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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韩麟符

2014-11-27高峰

党史纵横 2014年10期
关键词:李大钊天津

高峰

知名度不高的党史重量级人物

最近,在网上读到一篇名为《不可忘记的韩麟符》的博文,文中说:“民国时山西省榆次县(今榆次市)有一个韩麟符,很是一个我们应该记住的人物,可我问过四五位榆次籍的学生,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看着他们一脸茫然的神色,我感到了一种悲哀。”

这位博友的心情我十分理解,在中国革命的漫漫征程中,的确有一大批被淡忘的先驱志士,其中缘故是多方面的:生命短暂的、历程轨变的、职业特殊的、资料匮乏的……史学和新闻工作者,注意力愿意放在起点较高、终点辉煌的所谓大人物身上;而对起点相对较低,甚至起点虽然很高,但终点渺小的人物却不太感兴趣。更有猎奇者,挖掘一些反面人物的所谓“辉煌”成为时髦。这是造成博友悲哀现象的重要原因之一。

上世纪90年代以前,韩麟符是无人问津的人物,不过近年关注他的人明显增多,杂志报端屡见他的事迹,网络检索其信息频现,党史著作多次提到他的名字,回忆史料中有对他的追述,祖籍山西修建了他的陵园,出生地赤峰出版了他的文集,作家撰写了他的传记小说,党史部门展开了相关研究。1993年1月,97岁高龄的中共早期著名活动家、工人运动领袖罗章龙写下了《五古·韩麟符与于方舟》:“我党北方强,麟符与方舟。治学有本末,恒为苍生忧。置身名利外,富贵若云浮。天马自行空,意气播燕幽。大敌压京师,赖君布良谋。玉田曾起义,张北展鸿猷。长城渤海间,论功孰与侔。伺期时瞬变,国土遽云殂。伤哉檀道济,四海共惊愁。其人虽已逝,其绩足千秋。”2000年3月14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追认韩麟符为革命烈士。

韩麟符确实是中共历史上一位重量级人物:李大钊是他的入党介绍人;毛泽东和他一起当选为国民党候补中央执委;张国焘和他同为北京大学马克思学说研究会成员;周恩来和他共同领导天津的五四运动,并在黄埔军校一起共事,后在周恩来领导下参加了南昌起义;贺龙担任南昌起义总指挥时,他亲自为其授印;乌兰夫在他的引导下走上革命道路。

在五四运动的烈焰中淬火

1919年5月五四运动爆发,与北京毗邻的天津很快就有了反应。5月6日上午,北洋大学学生张太雷,高等工业学校学生谌志笃,南开学校学生马骏,直隶省立第一中学学生于方舟、韩麟符等,组织联络天津中等以上10所学校学生代表近千人,在北洋大学集会示威,声援北京学生的反帝爱国行动,后于5月14日正式宣告成立天津学生临时联合会,选举谌志笃为会长,马骏、韩麟符为副会长。5月23日,在学联带领下,15所大中学校万余学生举行罢课和示威游行。随后,天津工、商、绅、教各界纷纷通电、集会,要求当局外争国权、内惩国贼。6月27目,韩麟符在内的10人代表天津各界赴京请愿,反对在巴黎合约上签字。到京后,韩麟符又被代表们推举为面见总统的3位发言之一。28日晚,总统徐世昌在强大压力之下,不得不接见了韩麟符等人。在学生代表据理力争和步步紧逼之下,徐世昌答应,令出席巴黎和会的中国代表拒绝签字。

通过这次斗争,年仅20岁的韩麟符经受了锻炼,初露锋芒。9月16日,周恩来、马骏、刘清扬、郭隆真、邓颖超等20人成立“觉悟社”;同月,韩麟符和于方舟、陈镜湖、安幸生、王天麟、李培良、王隶华、王桐华等人成立了“新生社”。两个进步社团在李大钊的指导下,阅读《新青年》、《少年中国》等革命刊物,研究介绍马克思主义著作。1920年4月,新生社创办《新生》杂志,以此为阵地,传播新思想、新道德、新风尚,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大的影响。1920年,韩麟符与陈镜湖等人在天津还成立了“向明学会”,创办了《天津向明学会》半月刊。同年秋,新生社在李大钊的帮助下改组为“马克思主义研究会”。10月,张太雷受李大钊委派,在“觉悟社”和“新生社”的基础上组织了社会主义青年团小组,两个社团的进步青年共同开展活动。

天津电视台电视剧频道主任阎晓明的外祖父,就是与韩麟符并肩战斗过的于方舟,他曾听老家的老人们回忆:“1920年,村里曾来过一批年轻学生,这是村里人第一次看到城里的女学生。当时几个男学生(周恩来、马骏、韩麟符、陈镜湖等人)住在书房,几个女学生(邓颖超、郭隆真、王贞儒等人)住在厢房。他们教村里人识字,倡导男女平等,宣传不缠足。其中的很多人后来都成了天津最早的一批共产党员。”这年11月,周恩来等人赴欧勤工俭学,韩麟符等则留在天津继续宣传和发动群众,并逐步把目光投向了工人队伍,还出版了小型日刊《劳报》,主要刊载天津和全国各地有关工人运动的消息。

1921年夏,韩麟符考入北京大学,来到李大钊身边,成为其得力助手。1922年,他与一批志同道合者组织“澄社”,取意于“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目的是探索救国救民之道,学习宣传传播先进文化。1923年1月,经李大钊介绍,韩麟符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此,他从一位进步的热血青年,成为了一名共产主义先锋战士。

1923年2月4目,中共领导的京汉铁路大罢工爆发。2月7日清晨,罢工遭到反动军阀吴佩孚的残酷镇压,酿成了震惊中外的“二七”血案。中共为吴佩孚残杀京汉路工,发表告工人阶级与国民书。京汉铁路大罢工的主要指挥者之一罗章龙,奋笔疾书撰写了十万余字的《京汉工人流血记》。3月,北京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元宵节声援大游行,提出争自由、反抗军阀,争民权、反抗惨杀的口号。韩麟符任游行总指挥。

经过五四运动的磨砺,韩麟符在斗争中迅速成长为北方党的骨干之一,为中共北方党组织的创建做了大量奠基工作。1923年,中共北京区委在天安门组织召开“纪念五一国民大会”,身为中共北方执行部委员的韩麟符,担任大会执行主席。到会的有40多个社团和北大等30余所院校师生达五六千人。大会通过了5项决议。正当韩麟符宣读决议时,两个警察将他抓住。他英勇反抗,把警察打翻在地,在群众的掩护下,顺利地脱离险境。1923年10月,李大钊派党员到北京蒙藏学校,向少数民族学生宣传马克思主义理论,开展党的工作。建国后曾任国家副主席的乌兰夫、内蒙古自治区副主席吉雅泰、内蒙古区政协主席奎壁等都回忆说,蒙藏学校的一代蒙古族青年,受到了中共北方区委的极大关注。1923年冬,李大钊、邓中夏、刘伯庄、赵世炎、韩麟符、李渤海等同志,先后来到蒙藏学校,通过个别谈心、介绍进步书刊、开办讲座等方法,向这些蒙古族青年传播马克思列宁主义,启发他们的思想觉悟。1923年底,经韩麟符介绍,乌兰夫、奎璧、吉雅泰、赵诚、佛鼎、李裕智、多松年、孟纯等一批从绥远地区来的蒙古族青年加入了社会主义青年团,后来又陆续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北方地区党组织的精心培育下,内蒙古有了一批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从此,蒙古民族反对民族压迫的斗争,就由自发走上有组织的民族解放道路。

在大革命的浪涛中搏击

在中国共产党人的努力和具体帮助下,1924年1月20日至30目,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召开。参加大会的共产党员占代表总数的40%。在这次大会上,孙中山提出“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接受了中共提出的反帝反封建口号,规定民主革命的基本纲领以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为目标。从而把旧“三民主义”重新解释为革命的新“三民主义”。韩麟符作为直隶省党部选举的代表参加了这次会议。会议期间,韩麟符提出了《北方军阀所辖各省区之党务进行应否许党员对于本党章程有伸缩案》。他认为:“黄河流域一带处于曹(锟)、吴(佩孚)暴力之下,事事不能公开进行,关于本党组织党务之进行,如成立各区分部及其党部、省党部等确有难以公开活动之事实。”韩麟符在此次大会上的提议虽然未获代表的一致赞同,但他敢于直抒个人见解、踊跃发言的行动给代表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这次大会选举产生了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24人为中央执行委员,其中有共产党员谭平山、李大钊、于树德等3人,17人为候补中央执行委员,其中有共产党员毛泽东、张国焘、韩麟符、于方舟、瞿秋白、沈定一等6人。国民党“一大”的召开,标志着国共合作的正式建立,中国革命进入大革命时期。

回到北京后的韩麟符,积极投身于大革命的洪流之中,几年间,他在北京、天津两大城市之间奔波,为党的基层组织建立和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不辞劳苦地奔波。李大钊、罗章龙、张国焘三人曾被称为党在北方的“三块石头”;韩麟符、王仲一和黎天才这时被称为新的“三块石头”。1924年3月9目,在天津高等工业学校成立了社会主义青年团天津地方执行委员会,到会团员45人,会议由执委会主席韩麟符主持,选举产生了委员与候补委员各5人,委员为于方舟、李廉祺、崔博、王乃宽、张宝泉,候补委员是王贞儒、张儒林、卢硕棠、谢曦、邓颖超。这些社会主义青年团团员在天津建党时,成为第一批中共党员。

《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一卷有这样一段记述:“从1923年11月到1924年1月,各地共产党人,如北京的李大钊,直隶的韩麟符、于方舟,湖南的毛泽东、何叔衡、夏曦,湖北的刘伯垂、廖乾五,山东的王尽美,浙江的宣中华,山西的王振翼等,都积极参加国民党改组工作。”

此时的韩麟符主要是协助李大钊工作,负责建立国民党京、津党部,同时又以陈镜湖等人为骨干,在承德建起中共热河工作委员会和国民党热河党部,并把一些积极进步、信仰马克思主义的青年吸收到共产党内。1925年4月,韩麟符帮助多松年、乌兰夫、奎璧等革命青年创办了内蒙古第一本革命刊物《蒙古农民》,深受热河、察哈尔、绥远3个特别区蒙汉农民的欢迎。据《中华民国史事日志》记载,1924年12月19日,孙中山派于方舟、韩麟符、屈武、王乐平、傅汝霖等为北方各省宣传员。期间,韩麟符不负重托,辛勤工作,到1926年共建起国民党县党部8个,发展党员3500余人。与此同时,他们选送马德元等人赴广州参加毛泽东主办的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又送部分农运骨干到李大钊主办的中共北方区委党校培训,在热河掀起了农运高潮;还输送赤峰地区德力格尔、乌乐吉敖其尔等进步青年到蒙古共和国和苏联学习。1925年9月,中共中央作出指导内蒙古地区革命斗争的《蒙古问题议决案》,要求帮助蒙古族人民建立党领导下的内蒙古农工兵大同盟。1924年10月,冯玉祥在北京发动政变,其所部改称国民军。鉴于冯玉祥已倾向国民革命的形势,李大钊决定加强在冯玉祥部队中的革命力量,扩大共产党在武装部队中的影响,于是派韩麟符等人到冯部工作。韩麟符在冯部做了大量统战工作。由于他聪明能干,被誉为“冯氏三杰”之一。1925年初冬,李大钊和韩麟符亲临张家口,深入到察哈尔特别区农村牧区、工厂车间以及冯玉祥国民军士兵中访贫问苦,启发各族民众联合起来,与军阀、王公、地主作斗争。经过一个多月的工作,于11月召开了内蒙古农工兵大同盟成立大会,来自热、察、绥三个特别区的农牧民、手工业工人、京绥铁路工人、国民军代表以及国共两党的代表200多人参加了大会。大会选举李大钊为大同盟中央执行委员会书记,赵世炎、韩麟符为副书记。会后在热、察、绥各地大力发展盟员,韩麟符亲自指导创办了刊物《农工兵》,号召各阶层群众参加革命斗争。

1924年12月我党北方区委成立时,韩麟符任区委委员兼民运和统战负责人,并受李大钊委托,前往天津迎接北上的孙中山。孙中山北上的目的是谋求中国的统一、民主和独立,因而遭到军阀和帝国主义的阻挠和破坏。天津英租界工部局无端对英租界内义庆里的中国国民党直隶党部进行搜查,将韩麟符、于方舟和安幸生传去询问,并搜去文件、传单等资料。12月13目,中国国民党直隶省党部特发宣言,刊登在14目的天津《大公报》上,抗议帝国主义的野蛮行径。韩麟符等共产党人,旗帜鲜明地反对英、法租界当局的反动行径,极大地支持了孙中山北上的政治主张。1925年春孙中山病危,韩麟符和在京的国民党中央执委召开会议,为孙中山起草遗嘱。1925年3月孙中山病逝,李大钊、韩麟符、林伯渠、胡逸民等4人为第一组守灵人。1926年1月,韩麟符再赴广州,出席国民党“二大”,继续当选候补中央执行委员。

1926年3月12日,冯玉祥的国民军与奉系军阀作战期间,日本军舰掩护奉军军舰驶入天津大沽口炮击国民军,守军死伤十余名。国民军坚决还击,将日舰驱逐出大沽口。然而,日本竟联合英美等八国于3月16日向段祺瑞政府发出最后通牒,提出撤除大沽口国防设施的无理要求。3月17日下午1时,北京各校、各团体在李大钊、丁惟汾、于佑任的组织下,于北大三院召开了“北京反对八国通牒大会”。3时半散会后,由韩麟符任总指挥,将出席会议的150人分成两组,分赴外交部、国务院请愿。李大钊之子李葆华回忆:“一九二六年·一八惨案发生的前一天,群众包围段政府,要求段政府公开表示态度,抵抗帝国主义的强盗行径。这次行动是党组织统一布置的,我也参加了。群众来到段祺瑞的住宅前,要求段祺瑞出来。那天守门的卫兵是冯玉祥的国民军。卫兵没有开门,愤怒的群众便把住宅团团包围起来,有人还想翻墙进去抓段祺瑞,受到卫兵阻拦,因此双方发生了口角,相持了五、六小时,直围到天色很晚,人群方才散去。当天晚上,总指挥韩麟符向父亲汇报当天群众运动情况。父亲听到我们同国民军的士兵发生纠葛时,即表示同国民军士兵不要搞得太僵,我们还是要争取国民军的。”次日,北京群众十万余人举行示威游行,段祺瑞政府对示威群众进行血腥镇压,当场打死47人,打伤200余人,死者中有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学生刘和珍,李大钊和陈乔年也负了伤,是为震惊全国的“三一八”惨案。鲁迅先生为此写下了《纪念刘和珍君》一文,追忆这位“始终微笑的、和蔼的”学生;痛悼“为中国而死的中国的青年”;歌颂“虽殒身不恤”的“中国女子的勇毅”。坚定地支持“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的爱国行为。惨案发生后,段祺瑞又下令通缉运动指挥者之一的韩麟符。为躲避段祺瑞政府的通缉,在李大钊的精心安排下,韩麟符经上海到广州,找到在黄埔军校担任政治部主任的周恩来,被聘为军校政治教官兼训练班政治部主任。1927年2月7日,黄埔军校为“二七惨案”四周年发表了《告民众书》,熊雄、韩麟符、杨其纲等分别为“二七”纪念专号撰文,号召黄埔学生及革命人民踏着“二七”先烈的血迹前讲。

在白色恐怖的困境中磨练

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大肆屠杀共产党人,一时间白色恐怖笼罩全国。4月,南京政府发出《通缉共产党首要令》,有中共重要人物192人,韩麟符居第16位。由于宋庆龄安排中央执委于右任向韩麟符通报了消息,使其果断地离开黄埔军校并成功逃离广州。韩麟符的逃脱,使蒋介石万分恼怒,下令悬赏50万元捉全。

就在韩麟符向武汉转移途中,4月28日李大钊在北京遇害。噩耗传来,韩麟符悲愤不已,提笔写下了追悼诗《一个字》:“你是炎热,是太阳的光轮,又是地球的核心;你是何等漫漫深深,我将永世作绕着你的行星。”字里行间,充分表达了韩麟符对李大钊先生的敬仰之情,更表达了他立志继承先生遗志,完成先生未竟事业的决心。

在武汉,韩麟符遇到了周恩来。久别重逢,大家十分高兴。5月20目、27日和6月3目,韩麟符以国民党候补中央执行委员的身份,分别出席了中国国民党中执委第二届常委会第十二、十三、十四次扩大会议,并在会议上力促汪精卫主持的国民政府讨伐背叛革命的蒋介石。然而,7月15日,汪精卫在武汉召开“分共会议”,也公然叛变了革命。在此情形下,韩麟符的活动不得不转入地下。7月下旬,韩麟符等人接到中共中央通知,赶赴九江接受新的任务。到达九江后,他投寓在党组织安排好的九江大旅社。此时,叶挺、贺龙等已经住在了这里。7月26日,周恩来到达九江后直赴南昌。韩麟符等在九江待命的20余名共产党人则先前往庐山,并未与周恩来同行。31日晚,韩麟符一行趁黑渡江,进入南昌城,来到起义总指挥部——江西大旅社,参加了在中国革命历史上具有重大意义的南昌起义。

起义成功后,8月1目,谭平山以国民党中央执委名义,召集了国民党中央委员和各省、市及海外党部代表联席会议,通过并宣布成立了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随后,在南昌《民国日报》上发表了以宋庆龄、邓演达、谭平山、彭泽民、吴玉章、林祖涵、于树德、恽代英、恩克巴图、杨匏安、柳亚子、高语罕、谢晋、白云梯、毛泽东、董必武、江浩、韩麟符、夏曦、许甦魂、邓颖超、屈武等22人联名的《中央委员宣言》。8月2日下午,举行了革命委员会就职典礼大会,大会由李立三主持。革命委员会正式成立后,即发布了各项任命,分别任命了革命委员会秘书长,财政委员会、宣传委员会、农工委员会、党务委员会的主席和委员,韩麟符为党务委员会委员、政治保卫处处长、总政治部主任、参谋团委员和参谋长等。韩麟符向革命委员会各机关、江西省政府及起义负责人贺龙授印。然后,由韩麟符致词,阐述对时局的分析和革命委员会设立的意义。他说:“今天是中国国民革命开一新纪元的一天,也即是中国国民革命中兴的一天。今天兄弟实在无限伤感,要诉诸全国革命的民众。本党自革命以来,就有无数生死的紧要关头,就是本党时时受黑暗势力压迫的危险。这种关系本党存亡的问题,一直到现在才得到解决。”从这些话语中,可以读出韩麟符喜悦的心情、战斗的决心和对前途充满希望的信心。

1927年8月5日,韩麟符随同中共前委、国民党革委机关及贺龙部队按计划撤离南昌,于26日到达瑞金,停留一周后又向汀州进军。9月5日至11日,起义部队在汀州召开军事会议,决定以主力部队攻取潮洲汕(头)地区。23目,起义部队进驻潮州。24目,韩麟符随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机关进驻汕头。当起义部队随即撤向海陆丰之时,韩麟符因身患疟疾无法行动,匿居于当地中共地下党员家中养病,数月后辗转回到天津。窘迫的生活并没有动摇韩麟符的革命意志,他一边在《大公报》副刊“小公园”及《益世报》上发表文章,以稿酬维生;一边与顺直省委联络。经过不懈努力,他最终与在天津的党组织取得了联系。为了恢复和重建党的组织,他首先从热河地区着手,先后恢复和建立了赤峰、建平、朝阳3个党支部。1928年2月,中共顺直省委组建了中共内蒙古特别委员会,任命韩麟符担任特委书记。4月9日,中共内蒙古特支在《关于内蒙古问题与党的任务的报告》中,对内蒙古革命与全国革命的局部与整体的关系,内蒙古革命在全国革命中的战略地位作了比较深刻的分析,提出反对军阀、王公等一切剥削压迫者的任务。特支派出委员分别领导热河、察哈尔、绥远3个特别区党的工作,先后恢复和发展党员200多人,并在察哈尔张北120个村庄开展武装夺粮斗争。当时,直隶军阀张宗昌旧部张敬尧部被白崇禧所部从山东驱赶到冀东一带,溃军遍布京东。韩麟符决定利用这一机会收编这些溃军,将其改造成革命武装。由于情势紧急,他在没有请示中共顺直省委的情况下,就搞起了收编溃军的工作,此事引起了顺直省委的不满。1928年7月22至23日,顺直省委在刘少奇、陈潭秋、韩连会主持下,在天津召开扩大会议。会上,顺直省委认为韩麟符“主持同志接受张敬尧、徐永昌之委任,在京东收编溃军、且自行调派同志到军队工作,乱委同志军官名义,是犯了军事投机和组织上的错误。省委曾去信严禁这种军事投机工作,又不服从,反说省委指示与事实不符,实属违抗指示”,因此决议给韩以“留党察看六个月之处分,并开除内蒙特委书记职务,请求中央批准”。韩麟符对处分不服,于1928年9月5日向中央提出申诉。他在写给中央的申诉书中,首先向中央报告了在京东发动农民的困难,强调自己的行为根本不是军事投机。但是,1928年10月4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还是批准了顺直省委对韩麟符处分决定。

在荆棘密布的道路上前行

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打击,并没有使韩麟符消沉,他继续为党的事业奔走。其间,他深入到辽宁北票朝阳寺一带发动群众,除到热河从事农运外,亦在天津从事大量的革命活动。他当时住在日租界蓬莱街寿山里一座小楼上,楼下为彭子瑾(即彭真)所开的慈惠医院。在工作之余,还曾在天津《大公报》“小公园”副刊、《益世报》“光明”栏和《商报》等刊物上,以“蜂子、小工、岚光、夜鹰、晓莺、瑞”等笔名,发表了诗文、戏剧、小说、文化研究等作品300余篇。仅1928年9月至1930年,就发表了杂文157篇,新诗56首,为名噪一时的“蜂子体”。2005年11月,赤峰出版了《韩麟符文集》第一、二卷,共70万字。当年,清华大学教授朱自清曾对他的诗给予很高评价;著名编辑吴云心先生1937年编辑《益世报·语林》时,也撰文《新诗漫话——蜂子的小诗》对韩麟符的诗歌创作高度评价。曾于20世纪30年代在《大公报》任过编辑的曹世瑛先生回忆说:韩麟符的诗比他的杂文有更强烈的感染力,充满了对反动派的憎恨和对人民的热爱。在当时,不仅得到读者的赞赏,而且有很多青年摹仿,蔚然成风,称之为“蜂子体”。由此可见韩麟符的文学作品在当时具有的影响力。韩麟符的诗文站在下层劳苦大众的立场上,形式是大众化的,内容是大众化的,语言也是大众化的,朴实,直白,他是写给老百姓的。当代有人评论韩麟符的作品具有思想的先进性、阶级性、革命性和战斗性,艺术上具有鲜明的讽刺性、直白性、广泛性和创新性。他的《逃兵》,《断户》、《几度垂杨》、《穷人杂感:棒子面哲学》、《穷人杂感:掘陵事件》、《穷人杂感:蛆搬家后的北京》、《民间写实:拾麦穗》、《民间写实:黑大米》、《民间写实:乡下的文化》、《民间写实:金莲曲》、《白宗魏》等,都起到了“匕首与投枪”的作用,是中国最早并最具代表性的左翼作家领袖。此外,韩麟符还十分关注中国妇女问题,写了大量研究文章,集中发表在《大公报》“妇女和家庭”栏目中,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有:《妇女与上帝》、《妇女婚姻史纲》、《妇女的良好读物》、《中国奴婢的发生及其没落》、《随感录的女性》、《妇女与战争》、《世纪末的女性》等。这些文章集中反映出韩麟符是一个具有深厚马克思主义思想基础,并能把马克思主义灵活运用于观察中国社会问题、解决中国社会问题的思想家和革命家。

1929年至1930年,北方各地党的负责人均因组织武装暴动失败而陆续至天津。这时,韩麟符与郑丕烈、杜真生、陈镜湖等原内蒙古地区党的负责人一起活动。他们探讨、学习土地革命的经验,在热辽边区建立根据地,开展游击战争。为了组织武装队伍,他们积极筹措经费。恰在此时,军阀石友三委托其参谋长杜真生购买价值31万元的军火武器,并答应给予十分之一的佣金。韩麟符认为这是个机会,便督促杜真生尽快把武器买到了手。随后,韩麟符提议将这笔佣金作为活动经费,将25万元现款取出,并组织临时工作委员会,将此款分给天津党组织一部分,在天津开办了书店,修建了活动场所,还购买了汽车到北票、赤峰之间营运,以解决党的活动经费。

1931年2月17日(农历春节)夜,韩麟符正在天津法租界惠中饭店与杨兴华举行婚礼时,因叛徒出卖而被捕,同时被捕的还有郑丕烈、杜真生、卢东白等70余人。天津国民党当局如获至宝,不久就将这批共产党人解往北平市草岚子胡同反省院关押。当时,关押在这个反省院的主要是中共河北省委、顺直(河北)省委、省军委、青年团省委及北平、天津市委的主要领导人。反省院条件恶劣,屋小人多,潮湿阴冷,伙食很差且常被克扣。对此,韩麟符写信给当局有关人士,提出了改善监狱的五项建议:“一、凡爱国学生及嫌疑犯和判刑已久者,请求当局释放,俾得共赴国难;二、保释重病者;三、读书看报写作,在不犯禁限度内允许自由;四、改良饮食,添加运动,准予随时接见亲友;五、下镣以重人格人命。”

1933年初,投靠了张学良的孙殿英,请中共秘密党员南汉宸、李锡九给他当高级顾问。在李锡九的说服下,孙殿英恳请张学良,力保韩麟符出狱。张学良看了韩麟符在狱中所写的“供状”,被其强烈的爱国激情所打动。晚年,他在《西安事变回忆录》中列出了西安事变的三个远因和两个近因。其中一个远因就是,“良对共党殊少研究和认识。昔年在北平时,曾奉命捕一共党首要韩麟符,彼曾书一万言供状;良阅读之下,深有所感;爱其文,怜其才。”韩麟符到了孙殴英部后,被孙任命为四十一军少将政训处处长。当时,冯玉祥响应中共号召在察绥组织抗日同盟军,蒋介石力促孙殿英攻打冯玉祥,又令庞炳勋部尾随孙部,迫其前进。在这关键时刻,李锡九、韩麟符极力劝阻孙不要出兵,最后孙向蒋表示:“不打内仗,枪口对外,我如向冯先生(指冯玉祥)放一枪,就对不起冯先生。”1933年3月4日,热河沦陷后,孙部开赴包头,韩麟符为改造孙部,使其成为一支真正的拥共反蒋武装,决定培养一批下级军官和干部,便向孙提出组织学生队,孙欣然应允。在韩麟符的亲自主持下,学生队组成1个大队,下设3个中队,每个中队设3个小队,每人发1支枪,除进行军事训练之外,还进行政治培训。政治课讲《社会发展史》、农民运动等问题。同时,宣传我党抗日救国的主张,着手组织农民抗日武装。这时,中共秘密党员宣侠父、许中权等正在热河、察哈尔地区进行抗日发动工作,韩麟符与宣共同探讨当时的形势与如何开展革命工作,并向其汇报了“学生队”的情况。与此同时,国民党军统特务也派人前来拉拢韩麟符,并以少将参议职位相诱惑,但遭到韩麟符的拒绝。1934年1月,孙殿英兵败宁夏后,韩麟符遭到通辑,韩麟符遂与夫人隐居原籍山西省榆茨县东苏村。回乡之后的韩麟符不但积极与陕北红军联系,而且以多个笔名继续给天津《大公报》副刊撰稿。他以笔做刀枪,撰文揭露国民党政府的黑暗统治,号召广大民众抗日救亡。

这时,与韩麟符同时出狱的原内蒙特委书记郑丕烈已叛变,加入了军统特务组织,到重庆又被戴笠聘为军统设计委员。他听说蒋介石悬赏50万元捉拿或处死韩麟符,便与南京宪兵司令部警务处长韩文焕接洽,准备谋杀韩麟符。郑丕烈化装成商贩,到榆茨县多方查找韩麟符下落,后在村头一个小庙里待机,趁韩麟符出村不备之机,将韩枪杀。一代资深革命家,倒在了叛徒的枪口下。韩麟符遇刺不出一个星期,国民党把持的《华北日报》、《每日评论》等报刊都登出了“原北方共产党首要韩麟符被枪杀”的消息。

韩麟符牺牲整整71年后,他的家乡修建了韩麟符烈士陵园,人民没有忘记这位为中国革命而英勇奋斗的先辈。在结束这篇文章的时候,特将陵园碑记的最后一段收录于此,谨作对烈士的追念:

方今,烈士身卧青山上,魂安松柏间,鲜花相簇,俯瞰故土,受万人景仰,励子孙奋进,于国于乡皆可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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