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与图形:拉康与利奥塔的弗洛伊德主义
2014-10-21龚磊何瑛
龚磊 何瑛
摘 要:拉康通过“三界”学说来解构柏拉图以来倡导的真假与虚实二元对立的逻各斯主义。而利奥塔则是在理性主义压抑非理性的情况下,他要站在假想、无序、混沌的一边,要捍卫眼的立场、图形世界的立场。通过基于弗洛伊德思想立场来讨论图形与话语的关系,以此来回应拉康借用结构主义语言学来诠释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的谬误。
关键词:拉康;利奥塔;话语;图形;弗洛伊德
中图分类号:B84-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4)27-0044-02
20世纪西方文化中的一个重要部分就是精神分析学,20世纪西方文化中包含精神分析学结构性特征[1]。拉康通过结构主义语言学理论重新建构了从弗洛伊德以来的传统精神分析学流派,提出了想象界、符号界、真实界的三界学说。而利奥塔则在《话语,图形》中,通过对柏拉图思想创立以来所奠定的以追求真理为信仰、以真理掌握者自居的哲学家所形成的话语及话语的秩序紧紧联系的理性、真理之间的对话,利奥塔旗帜鲜明地站在了以图形所代表的假象、感性无序、混沌的世界。
一、拉康的“三界”学说
自我与图像之间的异化关系是由想象界产生并维持的。婴儿将镜中那个整体的人想象成自己,并且通过不确定地认同这个理想中的自我而开始建立起自我认知,由此虚构一个独一无二的自我,因此那个镜中虚像稳定统一的自我就成为对丧失与母亲依恋的补偿。
不管从生理还是心理来说,婴幼儿毕竟在慢慢成长。为了获得相对稳定的角色认同,人必须跨越想象界也就是镜子中的我。语言或符号为这种超越提供了可能:日常生活和精神世界因为有了语言,人开始日益借助语言来辨识自己的身份。最后,人终于跨越想象界而进入了符号界,符号界中的主体开始取代想象界的主体。
真实界是人的生物或生理的理想状态,或人的身体初始的原本的状态,是作为有机体的人。当然,人的身体在其想象界和符号界中早已面目全非了,置身于想象界和符号界的人早已无法从根本上回到身体的真实状态。
二、拉康的语言结构主义
对于语言的理解拉康在很大程度上吸取了索绪尔的思想观点。索绪尔指出,语言是由相互联系而有差别的符号所建构的语言意义体系。其中的每一个字母或语言都是两个方面,即能指和所指:能指是与特定的发音相关的图像,而所指则是与它相应的概念和观念[2]。
针对弗洛伊德所说的人格三重结构中的“自我”,拉康提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自我”概念。拉康所说的“自我”和人对自己的想象中的想象有关:“自我”不是人的本源状态,也不是人的先天赋予;“自我”是人对自身的想象,而想象中的自我与人在婴儿时期的镜像有关。
尤其是当婴儿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长大,婴儿在与“俄狄甫斯情节”的对抗中,逐渐战胜了想象界——镜中的自我。跨越想象界正是通过最简单的媒介——语言。拉康说“像语言一样结构化的无意识。”无意识是拉康学说中核心的概念。虽然拉康所说的“无意识”与弗洛伊德的无意识概念有类似之处,但前者主要是一个结构性的概念而与后者没有与之相关的关系。无意识主要是通过人对客观事物压抑而形成:一方面,人体中有释放但又处于被压抑状态的基本能量力比多。另一方面,是人的一些被压抑的想法和愿望——因为对他们的意识会给当事人心理上带来痛苦和不适。而拉康所说的“无意识”则赋予了语言结构,在谈到言语和话语时他所关注的是把语言和符号当作同义语来使用的。无意识之所以成为无意识,正在由于它具有“语言的结构”并且在“他人的话语”体系中相互建构的。
三、语言结构主义
拉康精神分析学中所认为的语言并不是通常人们讨论、理解的语言,而是具有结构化的符号意义体系——突显了语言中的结构。拉康的理论分析从结构主义的角度来理解语言,以致达到对于传统哲学的解构。
索绪尔的结构主义语言学主要从语言和言语、能指与所指来分析:其一是将言语与语言做了明确的区分,其二是将符号划分为所指与能指两个不同的概念[3]。
索绪尔认为,所指就是符号中的概念;它不是符号表示的某个实际事物,而是对应于这个事物的心理实体,所指具有与能指相等的地位。但拉康强调的是能指的优先性,所指不过是能指游戏的结果[4]。拉康忽略了索绪尔对语言符号的思考,拉康的思考中存在着意义和严格意义上的意思之间的混淆,严格意义由索绪尔通过将意思纳入语言价值中而确立,由于这种严格意义归结于组合和整体。
然而索绪尔对语言符号问题的确立并不像人们认为的那样脱离可感知的考虑。事实上由某种类似的、象征的符号所考虑的支配。索绪尔曾明确提出,通过语言符号的任意性,并不是我们随心所欲地制造声音或者词语,而是从符号所指的事务中产生的符号的意义。
四、利奥塔的话语与图形
利奥塔说:“在这场与西方史古老的战争中,他要站在假想、无序、混沌的世界、捍卫‘眼的立场,图形世界的立场。”[5]利奥塔认为:在无序中,在哲人不闻不问、不能给我们任何知识或明晰思想的图形世界中恰恰存在着真理,而图形更是真理的最直观的表达方式[5]。至于话语说出来的知识,它无关真理,既非真亦非假,而只是知识,是我们作为主体对于我们所认识的对象的范畴化和结构化的设计。这种设计是合理的、有说服力的、但是它同时具有多样性。这些话语类型都是在描述对象而不能真正到达对象的本质。
索绪尔语言学中最为重要的观点——能指与所指之间的任意性关系。话语活动不再能一统真理的霸权,而必须承认它与符号感性世界的彻底异质性和外在性,感性因素不再是对观念和秩序歪曲的呈现,而话语活动不再表现为对于真理的表达[6]。话语不仅局限于语言和文字结构以及我们对于语言结构的运用,而是所有封闭的,按照规则建立起来的生活语言以及我们对于规则的遵从。
利奥塔在与话语的总体化企图做出解构后,他提出要站到图形世界的立场,他不是要以此立场对抗真理,而是要站在这一立场上建构真理[5]。
五、话语与图形的关系
话语和图形一样是欲望的场所,它似乎也能承担呈现真理的功能,然而图形相对于话语的优越性在于它对欲望的直接表达。图形在对规则的扭曲和对秩序的解构中进入到话语世界,对象与自我两分。而话语并不能真实呈现对象。话语向我们呈现真实的方式只能是间接的、曲折的,我们只能通过话语的幕后,才能看到其企图隐瞒的真相。
话语可能抱有同一欲望,可能将图形伪装成结构,而我们应该将这种对自己的心存向往承认为话语的根本状态。话语也可能在其内部被图形所充斥,这些图形可以是故事、场景、可以是线条,也可以是图形对于话语的结构、规则的违背。话语还可能被图形世界包围,在这种情况下,话语可能保持结构,继续符合表意的条件,也可能彻底成为不读之物。无论是图形对于话语的充斥,还是对于它的包围,它在由此侵略话语空间的情况下往往意在实现欲望,而图形正是欲望的产物。
利奥塔诠释了感性图形相联系的力、有形的世界,如何存在于理性话语的内在结构、从而停留在意指之中。话语具有语言符号的结构,而图形的三个等级(图像、形式和母型),运用可见性标准划分,则是物体的图像、可见者的形式、更深层的只可能接近却不能被看见的形态[7]。
整个西方理性把无意识变成冰冷的话语而忽视了“力”的存在。西方理性让语言结构根深蒂固,充斥生活世界,实施对感知和美的追求的压抑,这非但没有从根本上与形而上学决裂,反而使形而上学更加固化。
利奥塔认同弗洛伊德的真相观,即真相不出现在人们所期待出现的地方,真相似乎出现在话语的浅层,但实际上真相从不是意指的话语。利奥塔认为,唯有表达出“力”的差异和能量的图形才是最为真实的[8]。
六、拉康、利奥塔的弗洛伊德主义
利奥塔曾经指出拉康借用结构主义语言学来诠释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的谬误:梦的工作不是语言活动,精神分析受到表面话语中所产生的意义本身的蒙骗。在“梦的工作中重新找到话语操作”,这是取消图形性与话语性的根本差别,以忽视前者来满足后者的需要。
拉康对弗洛伊德所进行的解读建立在象征性的理论之上,象征包括了整个语言结构以及认识领域。所有的知识都是建立在理论世界的模式中,这一模式有种种表意对立所构成的结构和网络。
弗洛伊德认为,语言使我们可以像了解外在事物一样感知我们内部的心理过程,这就意味着实现了一种更高级的心理活动——意识[9]。拉康认为:语言的诞生、象征符号的利用造成了经历与经历替代符号之间的分离,这一分离随着时间的变换而进一步扩大。其最终结果是,能指成为话语的物质支撑物,而所指则在连续的能指整体之外,它不存在于句子的能指中[10]。因此拉康认为,主体只有借助语言才能领会自己,也就是说通过错失自己,而正是因为他被一个能指所指,而能指是他者。
利奥塔通过重申弗洛伊德的论点:我们只是接触到问题的片段。他发现了欲望的本质是分裂的、欲望的领域为思想创造条件,通过分裂、物的遗失、通过幻想,它被重新建构。他认为,“生的本能”与“死亡的本能”总是在欲望中并存[11]。利奥塔把欲望看作一种消极的、分裂性的力量。但他试图发现欲望的积极的、创造性的能量,目的在于颠覆现实,建立一种更解放性的能量[12]。利奥塔认为,欲望不是语言活动;它是图形因素的力量在语言活动上产生的效果。话语和图形,是迷失于幻想的舞台布景中的言语,是最初的欲望。
利奥塔通过对弗洛伊德的无意识继续深究,通过对其意识与无意识二者概念之间相关性来揭示图形与话语的关系。弗洛伊德判断行为起初遵从快乐至上的原则操作——吸收于自我之中或是驱逐自我之外的目的发展过程。力比多和无意识相对来说只是本能释放的过程。而利奥塔则认为我们在精神分析中找不到任何来自无意识的“否”,自我对于无意识的承认表达为了一种否定的形式,线条、图形则能更好地表达无意识的欲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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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利奥塔.话语,图形[M].谢晶,译.上海:上海世纪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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