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这么好的地方为何留不住你

罗燕

“这么好的地方留不住你？”国庆黄金周期间，面对游客的吐槽，湖南凤凰古城公司如此回应。

这一回应将凤凰古城推上了媒体头条。自去年4月10日开始收取景区大门票以来，凤凰一直颇受关注，质疑之声也一直未绝。很多人想知道，这一改变会给古城带来什么。

这个国庆假期，旅游中最热闹的事莫过于算门票账和吐槽景区，凤凰首当其冲。

吐槽榜首

尽管连续阴雨，凤凰古城的人气仍旧爆棚，每个景点都排起了长队。据凤凰县旅游局统计，“十一”黄金周期间，该县共接待国内外游客59.14万人次，实现旅游总收入4.07亿元。

然而，与高额旅游收入相对应的是大量的游客吐槽。

“景点基本类似，不是故居就是祠堂，都是差不多的房子与摆设，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位来自山东的游客在游完凤凰古城后这样向媒体评价。

类似的意见不少。凤凰古城门票全价148元，包括沱江泛舟、沈从文故居、熊希龄故居、古城博物馆等10个景点。“门票收费中捆绑的景点有些压根不想去，也只能选择买单。”一位江西游客愤然。

“一定要收好门票，景区内很多个景点都查票。”一位大三学生在蚂蚁窝论坛上分享凤凰古城旅游经历时说。据了解，凤凰古城共设置13个检票口，各配备了2名检票人员，客流量大的检票口人员更多。

凤凰县政府相关部门表示，针对高速公路免费、自驾游客大幅增加的情况，该县腾空2100多个停车位让游客免费停车，而这相对于巨大的停车需求仅是杯水车薪。国庆期间，凤凰古城一些停车场的停车费被曝天价，临近凤凰古城虹桥的虹桥大型临时停车场标价：小型车临时（5小时以内）50至80元，过夜（第二天12点之前）100元。

古城酒店价格也在假期暴涨，有的酒店价格涨至平日的三四倍。城内物价均有大幅度上涨，这些也引发了更多吐槽。

有媒体记者在14个景区随机采访了70名游客。结果，被吐槽景区或城市排名前列的有：凤凰古城、井冈山景区、周庄、三亚、丽江、鼓浪屿等。

凤凰古城以被吐槽7次高居“最想吐槽榜”榜首，而这7次吐槽来自在凤凰古城随机采访的10名游客。对此，凤凰古城公司一方面表示尊重游客吐槽的权利，另一方面“喊冤”，强调国庆出游选择凤凰物有所值。

一位戴姓负责人引用信天游《王贵与李香香》里的名句“这么好的地方留不住你”向游客反吐槽，引起舆论一片哗然。有人认为“有文化”，有人则认为当地过于自我看重。凤凰古城能否留得住游客，的确存在悬念。

古城门票之争

2013年4月10日，凤凰古城结束了“免费的午餐”，对古城开始实行大门票制度。此前在古城漫步，只要不进景点，就不需要买门票。新政一出，进入古城必须买门票。

政策出台之初，引发很大争议。有人认为，对一个城区收费，并不合理。也有人认为，凤凰此举是一种短视行为，不利于古城的长远发展。

凤凰古城公司董事长叶文智曾向媒体回应：“游客过惯了免费的好日子，现在反而不习惯了。我们有统计，来凤凰旅游的人七成是只看城不看9个景点的，此外，买票的只有1/3，现在每年690万游客，你想想门票流失有多大。”

收取大门票之后，凤凰游客量开始下滑。收取门票后的首个“五一”小长假，凤凰古城景区游客接待量不及往年一半，商户生意也一落千丈。但据湘西州委宣传部称，自2013年6月开始，凤凰古城游客开始增长。

“经过一段时间的低潮后，凤凰游客人数恢复了，客观上说，旅游收入是增长的。”中国社科院旅游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刘思敏告诉《民生周刊》记者，“但古城的客源结构已经发生变化，观光游客增加，度假人数减少，度假休闲设施受到影响，短时间内不可能恢复。”

对此，凤凰也采取了一些补救措施，如游客3次购票后，将享受终身免费。但这些措施的效果目前还不明显。

在刘思敏看来，对凤凰古城这样的社区型景区收取门票并不值得鼓励，最大的弊端在于会对景区人文生态产生影响。“社区型景区是活着的景区，设立围墙，对文化生态是一种割裂。收取门票只能是一种过渡性措施，不能长久。”

据他分析，一般是在经济比较落后的地方才会这样做。像上海的石库门、杭州西湖等景区位于经济较发达地区，都没有收取门票，欧洲一些古老的小镇也没有这样的例子。”

叶文智也曾坦承：“西湖的经验凤凰学不来。凤凰不在核心城市，不像上海、广州，光靠土地升值带动收入，一年赚几百个亿。”他表示，凤凰古城的各项配套设施和管理水平远未赶上市场成熟速度，此时要着手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收费就成了自然选择。“未来凤凰的发展，太需要钱了。”

“旅游收入是很多中西部地方政府的重要财源，他们没有别的方法挣钱，景区提价的现象非常多。”刘思敏说。

透明定价机制

对于凤凰古城收取的148元门票，很多人称“太贵”、“不值”。但《民生周刊》记者经过对比发现，这个价格在全国景区中并不算高。

全国各大景区门票价格一般为100元至180元左右，如南岳衡山、兵马俑、黄果树瀑布、洪崖洞、磁器口古镇等景区。同为社区型景区的江西婺源，通票价格是180元。另外，像青海湖景区（票价330元）、横店影视城（票价430元）等景区的门票价格更高。

根据中国社科院的统计，中国内地5A级景区平均票价为109元，7.19%的景区门票价格在200元以上。计算后可以发现，玩遍全国175个5A景区门票需花费近2万元。国家旅游局规划专家王兴斌曾撰文称，中国著名景区门票全球最贵。

“看景区门票的绝对值、涨幅高低都是没有意义的。”刘思敏向《民生周刊》记者强调，“景区不完全是消费品，也不完全是福利品。对于景区管理者来说，要赚得数钱数得手抽筋才好；对于旅游者来说，要便宜得不要钱才好。所以这根本就是鸡同鸭讲的问题。价格高了，对消费者其实是打劫，但要景区低于成本运营，也是不可能的。”

在他看来，目前我国景区门票乱象的要害在于缺乏信息透明、公平的门票价格形成机制。很多地方的门票制定过程不公开，即便有听证程序也只是走个过场。大部分游客只知道门票价格，并不清楚价格构成，无法心服口服地交这份钱。

而且，购买门票之后，游客对景区的期待值更高。如果景区有不到之处，游客的失落感也更容易产生。“吐槽就是这样形成的。”刘思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