唐娜·玛尔塔峰的视野美丽且生态好,成为最抢手的地段。“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是拔去这座山的历史之根,因为这些房子都是最古旧的,有些70年前就存在了。”

根据巴西法律,土地被占有且在五年内无异议,就被认为合法。因此,巴西目前的多数贫民窟都是合法的,产权永久。

该社区的被拆迁户维克多·里拉表示:“若是为了美化城市或旅游业,我们愿意搬迁。可是这座山是为了私人利益在开发。”

以两大赛会的名义展开的商业化拆迁比比皆是。雷科雷里奥等几个居民区为给交通西线腾出地方被拆迁了,但工地长期没什么动静,后来出现了房地产开发商的身影。

群众组织“世界杯及奥运会人民委员会”确认,大多数被拆迁的地区都是房地产升值最快的地区。

被拆迁户的安置问题亦饱受诟病。不满安置条件的案例遍布12座世界杯主办城市。

里约市将贫民窟居民主要疏导至西区的大场、宇宙镇,这是两处基本没有基础设施的区域,前往超市、学校没有公共交通,卫生条件很差,人文环境也不乐观——据巴西统计局2010年的人口普查,在该市的180个街区中,宇宙镇的识字率为第117位,大场为88位。

被拆迁的,除了贫民窟的居民,还有许多社会底层劳动者。

有组织的无组织对抗

与“草根杯”、论坛等相比,罢工、示威游行是抗议世界杯或提出利益主张的两种激烈形式。

5月15日,“国际反世界杯斗争日”。巴西50余城市爆发反世界杯示威。

在圣保罗,近4000名示威者占领了即将举行开幕战的科林蒂安斯新体育场附近的两条主要道路,要求政府解决住房问题,晚上又有8000名教师走上街头;在里约热内卢,700名示威者游行到议会大楼,批评政府花费巨额资金在足球赛事上,但对教育、住房和交通问题视而不见。

在街头示威中,出现了一种非组织的组织:黑块。这是一种游行战术,每个人都穿着黑色服装,使用围巾、墨镜、滑雪面罩、摩托车头盔等物品,使参与者之间难以区分。警方试图通过情报分享、监控与抗议有关的网站来防止黑块成员在世界杯期间搞破坏,但由于黑块无组织、无方向,很难瓦解。

在50城联城大示威的前一周,巴西26个州和首都联邦区中的22个陆续举行罢工。最特殊的罢工群体是外交官,从5月15日起,巴西13家驻外使馆和领事馆的当地官员宣布进行48小时的罢工。

罢工时间正好选在国际奥委会派执行主任费利来里约督促筹备工作进度的这周,各种抗议活动也瞅准了世界杯准备进入冲刺阶段之时。2013年巴西国内最大规模的抗议潮,则发生在联合会杯期间,超过100万民众上街,抗议政府投入重金办世界杯和奥运会。

世界杯、奥运会没有取得集权制模式下增强凝聚力与自豪感的效果,反而加速撕裂社会。经济学家桑德拉·昆特拉以学术语言描述了其撕裂社会的机理:“世界杯是一个以进攻性的模式推进社会排斥的工具,使得社会财富更加集中、压迫更甚。所有活动都围绕着由资本主义体系支持的全球市场运转,另一方面,这些活动基于个人主义、竞争力、性别歧视和父权制,排斥所有对它没有贡献和不按照它强加的方式生活的人,比如,农民、采掘者和土著。”加剧了撕裂感的社会,向富人更富与穷人有罪化两个极端飘飞。

画饼是画不是饼

对世界杯、奥运会举办意义的争夺,归根结底是围绕一个问题进行的:政府应该不应该在大赛事上投入巨资,因为巴西尚有更重要的问题要解决:住房、教育、卫生、交通、公共安全,等等。

“那么,这些瓶颈解决之前,我们是否无法举办大型活动?资本主义外围国家必须留在发达国家的‘后方?”塞尔希培州联邦大学地理系教授内尔森·费尔南德斯·菲利普·儒尼奥尔反问,“问题的关键在于人们使用了‘非此即彼的思考方式,要么要世界杯,要么就要民生。与80年代财政危机时的状况不同,现在巴西政府有能力同时促进各经济部门的发展和回应各种社会需求,并且同时主办世界杯和奥运会。”

2009年,出于动员民众支持申办奥运会的需要,政府的承诺中含有对机场、铁路、公共安全及公共健康的投资。而2014年4月公布的《公共政策计划》却对此只字未提。

作为世界杯组委会的官员,4月25日,罗纳尔多在圣保罗南区召开的第一届体育管理论坛上说:“巴西人想象着世界杯是国家的救星——安全、健康等等方面——但是,现在人们开始发现,世界杯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是,我们还是要记住主办城市拥有了新运动场、工作、投资。”

国际足联经纪人安德莱·戈伊亚诺认为反世界杯针对的不是世界杯。“我认为巴西社会表达的是对经济增长方式的不满,以及对我们所处社会的排斥性的不满。最大的挑战是实现真正而有效的社会包容,不能只是通过体育来实现该目标,还要通过教育质量、医疗卫生、公共交通等等。”

(柴秀荐自《瞭望东方周刊》)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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