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失业与物价水平权衡关系的实证研究

程永波，范恺峰，陈洪转，沈 洋

（1.南京财经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16；2.南京航空航天大学 经济与管学院，江苏 南京 210016）

一、引 言

失业与物价水平是社会和谐发展应该密切关注的重要问题，随着我国市场经济的不断推进，如何稳定物价和治理失业成为必须面对的现实和紧迫的问题。江苏作为经济大省、人口大省，为全国的经济发展做出重大贡献，江苏稳定物价与控制失业率是实现江苏两个率先的前提。从江苏省近几年情况来看，CPI指数年年上扬，从2006年的1.60%上涨到2008年的5.40%，尽管2009年有所回落，然而2010年和2011年又持续上涨；江苏城镇登记失业率近年来也维持在3.20%以上。以此可以看出，对于江苏而言，稳定物价水平以及控制失业率的形势较为严峻，一旦处理不当，则会影响其经济的高速发展以及社会的和谐。因此，保证物价稳定和有效治理失业率成了江苏省政府部门的重点工作之一。我国著名经济学家厉以宁指出，现实经济是非均衡经济，失业和通胀是政府调控的警戒线[1]。失业率与物价水平的替代关系证明，在调整一方的同时必定影响到另一方，一旦治理不当，可能会造成双双上升的不良结果。

因此，在研究物价水平与失业之间关系的基础上，探求江苏失业与物价水平治理的关系，从而为政府制定政策提供科学依据，这对促进经济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深入推进和谐江苏建设具有重要意义。

二、失业与物价水平的相关研究分析

长期以来，物价水平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一直是宏观经济运行中引起人们普遍关注的重要问题之一。1958年，Phillips根据1861-1951年英国的失业率和工资变动率的统计资料，得出失业率和工资变动呈现出一种负相关关系，即菲利普斯曲线[2]。1960年，Paul.A.Samuelson等在传统菲利普斯曲线基础上，用物价变动代替货币工资变动率，得出有关通货膨胀与失业率关系的菲利普斯曲线，并在西方国家诸如美国、日本等国家得到广泛应用。1967年，Edmund Phelps把预期因素引入到菲利普斯曲线上，有效解释了通货膨胀与失业率间短期负相关和长期中性的关系，为政策制定者提供了政策制定的新视角[3]。N.G.Mankiw等从信息黏性的角度，提出企业利润、外部冲击和经济总支出三个因素的变动直接影响菲利普斯曲线中失业和通货膨胀的替代关系是否成立[4]。

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增长，失业与通货膨胀向着互补的方向发展，二者之间的互补关系也体现得越来越明显，很多学者开始用菲利普斯曲线理论来指导我国关于失业与通胀的政策制定[5]，范从来利用1984-1998年的数据，拟合出我国的“产出-物价”形态的菲利普斯曲线，认为我国的经济增长率和价格水平之间呈现出基本的菲利普斯曲线所标明的同向变动关系[6]。庞明川在分析我国转轨时期的菲利普斯曲线时，提出了长期菲利普斯曲线形态为环形曲线[7]。左大培研究指出通货膨胀不仅没有加快经济增长，反而放慢了经济增长，当然它也就不可能真正减少失业[8]。崔建军认为，国内现在统计数据存在一定问题，可能掩盖了失业的真实程度，并提出若按照真实数据，我国菲利普斯曲线可能存在继续右移趋势[9]。吴哲理研究得出从长期来看菲利普斯曲线并不完全适合我国的通货膨胀率和失业率的结论[10]。吕寒和贾谊风通过建立附加预期的菲利普斯曲线方程证明了菲利普斯曲线在我国的有效性，并描述了预期因素对实际通货膨胀水平的影响[11]。纪尚伯利用HP滤波法以通货膨胀和产出缺口的关系描述中国菲利普斯曲线的动态变化，得出1978年以来中国菲利普斯曲线呈现明显的阶段性与动态性的结论[12]。那么，如何权衡江苏省的物价水平与失业率的关系呢，本文基于菲利普斯曲线，建立考虑附加预期的菲利普斯曲线模型，目的在于揭示江苏省失业率与物价水平之间的互补关系，并试图找出均衡江苏省失业与稳定物价的策略。

三、江苏的失业与物价水平分析

（一）数据的选取

消费者物价指数（CPI）是用来反映居民家庭购买消费商品及服务的价格水平变动情况的指标，同时也是衡量物价水平的重要指标，它一般是市场经济活动与政府货币政策的一个重要参考指标，往往呈现出一定的滞后性，CPI稳定、就业充分及GDP增长往往是最重要的社会经济目标。本文使用1987-2011年江苏省CPI的统计数据源来反映物价水平，用城镇登记失业率来估算江苏各年的失业率。它们的具体数据如表1所列。

表1 1987-2011年江苏省CPI和城镇登记失业率 %

（二）江苏省物价水平与失业关系特征分析

从表1中CPI数据可以看出，1994的CPI值最高，高达23.2%，1999年的CPI值最低，仅为-1.3%，是负增长；就总体均值而言，1987-1990年与1992-1997年这两段时间内的均值最大，高达13%，且波动最为剧烈，1998-2006年这段时间内的均值较小，仅为1.0%，且波动最为平稳。然而，观察近几年的江苏省CPI指数，从2007年开始，其值又呈现上涨之势。总的来说，江苏省近25年的CPI指数的整体均值不断呈下降趋势，且波动趋于平稳，这与江苏省政府越来越关注物价水平并进行了越来越严格的控制是分不开的。同时，也可看出江苏省CPI指数的增长或下降往往连续2期以上，具有连续性，可得出当期的物价水平与上一期明显相关的结论。同理，从失业率数据看出，失业率的最高值为2002年的4.2%，最低值为1985年的0.9%；其中1988-1991年与1999-2003年这两个时间段失业率波动最为剧烈，并且1999-2003年间的失业率总体均值最大，基本上围绕3.7%上下波动；1992-1998年这个时间段失业率波动最为平稳，而且总体均值较小，基本上围绕2.2%上下波动；从2007年开始，失业率的波动也渐渐平稳，稳定在3.2%左右。然而，尽管近几年的失业率波动趋于平稳，但是其均值就80年代的均值来讲，增长了两倍左右。因此，总的来说，江苏省1987-2011年失业率呈现两头波动平稳，中间波动剧烈的规律，并且失业率升中有降，但总体均值在上升，由此可以看出，江苏省就业形势越来越严峻，尽快制定出有效缓解就业压力的政策举措显得越发关键。

由表1综合来看，1987-1990年间CPI指数波动和失业率的波动基本上是同向的，并没有呈现出关于失业和通货膨胀的菲利普斯曲线所反应的负相关关系，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这段时间内我国为了刺激工业增长，货币发行量和商业银行发放的贷款总额开始迅速增长，从而造成了严重的通胀，且在这个时间段内江苏省的城市人口出现大量增长，劳动力的增长幅度大于岗位增加的幅度，因此造成了失业率的上升。1991-1994年间CPI指数呈上升趋势而失业率稳定在2.0%，就业弹性系数为0.04，这是因为在该时间段内江苏省经济是一次政治动员、大干快上式的高速增长，货币过度供给，通货膨胀和房地产泡沫同时发生，加上当时有关政府部门并没有充分认识到由于经济过热所带来的物价上涨过快的危害，致使江苏省1994年物价上涨幅度达到了自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最大值。这段时间内，江苏省政府认识到了城镇失业问题较为严重，开始采取政策措施进行控制和治理，取得了一定成效，使得失业率稳定在2.0%，遏制住了其上升的势头。1995-2002年间CPI指数的波动和失业率的波动基本上是反向的，呈现出菲利普斯曲线的负相关特征，说明这个时间段江苏省的失业与物价水平的关系是与经典菲利普斯曲线相吻合的，也说明了这个时间段江苏省的经济是健康平稳发展的。此间，江苏省政府有关部门采取了严厉的宏观调控措施遏制物价上涨，使得物价每年都较大幅度地下降，引起的后果便是失业率每年小幅上涨；2003-2011年间失业率呈下降的趋势而CPI指数围绕3.0%上下波动，这段时间内对外开放全面提速，江苏省经济又出现了投资增长过快的现象，但是由于政府对物价上涨有了高度重视并有效治理，使得每年物价的上涨率基本维持在3.0%左右，同时，政府实行积极的就业政策，加强就业、再就业工作，多形式、多渠道促进充分就业，积极推进城乡统筹就业，使得失业率在就业人口逐年上升的情况下逐年下降。通过对江苏省各时间段失业率与物价水平的分析发现，江苏省失业与物价水平之间的关系呈现出一种复杂关系。因此，有必要加入其他因素来探究江苏省失业与物价水平之间的关系。

四、附加预期的菲利普斯曲线模型构建及有效性检验

从上述的分析中得出了江苏省的物价水平当期与上一期相关的结论，其存在自相关性，具体表现为前一个周期的物价水平较强影响着后一个周期的物价水平，且前一周期物价水平越高对后一周期的影响通常越强，对菲利普斯曲线走向的影响也越强。由于物价水平自相关性的存在，人们对其就有了预期，因此在探究江苏省的失业与物价水平关系时，物价水平的预期是不可忽略的重要因素。因此，研究构建附加预期的菲利普斯曲线，更有助于分析探讨江苏省的失业物价水平的权衡关系。

（一）模型构建

经典的菲利普斯曲线只研究了物价水平和失业率之间的关系，忽视了其他因素，其模型为：

其中，π表示物价水平；u表示实际失业率；u*表示自然失业率；ε为一参数。

考虑到物价水平存在自相关性，因此，建立附加预期的菲利普斯曲线为：

其中，πt为第t期的物价水平；πet为人们对第t期的物价水平的预期；β为一参数；vt为白噪音。

由于人们对物价水平变动的预期较为主观，难以直接定量。因此，本文在综述大量相关文献的基础上，假设人们会按照过去预测偏差的某一比例对当前期望进行修正，表达式为：

从表达式可以看出，人们对第t期对物价水平的预期为前一期物价水平预期值和前一期预期值与实际值偏差的加权平均，其中，ρ为权重系数。

由公式（2）可得出，滞后一期的附加预期的菲利普斯曲线公式为：

联立公式（2）、（3）、（4），可以得到关于πt与ut、ut-1、πt-1关系表达式：

（二）实证与检验分析

本文首先运用Eviews软件，结合表1中的CPI和失业率的数据，对经典的菲利普斯曲线模型进行回归分析，拟合结果如下：

在拟合的结果中，方程的拟合优度较低，仅为0.401，且变量的显著程度也较低，因此无法通过检验。由此可以看出，经典的菲利普斯曲线模型在江苏省的失业与物价水平关系中表现不明显，它无法解释江苏省失业与物价水平间的关系。

接着，本文对建立的附加预期的菲利普斯曲线模型，即方程（5）进行检验和拟合分析。将CPI指数序列设为Y序列，失业率序列设为X序列。在拟合方程之前，首先要对X和Y序列进行相关检验，以期拟合出更为精准的回归方程。

1.平稳性检验

X和Y序列为1987-2011年的时间序列，需要检验序列的平稳性，运用Eviews软件，对X和Y进行平稳性检验，其结果见表2所列。

表2 X和Y序列的平稳性检验结果

从表2的检验结果可以看出，X和Y的原序列均为非平稳序列，分别进行一阶差分，得到DX，DY序列，接着对这两个序列进行单位根检验，发现都不再存在单位根，已成为平稳序列。

2.协整检验

由上一部分的平稳性检验结果可知X和Y都是一阶非平稳序列，因此要检验它们之间是否存在协整关系，协整检验结果见表3所列。

表3 变量序列的协整检验结果

由表3可知，在原假设X和Y不存在协整关系的情况下，计算的迹统计量为25.650，大于5%的临界值，且概率P值为0.001 1，可以拒绝原假设，认为至少存在一个协整关系；在假设最多只有一个协整关系的情况下，计算的迹统计量为5.525，大于5%的临界值，且概率P值为0.018 7，可以拒绝原假设，因此，X和Y存在一个以上的协整关系，且不会造成虚假回归。

3.格兰杰因果检验

在平稳性检验时得出X和Y的一阶差分序列都是平稳序列，在研究X和Y的格兰杰因果关系时，需对DX和DY序列进行格兰杰因果检验，做滞后期为1～2期的检验。

从表4可以看出，当显著性水平为5%，滞后期为1时，DY是DX的格兰杰原因，DX是DY的格兰杰原因。即物价水平的变化可以通过一定的传导机制引起失业率的变化，失业率的变化在一定条件也可以反作用物价水平。因此，江苏省的失业与物价水平存在一定的格兰杰因果关系。

表4 取1-2期滞后的格兰杰因果检验结果

对X和Y序列进行相关检验后，下面对模型进行检验并进行修正。

4.序列相关检验和处理

时间序列需检验其是否存在序列相关性。通过进行残差自相关的Q检验得出偏自相关函数在1阶之后出现截尾，自相关函数在1阶之后出现截尾，因此残差et为ARMA（1，1）模型。因此，对原模型即方程（5）进行修正，在方程中加入自回归项和移动平均项后重新进行回归，得到的拟合结果如下：

5.随机变量的检验与处理

对模型进行了自相关修正以后，看到πt-1与随机扰动项vt-(1-p)vt-1相关。为了消除此相关性，采取以下工具变量方法：先求πt对ut与ut-1的回归，可从该回归得到πt的估计值，然后对t滞后一期，得到，把得到的带入原方程，进行OLS回归得到方程。

首先将πt对ut与ut-1回归，回归结果如下：

再对模型进行异方差等相关检验，发现模型方程不再需要修正，因此方程（9）为最终方程。

五、结果分析

回归方程的拟合优度、DW统计值以及各个变量的显著程度等检验系数都能通过显著性检验，因此附加预期的菲利普斯曲线模型能较好地解释江苏省失业与物价水平之间的关系，证明了其有效性。还原方程（5），求出原来参数：ε=1.879，ρ=4.193，β=0.653，u*=3.743，则公式（2）和公式（3）的具体形式为：

（1）由方程（10）可以看出江苏省物价水平、物价水平预期以及失业率之间的定量关系。在保持物价水平预期不变的情况下，物价水平上升1%时，失业率可下降0.532%；物价水平下降1%时，失业率可上升0.532%。因此在失业率已超过可接受的临界值而物价上涨率仍小于临界值时，政府有关部门可以通过适当调整物价上涨率来控制失业率，反之，在物价上涨率已超过可接受的临界值而失业率仍小于临界值时，政府有关部门可以采取措施使失业率适度上调而使物价上涨率下降。此外，政府有关部门在采取措施控制物价上涨率或失业率的同时，应该完善其临界值的统计，分清它们之间的关系并将它们控制在可接受范围之内，避免顾此失彼的现象发生。

（2）u*=3.743，表明江苏省自然失业率为3.74%左右。根据江苏省1987-2011年数据算得平均城镇登记失业率为2.80%，结果的差异部分可看作是由农村人口失业率引起的。ρ=4.193＞1，说明人们会积极地对上期预测误差做出修正。β=0.653，表明物价水平预期对实际物价水平的影响较为明显。因此，政府首先应该正确引导人们对收入期望和物价水平的预期。

（3）ε1=ε/(β+ε)=74%、β1=β/(β+ε)=26% 。就公式（2）而言，在已知当期失业率和人们对物价水平预期两因素的前提下，可以对实际物价水平进行预测，在该方程中失业率对当期物价水平的影响度为74%，物价水平预期对当期物价水平的影响度为26%。因此若要对当期物价水平进行预测，需准确地统计出当期失业率以及人们的物价水平预期。

六、政策建议

本文基于物价水平预期的影响，建立了滞后一期的附加预期的菲利普斯曲线模型。通过对数列的平稳性、协整性、序列相关性等检验，证明了附加预期的菲利普斯曲线模型在研究江苏省失业率与物价水平影响关系的有效性，对江苏省失业和物价水平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实证分析，揭示了失业、物价水平变动和物价水平预期间的关系，尤其是预期物价水平的变动率对当期物价水平的影响。十二五时期是江苏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并向率先基本实现现代化迈进的关键时期，是深化改革开放、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攻坚时期。因此，十二五时期必须做好菲利普斯曲线的变动监控，为制定政策提供实时依据。结合本文的计算结果，对江苏省如何有效治理失业率和保持物价稳定提出如下一些政策建议：

（1）完善失业人口统计工作，加强农村人口就业管理。江苏省农村人口3 631.31万，占总人口的48.1%。这部分农村劳动力的失业虽然没有被列入失业率，但对物价水平变动造成的影响不可忽视。在经济生活中，如果失业率偏高，则菲利普斯曲线呈现为水平状，为保持合理的菲利普斯曲线形状，使平坦的菲利普斯曲线趋向陡峭，江苏省政府有关部门首先应该重视农村人口就业问题，设置农村人口失业警戒线，做好农村失业率的统计工作，从而有效调控江苏省的失业和物价水平变动；其次要结合农村就业现状，落实各项扶持政策，从有利于解决实际问题和积极促进再就业出发，切实保证已经出台的各项再就业政策不折不扣地得到落实，努力为就业和再就业创造更为宽松的环境，使失业和物价水平变动相辅相成均衡变化。再次，加大再就业资金投入，实行扩张性的货币政策，完善农村劳动力市场，加强农村劳动者的职业技能培训，提高其素养与技能，促进农村人口就业。

（2）融合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稳定物价水平。物价问题是货币与经济关系的焦点，稳定物价成为当前政府的重要工作之一。在十一五期间，江苏GDP平均增长率为13.52%，实现了较快的经济增长，然而快速的经济增长也引起了物价的快速上涨，最高值达到5.4%。因此，为保证十二五期间的经济增长和物价稳定，江苏省政府应将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有效结合起来，实现宏观调控政策的预见性、针对性和有效性。

（3）正确引导人们的物价水平预期行为，健全政策扶持体系。从本文的研究可知，人们的物价水平预期对当期物价水平的影响度为26%，因此，政府采取相关措施适当引导人们的预期行为对稳定物价具有重要意义。政府首先要加大社会宣传力度，保证信息的透明与传播的通畅，其次对影响人们预期行为的因素进行政策调整，例如工资报价、最低工资水平、辞职率、劳动力市场，通过对这些变量的调整，使菲利普斯曲线向左下方移动，有效引导人们对物价水平的预期行为，从而实现构建和谐稳定的现代化省市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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