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里木油事
2014-11-07东方
1974年1月，原石油部队伍宣布塔北“不是一个生油有利地区”，撤走全部勘探队伍。1980年地矿部开展该区勘探，1984年取得沙参2井重大突破，为国家提供5万平方公里后备勘探基地，至“七五”发现了7个油气田，勘探总投资9亿元。
1989年4月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成立塔里木会战指挥部，至1992年共投入667256万元，另加“八五”12亿美元贷款，5年共耗资约120亿元[1]。93年塔指向国务院交答卷称：发现6个整装油田、18个工业性含油气构造。6个油田：轮南油田（即地矿部首先发现构造时定名阿克库木）；桑塔木油田（即地矿部首先发现油气田时定名阿克库勒）；解放渠东油田（即地矿部首先发现油气田时定名西达里亚）；吉拉克油田（即地矿部首先发现油气田时定名东达里亚）；东河塘油田（即地矿部首先发现构造时定名波斯坦）；塔中4号油田。
6个油田有5个强食或重复地矿部发现；18个构造有16个强食或重复地矿部发现。雄辩的事实证明总公司挥霍120亿元，只发现一个油田2个构造。总公司这一触目惊心的浪费事实，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最大的浪费案件。无人问津。不知党中央、国务院知否？
总公司为达到一贯好大喜功目的，一是背信弃义撕毁种种协议，强食地矿部勘区油田和构造；二是欺世盗名自起新名蒙骗中央、国务院；三是不择手段玩弄两面派，台上握手，台下横行霸道，拒不执法，施行贼喊捉贼倒打一耙伎俩；四以国家巨额以贷顶拨投资，在塔北企图全面强食而进行大量重复浪费勘探，实现短期内向中央、国务院交“满意”答卷，宣告“辉煌”功绩，达到升官发财目的。如果总公司实事求是工作作风，按国务院领导要求，有分工有合作，至少可节约出80亿元，投入其他新区寻找更多开发接替区，中国油气前景更加灿烂。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魏·曹植《七步诗》
石油是二十世纪的主宰。
石油史一向是杰出成就的概论和一系列灾难性而且代价巨大的错误的冗长陈述。它一直是人类崇高的和卑劣的品质的表演剧场。——[美]丹尼尔·耶金著《石油风云》
缘起
1996年5月3日，这个充满阳光的日子，塔里木盆地上空陡现异常，骤聚了一块蕴含危及主宰20世纪石油的决策者和实践者的酸雨。
二辆日野牛头车，风驰电掣般卷起一股沙尘，恨不能一口吞下地球地冲进了某戈壁小绿洲。小车在隐于绿色的一排小平房前戛然而止。这是地矿部西北石油地质局前线勘探指挥部。车上跳下五位高矮胖瘦不等的汉子，煞有义愤填膺气势。出来接见者却是位瘦骨伶仃的，倘若双方两句不合撕打起来，此人必打成肉泥；善刮无头龙卷风的塔里木，会把肉泥飘洒在56万平方公里的每颗砂粒上。
五位汉子领头者，不屑于寒暄而嗥嗥地声称他是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塔里木油气勘探会战指挥部（下称塔指）人，顶头上司可是周永康副总经理兼的呵。他是总调度长秦刚；奉顶头上司令，舍我塔指者谁！
主讲秦刚，盛气凌人傲态十足态度强硬，劈头吼斥：“你们地矿部侵权，侵权，有何理由在牙哈构造布井、打钻……”话很多，概括有四点：（一）、在牙哈和大涝坝两构造布井，是侵权行为，必须立即停止并撤出；（二）、西北石油地质局运油及其他车辆，路经他们路段近日始要阻断路面，不准行驶，今天打个招呼；（三）、强调环境污染，禁止输油管线穿越公路；第四凡经他们路面一律收费。以上各条限七日内答复。
此前，塔指曾上书新疆自治区人民政府，《……立即停止在塔指牙哈油气田进行钻井作业的紧急报告》，扬言要进入西北石油地质局拥有的唯一一块雅克拉油气田内打钻。火药味之浓，一触即发。
目前全国正认真贯彻国发[95]33号《国务院关于整顿矿业秩序，维护国家对矿产所有权的通知》，以及邹家华副总理在全国矿产治理整顿工作电视电话会议上讲话精神之时，地矿部西北石油地质局，是吃了豹子胆怎么的，敢在塔指头上动土，拒不执法，岂不顶风作案。孰可忍，孰不可忍！然而，在旁一直聆听的有浓厚油味人，对这指鹿为马人，人神共愤，公理何在？真有七窍生烟，恨不冲上去揍他满嘴雌黄的两张皮，让告状恶人栽在门前。
到底是谁侵权勘探？到底是谁拒不执法？又是谁在贼喊捉贼？
列宁说分析和研究事物，把它放到历史背景下，历史镜子将现出事物本质。让我们一页页翻动沉重的历史篇章，使墨汁未干墨香绕梁的书韵，端出红黄黑白青蓝紫。
第一章 历史的钟声
牧羊人之饲羊，非为羊计，实为已计。
——柏拉图《理想王国》
1、比“梁祝”协奏曲美妙
10年前的1986年3月19日，原石油工业部长王涛和地质矿产部长朱训，两位留苏学生、两位炎黄精英子孙兄弟走到了一起，热烈握手，“进行了富有成果的交谈”。4月25日，地质矿产部和石油工业部以地发[1986]205号和（86）油政研字第263号发了《关于印发朱训同志和王涛同志交谈要点的通知》。
6月24日，国务院以国办发[1986]49号文向全国下发《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朱训和王涛同志交谈要点的通知》。28日《人民日报》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同时发了消息和谈话要点，并予高度评价。“就加强两部石油地质工作的合作问题，主动当面商议，广泛交换意见，切实解决问题，为加强和改善两部之间的横向联系与合作，创造了一个良好开端。国务院领导同志赞赏和提倡这种主动协商办事的精神。”
如果把王涛称作中国石油大亨，是够格的，而朱训谓作小亨都汗颜。被称作“百分之百”的狡猾固执的西方石油大亨卡洛斯特·古本金曾说：“石油友谊是很不可靠的”。对西方资产阶级石油巨头之间的关系，是击中了要害的。对东方社会主义中国的石油部门领导，应属“蠢话”！？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中国石油大亨是如何言行一致履行他们的承诺的。
6月22日，原石油工业部长王涛，可谓雷厉风行，紧锣密鼓，他要在中央领导高度重视、舆论媒体鼓起轰动效应的力度上再烧一把火，使世人对他王涛在塔里木油气勘探的高合作姿态上再上一层楼。这天，他不远万里，穿云破雾，飞越天山来到塔里木盆地北部库车县境内名曰“705”的地矿部指挥部驻地，进行礼贤下士式的拜访。不寻常的高姿态的拜访。
这天，塔里木的艳阳，像10年后1996年5月3日，一往情深的温煦可人。刚下直升飞机的王涛部长，风尘仆仆，四方大脸，容光焕发，颇有大将威仪。他此次塔北之行，要把他的高姿态形象除摄入地矿部上层人物之外，还要使地矿部百姓一览他的风采，以及“云行雨施，天下平也”[2]的德行。叫地矿部上上下下，口服心服地千呼“老大哥不愧将才”也！
隐藏微词的笑脸，一张大口就是：“大家在塔里木盆地北缘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为了勘探石油资源，发展我们石油工业，夜以继日地勤奋工作，很值得我们学习。希望今天在座的同志，向地矿部在塔北地区工作的全体职工，转达我们的问候和敬意！”
接着他高度评价“地矿部石油勘探队伍，是我国石油工业的一支尖兵，为石油工业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然后他侃侃而谈他与朱训部长的交谈，“就发展两部横向联系和合作问题”，“我们谈得很好，思想认识很一致，共同商定了十条”，“石油部门的同志很赞成，据了解地矿部门同志也很赞成”，“这就为我们两部的进一步合作，开创了一个新的起点。”
他又说：“希望在这里工作的两个部门的单位，包括石油部新疆石油管理局、石油部地球物理勘探局、地矿部塔北油气联合勘探指挥部，能够通力合作，共同把这里的勘探工作做得更好。”
原本善于辞令的部长，说到兴头上抑不住地口若悬河起来。他呷了口水，滔滔不绝讲了三点：“第一，对塔里木盆地的石油勘探，两部要有一个统一的部署，避免做重复工作”。搞重复工作，造成浪费，“这些钱都是国家的”，“应当把工作区域进行合理划分，你搞哪一块，我搞哪一块，这个队伍搞过的地区，那个队伍就不一定再上了，大家把资料交换一下就可以了。”“现在，我们两部已成立领导小组，准备通过协商研究，进行统一部署，把工作区块划分一下。”
“第二”，他希望地矿部找到高产富集储量，交给石油部开采，“通过储量有偿转让”，“弥补地矿部勘探所耗费的一部分投资，增强地矿部所属单位的活力，不断地扩大勘探，并相应地改善职工的工作条件和生活待遇。”“第三”，还是强调互相支援，协作配合，交流经验，取长补短，进一步做到并肩作战，还提议每年开一次地质研究成果交流会。等等。
部长娓娓不倦的微言大义，虔诚的地矿部人听得六月天吃根雪糕般开心、放心、振奋。首先再不用厌腻屁股后有像绿头苍蝇跟着转，你到东它到东，你去西它跟西；你布井它上钻，你作物探它放炮，你拥有的资料4小时后摆在它桌上了；其次，地勘费始终入不敷出的地矿人，盼星星盼月亮终盼到“储量有偿转让”的大槌落地了，“面包会有”了。
王涛与朱训拍板的协定，开两部长级君子协定的先河，人们有理由相信它有古代歃血之盟，信誓旦旦，坚如磐石。但人们忽又想起几桩脑褶皱的积淀。几次积淀与王涛部长反复强调的第一点意见毫无二致。问题症结何在，部长怎这般圆木警枕不放心？
咱们先把昔日一次次沉淀的历史进行挖掘，尔后慢慢分解。
2、首次泽普之盟
1977年8月，原地质部成立了塔里木筹备组，为开展盆地油气勘探上队伍作准备。筹备组负责康玉柱在编完设计方案的11月份，向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计委进行了汇报。在座的新疆石油管理局李溪滨副总工发言道：“地质部在塔里木上勘探队伍我们非常欢迎，在勘探工区上两个部门应有一个分工。我建议新疆局在英吉沙以南地区工作，希望地质部同志不要上英吉沙以南地区。”康玉柱欣然表示：“地质部的队伍在喀什——麦盖提——巴楚地区工作，英吉沙以南地区我们不去。”
“当真？！”“让历史作证！”
1980年6月，在塔里木工作的两部门三兄弟：即地矿部“新疆石油普查勘探指挥部”（下简称新指）、石油部物探局及新疆局“南疆石油指挥部”（下简称南指），在泽普坐在一条板凳上，召开了第一次地质资料交流会。石油部物探局俞伯良、孟尔盛、柴桂林等；“南指”严宽亮、李溪滨、姚国藩等，“新指”康玉柱、赵衍环、陈飞鹏参加了会议。会上开诚布公地交换了物探、地质资料和部署意见，并达成了地质资料交换协议。在塔里木西陲小城三兄弟被快门留下了露出笑容的黑白形象。
3、二次涿县之约
1981年12月2日至4日，原石油部在河北涿县石油物探局召开了第二次两部门三方会议，履行了泽普之盟。参加会议的有：石油部规划院总工俞伯良、物探局总工孟尔盛、柴桂林等，新疆局“南指”李溪滨、夏公君等，地矿部石油局地质处长宋秀珍、闫增芳，西北石油地质局吕华、康玉柱等，地矿部石油地质研究所周永昌等。会上交换了资料成果和当年的勘探部署。当时三方发现在沙雅隆起的地震勘探部署上开始出现重复勘探现象。为了避免重复浪费，促三兄弟进一步团结，会上“南指”李溪滨首先提议：“考虑历史和现状，地矿部工区：西从阿瓦提、东到轮台阳霞（柯土尔——轮台）；石油部工区，在轮台阳霞以东阿瓦提以西。物探局总工柴桂林总结时强调：柯吐尔以西、轮台以东由我们进行勘探；中间地区由地质部进行工作。”对这一提议，两部三方均表态完全赞成，一气呵成。至此，石油与地质两部在涿县达成了第二个分区勘探协议的君子之约。
以上两次君子协议，在王涛部长上任前出现。他上任后再次强调提出工区合理划分的重要性，足以表明他在这问题上英雄所见略同。
4、第三次北京协约
1988年11月16日北京，地矿部副部长夏国治与总公司副总经理周永康代表两部门，兄弟哥们再次在桌上拉手言欢，笑容可掬。周永康这位伶牙俐齿、强作解人的王涛得力助手，他压根把王涛部长信誓旦旦的表白，当逢场作戏一段唱词拿腔作势耍耍罢了，可没半点要贯彻执行意思。他声色俱佳地提议：
一、雅克拉构造带（东起轮台构造，西至雅克拉构造，轮台断裂以北）由西北石油地质局评价勘探；二、轮南构造（阿克库木）以总公司为主进行评价勘探，西北石油局的地震和钻井不要再上了。西北局先上的沙9井已经完钻，正在测试，沙19井已打好基础，周永康表示可由总公司给予补偿（天上掉馅饼）；三、阿克库勒构造（桑塔木）由西北局勘探，总公司的队伍就不要再上；四、英麦力（沙西）地区，总公司的英1井和西北局的两口井分别打在不同的构造上，今后就按此分工勘探。
夏国治副部长胸中只装党性和高姿态，对周副总经理的三条苛刻要求，明知是周永康作梗违反两部长谈话及以上泽普和涿县两次分区协议，把勘探队伍侵入到地矿部分区内，还要用协议条文签字固定。他被逼无奈如弱国无外交忍辱负重，不提异议抗争，只得同意周副总经理的意见。
在签字同时，夏国治副部长还寄周副总经理奢望予以网开一面。他转达了朱训部长意见，请总公司考虑可否将油气勘探基金的20%交由地矿部用于油气勘查。周副总经理言不由衷闪烁其词，推托提出可否采取储量有偿转让办法来解决。每吨探明储量8元，控制储量按三分之一折算，分十年付给（储量有偿转让从未兑现）。夏副部长还提出，为解决勘探资金不足，地矿部队伍愿意参与塔北油气开发，以争取缓解资金困顿。答案可以料想，岂不与虎谋皮，吃闭门羹乃意中事！最后夏还不死心，都是党的高级干部嘛！他真诚地敦促握有勘探登记发证权的总公司，请尽快把已登记的证发放给地矿部。然以铁石心肠著称又擅长遁词的周副总经理，拐弯抹角，用甘言美语搪塞了纳口少言的夏副部长。
“历史的钟声”响到此，让人悟出个理：
由以上三次边界协议看出，划分工区仿佛是一种周末游戏，让人纳闷不解。瞧这北京协议的边界范围，在已完全撕毁涿县协定上谈协定，有必要吗？倘若必要，应在追究撕毁协议责任后，并保证不再有背信弃义行为，才可再谈或不再谈。涿县划分总公司工区范围在轮台阳霞以东，现已大大越过阳霞到达轮台地矿部工区内，这就是明摆的侵权勘探。而地矿部却毫无愤懑之慨，颇有阿Q精神胜利地承认且把属于自己工区的轮南构造（阿克库木）、英买力（沙西）I号构造划给了总公司，心不跳手不颤地签上了大名。莫非地矿部代表们此刻思维出了故障，把已属于自己的权利，又拱手让于人。想过没有，若承认了这次事实，得寸进尺心狠手辣的周副总领导的塔指占上了轮南、沙西之后仍不满足，再进兵雅克拉、达里亚等等，又将如何？地矿部难道再提出与总公司来一次雅克拉、达里亚工区的划分谈判吗？狼引进来了，岂能幻想以划界阻挡狼吃人！狼在室内哪块肥吃那块，自由选择，由不得你了。“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俗语用在周副总身上可谓合适不过了。想想嘛，每次勘区划界谈判，都由总公司提出，地矿部不过应声虫般点头称是而已，不敢提出半分异议，与总公司讨价还价。事实是不平等谈判，掩耳盗铃游戏一场，是一种姿态一种样子；一次次淡判，一次次得寸进尺，一次次拱手退让。最后落入总公司圈套里，一次次把自己往死里勒紧绞死，还遭“侵权”勘探的被告骂名。诚实可欺地矿人啊！
狡猾固执的卡洛斯特·古本金说，“当他控制不了的时候就遵循他乐于用的一句古老的阿拉伯格言：‘你不敢咬的手，就吻它。”[3]当地矿部掌握了塔里木油田主动权的时候，总公司控制不了国家石油命脉，国家石油开发后备基地濒临危险边缘，1985年储采比18.7：1，1986年17.9：1，1989年降至15.97：1。老油区的产量递减迅速，多数老油田进入高含水采油期，油井含水不断上升（平均74.9%），产量递减迅速。“六五”期间平均自然递减率为11.8%，“七五”期间上升到14.7%。东部老油区平均每年以500万吨左右的速度递减。国民经济持续、按比例发展，要求石油天然气产量有大幅度增长（国内原油年消费量每年以600-700万吨速度增加），要实现这一目标，必须有规模较大的战略接替区和新领域重大突破。
因此地矿部作用大了，地位高了，总公司在储采比上捉襟见肘，被动了，难堪了。它不敢再咬地矿部手了，只好按阿拉伯格言“就吻你”，拉你亲热，拉你握手，出现了兄弟以来第一次手足之情、同胞之情，签什么协商条件，“本着相互尊重的原则”，想到了“本是同根生”啦。1986年4月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发两部长谈话新闻时，已离休的原地质部长孙大光一针见血说：“过去我找他们（指石油部）多次，想磋商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但他们是老大嘛，不成！现在出了沙参二井，他们被动了，改改态度，做做样子嘛！”
然而问题的另一方，即操了主动权的地矿部，却没悟出老骗子那阿拉伯古老格言的骗术真谛，被这“吻”所陶醉，引狼入室，终导演了自投虎口的悲剧。10年前王涛部长飞抵塔北“705”，与今天五位不速之客剑拔弩张的最后通牒，不能说有千丝万缕，或有因果关系吗？
当然这一切，都因“子建怀才抱智，终非池中物；若不早除，必为后患。”[4]又因总公司“他有一个优质茶壶然而却是一个不会煮茶的人”[5]，使从大庆、下辽河、胜利、大港、江汉到这塔里木油田突破的头功，一一被会煮茶的地矿人戴了皇冠！怎不恨之入髓。
地矿人忘了“无才便是德”的古训。至今不服，勒紧裤腰带，拼搏知识与灵感的火山，做出使“群臣皆警”的“七步诗”。
第二章 冲出死亡的笑声
百老汇大街26号的绅士们对这些不屑一顾。
——[美]丹尼尔·耶金《石油风云》
5、“死亡”通知书
1974年1月，塔里木上空冷凝了一块比1996年更污浊的酸雨，痴迷的勘探者心中袭过几阵痛楚。原石油工业部精心镂雕的《塔里木盆地地质勘探成果汇报材料》问世了。它给浑身是宝的塔里木胴体涂上一层吓人的骷髅油釉。
塔北台隆（亦称塔北斜坡），一九六四年至一九六五年会战首先从这入手的，打四口井（柯一井、阿一井、轮一井，亚一井）的资料表明，第三系除中新统吉迪克夹几十米灰绿色条带外，全部为红色不具生油条件。根据地震资料，再结合基电层深度判断，该台隆缺失中生界，第三系直接盖在老地层之上。故不是一个成油有利地区。
对“无边际的寂寞”塔里木，对满怀找油希望的勘探人，这无异晴天霹雳，无异死亡通知书；与斯文赫定宣布塔克拉玛干为“死亡之海”，有异曲同工之妙。作为死刑证词宣判的东道主石油工业部，怀着明辨是非弃暗投明的沉重心情，急匆匆地从“塔北台隆”撤走全部勘探力量，“不屑一顾”了。使这闹哄哄鼓噪一时的塔北，偃旗息鼓“门前冷落鞍马稀”，颇令人有“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春今在否”[6]的万端感慨！
一位倾毕生心血于塔里木的教授，看到这“死亡”通知书，怀着痛苦心情，抉别了他的痴情。他在1984年第三次塔里木油气资源座谈会上哀叹：塔里木有油我不否认，因它有多处油苗发现，还有名闻遐迩的依奇克里克油田、柯克亚油田。然而，我不得不告诉诸位，依奇克里克油田炼油厂已是无米下锅，坐吃“返销粮”过日的窘境。不是泼冷水，塔里木有油充其量够新疆百姓点几盏煤油灯而已！会议大厅一时泛起慕尔塔格冰山的砭骨寒气，不禁都打个寒战。
卡夫卡说：“一本书，如果我们读了没有感到额头击一猛掌。那么我们读它干什么？”宣扬真理的书与播弄谬误的书，同样给人额头击一猛掌。与上列两类不同的地矿部人，读了“死亡通知书”干什么？他们首先从精神和科学认知上没被谬误吓倒、压垮，被谬误牵住鼻子。其次，他们从哲学思辨高度上，立足科学价值思维，鄙视轻率苟同与亦步亦趋的伪科学。他们以李四光部长地质力学和黄汲清教授1934在库车拗陷发现基里什油苗，以及新中国成立前国内外学者考察新疆地质的点滴心血为粱津。并与新中国成立以来地质、石油两部投入成吨汗水所获的正反成果，用当代地质科学新成果新思路，破传统信条，去伪存真；总结盆地五上五下勘探史，汲取经验教训。他们尽了相当痛苦的思辨斗争，才把技术人员受“死亡通知书”所污染荡涤殆尽；对勘探者认识勘探成果真伪的睿智，进行了完整、系统地重塑。使他们看到了一片蔚蓝的希望云彩，从头顶投下沉醉的微笑。
因而他们于1978年红五月发端，成立新疆石油普查勘探指挥部，组织了一支曾为大庆油田发现井松基3并提供井位、首先找到胜利和大港油田的地质部第一普查勘探大队从青海挺进塔里木，作为自己勘探主力军，驰骋千里瀚海寻找油气。他们的使命正像朱训与王涛忧虑的中国石油前景不容乐观，被扔进太平洋的“贫油帽子”掌握在地球老人手中，不立新功，不找出像模像样的大油田开发基地，对不起，这不光彩的帽子重会给老大中华戴上。全人类都明白石油在国民经济中的战略地位……
6、“欲致鱼者先通水”
《淮南子·说山训》曰：“欲致鱼者先通水，欲致鸟者先树木。水积而鱼聚，木茂而鸟巢。”
面对5个半多浙江省大小的塔里木，这支小队伍岂不老虎吃天，无从下口。“欲致鱼”“先通水”，勘探选区是第一位的。在盆地大、队伍小、投资紧、困难多的诸多矛盾交织中，他们重在为第一位的“先通水”“先树木”提出一套创新构想：一解放思想，开拓新思路，寻找闪光点；二巧用精兵，谨慎选区，抓住富集带；三艰苦奋斗，自力更生，依靠新科技。他们召开诸葛亮会，邀请国内专家会诊塔里木。各路专家根据区域地质、航磁、重力以及少量钻探资料，开阔思路研究。多半专家并不赞同“死亡通知书”的结论，至少是不够谨慎与严肃的。竟敢如此言之凿凿、不容怀疑，没有活口余地。少数专家认为“塔北台隆”应该有古生界，可能也有中生界，注意寻找古生界的古潜山型油气藏。康玉柱技术负责作了《塔里木盆地石油地质特征及找油方向》的长篇发言。首次提出在沙雅斜坡开展工作的建议，作进一步开拓性探索，报告对会议起了导向作用。也许我们将钓到的不是鳕鱼，而是鲸鱼。会上的主基调，令不少专家仰望的是，提出了与“死亡通知书”背道的鲜为人知观点：雅克拉重力高在满加尔拗陷、阿瓦提断陷、库车拗陷的中间，不但否定“不是一个成油有利地区”，且认为是油气运移和储集的指向区。
好一个大胆而高屋建瓴的观点，胆敢给骷髅披上美丽画皮！莫非这就是“先通水”！
会议还决定加强塔东北（即塔北台隆）先行队伍地震和重力的勘探工作，并筹措资金打少量参数钻井，达到准确把握该区，谨慎选区目的。
1979年10月，地矿部在长沙部署会议上，高度评价了来自塔里木这一可贵的胆识和勇气，赞扬了他们这种挑战与机遇共存的新潮。还指出只有客观地再认识塔里木，摒弃一切旧传统旧信念的禁锢，才有可能找到真实的塔里木地下新面貌，绘出符合真善美理想的塔里木女神。
石油地质家们不是算命先生，肩上的风险几多险恶！倘若地下奥秘与他们愿望相颉颃，几千万元人民血汗将付之东流，重蹈历史覆辙；他们的狐狸尾巴就永远抓在发“死亡通知书”先生们手中，将在人间道德法庭上一败涂地地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地矿塔里木人不遗臭万年，也让人诅咒千年。那座北京发射地质之光的天坛式屋顶，将成为人们不齿的灰色瓦盖。正如丹尼尔·耶金说的“没有一门工业能像石油这样把风险与报酬的意义以及机遇和命运的力量作如此深刻的解释”。
他们能否“鱼聚”与“鸟巢”？一个个把心提到了喉口，等待着一个个甩出去的实验。
7、“沉舟侧畔千帆过”
这支痴男善女的塔里木地矿人，肩负扯掉贴在盆地脸上不实之词“死亡通知书”的使命，全身心激发出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地投入。出人意料地被称为人类桀骜不驯的土地，竞报出一个个甜甜的微笑。
之一：通过塔北台隆的南北地震剖面，那些像星星闪烁的地震波，真实而无邪地发现了有趣的地下地质结构信息：古老的古生界和中年的中生界地层，像爷儿联袂着共同中间隆起而两翼下倾；可年轻的孙辈新生界地层却是由南向北呈单斜坡状。这说明古、中、新的三个世代地层格局不甚一致。如果把新生界单斜地层比作一条幼儿园的倾斜滑板，那么倾斜滑板下就迷藏了的中、古生界爷儿两代叠加着一同隆起了嘛！天哪！这就是塔北地下的奥秘，谁说缺失中生界？
所谓“塔北斜坡”说，仅说对了年轻的新生界地层，说对了三分之一；否定了由南向北单斜坡滑板下的藏秘——即古生界和中生界的隆起。他们的这一发现彻底推翻了“塔北斜坡”说，建立了符合塔北地下古中新三套齐全的地质构架格局“沙雅隆起”，或称“塔北隆起”新理论。
笑声、歌声从塔里木沙海里升起，汗水、泪花打地矿人心坎中迸发；第一炮打响了，旗开得胜！果真要“病树前头万木春”吗？勘探人心头怦怦地跳。他们冀盼着征程火爆出一朵朵惊喜的泪花。
之二：另一条穿过“沙雅隆起”雅克拉重力高的地震测线，这儿的地震波闪烁出异常强劲的波峰值，超过仪器标准格值，亮出了令人奔走相告的喜讯。物探家们高兴地称它为“超调”或“亮点”！“超调”——当然并不一定预言地下富蕴油气；而富蕴油气在地震波上的反映往往出现“超调”现象。无论怎样，脚下大地潜藏着大个金娃娃！“超调”或“亮点”的发现，是心心相撞击出昭示塔北重大突破前夜的又一束地质之光！
之三：1981年布在塔里木河南岸的跃参一井，打出的岩芯经实验室分析鉴定，得到了三叠纪孢粉和轮藻化石，划分出600多米三叠纪地层，确定六个化石组合，其中两个组合富含和海水有关的藻类化石。这就首次雄辩地证明塔北发现了一套600多米中生界地层，且其中发育有300多米暗色生油岩，并见到了古生界。
“塔北台隆”、“塔北斜坡”、“缺失中生界”、“第三系直接盖在老地层之上”、“不是一个成油有利地区”，等等，一切强加的不实之词，统统被汹涌的科学新潮摧枯拉朽地荡涤啦。“死亡通知书”被塔里木地矿人撕得粉碎，“希望的蓝图”从勘探儿女手中飞起。
跃参1井是一座灯塔，在塔河巍然屹立。一、证实了塔东北坳陷北部和沙雅隆起区存在中生界和石炭——二迭系；二、中生界具有较好生油性能，彻底否定了塔北无生油岩的伪科学；三、坚定了该区找油信心和决心。一盏照亮和引导塔里木找油的明灯，豁然高高悬在塔北上空。
之四，之五……够了够了！
然而，以谨慎选区，严谨精雕细刻勘探著称的上级地矿部，对下属这一系列激动肺腑的乐章，他们在北京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之余，仍按奈不住惶惶的疑虑。一、人家会战的成果结论，固然有水份，但不可能全错；二、咱国拨地勘费春雨贵似油，要投在刀刃上还得一个掰作两个化；三、千万不可在宣判死刑的荒漠上栽跟斗。为此，地矿部于1982年9月，集结部内知名专家，奔赴塔北调研验证会诊。
以地矿部顾问塞风和石油局总工杨朴为首的6人调研组，夜以继日地精心研究了5天资料，始终严肃的塞风露出了笑容。苏云山副局长满意地说：“塔北勘区符合交通，地理较好这一实际，你们的选区优化得好，抓住石油地质灵魂啦。”正是水积才能鱼聚，“木茂而鸟巢”。
8、喷薄的生命之龙
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沙参二井，于1983年8月12日怀着勘探儿女的渴望开钻了。那无比坚硬的合金钢钻头，憋着一股发狠要把塔北死神救活的决心，唱着嗨嗨、嗬嗬的号子犀利钻进。
在井深3800多米时发现了油迹砂岩，第一普查勘探大队总工刘国栋昼夜兼程赶赴乌鲁木齐，凌晨4多敲开徐生道书记和骞振斌副局长房门，端出油迹斑斑砂岩，报告了这一激动幸福的喜讯。实验分析测试砂岩，认为这是下部油层运移的反映。根据地震4500米地层的“超调”推测，这3800多米的原油显示正是油层向上运移的确凿预兆。这一消息，极大地鼓舞了施工的6008井队职工，沸腾的热血越上一个新高度。
历史往往有惊人的相似之处。打开波斯石油大门的总工程师雷诺兹，在1908年5月25日井场欢呼喷出50英尺高的石油后几天，他收到他的伯马公司5月14日发出命令要他停钻收摊的信；1859年被誉为钻探石油之父的美国埃德温·得雷克“上校”，在宾州泰特斯维尔第一口油井接到要他结束钻探的信，也是在他钻到了石油之后才收到的[7]。沙参二井在钻进期间的1984年9月上中旬乌鲁木齐市正召开全国第三次塔里木油气资源座谈会，会上对盆地油气前景调子有冰冷如前提及的那位权威宏论。如果前两信按时到收信人雷诺兹和德雷克“上校”手中，如果第三次塔里木油汽资源座谈会后，沙参二井应声权威宏论作鸟散状停钻撤退。那么世界石油的发现、波斯石油突破以及塔里木大油田的降临，主宰世界文明的“石油世纪”，就不是20世纪而是21世纪或更遥远，塔里木也将依然躺在“死海”里，历史多么幽默！
感谢惊人的相似历史，在沙雅隆起雅克拉构造上施工沙参2井的塔里木地矿人，不信那个谬论的邪，一往无前钻进。在座谈会闭幕后的第九天凌晨三点多，一声山崩地裂的爆炸，撼动了960万平方公里的中华国土，一座“液体金子”丰碑，一个巨大生命胴体从“死亡通知书”肌体中呱呱坠地了，一条生命之龙呼啸击出！
生命之龙以日产原油1000多立方米，天然气200多万立方米的黑色金液造福人类。石油，黑色的石油，黑色的金子从5000多米巨厚的岩层下，以无可抗拒的生命力冲出远古的封闭，冲出死亡的诅咒——“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8]
油龙飞舞，人民欢呼，贺电贺信雪片般飞向西北石油地质局第一普查勘探大队6008井队。
沙参2井的重大突破，是我国海相油气源的首次重大突破，是我国当代石油工业的重要里程碑，是塔里木盆地油气前景的转折点；彻底否定了塔北“不是一个成油有利地区”的错误结论。震动了国内外，国外32家通讯社、电台和报纸竞相报道这振奋人心的消息；中央和国务院领导十分重视，万里同志说：“中国人自己搞出来的很了不起，是一个大贡献！”康世恩同志说：“沙参2井高产油气流是一个大大的突破”！
距沙参2井20多公里的石油工业部下属单位“二钻”，一位找了20多年石油的工程师，盼油盼瞎了眼。他请人搀他走到井口，用颤抖手掌捧起原油，闻着原油，兴奋得直掉眼泪，哽噎着说：“好香，油味好重！”。
历史又一次相似，巴黎大学著名的地质学教授，曾经胸有成竹地宣布，撒哈拉沙漠不可能有石油，如果偶然发现了，他将高兴地把发现的石油点点滴滴都喝下去。但1956年阿尔及利亚的撒哈拉发现了石油。不过所不同的是我们这家总公司宣布“死亡通知书”时，可没有提到要把发现的石油喝下去。这怕是东方人比欧洲人聪明或狡猾所在！因此有人学佩雷斯·阿方索把沙参二井喷出的石油恼怒地叫：“魔鬼的排泄物”！[9]
谁能料想子建真神了，即口占了这首七步诗。“曹丕闻之，潸然泪下”。其母卞氏从殿后出来怒斥：“兄何逼弟之甚耶？”巴黎大学地质学教授，没治发现撒哈拉油田者死罪；发“死亡通知书”人，也不应有杀子建或逐他出京城成阶下囚，方解心头之恨，方寸之乱吧！
第三章 人生能有几回搏
亦余心之所喜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屈原（离骚）
9、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地矿部因为沙参二井的成功，部机关在国庆35华诞时沉浸在节日狂欢里。当然在弹冠相庆神采奕奕之余，孙大光、朱训和夏国治他们铭记沙参二井的呼啸，是40万大军中具有轰动效应的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们肩上尚有多少个“山重水复疑无路”正翘首以盼，不敢有丝毫轻松。他们要不失时机地抢抓契机，把这好兆头推上时代的风口浪尖。离沙参2井出油10天后的国庆翌日，地矿部的《乘胜前进，扩大战果》文件飞出了天坛式屋顶。这一运筹万里之外的抉择，凝聚了多少夜以继日的心血，是高速的，是卓有成效的。当天，并以地矿部地油字[1984]522号《关于加强新疆塔里木地区油气普查勘探调集队伍进疆工作的函》发向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
因此，沐浴了巴山夜雨的西南石油地质局两个深井钻井队，畅饮天上之水的华北石油地质局一个深井钻井队、两个可控震源地震队，以及操着吴侬软语的华东石油地质局三个数字地震队，打着花鼓唱着歌的中南石油地质局三个地震队，披了椰林热风的广州南海地质调查指挥部，还有地矿系统的各大专院校、有关研究所等等，六千多名精英骁将，从五湖四海怀着他们从未有过的对塔里木神秘的诱惑、被塔里木巨大黑金的诱惑，鼓动起的激越热血，所向无敌地扑向塔里木。
这是1985年塔北春意融融，广大石油战士接到命令，主动放弃探亲，延后婚期，买不到火车座票站到乌鲁木齐；以最快速度登上西去列车，去观六月天山雪的风光、去感受斯文赫定在“死亡之海”死里逃生的滋味。被遗弃了一千多年的“丝绸古道”，一夜之间倾倒了东西南北中的人们为之骚动，为之倾注了前所未有的热情。“丝绸古道”仿佛又重现了匆忙赶路的中西商贾和满载货物的驼队、马帮，以及官吏、使者、僧侣……构成的一幅幅瑰丽神秘而壮观之至的瀚海旅图。
石油梦如痴如狂，干吧，甩开膀子大胆干！
10、献身石油铸钢骨
A.“避暑山庄”
地矿人没有钱进口沙漠车，解放“30”与他们耳鬓厮磨；老板囊中羞涩供不起空调寝车让部下舒展地下榻，等待他们蜗居的是棉帐篷和干打垒或地窖。运气不佳者，遇上烂了裙子透着顶，他们耸耸肩头，苦涩地咧咧嘴，拱着腰钻进去，在梦乡里遥祭“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老杜，怪有诗意的！
盛夏的沙漠戈壁，地表温度不下六七十度，能把鸡蛋焐熟。保暖最劣防冷无能的帐篷内里，气温总要高出或低于帐外十几度。午间的帐篷如蒸笼如烤箱，燥热酷闷难熬，进去焐上刻把钟，大汗淋漓，头晕目眩。穷则思变嘛，塔里木地矿人逼出了招法，在帐篷内下挖一米多深的垂直地洞，再向四周掘出一条条辐射形地道。每当暑热高峰时，他们下到地道里消凉片刻，有似爆热三伏天，喝一杯冰激凌般舒服；但时间长了，地下过度阴冷潮湿易伤身骨，更不能酣然入眠。勘探儿女们在中午上上下下，在“蒸笼”与“冰窖”间轮流“坐庄”。他们疲于奔命劳苦，但乐观地戏称它为“避暑山庄”。青春能把冰水化为蒸气，青春能把阳光聚成火种。他们日复一日地这样为祖国寻找石油。
B.“卷席筒”
物探地震工作流动性大，成线性方向流动；一天勘探十几公里，几天不搬家，工地离驻地就日远一天；出工收工往返耗时耗力，加之“敞篷车”颠簸和呛人沙土尘埃，人体不堪忍受，设备亦迅速损坏。物探大队141地震队副队长黎启正倡议，队伍出工带行军锅，个人带毛毡、单子或大衣，沿测线干到哪吃住在那。晚上就地打地铺，毛毡垫地，单子或大衣裹身。男女职工习惯隔几十米，组成几个小方块，美曰男儿国、女儿城。是时正放映河南豫剧《卷席筒》，大家不约而同与之联系。自谑自诩小搬家为“卷席筒”。从此“卷席筒”一发不可收，地矿人都学着效仿，新闻媒体时有报道。
“卷席筒”小搬家一切从简，用水只供饮喝不管洗刷，一二十天卷下来，人瘦几圈，一脸黄沙，两颗黑眸一排白牙，骨辘辘忽闪闪，加上一头又脏又乱既板结又扎手的长发，脱了人形甚似山间野人。姑娘们不照镜子也罢，一旦照了不乏偷偷抹鼻子的。浙江省广播电台一女记者抱着一展浪漫幻觉，期待品尝一夜。她无限感慨：“非人区，非人生活。”
夏秋的塔北，常有暴雨袭来。这对在无遮无掩塔里木卷席筒夜寐的勘探人来说，无异一场生命灾难！头上泼雨，身下泥沙淋漓，毡子、被单和身上衣裤全被湿透。此时此刻的每位勘探者，无不造孽着难以形容的艰难苦况。141队一位姑娘身子不舒服，在水地里筛糠地打颤。她哭了，抽抽泣泣痛苦不堪。这使善解人意的黎启正团团打转，他看着天色，依然厚云黑风。苍天、苍天，何薄我地矿人，何残忍到如此地步！
姑娘用微弱的抽泣声说：“黎队长，我、我实在受不了，快不行了……你告诉……你告我妈……就说我……”
关心他人胜自己的黎队长急中生智多，他以自己高挑身材与钻杆及油布搭成了临时雨棚。姑娘得救，可以打盹了。黎启正却要像钻杆挻直站着，保证雨棚始终撑一片干燥天地。但他已经因吃苦涩水拉肚子3天，这又是一个通宵。他的健康又一次受到超极限的损伤。
黎队长累垮了，不几天脸儿干瘦黑黄，皮包骨头，双腿肿得发亮。他走不动站不起，就趴在行军床上指挥队伍搬家。大家劝他住院，他说“我没事”。不久他的病情更糟，接连几天拉肚子后，全身浮肿，又大口大口吐血……
无情的病魔把他送进了医院，黎启正患了双侧肾功能衰竭症，肾功能已损坏90%以上。医生痛惜地责怪他不该糟蹋自己生命……
病情急剧恶化，吐血不止，他比干沙柳根更脆弱。1986年10月15日，他吃力地口述由妻子执笔给在沙漠里“卷席筒”的伙伴们写信，“有没有淡水，能否吃上蔬菜，炊事班要想法搞好伙食……请副指导员夏海平代我交党费……我好些就回，就回，我没事……”黎启正一生说了多次“我没事，”但这是他最后一次了。
三天后，为塔里木早出油耗尽最后一滴心血的黎启正，在他妻子怀里永远睡着了。这天塔里木刮了一天大风，昏天黑地的沙暴要把世界吞殁，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去祭祀一个早逝英灵……
C.麻雀肉
这是1980年春，121重力勘探队89人，带着124峰骆驼闯进塔克拉玛干。时值5月风季，黄沙怒卷，骆驼惊恐伏卧不前。他们组成以程关林队长和年已50岁的工程师潘民空等13人的突击队，三次冒死进击死海。大队发电报鼓励：“你们进去失败了，责任不在你们，成功了算你们的功劳；不管成功与失败，撒出沙漠后，大队都给你们开庆功会！”
队伍进入大沙漠，水、粮、菜的供应困难异常。尤其是水，把人们坑苦了。1公斤水从塔里木河运到沙漠腹地，需花6元5角。每峰骆驼饮150公斤水能维持3天。为使骆驼多饮水，驼工在水里多加盐，逼其多喝。但不论怎样哄骗，这生灵到第6天，打死它也不起来干活，只不停地悲鸣着。队伍日见远离塔河，用水愈发困难。为了找油只得规定不洗脸、不刷牙，限量饮水。一批刚工作的小伙噙者晶莹泪水，集体向程队长恳求：“咱们啥都满足了，只求队长行行好，让咱们喝够水！”程队长用怜悯的心情说：“在水与生命面前，你捡那头？”
一次控制组找水遇上了断粮，都饿得挻不住躺倒了。第二天兄弟组路经那儿，给他们留下两个土豆，一根大葱。组长王敏富这位硬汉不知为何，抱住人家又亲又吻，放声大哭不止。有一天，王敏富走在收工路上，饥渴难忍，忽见一木桩上写了“此处下有西瓜皮”。他迅速刨开浮沙，抓起未干尽的瓜皮，狼吞虎咽地啃起来。他的泪水又簌簌掉下。在冬天他们又遭断粮袭击。有人想出捉麻雀充饥的点子（不知何故，死海里却有成群麻雀，至今尚是谜）。在地上挖个坑，撒上点玉米面，上边支块板。真神，头一天就抓了十几只。那一周他们天天吃清水煮麻雀肉，开始觉着有味。后来盐吃光了，淡水煮麻雀那味儿难以下咽。更后些，一见到这白刷刷小东西，直恶心得想呕吐。大队重力勘探技术负责潘民空，为了活下去，为了事业，他把麻雀肉剔骨，然后闭着眼睛捏死鼻子，一张大口就立即吞下麻雀肉。此后他无论怎样绞尽脑汁，想办法欺骗感觉器官，至多能吞咽两口或三口，第四、五口他说刀架脖子也吞不下了。这位50岁的知识分子，在结束这条测线时，他双眼凹陷，脊背更驼了，干瘦干瘦，三级风能刮走他。
他们吃尽了苦头，但取得了令后人敬叹的地质成果。发现了并命名为121重力高，纠正了“死亡通知书”提出的老地层波组的错误认识，为塔北油气突破奠定了科学找油的物质基础。
潘民空这位在东海之滨十里洋场上海长大的儿子，吃大米白面尚嫌硌牙，何曾受忍过如此残酷的折磨；为绻恋地质石油事业，他一辈子夫妻分居；他被长期餐风露雨、穴居野外的艰苦生活蚕食，原本运动员的身体一天天坏了下去。当生命的死神——肝癌——悄悄向他逼近时，他更是忘寝废食，夜以继日地工作。他身在病床，心系塔里木，计算器一直在他身边，时不时挣扎着按计算器，用铅笔写着、画着；他把天花板作图纸，脑海里勾画着盆地的重力异常体图。弥留之际，还呓语着地下油藏构造的深度和面积。妻子抽泣着告诉他塔里木已建成了大油田，要他放心。他的宽厚的嘴梢牵动了一下，仿佛是微笑了但他又摇摇头，妻子理解他在问煤气罐卡发下否？妻子忍着泪咽欺骗他地点点头，他才满意地合上眼。潘民空为油气勘探一辈子，可妻子因丈夫不在上海，竟然不具烧煤气条件。潘民空为此愧对妻子一辈子，终生找油气的丈夫妻子竟没资格烧气，他是怎样绞心钻痛内疚之至啊！最后还是带着这永久的遗憾走了。
以“献身地质事业为荣，以艰苦奋斗为荣，以找矿立功为荣”的“三光荣”思想深入勘区6000多名职工心灵，把它化作实际行动，成为千百个地质儿女无私奉献的精神支柱。为了祖国的明天，不少人献出了人生最美好的东西：爱情、家庭、健康乃至生命；同沙海拼搏，向“死亡”要油，他们甘愿吃苦、流血流汗；向命运挑战，不与人攀比待遇，只想争贡献大小。锻造出一支敢打硬仗、恶仗的“铁人”式队伍。
人生能有几鸿图，要搏就在塔里木。
踏平沙海万顷浪，献身石油铸钢骨。
11、填补历史空白的人
让我们抄一段1989年4月10日新华社新疆分社发的内参：
“1988年，塔里木捷报频传。7月31日，沙14井喷油了。日产原油190吨，天然气1万立方米。8月28日，沙7井喷油了。日产原油100吨，天然气5万立方米。9月17日，沙4井喷油了。日产原油140吨，天然气27万立方米。11月14日，沙5井喷油了。日产原油500吨，天然气220万立方米……巨大的塔里木盆地，正向人们展示着越来越喜人的勘探前景。”
塔里木地矿人，经过“六五”突破、“七五”发现、“八五”开发的三个发展阶段，迈上了三个台阶。
截止1995年底，共完成二维地震测线47300剖面公里，三维地震671.5平方公里，1：20万重力普查10.29万平方公里，1：5万重力精测745平方公里，大地电磁1800公里，地面化探11841平方公里，钻探27个构造，完成探井50口，总进尺25.3万米，开发井13口，进尺共5.85万米。但勘探总投资仅仅9.5亿元，其中自筹资金2亿元。相对于中石油120亿的0.79%。（两者事实不可比，实际远小于此比率）。
“六五”期间，对沙雅隆起3万平方千米面积全面开展了地质、物探普查，取得了沙参2井重大突破。“七五”联合勘探，在评价雅克拉和区域展开发现新油气田的方针指引下，1986年在雅克拉侏罗——白垩系又打出多口高产油气流，1988年7月在阿克库勒构造，1989年8月在轮台构造，1989年11月在阿克库木构造白垩系，1990年10月在艾协克构造，1990年11月在达里亚构造实现了突破，并在沙西地区发现了2个含油构造。总之，这期间，评价了雅克拉油气田，并首先在7个层系发现了阿克库木、阿克库勒、轮台、艾协克、达里亚等6个油气田，从而证实沙雅隆起（即塔北隆起）是一个理想的油气富集区。
“八五”期间在郭仁炳局长“站稳开发”旗帜下，勘探开发比翼双飞。塔里木地矿人除在沙雅隆起扩大勘探开发战果外，加强盆地西部巴楚——麦盖提地区的勘探。取得“三二一一”成果：发现3个油田：阿克莫奇构造（1991年6月）、桑塔木构造（1991年9月）、东达里亚构造（1992年3月）。另外还发现3个含油气构造。实现两个重大突破：1991年8月在麦盖提斜坡上的巴什托构造麦3井，1992年9月试出日产天然气18万立方米，凝析油16立方米。获导向性突破；1995年4月在1993年发现和圈定巴楚隆起亚松迪构造上钻，9月试出日产原油61立方米，证实古隆起聚油理论，又为国家寻找了一个新的勘探地区。
塔北油气勘查取得的卓著功绩意义是：引来了中国石油总公司巨大投资，形成了两部塔里木油气会战高潮。给国家提交了一个大型（18.9万平方千米）油气勘探后备基地。使塔里木成为国家石油工业“稳定东部，发展西部”的战略接替区，为国家经济跨世纪发展开拓了能源潜力。
此外，“八五”期末的1995年原油产量是1991年6倍多，达到全员人均100吨以上，这个比率也是同行可望而不可即。
党的十四大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和邓小平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像两颗耀眼的明星，普照着挥汗开拓塔里木的地质儿女。他们高呼：“伟大的理论武器光辉，拨亮了地质儿女心坎。”千言万语凝成一句话：“我们要走出低谷！”“只搞勘探，不准开发，长期困扰地质职工的计划经济信条，端着金碗找饭吃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实践证明，无论从事地质勘查，还是油气开发，只要遵循解放思想，依靠科技，尊重知识和人才，谨慎选区，严谨重求真，精雕贵细刻，艰苦奋斗，摆脱旧观念束缚，地质勘探职工能够自豪地说：“不仅地质勘探是我们强项，油气开发我们同样佼佼者！”写着地矿人的“地”字号运油专列，沿着“丝绸古道”，穿过天山、越过河西走廊和六盘山，直扑黄河上下，冲出低谷，去填补地矿人的历史空白！
第四章 现实本应太平
把成千上万的生物放在一起，
拣除了坏的，
那笼子就不热闹了。
——英·霍布斯
12.尝到第一口弱肉强食的美味
1988年11月17日16时刚过，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南疆石油勘探公司施工的塔北轮南2井喷出高产油流，日产原油682立方米、天然11万立方米。“轮2”井出油，在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引起巨大震动，善于大抓宣传力量的周副总，立即通过新华社通稿，向全国播发，引起轰动效应。总公司副总地质师邱中健激动地评价道：1988年全公司新区勘探令人瞩目的进展中，“首推塔里木的发现，这个发现引导我们有可能在那里拿下巨型油田。”总公司勘探部副主任张文昭神采焕发地说：“塔里木勘探，以往中外地质家有两个担心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一怕油层埋藏深不能获高产，二怕光出气不出油。‘轮2出高产油，使这两个问题解决了。”
有人为“轮2”出油感叹：曾使这支队伍“五下六上”的塔里木，终于“升起了太阳”。因此，11月28日，控制舆论的周副总旨意向党中央国务院呈报《石油简报》（第七期），报告“轮2”井获得高产油气流，塔里木勘探获“重大突破”。总公司感到时机成熟了，要大抓“轮2”契机，作大手笔大文章了。因为一、自己曾做出塔北无油结论，脸上多少有点旡光；二、原打定地矿部沙参2井出油不过一孔之见而已，冷观静察四年伺机以动是时候了；三、1986和1988两年地矿部连续突破，捷报震得总公司坐立不安，1986年朱训对中央电视台表态，一孔之见论可休矣！四、眼下自己“轮2”井已出油了，何不借梯下阶，大家都光采。
于是12月中旬，总公司发出通知，决定1989年起进一步加强塔里木盆地勘探工作的组织领导，并从全国抽调力量，发挥搞大会战传统，在千里荒漠开展一场石油大会战。1989年1月10日，总公司在涿县召开成立后第一次局厂长领导干部会议。王涛总经理作长篇报告，善抓机遇的周永康既作具体部署又总揽全局，会上会下为成立塔里木石油勘探开发会战指挥部特别凸显他那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的能耐。决定将在今明两年投资15亿元，争取打50口勘探井，1992年建成一定规模的油气生产能力。地震队由7个增到20个，钻井队由8个增到17个。
急不可耐的周副总，过早地把有关情况透露给新闻界。元月18日，中央电台广播了《国务院将统筹规划塔里木盆地油气开发》的消息，新华社17日发同文通稿，正式报道总公司将在塔里木进行勘探开发会战以及国务院成立协调领导小组等情况。这一报道受到国务院领导批评。原因一是没有完全拍板的不应报道，二是没送审，故《中国石油报》在发排邹家华副总理讲话的消息时，抽走了有关会战及领导小组的内容。
关于塔里木油气勘探的报道，国务院领导当时两次明确意见。一次是元月13日听取总公司汇报时，李鹏和邹家华同志指出，塔里木勘探要埋头苦干，不要吹得太厉害。要少说多做。1月23日下午3点，李鹏总理在接见能源部工作会议代表时，问邹家华同志；此事（指塔里木会战）好像已见报？邹家华同志作了解释。李鹏同志说：这是战略问题，最好不要报。当时的塔里木热，直接缘由轮南2井出油对新闻媒介的刺激引起。总公司违反中央领导意见，迫不及待向首都新闻界报道以上新闻，目的是企图扭转总公司已经丧失国家石油勘探主动权的被动局面，挽回暗淡了的昔日光辉。
元月18日，以上情况通过新闻传到地矿部有关部门，特别身处塔里木勘探一线的广大同志，对此反映强烈。许多同志迷惑不解，不知“国家全面开发塔里木石油”的决策是如何做出的？西北石油地质局副总工康玉柱，高工周永昌等同志，纷纷投书中央、国务院等上级有关部门及新闻舆论单位。作者本人亦曾以题《关于国家对在塔里木盆地北部进行油气勘探两直属的部、总公司不公正待遇上总理书》，并呈报原军委主席邓小平同志，原总书记赵紫阳及人大常委会。
广大勘探儿女们集中反映的焦点：
之一、轮南二井出油的构造，系地矿部物探工作找到和圈闭的阿克库木构造。“轮南2井”是布在地矿部沙9井东边3公里处施工取得的：这是明目张胆巧取豪夺的成果。难道不是吗？1981年“南指”李溪滨提出地质部工区：西从阿瓦提、东到轮台阳霞。而现在“轮南2井”打在哪里？不是打在轮台阳霞以西、西南吗、莫非总公司人搞不清东南西北了吗、不是打在地质部工区里吗、不是打在地质部首先发现的阿克库木构造上吗？？？不是侵权勘探弱肉强食是什么？其他四个油田也用类似伎俩骗、抢、霸侵吞的。“轮南2井”的侵吞成功，也是总公司首次违反王涛讲话、泽普之盟、涿县之约、北京协约等四次两部协定的成果；是站在地矿部人肩上摘的成果，是丢脸不光彩的成果，没有什么可大吹大擂、好大喜功的。越大吹越丢脸，小偷毕竟是小偷，终有一天被捉。
之二、自1974年1月原石油工业部遗弃塔北“不是一个成油有利地区”后，一直未上任何勘探队伍，至1984年沙参二井出油后的1986年才有小量的物探侦察队伍，沿地矿部工区重复勘探，是明显违背中央和两部领导谈话精神的。现在国家支持总公司上17台大钻和20个地震队搞大会战，战场在哪里？敌人在哪里？总公司的侦察力量在塔克拉玛干腹地，那里应是它的战场。但就目前条件，无论对阵地侦察掌握情况程度看，还是勘探力量都不具备在“死亡之海”搞大会战。战场目标只有一个塔北——被他们治死而被地矿部救活的塔北；在塔北搞会战，不与塔北主人联合会战，而调集自己力量胜过地矿部后，采取抢、夺、骗的办法，实现弱肉强食变塔北为我总公司天下，达到瞒天过海立地成佛，操朱笔屠刀者成救世主的目的，贪天功为已有。
之三、认为国家在对塔里木油气勘探的规划部署上，存在对石油和地矿二部门不公平事实。地矿部1988年在塔北投资7千万元，总公司同期投资约2亿元，生产能力和完成任务相近，而投资相当悬殊。1989至1990年，前者投资不变，生产能力不变，而后者投资剧增至15亿元以上，而且投资勘探方向不明。为什么不把剧增的巨额投资，给为国家挽救了12万多平方千米后备勘探基地，给头年取得连续突破被李鹏总理批文“很好，请继续努力”的地矿部门？而把巨额投资，压在对塔里木无大作为，且已治死塔北的总公司呢？？真不明白是国家太富了，钱没处化，硬往水漂里打？众所周知，地矿部走艰苦奋斗之路，严谨重求真精雕贵细刻；扭住现代科技不松手，不达地质目的不罢休，发扬技术民主尊重人才，使勘探成本低于总公司三倍以上。如果把这15亿巨款投给地矿部队伍，其回报将无疑高出总公司几倍。据一位总公司权威人士介绍，“为了解决塔里木会战资金向题，总公司到日本、美国、加拿大去贷款，一分钱都没贷回来，最后逼国家从中国银行解决了12亿美元，来支持会战。”这是中国纳税人的血汗哪，被花花公子奢华挥霍了。
令人深思，令人不解，公理何在？岂不奖过罚功！倘胆敢向全国人民公开，人民定会口珠笔伐，不会答应的。
13、无法无天的总公司
为了向国务院交“满意”答卷，挽回在塔里木勘探误判的面子，总公司已经迫不及待了。采取欺骗侵占挤压手段是唯一杀手锏，好在总公司从来就不缺乏这样的霸道强权手段。他们惯使人海战术，粗制滥造，铺天盖地，没有边界，打到哪里那里就是他们的版图。这话是哪位遗臭万年者说的？在今天塔里木油气勘探战场上，不乏听到相似的声音。请看事实：
——1986年12月，石油部在地矿部查明的圈闭构造阿克库木上布置了轮南1井，距地矿部1986年5月定的沙9井西8公里；
——1988年5月，总公司在地矿部查明的沙雅西二号构造南高点布了英买1井，距地矿部1987年3月定的原沙15井，仅200米，老死不相往来，鸡犬相闻唉！
——1988年5月，总公司又在阿克库木构造布了轮南2井，距地矿部沙9井东3公里；这就是上节“尝到第一口弱肉强食的美味”所痛斥的。
——1988年7月，总公司又在地矿部查明并已发现高产油气的阿克库勒构造上定了3口井位，紧紧包围地矿部发现井沙14井；
——1988年5月，总公司在地矿部沙西二号构造北高点沙13井北2公里处定了英迈3井；
——1988年7月，总公司调集3至4个地震队，在地矿部沙14井突破的出油地区，加紧该区地震勘探工作。这些地区地矿部已进行了物探详查，备有准确资料。
面对一桩桩背信弃义撕毁涿县协议，撕毁被国务院全国转发两部门领导谈话、撕毁王周一再表白的牛皮心迹。请问二同志，不觉得很难为情，出尔反尔吗？
深受其害的地矿部，明知协议划分区块不过一纸空文、强权面前无真理，但是一再千方百计克制、忍让。一再站在党性原则高度上，礼义谦让，高姿态地提出协商，苦苦强调避免交叉重复、避免国家资财浪费，实质上起到了继续为对方提供进一步侵占的机遇。1988年11月16日，地矿部副部长夏国治与中石油总公司副总经理周永康又走到协商桌前。瞧周永康那虎背熊腰的枭雄骁将皮笑肉不笑的架势，就是项庄舞剑心怀叵测。一个大将风范意在沛公，一个高姿态伸长脖子挨宰。又白纸黑字签下割肉协议：
“雅克拉构造带由西北石油局评价勘探；轮南构造（阿克库木）以总公司为主进行评价勘探；桑塔木构造（阿克库勒）由西北局搞，总公司的井就不上了；英买力（沙西）地区总公司的英买1井和西北局的两口井分别打在不同构造上，今后就这样分工勘探。”
据此意见，地矿部忍痛断腕，把1988年布在阿克库木（轮南）构造上的沙19井施工停止，并将井场和水井等工地建筑转让给总公司（即今天总公司在盆地的第一个油田——轮南油田）；地矿部1988年在波斯坦（东河塘）构造布的沙28井、1989年3月在阿克墩构造（轮西地区）上布的沙25井、在英西构造布的沙27井等均立即停止上钻，把后两个油田又按协议拱手捧给中石油总公司。
至此，地矿人自以为过去总公司屡屡撕毁协议，打到哪里那里就是他们的版图。现在自己按党章原则，再高觉悟仁至义尽地彻底歉让给他们了。总公司该不至不讲理，蛮横霸道到把嘴再伸进地矿人已经很狭窄，难以维持生计的菜园了吧！地矿人虔诚笃至地相信自己的言行，会感动总公司这位上帝的！
愚公能感动上帝，地矿部不能感动总公司吗？总公司还是共产党领导嘛，掌权塔指的周永康当是中共党员、还是总公司党组副书记嘛，看势头梦藏揽天哩！
事实怎样呢？
瞧吧，总公司的勘探队伍根本没半点诚意、半点执议行动。它的铁蹄，它的战车、它的炮声，没有停止过前进，车麟麟马萧萧，一往无前。这令人想起20年代美国人哈里·多尔蒂这个石油业中的畸形物，他宣称一个“石油业者，是著了一套衣服的野蛮人？”[10]
1988年7月31日，地矿部首先在阿克库勒（桑塔木）构造沙14井获工业油气流，1989年沙17、18又在该构造不同层位上突破出油关，证实阿克库勒是一个油气田。紧接着，第一、总公司即于1989年12月至1991年将两部门协商的区界打乱，在周永康副总经理划分给地矿工区阿克库勒（桑塔木）构造上的沙14、沙17、沙18三口井旁，各上钻打了解放123、126、124和轮南39等4口探井。第二、总公司在地矿部沙西Ⅱ号高点上布钻英买4井，而且与地矿部井距仅4公里。第三、总公司在地矿部达里亚构造东高点（吉拉克）沙32井四周布了5口井进行包围“围剿”；在达里亚西高点（解放渠东）沙22井突破井周围上钻5口井；在沙西克孜勒苏构造沙24井西布英买8井……等等（恕不再摘录下去），而且井距最小的仅0.8千米。地矿部在塔北的地震勘探测线密度，本已达到2×2千米，另加大量局部加密测网，已完全满足找油勘探需要。
纵观列举事实，地矿部打出一口发现井，周永康兼一把手的塔指就像下围棋那样，在周围安上3—5台钻机。他们强行侵占地矿部发现油气田（藏）和构造，跟踪打“影子”井，或所谓“应急”包围井。总公司凭借向国家“以贷顶拨”的巨额贷款，跟踪地矿部进行大面积重复而奢华浪费勘探，耗资远超地矿部10倍以上。若全国都学总公司，采取“以贷顶拨”办法对付国务院、中央，全国就没有发不出工资单位，就不存在亏损倒闭企业；还可学总公司实现高消费、高奢侈。长此以往，中国岂能实现三步目标？
对以上桩桩件件事实，地矿部的共产党员们，在心里升起一堆问号：周永康还是中共党员吗，还是部长级总经理吗？
是的！闹不准还要进政治局哩！“但伤民病痛，不识时忌讳。”白居易的诗句凝练了这一尖锐事实。
14、既是运动员又当裁判的总公司
在篇首“缘起”，总公司塔指那位总调度长如此颐指气使怒斥地矿部的侵权行为。到底谁在侵权呢？事实已在前边一一揭秘了，无需再噜嗦。为了更突出总公司巧取豪夺的本来面目，厘清其中又一奥秘所在，即既是运动员又当裁判的双重嘴脸，是怎样耍弄权法于股掌间的，不妨再用事实说说。
1988年我国实行了油气勘探开采登记以来，地矿部一直认真执行，依法申请办理勘查登记，严守法规。总公司在塔北地区素来目无法纪、横行霸道，如前记述地矿部勘探到哪里那里就是他们总公司的勘区。谁不服、谁提出申诉，谁就是太岁头上动土，谁就是“侵权”！择其主要几次侵权事实，列举于下：
——在阿克库勒（总公司称桑塔木）构造的侵权勘探
地矿部于1985年就发现了阿克库勒构造，1986年在该构造上设计了沙9井，1987年施工沙14井，1988年施工沙17、18井。同年7月沙14井在奥陶系打出了高产油气流；1989年5月又在沙18井试获我国油与气单井最高产量。地矿部人不敢大意，立即依法向能源部油气登记管理办公室（下简称油管办。该办设在总公司内，却履行政府职能。既是公司又办政府事，政企不分，屁股岂能坐端？）申请区带工业勘探许可证，但油管办有意迟迟不给发证。目的在等待总公司上钻出油后，它可以权谋私，不顾时间先后事实，不保护首先发现权，利用职权以强权把证发给总公司属下队伍。生米煮成熟饭了，地矿人就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窦娥冤六月飞雪有何用？总公司于1989年12月不顾原来的协议和国务院批发的[1987]油矿字第783号文《石油及天然气勘查、开采登记管理暂行办法》，强行在阿克库勒构造上打包围井侵权勘探。
——在达里亚构造的侵权勘探
地矿部于1986年在阿克库勒构造带以东又发现了达里亚构造（总公司侵权上钻后改名解放渠东构造和克拉克构造），且在1989年3月布了沙22井。1990年11月该井在三叠系试获高产油气流（日产油1000方、气24万方）。出油后，诚实的地矿部人不敢懈怠，立即向自治区领导宋汉良作了全面汇报，同时向国家油管办申请达里亚构造区带工业勘探许可证。为扩大战果旋又部署了一批探井和评价井。其中在本构造东高点布沙32井，该井属联合国援助项目。因忧虑总公司再次侵进地矿部已发现油气的达里亚构造，及时以地油〔1990〕289号文向总公司作了通报。希望不再在该区部署勘探工作。
然而，总公司根本不予理睬，我行我素，居然于1991年初在达里亚构造东西高点各上了一批井，围绕西达里亚（解放渠东）沙22井周围布置5口井，围绕东达里亚（吉拉克）沙32井又布置5口井，造成对地矿部出油井和已布井的全面包抄之势。此后两部井距越来越少，近者仅200～300米。面对如此侵权，前任“油管办”置者罔闻。它岂止置若罔闻，是明知故犯。总公司在地矿人发现的油气田上布开发井网，企图计算速成储量，以求立即申证。油管办则荒唐地管地矿人在自己油田打井，歪称作“地矿人侵权”危及了总公司。这一切根子在掌控塔指的周副总与油管办串通一气，或面授谋略或电话指令，策划于密室，把地矿部申办登记，作为向他们报矿讯号。以便私下向总公司提供勘探方向的秘信，实现以监助盗为“威虎山”豪夺张目。使油管办徇私枉法，纵容和包庇总公司侵权勘探一路畅通。
——在雅克拉——轮台地区侵权勘探
由原油管办主任王慎言主持下，总公司塔指和地矿部西北石油局共同协商达成了协议。并于1992年3月1日由油管办主任查权恒签发了《塔里木盆地雅克拉-轮台油气区带工业勘探》许可证。西北石油地质局怀抱首发许可证，如获至宝。又投入了大量工作。完成二维地震2X2—2X1测网，三维地震380平方千米、钻井12口，并提交了探明储量天然气×××亿方、油×××万吨及控制储量。
谁知总公司在地矿人领证三月后的1992年6月，却明知故犯地拉开对该区侵权勘探大幕，做大量物探重复工作，先后施工18口井。先在轮台构造打提2井，1993年初又在该区大涝坝（牙哈）构造打牙3井、牙2井、牙4井，至当时已完井10多口。为此，西北石油局从1992年10月始，以西北油发[1992]114号、[1993]19号、37号及113号文，连续数次致函塔指，强烈要求其停止侵权活动；并以西北油发[1992]15号、116号、124号、[1993]20号、38号、114号和[1994]121等号文，一而再再而三向总公司油管办、国家计委及地矿部矿管办，请求制止塔指的侵权行为。周永康视地矿文件如粪纸，不屑一瞥。由此种种原因，侵权勘探得不到有效制止，侵权行为反而愈演愈烈，发现权得不到保护，持证合法权利被严重侵害，矿管法被践踏。
但为了扩大雅克拉勘探成果和维护区带勘探权，西北石油局决定在工区内大涝坝Ⅱ号（呀哈Ⅵ号）构造打沙45井，并在大涝坝Ⅳ号（呀哈Ⅶ）构造钻探沙47井，在大涝坝Ⅲ号（牙哈Ⅱ号）设计沙48井，以维护国家授予的勘探权利。哼，这如捅了马蜂窝，摸着了老虎屁股，他们大做文章开了。
5月3日，即本文开头总公司五人的蛮横态势，勒令西北石油局停止沙45井施工。既有今日最后通牒，何必当初置西北局多次函告而不顾？国家法律要保护受侵犯者，反对强权、反对霸道。在国际上有大国沙文主义霸道，欺弱凌小，弱肉强食，在社会主义中国岂容如此霸道的不正行业之风？西北局在自己地盘里布置了那么几口井，总公司就如此大动肝火，嚎叫蹦跳。这塔北是总公司自己否定的勘区，有何脸面指责地矿部，聒不知耻！可吃总公司饭听总公司话的“油管办”，理所当然暗中掀风作浪为他们出死力助桀为虐。
1996年12月11日下午，邹家华副总理在一次解决雅克拉—轮台勘探区块登记纠纷会议上，对油管办副主任作梗阴谋，给予了严厉批评说：“你现在不要说了，我现在要讲一个原则……承认，你不能过去登记的就不算数，这个不行……你不能随随便便把人家这一块就瓜分了，人家能源部也登记了的嘛，是不是？对不对？这是一条原则。”“你不协调……不打招呼……你把人家的区块给划了……这样做不就人家有意见了吗？……我们不能自已制造这种矛盾”。在很大程度上，“油管办”不是在解决勘探区块许可登记那么简单事上，他们是在制造事端，为报答总公司薪酬奖金福利等等恩施，何况周副总一次次叮吟语重心长，不千方百计想招法搞阴谋都感红脸；为总公司登记到优质勘探区块，即使地矿部早已拿证，他们也能耍出种种花招诬称过期作废，做出诸如偷偷划给总公司等等的劣迹。
——在巴楚——麦盖提地区侵权勘探
西北石油局早在1978年就在该区勘探，1979年钻麦参1井。1989年加强了该区勘探力度，开展二维地震勘查，达到普详查程度，1992年在麦盖提斜坡发现了巴什托构造，在巴楚隆起发现亚松迪构造。1992年9月在巴什托构造的麦3井打出了油气，实现了新区导向性的重大突破，地矿人又接连上了麦4、麦6、麦10井。同时向油管办申请登记。
惯于跟踪地矿打井的总公司，匆匆赶到巴什托布打了曲3井，不幸的是该井不争气没有出油出气。按照《石油及天然气勘探、开采登记管理暂行办法》第24条规定，油管办理应立即给西北石油局发证。但油管办由于众所周知政企不分等原因，执法不公，拒不执法，一直没有给地字号发证。蓄意制造了该构造两家混战局面。
1995年地矿部又在巴楚隆起的亚松迪构造上了巴参1井，塔里木女神似乎独钟地矿人，当年9月又试出油气。地矿部只争朝夕向计委油管办申请登记。经过初步调整的新油管办依照矿产法，于1996年2月8日发了《塔里木盆地亚松迪构造带油气区带工业勘探》许可证。
但令人法指的是，总公司不顾地矿人已持勘探许可证，照老规矩目无王法，距已布的地矿部巴探4井300米处又侵权上了邦1井，造成新的侵权行为。天哪谁管王法？
——沙45井、DD——I井是正常勘探评价井
今年4月地矿人，在获许可证的油气区带内施工沙45井，属继续依法勘探的一口探井；目的是评价第三系、白垩系油气藏，探索古生界领域含油气情况。总公司反咬一口，诬告地矿人违法侵权。拿总公司工资的油管办副主任心知肚明他主子意图，立即抛出一计。立即以国家计委名义下达特急文件，“要求西北局必须立即停止钻进，等待处理”，并转发全国油气勘探行业各单位，玩弄贼喊捉贼伎俩，高嚷“凡已经国家批准探明储量的地区和构造，任何单位都不得再重复投入勘探”。试图混淆依法勘探与非法勘探界线，企图纵容非法勘探和侵权勘探，违背《矿产资源法》。事实上总公司提交的塔北探明储量，是在侵权勘探中获得，是凭强权从别人口袋里掏来的。众所周知，总公司所谓“发现”的“桑塔木”、“解放渠东”、“吉拉克”、“牙哈”、“巴什托”等油气田，从此前揭秘中我们清楚地厘清了那全是西北局已发现的阿克库勒、西达里亚、东达里亚、巴什托油气田和大涝坝含油气构造带上用打“包围”井、“应急”井侵权勘探弱肉强食获得的。忍让克制是有限的，必要时应采取自卫措施。试问：小偷从别人身上抢了钱包，当主人作出反抢斗争夺回自己钱包时；主人能容忍做出“停止夺回”的错误决策吗？再请问，谁是小偷，谁是被窃者？被窃者的反抗是合法，还是非法？
此外，油管办还抓住某些制度的漏洞，大肆兜售手中实权，拼命为其发工资福利的主子效忠，狐假虎威命令地矿队伍“等待处理”。大失公允呵！
同理，在油管办没有协调处理好达里亚构造勘探开发登记和发证之前，地矿人抓紧时间布置DD一1井，进行勘探评价也是自然的、正常的。“先圣王之治天下，必先公，公则天下平矣。”[11]
造成一次次侵权，一次次闯红无阻，造成油气勘探严重交叉重复、混战局面，责任全在总公司一方，是总公司屡屡违反《矿产资源法》侵权勘探造成的。要害是监管的油管办，它设在总公司门下又直接受控于周副总经理。他们有法不依、执法不公、贪赃枉法，已是公开的秘密。塔里木地矿人有顺口溜为证：
“油管办、油管办，吃着总公司饭，只为总公司办；管你地矿油上天，我就是不给你办，看你咋办？”
15、“毫无道德的食人者”
美国著名世界石油问题、国际政治专家和历史学家丹尼尔·耶金在他的名著《石油风云》里，有许多精彩和深辣的笔墨描写了石油大王老洛克菲勒。其中有这样几段：“洛克菲勒最亲信合作伙伴弗拉格勒称，‘他是一个胆大妄为不讲道德的自我追求者，为了取得成功他不择手段。”
“凡是洛克菲勒阴谋诡计的苦头和压力被逼得浑身是汗的人说洛克菲勒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怪物，为了追求金钱和主宰石油业而摧毁别人的生计甚至生命，嘴里还祈祷上帝。”洛克菲勒的女朋友著名记者艾达·塔贝尔说：“笃信基督教的洛克菲勒被描写成一个毫无道德的食人者。”，“是一个系统地玩弄灌铅骰子的人。”
塔贝尔对于她所写《标准石油公司历史》一书，从1902年11月开始在《麦克卢尔》杂志连载，足足登了24个月。她说她对自己所写的东西丝毫不感到后悔，“使我对这家公司感到恶心。”洛克菲勒“在油区里，做母亲的会这样吓唬她们的孩子说：“如果你不听话，洛克菲勒会来抓你。”
丹尼尔·耶金虽然着墨不多，但洛克菲勒的形象——“享有染着血的利润”的形象栩栩如生。
1993年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向中央、国务院和新闻媒体自鸣得意炫耀在塔里木发现了6个整装油气田，也就是向国务院保证的所谓答卷。这就是：
轮南油田（地矿部首先发现时定名阿克库木）、桑塔木油田（地矿部首先发现时定名阿克库勒）、解放渠东油田（地矿部首先发现时定名西达里亚）、吉拉克油田（地矿部首先发现时定名东达里亚）、东河塘油田（地矿部首先发现构造时定名波斯坦）和塔中4号油田。
从本章前四节的粗略陈述中不难发觉，所谓6个油田，除唯一塔中油田是周永康部下塔指心血凝铸外，其余五个油田全是地矿部人勘探和发现的。现在所以在总公司名下，是他们通过首先“不讲道德”撕毁堂尔皇之的双方区块划分签约，包括周永康这样总公司一级干部的自食其言；其次是通过“毫无道德的食人者”“不择手段”“摧毁别人生计甚至生命”，但当面“嘴里还祈祷上帝”或还赞颂：“地矿部石油地质勘探队伍，是我国油气勘探的一支重要力量，为新中国石油工业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此外，总公司还公布了他们发现的18个工业性含油气构造。其中除塔中10号和塔中1号外，其余16个也是摘的地矿部人用“避曙山庄”和“卷席筒”“吃麻雀肉”的血汗和生命耕耘的果实。对总公司如此巧取豪夺毫无廉耻的做法，“使我对这家公司感到恶心。”
现实本应太平。如果地矿人和总公司按照泽普、涿县、北京等几次君子议定，各自勘探好自己园子；如果按照两部门朱训和王涛谈话要点，认真贯彻执行；如果各自在自己的地盘里按照自己特色或“卷席筒”、干馒头，或寝车、免费自主餐、崂山矿泉水，像中华民族不在国外派遣一兵一卒，各自相安无事，和平共处；像总公司闫敦实总地质师对地矿副部长张宏仁介绍的，美国有三千多家石油公司，而美国汽车公司大的只有三家，小的很小。为什么那么多石油公司能在美国站住脚，不是说人多势众的大石油财团就能找到油、找到好矿。更多的是一些小石油公司找到好油气藏，卖给大公司。美国电影《毫门恩怨》中的马修只他一人。说明小公司是有生命力的。那么，中国为什么不能有几个互相平等竞争的石油公司呢？天下会吵吵闹闹吗？是体制是国情惹的祸？
世界要平静。不要学大国沙文主义霸权主义者，不要无论你是进行了区块划分，不要无论你是领了勘探许可证，不要无论你是找到了圈闭和构造，不要无论你是发现了油气流或油田……统统都是我总公司周永康的……
“如果统统是总公司周永康的”，那么笔者只能说周“他有一个优质茶壶然而却是一个不会煮茶的人！”他在塔里木投入120亿元勘探费无法核销，他在国务院保证要交的答卷，只能是第二个张铁生！但他不及张铁生里外如一，他要弄虚作假把白卷变红卷，办法就是哄骗、抢、夺。因为没有监管没有裁判。要有也是他周某监守自盗。
现实若要太平。最后的招法，就是按英国哲学家、政治家霍布斯的专利：“把成千的生物放在一起/拣除了坏的/那笼子就不热闹了。”
太平归还现实。闯入别人菜园进行掠夺者，要允许逆来顺受的主人为自己生存而耕种，别再逼人太甚。否则，世界就会磕磕碰碰，叮叮当当！
第五章 人有病天知否
美D-Hayes：“我们尚没有用尽能源，但是我们正耗尽着廉价的石油和天然气，耗尽着用来改善能源供应系统的资金，耗尽着处理浪费现象所应具有的能力，耗尽着为进行调整所需要的时间”。
16、中国的天上地下
在开卷第一章我们聆听了历史钟声，记得朱训与王涛谈话要点的第七条：“两部领导同志认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重复工作，充分发挥油气勘查资金的总体经济效益，两部油气地质工作要统一规划，合理分工，协调进行并相互交换提供各自工作区的资料。……双方严格遵守执行。”国务院所以把谈话要点下发全国，很重要一个理由：中国是穷国，筹集勘探资金不易，要把不易资金用在刀刃上，切忌做重复浪费工作，要让全国人民知道以促成监督执行氛围。谁在节约，谁在浪费，谁在真正执行国务院领导用心良苦的决策？
王涛总经理到塔北地矿部基地，不但强调了这个精神，为表示他执行的严格，当场问他部下：“你们在地矿部工区重复工作过吗？”
他的部下鸦雀无声，心里说现在不就在人家区域里干嘛？但那时的重复，力量和地域很局限。1987年2月，两部长在京又召开联合会议，再操旧业老调重弹：“把有限投资用在刀刃上。无论如何不能重复工作。”但石油队伍正在大规模地越过“涿县协定”边界，在地矿部勘区里进行物探和打勘查井。
穷困的地矿人自己阵地都缺乏资金坚守艰难，岂能向总公司发一枪一弹！地矿人以仅有的国拨年7千万元左右地勘费，在塔北两万多平方公里纵横驰骋，勘探资金削足适履人皆知之。他们为加快勘探步伐，千方百计节约挖潜，千百个黎启正在毁坏着健康，从身上抠出钱来多做工作，下边两表是不善哭天抹泪地矿人的良心表：
时间
项目 1985年 1986年 1987年 1988年
地震台班效率（KM） 2.25 2.61 2.91
地震仪器日效（KM） 3.11 3.96 4.36
钻井三开平均机械效率米/小时 1.299 2.22 3.09
沙4井二开段完成天数（天） 64
沙11井二开井段完成天数（天） 43.4
沙14井二天井段完成天数（天） 25
沙8井二开井段完成天数（天） 23
时间
项目 1985年 1986年 1987年 1988年
地勘费总投资（万元） 8073 7127 7190 6349
数字地震单位成本（元/KM） 5726 4650 3483 3437
钻探单位总成本（万元/口） 971 877 791 807
平均钻井每米成本（元/米） 1796 1598 1382 1441
上表数字体现地震与钻探效率，下表表示地震与钻探成本费用。纵观两表，塔里木地矿人在塔北勘探生产效率，勘探速度逐年提高；生产成本，勘探费用不断降低。争速度、降成本如何深入人心、见诸行动，良心表上见分晓。在通货膨胀，物价飞涨背景下，地矿人反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其难度是可想见的。
地矿人的北京老板也很苦。拨给的地勘费在中央财政支出中所占的比例，从建国至1985年平均为1.65%，从“六五”开始逐年下降，“七五”，前三年急剧下降，1986年为1.35%，1987年为1.28%，1988年不到1.2%。但老板不气馁，发奋图强，号召系统人粗衣粝食，穴居野餐，因陋就简，埋头苦干，只讲“三光荣”，不学“三高”。
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的情况，成本与效率如何，这里有组数字，抄下为证：
1、投资（单位万元计）：1989年53402，1990年160967，1991年206082，1992年246805。这4年会战共667256万元，除此尚有12亿美元贷款。
2、完钻成本：总成本（万元）、进尺（米）、单位成本（元/米）：
满西1井8363 4799 17425； 塔东1井3109 4801 6474； 塔中1井7944 6505 12211；塔中5井3488 4204 8202； 塔中3井3987 5001 7973； 塔中4井3679 3950 9312；满参1井5481 6000 9135。
地矿部和总公司提供的以上数字，在一个地区、干一样活，相差竟如此悬殊；反差这般尖锐，令人惊讶得目瞪口呆，简直不可信。但却是铁证如山，不敢信口雌黄。
善良的天下人，大家都不知吧！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对这个抱在国家怀里的宝贝，国库金山银山它拼命挖，保它不参予市场竞争。要在公平市场中竞争，它只有被人吃掉或倒闭，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过去先生产后生活不对，现在应生产与生活兼备发展，但要符合国情，量力而行。总公司在1989-1992年塔里木会战期间，生活基地建设2.0922亿元（征地1807亩，建房180349平方米，绿化958万元）。其中不包括水电通讯2.0310亿元、乌鲁木齐办事处0.4607亿元（它比纽约百老汇大街26号逊色吗？）、乙方后勤房屋建设0.8481亿元。
此外，塔指勘探生产人员（1989年标准）每人每天两瓶崂山矿泉水，伙食费8元一天共产主义食堂，野外工地补贴每人月150元、远征费90元、辛苦费210元、煤炭水果蔬菜30元，两月一次休假探亲费干部1100元，工人700元，奖金浮动等等，等等，住活动空调公寓式寝车，红衣小姐服务。国外专家对此深为感叹，“比西方有过之无不及，不但与西方接轨且超越之”。
要命的问题还在于：既然6个油田18个构造，就有5个油田、16个构造重复勘探所得，那么120亿多元投资里至少有80亿元是重复浪费掉。若把80亿元投给塔里木地矿人，他们就会做出超过今天10个油田三倍的贡献！如此巨大的浪费，苍天知否？也许国内外新闻媒体和中央，忽而听地矿部报10个油气田，忽而听总公司报6个油气田，脑里就形成“16”个数的概念，中国石油有望！谁知仍是10个。不想10+6=10？都蒙在鼓里。“贫油”帽子岂能不重又戴上？
总公司若把这80亿元，投到另一个新区，按他自己意见（在采访地矿部塔北时讲话）“可供勘探的地区很多”，就该不在塔里木这棵树上争名争利，可能已为国家找到了一块更大开发的后备基地了。
难道果真是：人有病天知否？
躺在公寓寝车喝崂山矿泉水时，知否中国尚有8000万人民温饱没有解决，宁夏西海固和新疆南疆三地区人民，喝人畜同坑水，甚至人畜为生存争饮涝坝水。甘肃通渭县多少无完整衣裤的妇女，只能跪着不敢站起；18岁姑娘只穿遮不住羞的棉背心躲在坯墙后不敢见人；农村妇女因生活菇苦，95%以上患子宫脱垂症，终年用布袋子把子宫托起来，“那袋子裤子常年血糊糊的”[12]……如果这些苦难同胞瞧见总公司未富先豪的吃、住、行的竭尽奢华事实，苦难同胞的感觉将是如何呢？主政塔指的周某不觉得“自己吃得很饱，让人饿死活该”的高消费、高享受、高水平的“三高”作法，是一种犯罪的行径吗？
总公司若能按荀子说：“强本而节用，则天下不能贫。”新疆南疆和西海固、通渭县等等贫困地区人民生活，会得到更好的改善。
我们一面“卷席筒”、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一面暴殄天物，挥金如土，“正耗尽着……资金……能力，耗尽着为进行调整所需要的时间”。“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黎启正、潘民空等等的死，能达到《神圣忧思录》强烈呼吁“或许只有你这样的死才足以把不公平显示给世人”[13]吗？
塔贝尔说洛克菲勒“自从1872年以来他和竞争者的比赛是否一开始就是公平竞争是值得怀疑的”？
17、大将麾下多小人
A、拔井位木桩
1978年10底，地矿部从柴达木调功勋队第一普查勘探大队进塔里木。笔者有幸负责先遣工作。先遣基地借用喀什市废墟军营骑三团落脚，房无一间，地无一垅。是时边境备战处于兵临城下，新疆经济又陷困难低谷，生活供应极度困难。先遣工作千头万绪，举步维艰。然而使我至死不忘，愤恨的是好不容易在明遥路构造布了井位，费九牛二虎之力拉上了部分设备。然而十天后，有人拔掉井位大木桩，打上他们的，拖走我们设备，安上他们的家伙，蹂躏我们的道路。本人与李万恩同志看到后，气不打一处出：“天下尚有如此小人！只有小人干此勾当。”仰天长啸曰“孔子曰：‘唯小人与某某难养”！
忍气吞声的地矿人，温良恭俭让把井位送给了对方，还得不到一声谢谢。不知这类不光彩事，起于秦皇汉武，抑或唐宗宋祖？终止于今天，明天？或到石油从地球消失那天？若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坚持非打不可，问题或许走向反面；但现实以牺牲一方利益，求得暂时握手的“石油友谊”。
正因如此，尔后近20年间，在塔里木西南、塔北等地区，拔井位木桩现象屡见不鲜；移花接木，指鹿为马，剽窃篡改者有之；改名换姓，偷梁换柱家常便饭；断路面，留下买路钱张口就是。1987年塔北暴雨破历史记录，塔北勘区频频拉响了防洪警报。地矿人被洪水包围，断粮、断水，干打垒和帐篷普遍倒塌或报危。以副部长周永康兼职总经理的塔指，竟做得出不准地矿人救灾车辆和人马通行。官司直打到新疆自治区第一书记宋汉良那儿，才不得不放行。而1989年暴雨时，他的队伍陷入困境，却被不计前嫌的地矿人救出，予以温饱寝寐。
地矿部找的波斯坦、阿克库勒I号、沙西Ⅱ号、拱塔克……；总公司重复工作后改名东河塘、桑塔木、英买力、南喀拉玉尔滚……等等。这不禁让人想到汤司令与刁德一一句唱词：“你到底玩的啥花枪？”明眼人都明白，无非浑水摸鱼，欺骗中央蒙混过关，摘现成果捞取政洽资本。周副总就这样捞政治资本，奠定了他一步步登天的履历。
B、节约有罪
1992年克拉玛依石油管理局，深感地矿人钻探成本低得令他们侧目。为降低投资他们谋划请地矿人打口示范井；双方磋商面议，达成了承包钻井意见。但钻机未动，他们的北京老板发觉了端倪，立即电话训斥，不准包给地矿部打，钱不够我们贷款，宁可高成本肉烂在锅里。国家大包大揽总公司，债台高筑，怕什么？反正名为贷，实为拨，如今早超千百亿元贷款，还得起吗？最终领导一句话，国家全核销啦，兄弟别愁白了头！
C、以邻为壑
就在一月前（4月），地矿部请总公司石油规划设计院设计雅克拉油气田开发方案。该院同意并签了协议。不久院里派人来乌鲁木齐考察、了解。西北石油局竭尽全力合作，一是系统、全面地介绍资料，二是将所有雅克拉资料，包括机密和绝密的岩芯实物都应他们所要全部借给他们。沉甸甸大箱小箱资料进到北京规划院大楼后，第二天或第三天地矿人办公室电话响了。
地矿人简直不信耳朵，这能是真的？能是从一个堂堂大公司发出的声音，但这是事实。声音是这样说的，他们的上级总公司，断然拒绝规划院给地矿部搞任何项目规划。若是规划院投资不足，总公司再拨；若是规划院人浮于事，宁可养着不能为地矿部谋事。
总公司的这一决策有两种可能，一确是总公司干预，不允许设计院为地矿部作项目；二，本是个大骗局，他们蓄意要窃取雅克拉油气田资料，为霸占雅克拉油气田开发而精心编织的一出丑剧、闹剧，或叫恶作剧。
柏杨先生在《丑陋的中国人》里说：“耶稣临死的时候说：‘宽容他们！他们做的他们不知道。”“我们的丑陋，来自于我们不知道我们丑陋。”墨西哥鹰石油公司头目英国人威特门·皮尔逊，他写信给女儿：“命运女神是很难捉摸的；唯一的办法是对你认为能实现的命运写一个提纲，然后不计后果地蛮干。”“戴上丝手套越伪装越好。”[14]
D、目中无人，唯我独尊
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和场合，利用广大人民群众不了解行业及其特点，不择手段地进行自我宣传和自我歌颂。1989年3月11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地矿部为西北石油地质局取得塔里木油气勘探重大突破召开庆功表彰大会。作为总公司代表周永康故作傲态，在其1200个字的祝辞中，却用1000多字的篇幅大言不惭地吹嘘他们在塔里木的“辉煌成就”。予会者听得骇然失色，是开谁的庆功会？
时隔一月的4月12日，总公司在库尔勒召开塔里木石油勘探会战指挥部成立大会，《新疆日报》从照顾面子上发了头条一千多字的消息。但周永康大为不满大发脾气，责令报社发与地矿部开庆功表彰会一样大小的版面。按新闻规矩成立组织机构不可与成果丰硕的庆功会同日而语，塔指的批评理所当然遭到拒绝。通天的刚任塔指一把手的周永康恼怒了，他通过新疆人民政府干预，命令报社总编发排他们专机送上的长稿。报社无奈，于是续稿在一月后刊出。新闻界对此深恶痛绝，堪为目无新闻纪律的霸道作风典范。创造了一条新闻分隔一月续报的历史。
又使人想起轰动全国的“渤海二号”事件的公审。审判员与事故直接责任者原石油工业部海洋石油勘探局局长、党委书记马骥祥的一段有趣对话：
问：你在局长碰头会上，听了拖航会议的错误决定有什么表示？
答：我当时听不清楚，什么也没有说。
问：在另一次会议上你听到山东、河北、天津三个气象台的大风警报的预告，作过什么指示？答：我什么话也没有说。
问：你对海上作业懂不懂？答：我来局一年零4个月。海上作业的先进技术，我一点也没有掌握，连技术名词都听不懂。机器设备我没有见过。我没有去学，也没有人向我讲过。[15]
一位副部级干部，不懂“祝贺”概念，必是不懂“吊唁”概念。不贺别人而自我祝贺，遭人嗤笑罢了；不“吊唁”别人而自我哭丧，会闹出笑话让周总家人忧愁！诸如此类祝贺，还有这新闻报道等等常识他们一该莫知，与马骥祥一样，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吗？
说穿了，他们并不昏昏。只因为他们眼里没有别人，要别人心里装的全是他。在会战指挥部成立大会上，周永康长篇讲话中，只字不提他们治死的病人被救活的地矿部。1990年11月5日《光明日报》刊王涛《塔里木石油勘探的突破预示着什么？》只字不提别人，而信口雌黄总公司如何如何；且居然把塔里木石油勘探的“突破”之功，以闪烁其词手法揽进怀里，真不知世上尚有“脸面”否？
对别人成果、对同行，以邻为壑，以封建时代邻俚婆娘们狭窄胸怀，狠不得“伯姆拙，邻舍绝”，唯我总公司独荣。1989年8月23日，邹家华副总理视察塔北时，笔者与新疆电视台人员一起参加汇报会。会场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不准非总公司人员入内。当时嗅觉灵敏的总公司人，发觉穿翻毛皮鞋的笔者，怀疑是地矿部人（社会上无人穿此鞋），要设法查明身份并“赶走他”。同时告诉新疆电视台记者不准报道地矿部沙18井取得油气国内双高产量的新闻，且污蔑为事故井。笔者闻之愤然而起，拂袖而走，到库尔勒邮局草拟了沙18井双高突破新闻稿，电传《新疆日报》，翌日见报。
然而下午当地矿部向邹副总理汇报时，总公司如何对待呢？他们技术人员除少量留听外，则架上两台摄像机；地矿部有什么资料和汇报声音，逃得过摄像机声像兼备的记录功能？倘是大将气魄人，他总公司汇报不要外人（指地矿部）参予听取；那么地矿部汇报，他总公司应不屑一顾，八抬大轿抬他不动，什么资料都不要不听不希罕，才够英雄！大将风度小人做派不该矣！莫怪乎1995年出版的《新疆石油大观》，塔指把地矿部1984年9月22日出油的沙参2井，巧用偷梁换柱、剽窃篡改并用的肮脏手法，变魔术地变成他轮台地区沙参2井，以其辉煌功绩载入他们史册。
辞尊居卑的地矿部呢？从部长朱训、宋瑞祥、夏国治、陈洲其和张耀仓等，到下边每个普通勘探者，都把原石油部、总公司敬作老大哥，开口闭口石油部、总公司放在嘴上，列在前边，把自己当小兄弟列于后。1990年12月13日《光明日报》刊朱训《我国矿产资源的喜与忧》文，虽然文章主要谈其他矿产，石油只是矿产的一种，仅100多字就比王涛通篇写石油那文章显出大家风范，朱训在两处用赞扬语气提到总公司，肯定总公司成绩。读者心目中，赞扬别人让人仰之；舍我其谁，过甚其词，让人厌恶。
1991年8月，地矿部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联合编撰的“沙参二井纪念碑”文，两处写到石油部门，谦虚地认为沙参2井突破，在地矿、石油工作基础上，在各族人民和石油部门支持下取得的。事实在前已述，此成绩完全是地矿部自己力量获得，是在石油部门否定后自己独立完成的，因此有充足理由一字不提石油部门四字。如果要说基础，充其量从反面角度来考量罢了。
1990年末，地矿与石油两部门兄弟哥们又坐到一起了。地矿投资紧、任务吃不饱；石油投资宽，任务完不成。在桌上握手时信誓旦旦，石油出钱请地矿队伍作业；地矿先生们乐不可支，队伍的生计问题老大哥帮忙了。就在此间，笔者头脑迟钝跟不上形势，写篇《劝君莫忘我国情》杂感，有不指名批评总公司旨，文稿在内部《瀚海晨报》发了。西北石油局领导看后极为惶恐，立即责令主编把报纸收回销毁。担心报纸让总公司勃然大怒撕毁协议，落个鸡飞蛋打，岂非到手肥肉又复失吗？作为局领导，当然不能等闲视之。
然而始终谦虚、谨慎、高风格、宽胸怀，像耶苏教导的打了右脸、再转左脸去挨的地矿人，幻想像肥皂泡破灭了。收了报纸又如何，总公司根本没半点诚意，有钱打水漂不落地矿人口袋。地矿队伍饿死愈多他的对手愈弱，像地质层位尖灭、一天天地弱向灭亡，他独霸960万平方千米指日可待矣！
地矿人对总公司的虔诚，从部级到局级领导，由此可见一斑。
E、“兄何逼弟之甚耶？”
有个民间政治笑话，说朱镕基副总理在一次会议上，问原北京市委一位领导：你们北京市什么时候卖中南海？卖前同我们打个招呼，我们好作搬家准备。也许此传，话出有因，查无实据。
总公司心想搞不过地矿队伍宁可拱手让与国外石油商，他们瞒过地矿部，传言已经将塔里木盆地56万平方千米土地，向国外招标了约四分之一，且已进行紧锣密鼓三次洽商。在这四分之一土地里，有地矿人流过大量汗水和心血，作过含辛茹苦的耕耘和播种。然而我们从小学就读过牢牢烙印脑海的上海租界“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多少有良心中国人对此发过意蕴万千的感慨和诗一样的语言。现在塔里木这四分之一土地，地矿人成了“华人与狗不得入内”到自己探区勘探，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呵！
地矿人在塔北寻找的构造和油田，绝大部分已被总公司重复工作后强占了；尚留奄奄一息没被强占的土地，现在又被洋人投标。地矿人的后备勘探基地已岌岌可危地进入死胡同了。
塔里木的天，塔里木的地，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地；地矿人，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人，何以被逼得不能在自己土地上生存？地矿人要生存，要活下去，要有耕作的土地！公理，在何方？苍天，地矿人造什么孽啦！
“夜视太白收光芒，报国欲死无战场”。[16]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美国盲目石油开采者乔伊纳老爹，于1930年10月3日发现了东德克萨斯大油田，当他陷入资金困境时被名叫亨特的解救出来。为感谢亨特的帮助，乔伊纳老爹把一块富集油田送给了亨特。
总公司，地矿人把塔北救活了，在总公司陷入后备石油开发基地等米下锅的困境时，又把塔北送给了总公司，帮助解困了。以国家石油老大哥的总公司，不该留给地矿人一点维持生计的地盘吗？不该比美国唯利是图的石油大亨做得更体面，更光彩照人吗？
曹植做出了七步诗，地矿部找到了塔北；曹植在诗里讽刺了曹丕，地矿部没半点争长论短，而一步步谦让、宽容、礼贤到自己没有地盘的地步了。曹丕没有杀曹植，只贬曹植为安乡候，总公司不会逼死地矿人，不会赶他们上珠穆拉玛峰吧？因为都是轩辕子孙，一母所生，要念手足之情，友爱兄弟，要铭记卞母训导“兄何逼弟之甚耶？”要像1986年两部门的领导人走到一起，热热烙烙，同结秦晋之好！
天理不容贬曹植为安乡候的！
第六章 尾声不尾愈演愈烈
在这里你们可以看到哲学的秘密。
——费尔巴哈《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上卷
18、摩擦枪声在密集中……
文章写至1996年5月已经结束了，不成想尾声越来越激烈，笔者不得不再捉笔续记。塔指于1996年4月17日、5月3日、5月22日……连续向西北石油局、向自治区政府、国家计委等控告勘探侵权。由于上级心知肚明均为恶人先告状，置之不理。周永康深感黔驴技穷，只有铤而走险图穷匕见这条路了。
1997年2月6日凌晨4：00至8：20，这是中华民族最隆重欢庆的传统春节前的除夕，人们正沉浸在幸福的熟睡中。然而有着副部级周永康兼总经理为后台的塔指，学着臭名昭著趁人们深睡凌晨发动突然袭击伎俩。他们浩浩荡荡杀气腾腾开动5辆小车、一辆客车、一辆推士机、两台装载机，60余人，冲入西北石油局雅克拉——轮台区带内，肆无忌憚地对沙48、47、59井场及沙48井生活区进行无端的毁灭性破坏和“扫荡”。遭毁坏的井场，残破不堪一片惨状。基础设施东倒西歪，混凝土、水泥底座被连根拔起，一口自来水井的水管被推断，井被填埋；离井场不远的生活区内一片断墙残壁，45间新盖的职工宿舍均被推倒毁坏。仅此一项，直接经济损失即达二百万余元。另外，沙47井、沙59井井场及四处公路均被塔指破坏，造成4口井停产。其中几名警察恶狠狠地用电棍将几名守护在生活区的钻工逼入房中，威胁不准出屋否则“电死你！”这批人待将房屋、井场毁坏殆尽之后，怪声怪气叫喊着扬长而去。守护井场的工人哭诉说“那简直是一批流氓土匪强盗！一个个流里流气，我怎么也想不通，塔里木究竟是谁的天？谁的地？”接下来一一盘点毁坏的实证吧：
一、沙59井基础破坏情况，时间约在早晨4点：井架基础正前方1，5米处用履带推土机推出一大坑（深1，2米宽8米），在井口前门左右侧各推一大坑（深1米宽6米）；泥浆循环系统基础全部破坏，18节基础统统被毁；4、5、6号油罐基础全被推成3节；柴油机基础系统从中间推断；油罐、水罐基础推断14节；水井管推成两节，四周木桩全部被毁；发电机基础被推起四块。
二、沙47井基础破坏情况，时间约5点：井架基础前破坏同前；
1、2、3号循环罐基础毁坏殆尽，并将8块基础推入污水坑；柴油机、压风机基础毁坏成四块；沙泵基础被推土机碾滚面目全非；置柴油机4、5、6号罐基础被毁，三条基础全部摧毁。
三、沙48井场破坏情况（时间约6点）：同上。塔指人摧毁以上各井后，率领车队气势汹汹来到沙48井路口，井场职工正要上前询问时，他们从车上下来一伙人说：“他们人少，我们杀过去。”沙48守井钻工立即呼叫其他5人，当他们赶到公路边时，塔指人拿强光电击器和铁锹砸打守场职工。
四、沙48井生活区及值班室破坏情况（时间约6：20-8：20）：他们首先推倒值班室和左边一库房，职工闻声往外冲，塔指人踢门扑进，用强光电击器和铁锹阻挡。守井职工问：你们干什么？回答：“不关你们事，我们是来捣房子的。”边说边用警棍示威，并指挥装载机摧毁房子，48间房子瞬间只剩下3间，尔后又用警棍和铁锹将刚买的一箱玻璃砸碎。8：30左右离开井场生活区。据沙48井职工回忆：“其中三辆车号是：一辆三菱车、一辆213、一辆装载机，车号分别为新N07939、新N09737、新N01001”；小车内有穿西装、有穿信号服的人。
当副总经理兼“塔指”总经理的周永康费大劲看到此，感觉如何？一场他精心策划的偷袭部署暴徒们干得漂亮，捅进地矿人腰眼不死也元气大伤。他听了汇报捧腹大笑想：妙、干得漂亮！继续再干，不这样强权、暴力、欺骗，弱肉岂能到他嘴里，他的满意“答卷”政治资本才能捞到！他日后政治野心的实现唯此为蓝本！
然而通读全文读者，忽又提问笔者：1985年国务院转发王涛和朱训的谈话要点；1988年李鹏总理的批示，邹家华副总理的批示；1990年江泽民总书记的讲话，不都讲的一个中心四个方面，即：以团结协作为中心，双方要划清勘探区界，不能重复浪费勘探；有些工作要分工，有些工作可联合；本着相互尊重的原则，搞好协作比啥都重要；实现储量有偿转让吗？
那么今天所以祸起萧墙，是一个中心四个方面因部分执行、根本不执行，或执行不得力造成的；又是谁首先不团结协作，去侵犯别人利益？
接受双方“摩擦”火力的北京，是否可发出红色信号弹，责成双方阵地指战员交出一份执行一个中心四个方面的白皮书？根据白皮书答卷，做出实事求是、公平合理的裁判！对部分执行、根本不执行或执行不得力的，要有权威说法和法规判决。要奖励守法户，惩治不法者。要遵循老祖宗“奉公如法，则上下平，上下平则国强。”[17]“言非法度不出于口，行非公道不萌于心。”[18]
那么，塔里木就会恢复平静，让那宝地的“液体金子”源源不断富足炎黄子孙。在一阵密集枪声后，在一阵急风暴雨后，兄弟哥们又会在千种热血飞舟中，从历史钟声撞击焠火的沉思里，到哲学高度上寻找自己应该回归的原位。
曹丕固有酸雨危害，但有卞母怒遏，曹植会有一席之地安享天年！
天哪，多么简单的哲学，吵来吵去争天夺地就缺一“卞母怒遏”！
注释：
1、见《新疆建设40年》227页。
2、出自《周易·乾》即广泛施行恩泽。
3、[3]、[5]、[7]、[9]、[10]、[14]见美·丹尼尔·耶金《石油风云》。
4、见《三国演义》79回。
6、见唐·韩翃《章台柳》。
8、见清·谭嗣同《绝命诗》。
11、见吕不韦《吕氏春秋》。
12、见1988年5期《人民文学》麦天枢《西部在移民》。
13、见吴晔等编报告文学集《中国的要害·神圣忧思录-中小学教育危境纪实》。
15、见《江淮论坛》1980年5期，第70页，转引自何博传《山坳上的中国》。
16、见宋·陆游《陇头水》。
17、见司马迁《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18、见杨炯《桂袁州墓志铭》。
（1996.5-1997.3月乌鲁木齐，多处勘探史实资料得到工程院士康玉柱，高工周永昌、曹永茂等同志帮助，致谢！）
责任编辑/彭中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