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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传播视野下医患人际互动研究

2014-11-05韩青

今传媒 2014年11期
关键词:健康传播传播方式

韩青

摘 要:生活水平的不断提升,医疗技术的不断进步,推动现代人对健康议题愈发关注,对医疗服务之审视也日趋严苛。近年来医患纠纷的高曝光率带动人们不由思虑何以实现医患间积极交流、有效接触。本文主要围绕医患间的人际传播问题展开论述,重点言说主流西医诊疗中的医患互动交流,通过梳理其传播方式的变化轨迹及特点,发现当中话语权的不同指向,进而探讨信息交换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和失衡原因,以此为基,反观实现良性互动之径,构建和谐医患沟通氛围。

关键词:健康传播;医患互动;传播方式;不对称信息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4)11-0029-03

健康传播作为传播学的一个分支,是以维护和促进人类健康为目的,运用各种传媒渠道及方式,制作、传递、交流、分享健康信息的过程,最早由Jackson在1992年提出。之后,Rogers和Everett M.在此基础上予以发散补充,认为“凡是人类传播的类型涉及健康的内容,就是健康传播,它囊括四个不同的传递层次——个体传播、人际传播、组织传播和大众传播。[1]”人际传播作为其中最重要的一环,近年来引起不少学者的重视。

基于传者之异,健康传播中的人际传播常见于两类,一为民众间经验性的口耳相传,二为医患间专业化的对症下药。既有预防性的日常规避传播,也有治疗性的愈疾传播。自发性经验交流多见于亲朋熟人之间,或聆听前辈老者汲取过往经验、民间偏方,或依托人脉关系网络,定位知情人士予以问询。偶发性经验交流多见于类患者群之间,如排队候诊时的零散互动、住院治疗中的心得体会、复诊康健后的分享建议等。相比于民众间交流的交互式、分散性特点,医患对话则更具稳定性,传播过程虽亦交互,但话语主动权始终掌握在医生手中,病患表达什么实际由医方提问所定。加之西医渐趋主流,医疗器械、数据图像等客观存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病患的模糊表达,呈现出单向度特性。同时,病患也愈见迷信、依附于这类科学量度,借此种“医学符号”斩获安全感、说服力、可信度,更加深了医患会话中权威性和接受度。

本文将主要围绕医患间的人际传播问题展开论述,重点言说主流西医诊疗中的医患互动交流,而不与传统中医诊疗进行比较。这样做的初衷在于西医诊断并不以病人之感为主要判定依据,代之以客观数据图谱为宗,将机体分解为各结构性部件,对症施治,疗效迅速。而中医“望闻问切”,重视从患者个人陈述出发,以小见大,综合调理全身机能,过程缓慢。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医疗服务的要求亦愈来愈高,既追求效率,又希冀关怀,西医作为世界范围内临床医学的领军,在技术创新方面占尽风头,然而,却对医患间的人际交往缺乏个性化重视,流于表面,导致病患个人叙事空间较小,无论从互动频率还是深入程度来看都存在局限性,这也是导致近年来医疗纠纷不断的一个重要元素。因此,探讨西医病患人际沟通的特点、形式、存在问题等更具地域辐射性和现实指导意义。

一、医患人际传播方式的嬗变

鉴于健康传播的特殊性质,目前医患之间的主要传播形式还是采取面对面的直接传播,通过直观的目视、陈述、询问进行即时互动。但间接传播的功效也不容小觑,特别是近些年,随着博客、微博等自媒体兴起,越来越多的医生选择借助网络平台与患者进行在线交流,提供诸如疾病的预防性措施及方法,网民的各类提问及初步判定诊断等医疗服务。具有良好的时效性、跨地域性和针对性,便于进一步入院问诊的选择、预约。对某些难以启齿的疾病而言,此种间接沟通能够在解决自身问题的同时保持个人身份的隐私性,因此广受推崇。同时,病患自身对医者言说进行转发评论,又可在自身人脉网络中进行新一轮的人际传播。

(一)直接传播

传统的医患人际健康传播通常发生在面诊及健康教育讲座等直接传播情境中。面诊惯用1V1模式,病患陈述何处不适,医生询问相关病史、发病时长、具体症状等,在此期间医生的引导提问无疑是整个对话的主导线索,信息的传播以医生所欲知为基点,虽注意保证患者参与其中,但病患的话语权还是遭到一定程度的阉割。大体如此却有一些特殊情况,如近些年医疗美容行业的兴起,使得就医诊疗目的不再单纯基于去疾治病,还为了更好地雕琢修饰自己。此种情境下的医患对话,令患方拥有很大程度的自主性,话语权得以提升,医生则在综合全面考察患方所需的基础上尽可能予以配合。然而,归根结底,由于受自身医疗知识所限,患方的设想也仅仅是设想,难以提出决定性言论,还需医者运用专业所学分析可行性,润色得出最佳方案,故病人主导也只能流于表象,仍需遵循医者指定路径接受检查,很多提议也因不合己身而被否决,重新设定。萨斯等人曾“依据病人症状的严重程度将医患交流化分为三种可能的模式:主动——被动模式、指导——合作模式、相互参与模式[2]”患者之主动性虽依次递增上升,但核心医者之权威仍贯穿始终,信息之不对称尽现于治疗关系的方方面面。社区、医院等特定场所举办的健康教育讲座则惯用1Vn模式,主讲传播关于疾病预防、日常护理等方面的知识,占据绝对话语权,受者可以根据自身需要及经验背景,对所传递的信息进行优先、协商或对抗式解读,但受者自身想法难得彰显,虽有短暂的互动提问时间,但往往碍于群体力量,羞于表达,继而沦为“沉默的大多数”。

这两种形式中,医者都是权威核心,对传播进程及结果的控制起决定作用。患者的接受、信任程度一方面与自身学历、收入地位等方面成负相关,另一方面又与医者的从业经验、头衔地位、所处环境等方面呈正相关。综合而言,人们自身综合素质指数越高,对诊断过程的干预性就越强,发问越多,反之即使心存疑惑,也会表现得顺从听话,为专业神圣感所折服。但大多数人对所谓“一流机构、一流专家”仍持迷信态度,更乐于听取接纳其意见。

(二)间接传播

伴随媒介技术的不断发展壮大,医患互动的方式得以不断更新扩充。常见的间接传播方式有电话热线咨询预约;广播问询求诊,以夜话用药居多;电视健康访谈类节目,专家讲解、主持人与现场观众提问,场外观众短信、微博、微信互动等;网络咨询见于医院所设官方在线服务网站,医者开设答疑解问的实名专版,以个人或组织名义设立发布的健康科普信息平台;报纸、杂志健康专栏中专家、病患的现身说法,互动谈话记录;手机短信、电子邮件咨询来往等。此类传播形式中,医者惯有的话语主动权被颠覆,病患反成为主导谈话的重要因素,诊治的可听、可见进程均受患者意愿所控——选择什么媒介,选择同谁交流,选择何时开始、何时中断,选择答问还是沉默……还能基于同一问题向不同医者同时段发问,再对其诊断结论进行比较评估优选,择其善者而从之,大大缩短了人力、物力、财力、时间的花费。

其优势还体现在:1.便利性得以凸显,特别是对于医疗卫生事业发展相对滞后地域的人来说,可以足不出户,借助电话、网络、私信等进行预诊咨询,如有需要,可以提前预约相关专家,网络挂号节省时间;2.个人隐私得以最大限度的维护,广播、电话、网络、读者来信等问诊方式中患者均可匿名提问,对于疑患传染性、生殖系统等类疾病而忧心忡忡,羞于直接去医院检查的病人而言,可以放下社会身份信息泄露等负担,经由媒介详实诉说症状,进行初步诊断,按需制定接下来该怎么做;3.时效性强,特别是在线服务,几乎无须等待便可得到回复,对于一些意外情况处理优势显著。同时,报纸、杂志、电视等专栏设置、温馨提示都会根据不同时令气候变化,流行病蔓延等时间为结点进行针对性较强的预防性健康知识传播,加之此类媒体受众群庞大,普通大众也可在耳濡目染间积累习得许多健康常识,以备不时之需。同时,借助此类媒介可以较为全面了解医院优势所在,特色重点科室及知名领域专家的详实信息,提前做好功课,避免抓瞎乱投医。私信、短信等方式填补了以往“没人难办事”的困顿,跳过关系托关系的重重人情网,直接对话医者,省时高效,这在过去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二、信息交换中存在的问题

医疗技术的不断发展,医学分科的日益细化,在为病患带去更为高效、专业的便捷服务同时,也造成了诊治过程愈见趋向影像器械的“符号化”审视,无形中压缩了病体的主观详述内容,将大量时间用于诸如各种体液提取,X光、B超、CT、核磁,血液、细菌检查等项目的数据反馈上,过多专注于病症本身,用工具理性代替宿体主感,无形中加深了医患间隙。同时,愈来愈专业细化的分科体制,使得各科室医者成为各所主脏器的把关人,不再双管齐下,转而各司其职,只关注所属科室检查范围的病症,因而患者常需辗转于多个医生之间,无法与其中之一保持稳定的亲密联系,客观上造成医患间疏离。同时,人们往往将沟通视点都集中于医生和患者这对概念体身上,而忽视了围绕左右的其他个体,如医生助手、病患家属的重要作用。医生助手的态度言行往往影响病患对医生的印象初断,病患家属的信息提供则会有力地促进谈话深入和后续诊治的成效,二者不可偏废。

现代医疗机构规模化使得问诊手续日趋繁杂,来访人群数量众多,医生无暇专注于对某一个体的全面审查了解。但对每个前来问诊的焦急病患而言,在与医者互动前都抱有个性化的情境预设和心理期望,希冀对方能够感同身受、对自己格外重视,而现实的反差往往会令他们觉得很受伤。加之大众媒体对医疗纠纷、无良现象的连番曝光轰炸,也使得不少患者对其形成刻板成见,诱发抵触情绪,如此种种均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医患关系的疏离,不利于两者间的良性沟通,以致影响到终极治疗效果。

缺乏共通的意义空间也是引发医患间信息传播不畅的主要障碍。医学作为一项技术性、专业性很强的学科,往往会涉及许多日常生活鲜见的词汇术语,没有相关知识背景的患者初闻时常会感到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无法理解,又何谈认同。医者由于每日需接待大量病患,无暇一一细致讲解,特别是一些系统性机理问题难以简明释清,故有所取舍,重点交代大致治疗进度、可能产生的并发症与后果,加之自身表达能力所限,医患间没有建立起足够的信任度,无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所顾虑继而保留等原因,均对沟通环节造成破坏,致使信息交换出现断层。

此外,“治疗方法特点与复杂程度、动机误解、性别与文化差异、病人自身的角色冲突、管理动机、不公平的社会交换、权威的矛盾[3]”亦是引发交流障碍不容忽视的问题所在。

三、实现良性互动的技巧途径

医患间的良性沟通是促和谐,保诊效的关键所在。双方态度是保证沟通顺畅的一个重要因素。当医者表现出亲切、真诚、专业、负责的关怀态度时,易疏散患者的紧张情绪,获取信任和更多有益信息。相应地,当患者表现出信任、尊敬、合作的态度时,医生也更乐于尽心细致观诊。

对患者来说,医生的技术性观照是一方面,其言行本身所传递的治疗话语更是抚慰伤痛的一剂良药。许多病变并非仅仅是生物机体作用,心理感知亦常常作祟。学会换位思考和倾听,尊重、认同、关切患者的焦急陈述并适时予以鼓励引导,使患者感受到来自医方的理解和重视。以开放式提问代替封闭式提问,多给患者预留发言空间。在全面了解病人的回忆性叙述后,还应注意遣词造句方式和病人文化背景的需要,尽可能通俗细致地讲解病症的来龙去脉和治疗程序、注意事项。留意沟通对象的预想期望、实时感受及情绪变化。非语言符号的运用也是一个重要环节,根据不同患者的不同表现,医生或可选择微笑、点头、拍肩等轻松举止调节紧张气氛,或可随病患叙述时所现情绪合拍调整自我表情,感同身受。面对不同年龄、身份的人群,也应及时变换选择适当方式。如:对儿童,多称赞引导,但主要依据还是来自监护人;对少年,多倾听引导,其监护人描述作为辅助参考;对老人,多耐心引导,不厌其反复啰嗦,予以尊重。同样,面对不同信息需求,医方也应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战略。如面向网络、电话等提前咨询情况时,医方应实事求是介绍己身优势、特色和整体医疗水平,为患者提供参考价值较大的信息,杜绝夸大其词,无中生有的虚假欺骗行为;面向前来诊治的病患,医方应全面了解、检查、陈述其病症。本着对患者及其家属负责的态度,重视当事人过往经历及社会心理因素,对重症患者可适度隐瞒信息,多给予鼓舞抚慰,带动家属参与、协同治疗,详实分析利害,制定最佳方案。

对医生来说,患者的积极配合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患者在获取医生指导前,需对对方保持充分信任与尊重,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特别是对于那些涉及到个人隐私但对病症治疗有重要参考价值的问题,应与医方建立信任默契,放下包袱,坦诚相露。这一点既是保证沟通顺利展开的前提,也对后续判断治疗大有裨益。日常生活中一些患者认为自己花钱买服务,医者就应将顾客奉为上帝,故而在诊治过程中处处施以责难,干扰正常进程;或外行充内行,以己之想干预医者治疗,不断置疑;或事前全权交由医生负责,有问题后只会一味抱怨取闹,而非商议如何解决……诸如此类的强势言行,均会引起医方反感,阻碍及时有效的信息传递。当然,不加选择的被动顺从亦是不可取的,对于自己困惑之处,患者应大胆地向主治医提出,明白此时的清醒既是对自己,也是对他人的负责。这一点上,文化水平越低的人,表现的越瞻前顾后、唯唯诺诺,听不懂,不会问,更怕一不小心得罪医生便是其心理写照。陪同病患的家属也应积极配合医生所需,提供适量背景信息,如患者自己遗漏的信息点、疾病史、过敏史、相关生活经历和文化忌讳等,及时反馈,以帮助医生更好的认识病人,因人而异安排治疗。医患间的良性传播,不仅对当事双方大有裨益,大大提高治疗成效,还能为“后来者”树立典范,形成良性互动循环。如医生之间可就某些典型病例进行临床探讨,互相学习借鉴,以便今后更好地服务患者。患者之间可以自身经历为鉴,与他人分享心得体会,并在自己的人际网络中对医者服务水平进行扩散传播,指导更多人得良药,享康健。此类蝴蝶效应不容小觑,对和谐医患关系,推动社会卫生事业整体前进具有深远影响。

参考文献:

[1] 张自力.健康传播研究什么——论健康传播研究的9个方向[J].新闻与传播研究,2005(3).

[2] (美)威廉·科克汉姆.医学社会学[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0.

[3] 管燕.医患传播中的“从——拒”关系研究[D].苏州大学,2003.

[4] (美)拜伦·古德著.吕文江,余晓燕,余成普译.医学、理性与经验[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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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刘蒙之.治疗视野下的西方人际传播研究概述[J].新闻与传播评论,2012(00).

[责任编辑:传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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