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月光

周彬彬

从忙碌中抬头，窗上浮现出我的样子，打开窗户，温柔的晚风推送过来。尽管已经7点半了，我还是决定出去走走。

从我家到市中心走路大概只要10分钟就到了，就算慢悠悠地踱步过去，时间也还是绰绰有余的。天气有些凉，我禁不住这种寒冷，就把浑身上下能扣的扣子全扣上，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倒有几分性格古怪的艺术家味道。

走到市中心，寻个地儿坐下。皱眉的、高兴的、沮丧的、冷峻的脸庞从我面前掠过，人们行色匆匆。我不经意地抬头，猛然间瞥见一轮圆月，擦擦眼睛再看，竟是一轮满月！

这一轮圆月挂在城市上方，不言不语。

天空最深处近似墨蓝，在这一方被建筑群切割得七零八落的天空餐布上，只剩一轮圆月这一道主菜了，连一点儿星星碎屑都没有。不过也是，瞧瞧天空下行色匆匆的人群、张牙舞爪的建筑也就明白了，在这拥挤匆忙的城市里，谁还在乎头顶那片天空呢？

我忽然有些憎恶这人群，憎恶这灯红酒绿，憎恶这车水马龙，是他们吞噬了夜色，吞噬了星光！

或许连月亮自己也不曾料到，如今已没有多少人需要她慰藉自己孤冷的胸膛了吧？

想起小时候，在闹市之外，外婆家的月亮悄悄地爬上来，又大又亮。那个时候，夏天白日里的热气已经消退，外婆迈着细碎的步子，从屋里抽出专属于我的小竹床摆在屋前的水泥地上。镇在井中的甜瓜也被外婆拉着绳子一把一把地扯上来。待到天空渐渐褪去火热，静谧如同地下泉般慢慢涌出，漫过黄狗的肩头，漫过我的竹床。我躺在凉凉的竹床上享受甜瓜的甘甜。

对面的青山无言，发出声音的只有劳作归息的大人们和外婆手里“噗嗒噗嗒”的蒲扇。月亮慢悠悠地出来，山里的时间可以不催它，弯弯的白月就像我手里弯弯的甜瓜，那时候我认为它们两个长这么像，那弯月肯定也一样地甜！

有时，外公会去山里打猎，每到外公打猎的晚上，我总盼望埋在墨云里的月亮能亮一点，再亮一点，这样，我在屋门口的水泥地上就可以远远地望见桥那头披月而归的外公了。若是外公手上提着东西，我便跳下床趿拉着鞋去迎他。身后的月亮跟着我，黄狗也会踏着小碎步“嗒嗒”地跟过来。回去的时候，我总是叽叽喳喳地问外公是如何打到野兔或山鸡的，希望从外公嘴里能挖出一个英勇不凡的故事来。

回想起来，外婆家具备了一切“故乡”的元素：小桥、流水、矮屋、古樟……而月光，也一如孩童，天真地流淌。

那一方天真月光啊，注定让我魂牵梦绕！

（指导老师 罗爱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