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湘溪 手工劳动就是我的工作
2014-11-20
“重返手工劳动”是张湘溪今年的最新个展。展览由王林策划,展出了张湘溪近两年来创作的中国画作品及早期的社会微型景观装置作品。“重返手工劳动”的概念不仅仅是回归一种手工劳作,张湘溪通过手工劳动带入了某种文化信息,而这种文化信息是并置的,张湘溪并置的又不仅仅是传统文化与当代的文化,更潜藏着社会文化与个体文化认知之间的某种冲突。
IART:展览“重返手工劳动”是否强调艺术家工作中的“手工性”?在你的装置作品中,手工制作性是突显的,这种“手工性”、“制作感”在引申什么内容?
张湘溪:现在是一个信息时代,大家依赖机械与虚拟,越来越远离原始手工,也渐渐淡忘传统手工甚至传统文化的意义。我是一个热爱传统文化的人,我想通过作品包括内容及制作方式来引申对传统文化的保护和传承。手工劳动也是我作为一个艺术家的创作所表达内容和情感的基础,并且这种艺术语言已经成为表达的一部分,同时通过手工劳动完成后被人看到并且有效传播。
IART:提到“手工劳动”,其实是强调了“人”的介入,但是在你的大部分作品中却抽离了人,为什么?
张湘溪:这是两个问题,我强调“手工劳动”是为了用作品警醒人们,我们的文化正在消亡,我选择的是一种制作的方式,而作品将人物抽离是从观者的角度出发,希望观众带入自己的经历与看法,带入自己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一百个观众可以有一百种体验,而不会因作品里的人物局限了自身的感受。
IART:展览中提到你在呈现你的艺术思考以及如何揭示文化心理的矛盾,在呈现与揭示中,很大程度上你在利用视觉经验的问题,在电视机装置作品中,你利用透视来构建了“真实”,但是从《韩熙载夜宴图》中抽离出的家具作品中,你利用透视呈现的却是一种对视觉的警惕,为什么从“透视”出发?谈谈你对“透视”这一视觉经验的思考。
张湘溪:电视机装置和中国画作品是两个阶段,也就是我对透视的两个不同阶段的研究和探索。电视机装置利用的是西方的透视法,也就是一种真实的感官效果来表现事物,有意思的是它能带给人们真实的错觉。而从中国画里按原比例抽离出来的家具装置作品却给人一种特殊的视觉效果,也就是中国人独有的透视学原理。这种散点透视的原理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产物。 取材于中国传统名作的系列作品是将一千多年前中国人的生活“重现”在我们的面前。这样的一个“重现”又带着颇有意趣的“中国透视”。那些在中国传统绘画中的散点透视的二维空间“复制”到现实的三维空间中。那些在传统中存在的“经典”,在今天的现实中显得不合理和不正常。同时透视又带有另外一种字面含义。
IART:在绘画作品中,能够看到你对古画的借用,以及“古”与“今”的并置,你构建了这两者的关联性,为什么从“古画”入手?怎样建立图像的组织关系?
张湘溪:进入21世纪,对于中国人来说似乎已经隔绝了的传统文化与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与古代经典的距离显然又更遥远了,在今天党政机构取代了民间文化自然发生的基础,民间成为被操控的对象,文化不可能再生长起来。现在上上下下都说“文化复兴”,其实最根本的是建立民间文化自由生长的环境和基础,而不是政府、政党可以通过行政力量来操控文化。由此说到中国文化人的品质,恰恰跟中国民间文化的生成、生长有关,古画就是桥梁,古画中的精神正是现代人所缺失的。
IART:在你的作品中,如何放置“传统”?
张湘溪: 用当下的“现实”和古典的“现实”来探询中国人目前的精神世界,恰如我们每一个人面对传统文化的两难态度:是承继的抑或是断裂的?
IART:在景观装置作品中,为什么利用家电这一元素?是在引入一种“生活性”吗?“电视机”在很大程度上提供了一个“被观看”的视角,那么洗衣机使用的意图是什么?包括你提到会用电冰箱来创作,其意图又是什么?
张湘溪:在创作中,中国现实生活的各个层面在我的感知中被吸收,而后在作品呈现开来;细致入微地表达着对周围环境际遇的感受和情感。来自于对“现实”的观察和理解 ,这些就是我们的生活,家用电器就是我们生活中的工具,然后将这些“现实”放置在一个“被观看”的状态之中——电视机壳里面。
IART:在景观装置作品中,“社会性”的表现是相当直接的,为什么利用“微缩”的方式表现?
张湘溪:这些微缩空间作品、“古画”以及从古画中站起来的家具物件,会让观众产生一种奇异的幻觉:似曾相识又相隔遥远。这感觉或许正是想要让我们去感受的“现代性”和“传统”之间宏观的精神联系。
IART:你的作品被普遍认为具有“现实主义”特质,“现实主义”来源于什么样的经验?你怎么看待自己的工作?
张湘溪:我的作品中突显着强烈的“现实主义”特质,是来自于对自然或当代生活做了极其准确、详尽和不加修饰的描述,并且“摒弃了理想化的想像,极致细密的观察和表达着事物,那么生活经验就是创作的源泉。手工劳动就是我的工作,通过这些来完成我的创作。(采访/编辑:王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