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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念”的行为转移

2014-11-20

艺术汇 2014年6期
关键词:肉身意念艺术家

“非物质世界”的话题展开了对于行为艺术家何云昌“真实性”线索的了解,这使得我最直接的跳跃到对他作品的观看和警惕中,如果从作品中“身体”来说显得很特殊的话,那么身体之外的思考就是抹去特殊性,保持更加严肃的、普遍性的态度。何云昌这种体验式的行为艺术其实不管是和我们所处的眼前环境的身体本身还是对身体之外的非物质世界的感受都是更临近的体验和体会。

回过头来看的话,我们看到了何云昌在中国的行为艺术中所做的贡献,甚至在整个亚洲也是极其罕见的。这其实是他一直在用“行为”来控制他观看事物后做出精神反馈的态度,身体对他来说显得是敏感的,甚至某些时候是一种不得不的对身体的深刻使用。例如他曾经使用过肋骨来做的一件行为作品《一根肋骨》,这件作品是他去看待在整个社会环境中人们意识形态飞速改变的情况下到底还会重视什么,在意什么。他“活生生”地使用了自己身体里一根让普遍意识形态看来无用的肋骨,来沉重有力地调侃人们的这种意识形态。反方向来看他行为的这种身体体验,在他的思考实践面前显得他的观念更加厚重,它是有这种对行为的控制叠加的。

简单一点来看,何云昌很多作品是在有效的身体时间之内用“控制”的行为方式来放大肉身与意志之间的对抗关系,在一种极其强大的意念面前,身体对自身来说也就失去了这种利害关系。

I ART:知道你早期也一直从事于绘画的创作,那么是在怎样一个时间节点和动机触发点上,逐渐地从绘画转向于行为艺术?本身这两者在感官上和触感上是有很大区别的。

何云昌:对,我1994年开始做行为,那些年自己首先还是想多尝试一些别的艺术形式。从1994年开始逐渐发现“行为”较有魅力,所以慢慢就陷进去了,同时绘画也在做,中间有5年时间就没再画画了。

I ART:不管是绘画还是“行为艺术”,对于你自身来说在整个当代艺术的关联上,在你思考的线索里面有怎样一个共通的东西?

何云昌:绘画我做过很多尝试,但一直没有在一个形态上固定下来,不断变化。从90年代开始我在不断地尝试新的材料,其实绘画和我的行为不是背离的,它也是需要消耗人的“精气神”。有一段时间我做作品的理念就是,一个作品的构成是由艺术家的生命力来组成的,我的行为可能会和我自己的经历、兴趣有很强的关联性。在我的经历里,首先我是个底层的人,身边事物的实时性也会对自身有很多的影响,对我来说有些东西是绘画没法去呈现的,已经很难满足于我的“感慨”,那种可触摸性也会弱很多。我认为一个艺术家参与绘画或参与摄影、行为只是借用了一种手段,进一步去想能呈现什么?在生活当中有多少的感悟?通过作品的形式传达了多少、表述了多少?一个时代的改革知识和能量是怎样吸收的?通过艺术能传达到什么程度。我的工作态度是要有节制的去做作品,去做一件作品的话必然要体现我这些年的生活和生存的轨迹。我觉得行为艺术很有魅力,有时候也会用绘画的方式去呈现行为的某一个片段或某几个片段的叠加,以便于在传播和呈现的方式上多一点点变化。

I ART:我认为“行为艺术”除了作品的行为本身,它很重要的受众群体是观者,那你是怎样看待作品与观者的经验关系,是否你也把观者算在整个行为作品的有效成立之内?这里是如何考虑到作品的展示方式或感官方式。

何云昌:如果一个艺术家的设想和特别感慨是关乎于人或很多人的关联性的话,那么观者肯定是被考量在这里边,对我而言,行为作品现场的观众总是很少,但现场的力量也最强悍,在这一点上也寄希望于观者的能动性,行为具有再解读和再延伸,也就是说我呈现了50%的可能性,那剩下的50%是留给受众。行为作品是一件活的作品,它有一种自身存在的可能性。一件作品结束了人们可以去讨论它,进行传说,也许它经历了50年了,人们可能还在言说和讨论它,它涵盖的可能性很宽泛。我喜欢把作品制定的简单一点,概念上宽泛一点,我通常不寄希望于一个作品的呈现结束,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全部的阐释和释放,习惯用时间来验证它和自动的延伸一些东西,展示现场最主要,但还是比较注重记录这一部分。今天的人怎么去看待今天的艺术家以及他们的作品,在10年后或许更长的时间里,还是会有一些变化,当然作品最初的结构不会变 ,对于作品的涵盖和潜在的指向性,不同时期的人会有不同的解读。

I ART:从你的行为作品来看有很多潜在的社会性和政治性,对此你有怎样的看法?

何云昌:艺术作为上层建筑结构的重要元素是最微不足道的,艺术并不是在具体的解决什么问题。我们这个社会一部分是由物质世界构成的,另一部分是由非物质世界构成的,在非物质的这块领域当中,是和人的整个社会活动、现实的这一层面成对应关系的。人们并不是多么的热爱和喜欢政治才在乎政治和现实,而是我们生活在这个环境里边,对此确实有感触。艺术毕竟不是空中阁楼,不同地域的艺术家可能会涉及到当地地域的社会现实、政治或社会结构等等。我,是一个纯粹的中国底层的艺术家,我所呈现的东西也会和我所处的生存环境存在着关联性。文化艺术总是能引领现实去做一些好的构想和导向作用,和现实成对等关系的。

I ART:我认为“行为艺术”都是通过行为的表演来呈现,通过了解你的作品,它是一种极强的身体性和感触性的体验过程,那你是怎么拿捏这个与表演之间的关系和程度的,例如近期作品《春天》。

何云昌:我2003年的一件作品,我把手铸入水泥中,一直持续了24小时,在这个时间过程中很难受,加上当时天气恶劣,所以我要不断地运动来保持热量的产生,保持血液循环,这些都是在我设置这件作品的过程中需要这样来进行的度量,这样表演的因素也就自然降低了一些。表演是难以100%来切除的,但是可以控制。像《春天》这个作品也是随着这种紧张的惯性开始,慢慢来调整这种身体、心理的情绪逐渐完成这个行为,结束后一秒钟都没停留,我的行为就终止,这已经是最少的表演因素了。从我94年开始做行为作品,总是尽力的在控制表演性,我也可以把我的作品归类为体验式的行为作品。

I ART:你这么多年来是怎么思考这种成立性的(一是控制这种表演性,再就是用这种身体体验的方式去做),我认为这对每个行为艺术家都不一样,这种厚重和力度的缘由在哪?可以从反的方向来谈,是怎么不拒绝自己的?

何云昌:首先是我个人的感触太深,中国改革开放30年,国家的机制也可能跟不上很多现实的发展,产生了很多让我们感慨万千的事情,很多信息对我触动很深,我去实施一件作品的时候,就可能会动用平素的感知,在作品结构的推敲上可以会想的多一些。人在活着的时候依附于身体,在几十年当中身体是最好的,最珍贵的资源,行为作品通常以身体作为素材来进行。其实人就活几十年,几十年之后所有这些都要化成灰,在我活着的时候,我对我所要呈现的作品指向是非常在意,当然它比我的身体还重要,以这样的原则,我可以把我的身体投放,割舍进去,出于这样的思考,一件行为作品也就和我的身体毫无利害关系了。比如从作品《涅磐,肉身》,有很多的人为了宗教信仰和信念很容易就放弃了自身的肉体,那当然是处于一个特殊环境之下。我想那么多的人怎么就会放弃自己的生命,我去做这个行为作品,把自己的衣服烧掉去呈现一个肉身,是想表示对这类事情保持自己的关注,因为在这个社会中有很多的事情都是自己难以理解和承受的,所以去做一个表述。另外一个潜在的指向就是虽然我这么直接的使用自己的身体,但是我还是提倡人们应该去爱护自己和别人的身体。

在中国这几十年的发展中,人的意识形态、人的价值观等非物质领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取根骨出来是想去验证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们还在乎的,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们可以付出的。我想这个时代如果有很多东西是要留给人们去验证和考究的话,那肯定有很多的非物质的东西,对我来说只是去取骨来验证我们非物质领域这一块极大的含量和变化。同时反方向来想可能不会老把目光关注到这个行为上去,会觉得这个“意识”颠覆了很多东西,力度会更强。

I ART:你是怎么考虑“行为艺术”的可能性边界的,并且是如何控制这种边界或是怎么让这种行为结束的?

何云昌:行为其实还是有一些别的可能性的,比如说它和声、光、电、材质、传导方式等系统,媒介的关联和运用,更重要的是行为对非物质领域的颠覆和延伸。实施作品的时候,体量和结构大致明确的话,就可以让它自然地结束了。

I ART:在你的很多作品里,例如《抱柱之信》、《龙鱼》、《涅磐,肉身》有一个24小时的时间控制,我觉得这是很有意思的一点,你时刻研究和警惕“重复”的意义,能谈谈对于时间和动作的思考吗?我认为这种感官的累积就变成了一种触碰感。

何云昌: “重复”作为一种方式,也是很多人不经意和不去思考的东西,严格来讲是“叠加”。这个24小时的概念里,我作品的体量结构以及时间的节点上都掐的特别到位,都是刚好在我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负荷结束。在作品《涅磐,肉身》的24小时中,通过不断的点和灭这个细节的叠加,就达成了这个作品需要的体量,临近它的结点。我设置24小时和身体的承受有关联,也是需要这种时间和承受的累积,之后它就形成一种重量感,而这种体量是体验式行为作品一些基础的构成,它不是简单的复制,而是不断地叠加。

I ART:你是如何看待方案预想之外的时间过程里的“发生”?我认为会有更多心理意外的可能性。

何云昌:每个作品的实施过程当中,心理变化很多,常有的就是紧张,恐惧??在一个作品实施中总会出现一些意外,整个作品的构成我大致有一个设定,我可以自然地延伸一部分,延伸过头了情绪就上来了,在那些烦躁、焦虑、绝望、渴望结束的情绪当中,必须控制情绪。这些也应该算行为的构成部分,在以影像呈现的时候这种情绪常被去掉。

I ART:比如早期作品《摔跤1和100》、《枪手》等都是极其对抗的行为作品,甚至是发展到现在的作品《一米民主》或是《春天》都是这种对抗。你能谈谈这种身体和心理上的对抗感受吗?

何云昌:我一直在想一个人的肉身总是脆弱的,相对而言最强大的是他的意念和精神层面。有些现状总是触目惊心,好在艺术家可以用艺术方式来呈现我们的反思和情绪。去实施一件作品,就是把这个社会和时代以及它潜在的一些资源的感悟和理念叠加在其中,必然和当下有关联。我的“度”一是不去伤害人,第二就是自己尽量控制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对自身产生的伤害是在自己考量承受的基础之上。比如作品《一米民主》中的“民主”就是不管中国的现状如何,以一种“民主”投票的方式来最终裁决在我身上划这么一刀,因为是“民主”的方式,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划这一刀,好像在这一事情上实现了民主,但它还是像一个玩笑,似乎很假,很搞,很装。。这种心理对抗就是为了这一玩笑不得不划了一刀,但是反过来看,它和现在的很多现实是非常一致的,所有的民主在很多时候都是假的,前提是更多的针对于我所处的这个环境。很多理念,和我很多时候在乎的东西一样,一直会在心底酝酿。突然之间所有的思虑都会和平时的酝酿产生关联,最终就不得不迫使我自己去做了《一米民主》这件作品,都是被你们逼的哈哈。(采访/编辑:李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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