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中国图书馆之开山鼻祖
2014-11-05张明恩
关键词:缪荃孙;图书馆;近代
摘要:在近代中国图书馆发展历程中,缪荃孙的藏书占有重要地位。通过江南与京师两座图书馆的创建,缪荃孙为中国后世图书馆事业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其人也不愧是“近代中国图书馆之开山鼻祖”。 在思想上,缪荃孙深受以张之洞为代表的洋务派影响,对其后来从事图书馆事业,尤其是将西方近代图书馆引入中国起了重要作用。对近代中国图书馆事业至死不渝的缪荃孙,继承家风、克服万难,收藏了大量珍贵的典籍图书。在藏书之余,缪荃孙还以极大的热情对书籍进行编目,推动了近代中国图书馆学的发展进步。
中图分类号:G2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1588(2014)09-0134-02
作者简介:张明恩(1962-),枣庄市图书馆副馆长、高级政工师。缪荃孙是中国近代著名的金石学家、目录学家、藏书家、教育家、历史学家和图书馆学家。他于清末光绪年间考中进士,在翰林院担任编修一职。自1888年开始,缪荃孙相继在全国多所书院担任院长,积累了丰富的教育和教育管理经验。1907年,清政府指派缪荃孙到南京创办江南图书馆。由于工作极为出色,两年后他又被任命为北京京师图书馆的创建负责人。一生都视国学为研究重点的缪荃孙将其所学广泛用于近代中国图书馆的创建工作,由于其在江南与京师两座图书馆的创建过程中贡献卓著,被中国图书馆界称为“近代中国图书馆之开山鼻祖”[1]。
1家传藏书尽焚毁,四处搜集重整编
缪荃孙在近代中国图书馆事业中的地位和贡献,首先要从他的藏书活动说起。这不仅是因为他在从事图书馆事业之前就是一位藏书家,还因为中国的图书馆史在很大程度上是中国藏书史的延续。中国历史上诸多藏书家都是在祖辈藏书的基础上成长起来的,缪荃孙亦是如此,他的祖辈为他留下了一大批家传藏书。据《艺风藏书记缘起》的记载:缪荃孙十二岁时,住在江苏江阴申浦的老家,家中光存书用的大橱就有四个;缪荃孙在诗书课堂之余经常会到书橱前取书阅览,尤其是对于杂家、野史之类的书感兴趣。由此可见,缪荃孙的藏书活动和有关习惯自小就已养成。但《艺风藏书记缘起》后来又记载道:1860年庚申之难(英法联军进占北京)后,缪家藏书只字不存。缪荃孙从祖上继承下来的藏书在太平天国运动的炮火中被焚毁殆尽。
尽管家传藏书被毁,但缪荃孙从未失去过对藏书的兴趣。他后来以极大的热情重建了自家藏书,其中一部分源于购买,另一部分源于他人的馈赠和传抄。1876年,缪荃孙考中进士,供职于翰林院。由于职务便利,仅一年时间,他在琉璃厂的文光楼就陆续购买了百余册图书,而且大多是未经见之书。第二年,缪荃孙得知著名藏书家汤文端准备将家藏全部散出,于是立即亲自登门以千金购得。关于缪荃孙重金购书、以重建家传藏书的故事在《琉璃厂书肆后记》《艺风老人年谱》中还有很多记载。除了重金收购,缪荃孙的很多藏书还源自他人的馈赠。他交际极广,与诸多文人墨客、藏书家、刻书家、学者、政治家、官僚都过从甚密。很多了解缪荃孙的好友自己没有太大藏书兴趣和需要,就经常将获得的书籍赠送给缪荃孙。如缪荃孙所藏之十分珍贵的东洋影写版本的《周易正义》、宋抄本的《刑统》等就是好友杨守敬、天一阁主家范氏等赠送给他的礼物。如果一些好友自己也有藏书爱好,他们也会毫不吝啬地将缪荃孙需要的书籍拿出来,借给他传抄。如缪荃孙所藏的《雪蓬集》《吕氏乡约乡规》等珍贵史籍就是由此而来。此外,缪荃孙还与好友交换自己的藏书。所有这些方式都极大扩充了他的藏书量。在此基础上,他对藏书进行了编目整理,辑成了《艺风新收书目》《艺风藏书续记》《艺风藏书记》三篇藏书目录。其中记录了缪荃孙的所有藏书,共计1,470种。
在近代中国图书馆的发展历程中,缪荃孙的藏书占有重要地位。他曾在《艺风藏书记缘起》中说:“陆、丁、杨、瞿乃当今天下四大藏书家,其书目皆以尺丈高,我等收藏仅为一鳞片甲,只可与平津馆、拜经楼分伯仲”[2]。这固然是缪荃孙自谦的一种说法,但同时也说明了一个事实:当时他在写《艺风藏书记缘起》时,藏书已经超过了600种,其藏书数量已经超过了平津馆和拜经楼,所以,即便是自谦之说,也足以说明缪荃孙在近代中国图书馆发展史中所占有的重要地位。
2南北两馆成鼎势,泽被当世与后人
近代中国自给自足的封建经济从鸦片战争后开始解体,随着社会变革的日渐深入和剧烈,人们对新知识的渴求也是前所未有的。而与此同时,以传统封建文化为依托的藏书楼绝大多数都有秘而不宣的基本特点,它难以适应人们对知识的普遍需求,也难以适应时代之所需,加上原本赖以生存的封建经济基础开始崩塌,它也逐渐陷入衰落的历史境地。在洋务运动的助推之下,源自西方的近代图书馆观念输入中国,一些知识分子中的进步人士提出建立西方式的公共图书馆,取代传统的封建式藏书楼。各省在这一社会与文化变化发展的大背景下纷纷创建公共图书馆,其中规模最大、最为著名的当属江南图书馆与京师图书馆,而这两所图书馆的创建者皆是缪荃孙。
张明恩:近代中国图书馆之开山鼻祖张明恩:近代中国图书馆之开山鼻祖1907年,缪荃孙受清政府委派,担任江南图书馆的总办。第二年年初,缪荃孙经过多番实地考察,决定将馆址选在南京的上元县高等小学校内。由于考虑到馆藏量必将庞大,缪荃孙先是帮高等小学完成迁校,然后才上奏朝廷,呈请正式动工。得到朝廷准奏后,缪荃孙与督办建馆的陈庆年一起规划并兴建了44间藏书馆舍以及其他必要的附属设施。1909年9月,江南图书馆正式落成,并于次年8月正式对外开放阅览。江南图书馆采用总办制管理方式,总办为缪荃孙,一切馆务皆由他总理。从1907年至1910年,缪荃孙总理馆务约三年,呕心沥血地开创了近代中国图书馆发展的新局面。
1909年夏天,清政府学部奏请朝廷拨款筹建京师图书馆,很快得到朝廷准奏。学部任命缪荃孙为京师图书馆正监督,全权负责图书馆筹建事宜。此时,江南图书馆在缪荃孙的统筹安排下已经正常运行并进入正轨,于是他放心地离开南京,返回京城赴新任。京师图书馆的馆址选在北城的广化寺,暂借该寺楼阁开办。缪荃孙到任后,立即开展馆藏分类工作。遗憾的是,由于馆藏数量比较大,仅对图书分类就耗费了很长时间,以至于辛亥革命爆发前夕,京师图书馆还只是停留在图书征集与整理的阶段,尚未对外开放阅览[3]。辛亥革命后,缪荃孙及其全家赴上海寄居,京师图书馆由北洋政府教育部接管。尽管没有像江南图书馆那样正常开馆,但缪荃孙一年多以来所做的基础工作和贡献是其他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为日后京师图书馆的发展奠定了基础。endprint
江南与京师两座图书馆,一南一北,构筑了近代中国图书馆事业发展的鼎足之势。就创建时间而言,江南图书馆并非中国最早出现的图书馆,但他实力雄厚、影响深远。著名教育家蔡元培曾在写给缪荃孙的一封书信中说道:我初到南京第一天,就有人告诉我此地有一座江南图书馆,数日后,我到馆中参观,直感大饱眼福,这都是先生的恩赐啊!清政府学部也多次在有关电文、公函中提到江南图书馆:“江南图书馆卷帙宏富,善本尤多”“于宪政筹备内各省设有图书馆,其中尤以江南图书馆最为完备,阅览者最多,而朝廷拨款经费又是最省。”足见当时江南图书馆的影响和备受推崇的程度。由于各种因素,近代中国的国家图书馆的创建要晚于各省图书馆,但这丝毫不能降低国家图书馆的重要性和地位。作为国家图书馆的京师图书馆,其创建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是中国封建藏书楼转化成近代图书馆的重要标志。由此可以说,通过江南与京师两座图书馆的创建,缪荃孙为中国后世图书馆事业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其人也不愧是“近代中国图书馆之开山鼻祖”。
3研究考订为编目,撰辑题跋继传承
1864年,21岁的缪荃孙为避捻军起义所导致的战祸,到四川看望在那里为官的父亲。在四川,经父亲引见,他拜李文田、宋萸湾、汤秋史等名士为师,学习文献通考、通志、通典“三通”著作,从此开始了他的考订学研究[4]。三年后,缪荃孙考中举人,遂开始了以家传为基础的藏书活动,并藉此前所学考订之学从事目录学方面的研究。缪荃孙的目录学实践活动最早可追溯到1875年,当年,他在洋务派重臣张之洞门下受业,在张之洞的要求下撰写了四卷《书目答问》,以指引童生懂得读书之要。1876年,《书目答问》付诸刊印,其中涉及两千余种古书籍,是清代流传最为广泛的一部书目集,为万千学子指引了治学门径。就是这样一本流传广泛、意义重大的图书馆学书籍,缪荃孙仅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便完成了撰写、考订,足见他丰富的目录学知识。在此期间,他在思想上深受以张之洞为代表的洋务派影响,这对他后来从事图书馆事业,尤其是将西方近代图书馆引入中国奠定了基础。
1883年,缪荃孙入京师供职于国史馆任协修。期间,撰写了《顺天府志》,编辑了士礼居题跋。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正在南方的钟山书院讲学的缪荃孙担心时局大乱、藏书难保,于是编辑了一本他个人的藏书目录,即《艺风堂藏书记》,其中采用了十分法,收录了十万余卷书目。待此项繁琐的工作完成后,缪荃孙前往日本进行文化教育考察。即使身在异国,缪荃孙一直保持了得空即搜集旧书的习惯。1912年,缪荃孙编撰了八卷本的《艺风堂藏书续记》,其中采用的是七分法。
辛亥革命后,缪荃孙寄居于上海,作为晚清老臣,他对政治已经心灰意懒,生活上也比较困顿,有时候不得以还要拿藏书换钱,再买米买盐。但是即便再困难,缪荃孙遇到好书仍然会千方百计求购[5]。缪荃孙弥留之际,还坚持对藏书进行第三次整理编目,撰成了《艺风堂藏书再续记》,为近代中国目录学、图书馆学奉献了终生。
参考文献:
[1]缪荃孙.艺风老人日记[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5-6.
[2]吴晞.从藏书楼到图书馆[M].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6:32-34.
[3]李希泌.中国古代藏书与近代图书馆史料[M].北京:中华书局,1982:221-223.
[4]叶树声.明清江南私人刻书史略[M].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2000:89-90.
[5]陈源蒸.中国图书馆百年纪事[M].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编校:严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