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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学翻译中的三类不等值

2014-10-26余小梅

宿州学院学报 2014年2期
关键词:等值英译译者

余小梅

安庆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安徽安庆,246133

论文学翻译中的三类不等值

余小梅

安庆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安徽安庆,246133

为了进一步探讨叙事文学和非叙事文学翻译内的不等值,通过比照大量英汉互译之作和原文,并对翻译过程中文学作品的三大要素——形式、风格和意义上产生的变化予以详细分析:在风格传达上,作家风格、作品风格以及作品人物风格在不少译作中背离原文风格;在语义层面,无论是微观上的词语意义、中观上的文本意义还是宏观上把握的主题意义在译作中往往不能与原文一一等值;在形式层面,尤其在诗歌翻译里,古诗或译为现代诗,或变为散文,原来的文学形式不复存在。因此,文学翻译中的不等值主要呈现三种形式:风格的偏离、语义的误解、形态的改变。

文学翻译;不等值;风格偏离;语义的误解;形式的更改

1 对等理论回顾与文学翻译

近30年来,翻译对等理论,尤其是尤金·奈达(Eugene A.Nida)提出的“formal equivalence” “dynamic equivalence”(形式对等和功能对等) ,对翻译实践和理论的探讨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在中国知网,按“翻译的对等理论”关键词搜索,相关的各级各类论文不下1 000篇,并且依然在激发着译界学者的研究灵感,将该理论应用于探讨和指导当代的各种类型翻译实践。

形式对等强调译文与原文的信息对等;功能对等强调译文使目标读者产生原文读者对源文本同样的反应。为此,奈达对译文提出五项要求:making sense;conveying the spirit and manner of the original;having a natural and easy form of expression;producing a similar response[1]。这套理论基于两个观点:任何能用一种语言表达的东西都能够用另外一种语言来表达;语言文化之间能通过寻找翻译对等语,以适当方式重组原文形式和语义结构来进行交际。换言之,一切可译,一切可找到对等的表达方式。虽然后来J.C. Catford 提出rank-bound translation; unbounded translation; textual equivalence[2]; 1992年Mona Baker提出“equivalence at word level”,“grammatical equivalence”,“textual equivalence”,“pragmatic equivalence”等概念[2],但影响远不及奈达的功能对等理论。

2 叙事与非叙事文学体裁翻译的不等值

在浩瀚的文学翻译作品中,不少已成为代代读者追捧的佳作,仔细研读推敲,还是存在不少貌似对等实则不然的伪对等。申丹在《文学文体学与小说翻译》著作第五章中针对叙事文学作品翻译中的伪对等现象这样批评到:“Thus various kinds of deceptive equivalence may emerge in narrative translation,which conveys approximately the same fictional'facts' but fail to capture the aesthetic effects generated by the original author's formal operations.”[5]这种审美效果的丧失通俗地说即是译文与原作风格截然不同,这种风格之变不仅在叙事文学作品翻译中存在,也在非叙事文学的翻译里出现,但似乎在前者体现得更明显、更易察觉。

2.1 风格之变

可以说,在文学翻译中,最难达到的是艺术美学风格的对等。何谓风格?风格即人,可见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特殊的风格,甚至同一作家不同的作品风格也会有不同。而作家风格、作品风格、人物风格翻译时是难以一并复制的。

以下原文摘自最具影响的现代美国风格作家海明威著名的短篇小说《Thekillers》。

“He's been in his room all day,”the landlady said downstairs,“I guess he don't feel well. I said to him: ' Mr. Anderson, you ought to go out and take a walk on a nice fall day like this,' but he didn't feel like it.”

“He doesn't want to go out.”

“I'm sorry he don't feel well,”the woman said.“He's an awfully nice man. He was in the ring, you know.”

“I know it.”

“You'd never know it except from the way his face is,”the woman said. They stood talking just inside the street door.“He's just as gentle.”

该作品很好地体现了作家海明威的小说特征——文句简练,美语口语特色鲜明。该作品写的是芝加哥歹徒作案的故事,其中的人物没有什么文化修养。有译文如下。

“他整日在房间内,”房东太太在楼下说。“我估计他感到不适。我对他说:‘安德森先生,你理应出去散步。这样的大好秋光是很宜于散步的’。 但他不感兴趣。”

“他不想出门。”

“我很抱歉,他感到身体不适,”那妇人说。“他是极好的一个人,他曾在拳击赛场干过事,你知道。”

“我了解此事。”

“除非你看到他的面容,你不会了解此事”,那妇人说。他们就站在大门口内谈话,“他这人很是温文。”[6]

译文显然使用了很多的书面语,如“整日”“感到不适”“大好秋光”“温文”,译文中使用的长句子和正式词语似乎表明女房东是个谈吐拘谨的贵妇人。不符合该人物的性格和海明威简约直白的个人风格以及作品风格。英语小说汉译风格不再,经典的汉语小说英译也出现风格方面的不等值。以下是著名汉学家大卫.霍克斯(Hawkers David)英译《红楼梦》的一小部分:

原文:周瑞家的听了笑道:“啊弥陀佛,真巧死人!等十年未必都这样巧的呢。”[7]

霍译:“God bless my soul! ”Zhou Rui's wife exclaimed.“You would certainly need some patience! Why, you might wait ten years before getting all those things at the proper times!”[8]

该译文用词十分正式,句式偏长,读者以为说话者是个有文化有涵养的女人;而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身份是荣府的高等奴才,无什么文化,但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奉承拍马,文中口头语使得这个人物的形象鲜明。相比,杨选益译本:“Gracious Buddha!” Mrs.Chou chuckled.“How terribly chancy! You might wait ten years without such a run of luck”[9],更能体现作品人物的性格和叙事风格。

由此可见,译文除了要适应文体上的需要外,还应当密切注意作家的个人风格、作品风格以及作品中人物风格。如果译者只抓住了原文体裁上的一些特征,而没有反映出作家风格、作品的风格以及作品各人物的风格,这样的译作达意而没有传神。这译例正恰当地应证了申丹的叙事小说翻译中伪对等在于仅有同等的叙事没有同等的审美效果一说。导致风格在翻译之后发生变化的原因在于译者理解的偏离、译者自身情绪的干预以及译者自身文学素养的不足和差异等。

2.2 义变

翻译学上的语义指原文的意思涵盖词汇、句法、本义、转义、所指、联想等,涉及语言、语用、文化、历史等方方面面。笔者认为其包括微观上的词语意义、中观上的文本意义和宏观上把握的主题意义。

语义的对等主要是实现语言交际功能,被认为是通过主观努力较传达风格和修辞容易做到的。但实际上,许多译作,甚至是名人译家的翻译也存在意义与原文偏差,甚至完全有误的情况。

20世纪现代派著名诗人,倡导意象派诗歌运动的著名批评家、翻译家埃兹拉·庞德(Ezra Pound)翻译出版了大量中国古典诗歌,他翻译的唐代诗人李白的诗《长干行》被推选为优秀译文之一,并在西方广为阅读。批评家马道克斯·福特(Maddox Ford)著文称赞“《华夏集》译诗精美绝伦,堪称诗歌之典范。如果一股意象和技法的新鲜气息能对我们的诗歌有所裨益,那么这股新鲜气息就是这些诗带来的”。尽管载此盛誉,其中的误读误译被称“数不胜数”。

(1)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You came by on bamboo stilts, playing horse, You walked about my seat, playing with blue plums.

(2)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At fifteen I stopped scowling, I desired my dust to be mingled with yours.

(3)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

And you have been gone five months. The monkeys make sorrowful noise overhead.[10]

李白的原诗通过商人之妻的独白,回忆了她与丈夫从儿时的两小无猜,到新婚的懵懂羞涩,直至婚后温馨甜蜜的生活,抒发了其对已远出经商丈夫的思念。在原诗中“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竹马”是中国古代儿童的一种游戏。但是庞德却把他翻译成了“bamboo stilts”回译为“竹子做的高跷”;“青梅”本是指没有成熟的梅子,但庞德却理解成了“blue plums”回译为“青色的梅子”。原诗第六行“十五始展眉”,庞德翻译成“At fifteen I stopped scowling”。“scowl”这个词是指由于生气或是不高兴而皱眉。但这位15岁的新娘之前的所有行为完全出自于羞涩,丝毫没有生气或是不高兴的意思。再一个明显的错误理解是“五月不可触”被庞德翻译成“You have been gone five months”。本义是农历五月涨水没礁,船只易触礁翻沉。

外国人翻译中国文学文化如此,反之亦然。学贯中西的民国第一才女林徽因翻译的唯美主义作家奥斯卡·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里,将“holm-oak tree”(圣栎树)误译成“橡树”,“fine opal”(猫眼石) 误译成“玛瑙”,“the harp and the violin”(竖琴与小提琴) 误译成“弦琴”,“Green Lizard”(绿蜥蜴)误译成“绿色的壁虎”[11]。可见,文学作品的翻译中译者对源语文学和文化的理解不当或不足是语义上不对等的主要原因,但也有译者如林纾,有意按自己语言文化规范干预原文本的再呈现,他发挥了更大的主观能动性,改写、增补、删减原作中不符合自己文化规范的地方,虽然赢得了广泛的读者,但译文不能称为原作的等值翻译。

2.3 形变

文学作品不同于简洁个性促销的广告文体形式、严谨规范的法律文书,对形式的要求较信息文本更高。主要包括其文学体裁形式和表达形式。文学作品形式不仅有古今中外之分,且有抒情叙事之别。即便是诗歌,日本的俳句、英国的十四行诗、中国的唐诗宋词元曲在音韵、节奏、格式等方面都有一定的规律和要求,不能随意更改,更不可混为一谈,译成一个模式。

然而,这些作品在翻译时,所有的译者首先必须考虑语言的基本交际功能,考虑意义上的对等,而意义上的最大对等往往会导致形式上不对等。如简约整饬被翻译家许渊冲称赞音美意美形美的唐诗译成英文时,由于要保持意义被正确畅达地传达和理解,又要做到押韵,译者常常不得不舍弃形式的对等。请看唐诗《春晓》的原文和英译之一: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英译:Late! This spring morning as I awake I know.All around me the birds are crying, crying. The storm last night,I sensed its fury.How many,I wonder,are fallen, poor dear flowers![12]

原文五言,充分地表现了唐诗的精致如画,押韵琅琅上口,意境生动,一气呵成。而著名的文学翻译家翁显良的译文采取了散文形式,虽通顺易懂,传达了原文花落之悲情,但改变了原文五言等标志性特点。虽然诗歌译文有抒情、意境和优美画面,但原作的文学体裁形式和表达方式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有些是必然的转变,如语言表达方式的转变,而有些是译者选择性的变化,如可以选择以诗译诗,也可选择散文译诗。对散文译诗奈达这样评价:“a lyric poem translated as prose is not an adequate equivalent of the original.”[1]。可见,散文翻译古诗是不等值翻译。

中国古诗英译出现不等值,英诗汉译亦是如此。如拜伦的“On this day I complete my thirty-sixth year”:

The days are in the yellow leaf;

The flowers and fruits of love are gone;

The worm, the canker and the grief

Are mine alone![13]

译文:

年华黄叶秋,

花实空悠悠。

多情徒自苦,

残泪带愁流。(译者不详)

对比发现,译文脱离了原文的自由的形式,高雅含蓄的格调,并抛弃了一些具有象征意义的意象,如“worm”“canker”,甚至让读者产生了对于该诗歌所属朝代和年代的误解。格律五言体诗显然也不是自由体诗歌的等值译文。

如奈达所言:形式也是有意义的,牺牲了形式就牺牲了意义[4]。而实践往往是译者意识到形式的重要但无法实现形式的对等;或者译者忽视形式的存在,导致形式的丧失。这种形式的不等值在诗歌翻译以及带有民族特色的文学体裁的翻译中体现突出。

3 结 语

尽管对等理论为译论界近30年来一直热烈探讨的话题,译文与原文对等成了诸多翻译家追求的目标,但众多翻译实践尤其文学作品的翻译证明无绝对对等的译文。由于文学叙事或者非叙事作品都需要在译文里保留其文学性和美学艺术特色,即不仅要达意还要传神, 不仅要意义畅达还要形式的流传,不仅要叙事的如实还要审美的一致,因此,文学翻译园地成为了不对等最易出现的领域,其不对等具体体现在三个主要方面:风格的变异、语义的误读、形式的改变。这些不等值既跟译者对源语言文化的理解是否充分有关,也与译者的主体性不可分割。不对等的译例从另一个角度再一次证明对等只是一个程度和侧重点的问题,完全对等的译文是不存在的, 最努力最成功的文学译者只可能从语义、形式和风格三方面最大程度地接近原文以减少伪对等的存在,实现最大程度最重要方面的对等。

[1]Nida E A.Toward a Science of Translating:with special reference to principles and procedures involved in Bible Translating[M].Leiden:E J.Brill,1964;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4:164,157

[2]李和庆,黄皓,薄振杰.西方翻译研究方法论:70年代以后[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38-46

[4]谭载喜.翻译学[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5:138-140

[5]申丹.文学文体学与小说翻译[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90-91

[6]刘宓庆.文体与翻译[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8:588

[7]曹雪芹,高鹗.红楼梦[M].湖南:岳麓书社,1987:50

[8]Hawers David.The Story of the Stone[M].London: Penguin Books,1973:83

[9]Yang Xianyi,Yang Gladys.A Dream of Red Mansions[M].Beijing:Foreign Languages Press,1994:76

[10]张秀清.从庞德的《长干行》译文看汉诗的创意英译[J].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6):62-63

[11]王尔德.夜莺与玫瑰[M].林徽因,译.辽宁:辽宁教育出版社,2011:4-15

[12]翁显良.古诗英译[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5:14

[13]Lord Byron.On This Day I Complete My Thirty-Sixth Year[EB/OL].http://www.online-literature.com/byron/693/

2013-10-25

余小梅(1975-),女,安徽安庆人,硕士,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10.3969/j.issn.1673-2006.2014.02.017

I046

A

1673-2006(2014)02-0057-04

(责任编辑李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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