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豆得瓜

□於 奋

种豆得瓜

□於 奋

睡梦中的徐小亮感到喘不过气来，身上也烫烫的，一睁开眼，傻了：他处于一片浓烟滚滚的火海之中。火扑灭后，徐小亮被抬上了救护车。徐小亮的伤势极严重，烧伤的面积达百分之九十。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出差在广州的陈志杰得知这消息后，立即往回赶。陈志杰的秘书说：“陈厂长，那200万的合同不签吗？”陈志杰说：“暂时顾不了这么多，先救人要紧。”医院要徐小亮先交二十万块，否则停止救治。可徐小亮一个打工的哪有二十万块钱？徐小亮的家在四川农村，家里也没钱。厂里的账上也只有十万块钱，这是预备发职工这个月工资的。

会计拿着一张空白支票递给陈志杰，说：“陈厂长，这事您再好好考虑一下。要知道职工一旦没拿到工资，就有许多人跳槽去别的厂。那时厂子就有破产的可能，更严重的是……这厂子可是您十几年打拼出来的。再说，徐小亮是在他租的房里烧伤的，又是在晚上，不是工作时间，与我们厂没任何关系……”陈志杰朝会计摆摆手。

可剩下的十万块钱去哪筹备呢？陈志杰想到他花十几万元刚买的一辆别克小车。陈志杰叫来了办公室主任：“你把我这辆车开到旧车市场上卖掉吧。”“陈厂长……”陈志杰知道办公室主任想说啥：“你心里也准说我傻！可做人得讲良心，我这厂就是靠一百几十个像徐小亮这样的打工仔支撑起来的，他们是厂子的支柱，他们倒下了，厂子也会倒的。”

“可医生说要彻底治好徐小亮的伤，二十万远远不够。我担心厂子会因此……”

“最严重的不就是厂子倒闭吗？我就把厂房卖了。到时我从头再来。但我觉得人的生命比什么都珍贵！”

陈志杰的小车也以10万块钱的价格贱卖掉了。

当天晚上，徐小亮终于苏醒过来了，脱离了生命危险。

到了发工资的这天，陈志杰原以为厂里的职工没拿到工资，都不工作，可他还没进厂，厂里机器的轰鸣声仍同往日一样的响。

一晃过了十几天，厂里竟然没一个职工为没发工资而辞职。陈志杰很感动，他觉得该给厂里的职工一个交代，他决定开个短会。

厂里一百多名职工都站在操场上，陈志杰朝职工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你们体谅厂里的难处。目前厂里的困境，你们也知道了。准备给你们发工资的钱给了医院。但我相信，我们厂有你们这样的好职工，一定会渡过这难关，困难只是暂时的……”

一职工说：“陈厂长是个好老板，我们为有这样的好老板感到幸运……我们都商量好了，就是半年没拿到工资，我们也不会走，这厂就是我们的家。”

“假如我们像徐小亮一样有个天灾人祸的，陈厂长也一定不会不管我们的。我们去哪儿找这样的好老板？”

……

职工的话让陈志杰的眼里酸涩涩的，他感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此时，两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相互搀扶着来了。他们问：“哪位是陈厂长？”办公室主任指着陈志杰说：“他就是。”两位老人扑通一声朝陈去杰跪下了：“谢谢陈厂长救了我儿子的命。我们在这给您磕头了……”两位老人真的要磕头，陈志杰忙蹲下来拉住了：“别，别，快起来……”陈志杰的泪水再忍不住涌了出来，在脸上肆意地淌。所有的职工眼里都晃着亮晶晶的泪水。

第二天，陈志杰收到职工集资款40万元。一职工代表对陈志杰说：“听说厂里连买材料的钱都没有，这钱可以买材料。陈厂长，我们相信我们厂有了您这样的好厂长，一定会兴旺发达。”陈志杰开初不肯接，这钱太沉了，他担心自己没力气拿动这笔钱。但陈志杰最终还是接下了这笔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后来，陈志杰卖车挽救打工仔的事被新闻媒体报道了，这在社会上引起极大的反响，许多人被感动了，几个车厂都主动找上门，要买陈志杰的汽车配件。他们说同陈志杰这样的人做生意放心。

短短的几年，陈志杰的汽车配件厂就成为全国十大民营企业之一。陈志杰也一万个没想到，他无意种了一粒芝麻，收获的却是一个大西瓜。

（原载《常德民生报)2014年7月28日 边际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