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时代的“性感起义”
2014-11-20
陶咏白:她·时代是一个女性主体独立的时代,是将会走向更丰富、更光彩、更多彩的世界,起义就是造反和革命,性感还要革命?看到“性感起义”这个词刚开始我是很纳闷的,想了很久之后,我觉得议题还是很有意思的。社会发展到21世纪,我们必须正视这样的问题,所以“性感”的起义,是很有现实性的,也很具有挑战性,是在向世界挑战、向女性自身挑战。还真是有点革命的意义!至于“性感”为什么要起义?怎么样起义?怎么把“性感”从人们的心目中的一种负能量,变成一种自信、自立、自强的正能量?我们一起来探讨。
靳卫红:正如陶咏白说的,“性感”这个词使用很广泛,“性感起义”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跟她有一样的困惑,起义那就是造反了!很多女性追求性感都来不及,为什么还要起义了呢?我在网上搜索了“性感”是1920年前后才产生的一个新词。最有意思的是,这个词不是形容女性的起源而是形容一位好莱坞的电影明星。既然“她·时代”的组织者给了我这样一个命题,我就得考虑她为什么用“性感起义”,毫无疑问,这个主题提醒着我们,此处“性感”的觉醒之意就是我们理解这个词意的觉醒。我想请教各位觉得“性感”有其社会性吗?
陶咏白:我觉得有。从古至今,各时代对“性感”的标准都不同,比如纤弱病态的林妹妹、民国身材玲珑身着旗袍的女性等,这些都是诠释身体方面的性感。给人的感觉是很妩媚,为了讨男性的欢心而改变自己。现在到了21世纪,我觉得身体方面的性感已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精神的性感,现在的女性是自尊、独立自主的,既使在容貌上不是美丽的,但在修养、学问等各方面也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和欣赏。
徐虹:我认为“性感”是一个社会词汇,女性的性感往往是由男性眼光定义的,一般来说,女人性感与否多数从体型上来判定。但我发现对男性的性感,女性往往是从综合方面评价,比如说能下厨、会带小孩、智慧、帅、正直、公平、正义、热情、阳光等。为什么女性的性感要从身体判断而男性是从是否容纳了人类美好品质?所以女性要“起义”,所以我对“性感起义”的理解就是要刨除社会对女性性感的一种雾化和贬斥的状态,把自身调整到一个最佳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上去。闫平:我们以前形容男性是勇敢、担当,女人是善良、隐忍,千篇一律,画出来的题材缺少一点个性和吸引。所以我平时特别注意启发同学和自己,要学会观察,比如在春天还没来的时候,可以做好各种准备去观察春天到来的迹象。我们认为起义,是一个新时期的来临。我现在觉得“性感”是学习新东西的那个劲头,比性本身要强大得多。因此要重新整理自己的能力,形成一个新的性感!
靳卫红:我们既然说性感起义,那背后支撑起义的东西是什么?是头脑,我说你们认为是头脑性感还是丰乳肥臀更加性感?从我自己生活的经验来看,作为女性这种身份识别上,头脑远远比不上丰乳肥臀来得性感,但是谈到新的自主性,不免我们自己要问,我们的头脑到底有多性感?
陶咏白:头脑性感实际上就是脑子管用,有自己的一种主见,有思想。性感就是什么都能说。我想女性的关键还是不在于外貌还是本身的气质修养。就是有一种知性的女性,虽然样貌不好但通过自己各方面的才学,非常受我们的尊敬,像这样的女性你说性感也可以。但是我想这样的女性就比那样花瓶的女性更好,花瓶只是一个空的,只是人家的玩物,而有头脑是自己独立的,是顶天立地的女性。
我对闫平老师的画很感兴趣,她的作品名叫《我本是男儿身》却又特别突出了少女的体态,我很好奇,这幅作品创造的灵感和想表达的情绪是什么?作为女性艺术家,你进行女性创造中,这种性别意识对你有没有影响?
闫平:我就说我的画的感觉吧!其实“我本是男儿身又不是女娇娥”是句戏文,有那种男性想要被照顾的感觉,在我的学生里,好象男性是强壮的,女性是柔弱的,但是很多时候在往中间靠了,现在慢慢的男性有时候也示弱,这样一个时期里,我就特别希望能够有一点中国的韵味的东西能够在画里面被表达,所以从几千年形成的戏剧里去寻找一点灵感。
陶咏白:在中国虽然女权运动好象有呼声,但是没有形成大潮,但是社会对女性艺术家的关注越来越多,近十年来,在座的感觉这些被关注女性艺术家的创造有没有变化的趋势?
徐虹:我主要是从90年代开始研究,因为在这之前,古代的女性很多是没有姓名的,只能说是谁的女儿,谁的老婆,谁的小老婆。宋代美术史几乎没有一个女性,到明清多一点,到民国的时候的男女平权主要是从美国开始的,三八妇女节是从美国的游行开始的。西方的影响到了中国之后,妇女要读书要有自己的政治权利,妇女要去工作,女性开始学着绘画。随着中国社会的现代化转型,民族现代化开始,女性真正的进入了学校、进入了社会,然后她们也办展览,包括陶咏白老师研究的书画社,为灾难地区的灾民捐助,她们做了很多的事情。建国之后,像男人一样,才是女人的权利,一样的强大,所以我们也画了很多像铁姑娘的画。所以女性进了学校所受的教育和培养的标准,都还是以男性的标准为准的。包括闫平老师她们学画必须要画出肌肉来,实际上这种标准是没有办法一下子改变的。真正开始发生变化的是世界妇女大会在中国召开,有一个国外代表团问你们中国女性作家的书写怎么样?我们就说中国女作家比男的还多,完全就是用毛泽东时代的妇女顶半边天的思想。因为妇女大会在北京的召开,文学界的精英们开始翻阅大量的西方作品,这个时候我们才认识到,女性被法律认可的有选举权还是不够的,必须在文化等方面全面反思,如何定义男人眼中的女人。所以真正的反思是从90年代开始的,中国非常复杂的女性创作问题,不仅是女性的艺术问题,还反映了中国女性的人格问题、精神状态问题,在这个市场经济的时代,女性完全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前途和方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女人们就更弱了呢?就是更想依附于男人,更想让自己在市场上卖一个好价钱了呢?所以我说中国女性艺术有倾向性,大家从我这个谈话里面去辨别,有艺术的,也有为卖钱来引观众的视线。
靳卫红:卖的问题,不仅是女性艺术家在卖,男艺术家也在卖,所以我们慎用“女权主义”和“女性主义”这样的词是为了回避,有些问题不单是属于女性,甚至男性也有,甚至男性的世界比我们的问题更严重。比如说,虽然我们在反男权的社会,但我们整个知识系统的建构是男性建设起来的,我们的文化性是男性的方式,所以这是一个悖论,确实是值得研究和深思的问题。当年的柳如是、董小宛这些秦淮名妓为什么成为知识女性?是因为她们有一个自我觉醒的过程,所以我觉得很多局限文化环境都是我们值得讨论的。这是我对女性的一个看法。为什么我们没有好的女画家或者是女艺术家?这么少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陶咏白:女性艺术从90年代开始蓬勃的发展,80年代以前男女都一样。80年代就解放思想了,大家去寻找个性,在寻找个性的同时,女画家也找到了自我意识。直到1995年的时候,女性画家数量井喷,我们中国有一个现象,只要有一点,全部跟着,但当时的水平是参差不齐的。到了1998年的世纪女性画展才比较有女性自己的面貌出来,有许多作品散发着女性自己的生活经验、个性体验等,逐渐就有很多艺术家出来了。但是也出现了问题,就是转的都是身边小圈子里的日常生活,关注的视角太局限于女性自己个人的这种体验。90年代,女性觉悟了,开始去找自己喜欢的题材、想说的话。到了新世纪,大家觉得这样以后好像跟整个的世界、整个社会无法融合。随后又逐渐从从小我到大我,画的内容日益丰富而且关系着很多人类的问题。女画家的心不那么小了,开始关心到全世界,这样的女艺术家有的是单纯的对艺术的热爱,对艺术忠诚、沉醉,埋头自己画自己的,没有炒作、没有去靠拢艺术市场。
靳卫红:我理解陶咏白一直在关注女画家的发展,或者说我们女性自己的历史是很短的,我们有很多自身需要去完善和发展的空间和余地,所以我们也毫无任何悬念地相信,好的女画家一定会不断地出现。(编辑:程媛媛 资料提供:北京时代美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