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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意义上的工业,北京就别搞了”

2014-11-26韩永

中国新闻周刊 2014年15期
关键词:曹妃甸首钢新闻周刊

韩永

京津冀协同发展,产业转移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块,也是河北各市以及其他省市争夺最激烈的一块。京津冀产业转移的现状如何?三地的产业应该如何定位?什么是产业转移比较合理的模式?在这一过程中应该注意避免哪些问题?《中国新闻周刊》专访了河北省工业与信息化厅厅长王昌。

“不要太看重哪个企业过来了”

中国新闻周刊:河北和京津的合作现状如何?

王昌:不管是交通、产业、农副产品、生态建设还是水资源保护,河北和北京的结合还是紧密的。张家口和承德是北京的水源地,也是生态屏障,北京一直很关注,河北项目上也受到一些限制。河北一直在探讨北京能不能给一些补偿。河北是农业大省,蔬菜、瓜果都在全国排名靠前,有一半北京的“菜篮子”是河北供应的。前几年,环绕北京的十几个县,河北做蔬菜基地,专门供应北京,河北省每年拿出两个亿支持。

涉及到工业,像滨海新区,唐山曹妃甸一直在同质化竞争,比如化工、石化,天津上了很多,曹妃甸原来定位就是石化、钢铁、煤炭。跟北京同质化竞争少一些。首钢已经出来了,后来探讨燕山石化也要出来,原来规划也要到曹妃甸,后来放缓了。

中国新闻周刊:原因是什么呢?

王昌:首钢出来主要是赶了个奥运会,比较着急,这个有压力。燕山石化没这个压力,就放下来了。首钢的装备制造已挪到到廊坊的大厂县,整个的园区是首钢装备工业园区。这样首钢总部达到8平方公里,可以做一些高科技了。

河北聚集高端人才的能力还是有限,人才还是愿意在北京,总部的经济还是愿意在北京,信息流、资金流、人流、物流都在北京,教育资源、医疗资源、金融也在北京,但生产环节放那儿确实不合适了,可以拿到河北来,这是产业转移的一种成功的模式。

北京的定位是政治中心、文化中心还有创新中心,创新成果出来以后在河北转化。

还有一种模式和首钢模式差不多,比如金隅,现在北京清理水泥就剩琉璃河一个厂了,其他都关了。金隅在河北有11个水泥厂,它跟着电厂,处理电厂的废渣,像首钢搬到曹妃甸,金隅也跟过来。

这种模式能充分发挥北京创新中心的作用。但从河北的企业来讲,它的创新能力比较差。河北一些企业,也把研发中心建到北京了,要么买一层楼,要么买一栋楼。这样北京创新中心就有支撑了。这恐怕是以后京津冀产业互动的一种有效模式。

中国新闻周刊:在产业转移中,有没有河北特别想要的?

王昌:现在河北还没有明确说就要哪一个,都在探讨。比如北京三元,在河北要做婴幼儿奶粉,上次两会签订了协议,要在新乐市做5万吨的婴幼儿奶粉、25万吨的液态奶,这个已经签约了,搞一个乳业园区。

首钢也好,三元也好,总部肯定不可能搬到河北来,就这种模式。你养牛、牧场、草场肯定都在河北,加工也在河北,但北京有两千多万人的市场,河北也有几千万人呢。我们一直在探讨,比如北汽到了沧州了,下一步汽车转移的话,作为集聚效应说,都转到沧州比较合适,这是合理的。要是燕山石化搬迁,是不是就搬到曹妃甸去,要说河北有什么愿望,大概也就这些愿望。

实际上,产业转移过程中,不要太看重哪个企业过来了,我不是很看重这个。北京全部工业加起来,3500亿元,假设它自己留1500亿,要转出2000亿来;天津有它的优势,比如转去天津1000亿,转来河北也是1000亿。对经济排全国第六的河北省来讲,管用,河北每年自己增长也1000多亿,也就是一年的增量。这个增量当然是要做的,应该主要看产业分工。充分地利用北京的技术、科技创新的优势,如果把这个利用起来,就远远不是从北京转过来那几家企业的事情了。做不到这个,京津冀合作的优势就用不起来了。

“北京摊大饼摊到河北,一点意义都没有”

中国新闻周刊:在产业转移过程中,政府和企业是怎样的关系?

王昌:最后还是企业的行为,企业有可能愿意来保定,也可能是石家庄,它的产品市场在哪儿,配套厂家在哪儿,原料在哪儿,这是政府做不了主的。只能把可能转移的地方提供给你。你来选择。

北京产业转移不光是河北和天津的事情,还有外省,但最终企业愿意去哪儿,决定权还在企业。政府,包括北京市政府和河北省政府不包办。转的过程是一个政府引导创造条件,下面就是企业行为了。

中国新闻周刊:但政府出台政策,会不会让这个转移的步伐快一些?

王昌:不那么简单。这种转移要涉及很多职工,牵涉每一个职工的安置;有些企业还有债务,有些还涉及到整个产业链条的逐渐过渡。你把这个企业赶走了,可能影响了整个产业链。它也有个逐渐的过程。实际上这几年,北京好多企业已经出来了。到固安,到大厂也好,到涿州、高碑店也好,包括张家口的怀来,工业园区的企业基本上都是北京出来的。从北京出来以后,在河北买了或租了一块地,厂房建起来,活也干上了,但北京那一块它没放,也还干着,他要逐步收缩北京的战线,往外扩展。

第二个,如果政府要没要求,肯定就那么干下去了;要是政府有要求,它肯定出来的快。

中国新闻周刊:如果说仅仅是一种市场行为的话,政府的主要作用体现在哪里?

王昌:政府会主动引导。像我说的,以前在北京可以搞一厂二厂,现在不行了。以前铸造在北京能存在,现在不让存在了。不管去哪儿,你得给我出去。以前比如看上北京一个企业,我招了好几次,你不来;但这次你不来,北京不让你存在了。推的力度大了,这是不一样的。

中国新闻周刊:为什么这些年河北一直在推京津冀,但一直进展不大?按说京津也有需求,是因为双方的需求有个落差吗?

王昌:也有进展。从北京的定位来说,现在定位不做经济中心了,但前几年也在大力发展经济,包括工业经济,包括现代汽车一厂、二厂、三厂、四厂,包括长安汽车也在建厂,这就是一个区域的定位的问题,首都发展什么,天津发展什么,前几年在那个环境下,天津要发展,河北也要发展,但属于一种同质化的发展。

这样的发展现在作为北京来讲不可以,所以才转移。一个区域的发展过程中出现的问题、矛盾,也是逐渐认识到的。北京三产高达70%多,二产20%左右,一产基本上没有了。

河北说,我的城市化率很低,比全国低六个百分点,这种说法都不是很科学。为什么呢?因为京津如果把河北放进来考察城市化率,哪怕是河北北边,从保定往北,你去考察城市化率,把北京和天津包含起来,考察一产二产三产分布的比例,这是合理的,因为这两个大城市吸附作用很强,河北在这周边发展服务业,肯定发展不起来,城市化率也不行。统筹考虑,城市化率也就上来了。一产二产三产比例也就合理了。按行政区划来是不合理的,所以北京一再说要保留二产达到多少,我说你把河北的一些地方起码保定、廊坊包括进来,二产不就上来了嘛。这是个区域概念,不是个行政区划概念。

在我看来,北京就是个创新中心。这个我们跟北京经信委交流,他说北京二产占比20%左右,将来怎么也不能低于20%,起码不能低于18%。我说你要那18%干什么,这可能有个认识上的差距。

中国新闻周刊:保定、廊坊、承德、张家口等城市,一般意义上工业也不让发展了。

王昌:你再搞一般意义上的产业,相当于北京摊大饼摊到河北了。一点意义也没有。北京周边的那些县应该搞什么,应该搞高端的,把低端的再往外走。

产业转移从北京下去有个梯次,这些县和北京的差距不能太大。产业转移要按市场规律办事,要有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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