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出洋相
2014-11-15顾文显
□顾文显
让你出洋相
□顾文显
在小海岛上旅游的第三天，我们哥四个就彻底玩腻了，没麻将玩，光瞅着大海有什么意思？小钟就提议，找个弱智的耍耍吧！大家异口同声，对，收拾邹眼镜，这小子张口闭口背诗词，那算什么，哥们一憋气能说出30多个世界球星，他知道吗？谁出招？我说我。那三个说，咱打赌，你的创意若是不到位可咋办？
我说，每人先掏200元给我，完事大家如果满意，钱归我，我请大家撮一顿，不满意，我赔给大家每人400元，愿赌服输，咋样？那仨赌瘾比我大，马上成交。
捉弄人咱是专业户。何况我恨邹眼镜，他居然敢打肖明明的主意。我盯了两年有余，银子搭上多少，连肖明明的手还没碰着，就他？果然，肖明明明确表态对他没兴趣，还赏过那小子结结实实的一个大钉子！我气犹未尽，这回大伙集资，拿他开涮，这可真是一箭双雕！
如何熊他？让他吃不成螃蟹，还得去僻静的地方给蚊子们义务献血。我早就成竹在胸，拿一张备用卡，给眼镜发了短信：我是明明，晚上6点，在东边大礁石后边等你，暗号是三声猫叫，不见不散。眼镜迫不及待回复：遵命。嘿，瞧这酸样子。那哥仨高兴得直拍巴掌，都说200元没了，老大这创意空前绝后！
那块大礁石在海岸线尽头，我给眼镜找的这地方贼僻静，不会有谁打扰，那小子不上当才怪。可走到那儿就得一小时，团队6点半改善生活吃螃蟹，他那份就只好由我们几个代劳了。果然，晚餐时没见到眼镜。可以想象书呆子独自跑那大礁石后面，忍饥挨饿欲火难耐地一遍遍学猫叫的狼狈样子，我们几个从来没这么开心，单位组织的这次旅游，太值了。
可是晚饭正吃着，头上电闪雷鸣，一阵瓢泼大雨把大伙赶到了屋里。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倒霉蛋儿穿着短袖衬衫在礁石背后接受暴风雨的洗礼，这爱情够浪漫，只可惜一厢情愿，人家肖明明啃螃蟹啃得小嘴锃亮，压根儿不知道有人为她殉情去了。
我们四个还没高兴完，处长冷着脸拉开门：“见着小邹了没有？”我们都摇头。处长挨个房间找一遍，突然发令：“都带上雨具，手电，给我找！”看处长的脸色，我们难免有些紧张，眼镜不会掉海里淹死或者被雷劈着了吧？
前海边找遍了，没有。某位细心的女孩子建议，东边礁石那边会不会有啊，小邹是不是又犯了诗瘾，寻找灵感去了？大家就赶往礁石那边。
我抢在大伙前头，心里祷告，眼镜你可别淹死，别让雷打了呀。接近礁石，这时雨小了下来，眼前的情景让我忍俊不禁，我听到了一声接一声的猫叫！那眼镜淋得像刚从海里捞出来一样，见到光亮，可能以为肖明明终于来了，他咬不准那暗号是由哪方发出的，可能一直猫叫到如今！见了大伙，他再笨也明白，嘴里说出一句：“我上当了。”就一头歪倒在处长身边……
把眼镜背回宿舍，处长的脸像礁石，追问：“谁骗你到那边去的？说。”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处长刚才吓成什么样，万一出点事，他的官就做到头了！眼镜一咂吧嘴，我灵魂就一出窍！眼镜眼镜好眼镜，你一定咬住呀，虽然我把那卡扔了，但要查的话还会查到我，处长会饶我吗？哎呀，没事我打什么赌哇！
眼镜摇摇头，嘴又闭上了。
有惊无险，我们团队顺利返回单位。眼镜高烧了几天，又照常上班，不过，背了个警告处分。他始终不吐露那个短信的事，老伙计呆是呆了点儿，关键时候，还挺爷们儿的。我心里暗生感激，有机会请他喝酒。
请眼镜的事还没落实，我发现了新动向：肖明明跟眼镜不但上下班一起走，中午吃饭时还坐对面闲聊。这是怎么回事呀？我得问个明白，你姓肖的不理我可以，但眼镜那智商……
我把肖明明堵住了：“为什么疏远我？”
“对不起，我已经跟眼镜处朋友了，这事不用请示您吧？”肖明明一抱膀儿，“至于疏远您，焦点是人品问题。你没感觉到，眼镜那天坚决不说短信的事，他主观上是维护我的尊严，客观上更是宽容了你。换成你，你受得了那么大的污辱、捉弄，你做得到三缄其口吗？人格上的差距，瞎子都能看出来，你有什么资格来谴责我？”
我一下子木了。但她和眼镜怎么知道是我发的短信？我假装不解：“宽容我？跟我什么关系？”
肖明明答非所问：“我欣赏眼镜的才华，可遗憾的是他有些呆。通过这事，我承认错了，他的诚信与认真，与那些玩世不恭之徒相比，分明有天地之差！一个短信，居然为我跑去受那么大的苦，这男人不信任，我信任谁？你也不用谦虚，那短信肯定是你的杰作。”
“无稽之谈。”我蹦出一个成语，“法律重证据……”
肖明明冷笑：“我没必要认定。请问，当你怀疑一碗饭里有鼻涕，就算仅仅是怀疑，你还会去吃它吗？你有必要去费心思做鉴定吗？”
我我在她眼里只是一碗饭，并且是有鼻涕的！肖明明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太清楚了，我清楚的是，她从此不会再回来。这短信发的，轻而易举把暗恋的对象推到了情敌怀里，我真是走了一步破吉尼斯纪录的臭棋！
那哥仨在宿舍里等上了：“老大，钱是让你赢了，咋一个星期过去，也不张罗请客，有你这么打赌的吗？”
我把那600元钱掏出来，摔到地上：“全他妈的给老子滚，打赌，打赌，打你们个头！”
（原载《小说月刊》2013年第10期 辽宁吴德宝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