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阳市县域城镇化与农村空心化空间分布特征及相关性研究

黎 磊, 任 平*, 高 勇

(1.四川师范大学西南土地资源评价与监测教育部重点实验室,四川成都610066；2.四川师范大学地理与资源科学学院,四川成都610066)

随着城镇化、工业化进程不断加快,中国城乡发展快速转型,农村人口以年均1 000多万的规模涌入城镇,2011年,中国城镇化率首次突破50%大关,达到51.27%[1].改革开放以来,城市发展取得巨大成效.1978年到2011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长速度达到9.9%,二三产业增长势头更加迅猛,第二产业的平均增速达到11.5%,第三产业为10.9%.然而,这种以城市转型为先导,以人口迁移为纽带的城乡转型发展带来了诸多问题.城市化进程中由于人口集聚带来的“大城市化病”和由于盲目扩张形成的“伪城市化”问题凸显[2]；农村中,人口的非农化转移引起了“人走屋空”、农业生产凋敝,空心化现象明显.

这些现象引起了学术界的高度关注,对于城市化问题,学者们就城市化的特征、动力机制、空间分布、出现的问题等做了深入探讨[3],并指出未来的城市化问题研究应该更多关注大中小城市与农村协调发展的问题[4].对于农村空心化问题,以刘彦随等[5]为主的学者对空心化特征、形成机理[6]、空间形态[7]、影响因素[8]、调控政策[9]等方面做了详细研究,认为农村空心化是在二元体制背景下,农村发展中矛盾的激化与沉淀,当前中国的空心化问题已经相当严重了[5].

同时,这一现象也引起了国家高度重视,在2013年12月召开的中央城镇化会议和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中,都强调了城镇化进程中的空心化问题.会议指出,城镇化过程中要让居民记得住乡愁；要防止农村空心化,农村不能成为留守的农村.如何既实现农村繁荣,又保证城市的发展是亟需探索的问题.正是基于此背景,本文以绵阳市9个区市县为例,分别测度了城镇化水平和农村空心化水平,从理论层面上分析区域城镇化水平与农村空心化之间的关系,探索了不同城镇化水平下的农村空心化治理模式,以期为促进城乡协调发展提供参考和理论支撑.

1 研究区域与数据来源

1.1 研究区概况绵阳市位于四川盆地西北部,涪江中上游地带,幅员面积20 267.45 km2,其中建成区面积达到113 km2.2011年末,总人口达到543.36万人,城镇化率为41.84%,与全省平均水平基本持平,但与全国相比,仍有很大差距.产业结构不断优化,二三产业比重达到83.3%,国民生产总值(GDP)突破千亿大关,增速超过15%；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完成880.9亿元,社会商品零售总额实现494.2亿元,经济发展呈现良好态势.但是市内经济发展水平不均,在所辖的2区6县1市(县级市)中,城镇化率水平最高的达到了71.24%,而最低的仅有14.38%.二三产业比重最高的达到96.3%,最低的仅为58%,产业结构亟待转型升级.农村发展水平差距大,农民纯收入最低的为4 734元,仅为最高的一半左右.农村人口大量向外转移,全市劳务输出量占总人口的25%～30%,农村面临发展后劲不足等诸多问题.城市和农村的发展都不能懈怠,如何在提高城镇化水平的同时积极稳妥推进农村发展,是值得研究的重要问题.

1.2 数据来源文中涉及的GDP、财政收入、二三产业产值等社会经济数据主要来源于《绵阳市统计年鉴(2010—2012)》、《中国县(市)社会经济年鉴(2012)》,人口等数据主要来源于《全国分县市人口统计资料(2011)》(2011年数据),农村宅基地面积等数据主要来源于2008年四川省土地利用变更数据.

2 研究方法

2.1 城镇化水平综合测度指标体系城镇化是伴随着城市各种投入要素(资本、劳动力、土地、能源)利用效率不断增加,所带来的城市基础设施不断完善、城市环境质量不断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改善、城市综合实力不断提高的过程[10].据此,本文在借鉴前人研究的基础上[11-13],遵循全面性、主导性、系统性、可操作性等原则,从城镇化的内涵出发,在人口城镇化、经济城镇化、土地城镇化、社会城镇化4个方面,选取了14个指标,构建了城镇化水平测度指标体系(表1).从人口、土地方面来看,这两大类指标主要反映了城镇化过程中投入要素的投入力度,是城镇化水平提高的重要前提；从经济、社会方面来看,主要反映城镇化过程各种配套设施的完善程度以及所带来的经济增长度,其值越高,说明城镇化水平越高.

表1 城镇化水平测度指标体系Table 1 Indicator system for assessing urbanization level

2.2 农村空心化评价指标体系农村空心化的本质是城乡转型发展中,“人走房空”、“建新不拆旧”所引起的一种不良演化过程[5].从这个角度来看,经济发展是诱因,人口转移是现象,农村土地粗放利用是最终结果,三者共同作用导致了农村空心化.据此本文从以上三大方面构建了农村空心化测度指标体系(表2).从土地利用方面来看,户均居民点面积与县(市)宅基地利用标准的比值越大,说明宅基地浪费越严重,空心化程度越高；(1+前三年的户均宅基地面积平均变化率)与(1+人口变化率)的比值,能充分反映人口变化与宅基地面积变化之间的关系,其值越大,说明“人走房扩”的现象越严重,空心化趋势越明显.从人口方面来看,村庄人口中心度反映了农村分布的集中程度,若单位行政村人数越多,村庄人口中心度越高,村镇体系的地位越高,空心化程度越低[14].城镇化率与农民非农就业率之间的比值主要反映农村劳动力的有效转移度,其值越低,说明农村“离土不离乡”的现象越严重,空心化程度越高.人口密度越小,转移人口越多,空心化水平就越高；从经济方面来看,随着城乡差距的拉大,会加快农村人口转移的速度,加剧空心化程度.区域内非农产业比重越高,农村要素非农化越显著,空心化程度也会相应变高.

表2 农村空心化测度指标体系Table 2 Indicator system for assessing rural hollowing level

2.3 评价方法为了消除指标权重确定的主观因素,本文选取熵值法赋权.熵是一个物理学概念,其大小反应了系统的有序程度.熵越大,说明系统越无序,所携带的信息越少,指标变异程度越小,权重越小；熵越小,说明系统越有序,所携带的信息越多,指标变异程度越大,权重越大[15].具体计算步骤如下:

1)为了消除数据的量纲,本文采用极值法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

指标越大对系统贡献越大的采用正指标计算公式

指标越小对系统贡献越大的采用逆指标计算公式

式中,Xij为第j个样本区县的第i个指标的原始数据；为标准化值,Ximax和Ximin分别为第i个指标原始数据中的最大值和最小值；

2)定义标准化矩阵Y={Yij}m×n

3)计算信息熵

式中,K为常数,K=1/lnm；

4)计算冗余度

5)计算权重

6)计算综合分值

3 结果分析

3.1 评价结果根据以上熵值法的计算步骤,对2011年绵阳市的城镇化指标和农村空心化指标进行了数据处理,并得到了各指标的权重,见表1和表2.根据指标权重,利用(7)式,得到了各区县的城镇化水平和农村空心化的综合分值.同时,为了进一步反映城镇化水平和农村空心化水平的空间差异,本文借助ArcGIS 9.3软件,对其进行了可视化表达,如表3、图1和图2所示.

3.2 城镇化水平、农村空心化水平的空间特征

3.2.1 城镇化水平空间分布特征 结合城镇化水平的评价结果,以自然聚类法(分值由小到大),将城镇化水平划分为低水平、中度水平、中高水平、高水平城镇化4个阶段.

表3 绵阳市城镇化水平和农村空心化水平综合测度分值Table 3 The comprehensive scores of urbanization level and rural hollowing level for the city of Mianyang

从数值来看,涪城区的各项指标均高于其他各区县,人口城镇化水平最低的是平武县(0.026),两者相差5倍左右；经济城镇化水平最低的是盐亭县(0.023),相差10倍；土地城镇化最低的是三台县(0.042),两者相差3倍左右；社会城镇化最低的是盐亭县(0.034),两者相差25倍之多.由此可见,社会城镇化水平成为了影响绵阳市城镇化水平差异的最主要因素.

从空间分布来看,主要呈现由涪城区向两边递减的圈层结构.以涪城区、游仙区、江油市组成的绵阳市核心区域,城镇化率相对较高,尤其是涪城区,城镇化率已经超过70%,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这一区域属于浅丘地区,地势相对平坦,基础设施配套逐步完善,产业结构不断升级,成为了绵阳市经济发展的排头兵,同时也是成德绵经济发展区的支撑力量.

位于这一区域西北部的北川县、安县区域,城镇化水平处于逐步上升的趋势.北川县依托独特的旅游资源,实现劳动力的就地就业.安县地理位置优越,紧邻涪城区,正在逐步实现与绵阳市的同城化发展,成为绵阳科技城的重要吸纳区,发展劲头强势.其余区县城镇化水平平均处于较低水平,城镇化率均低于20%,由于地处山区、丘陵地区,基础设施建设受到限制,产业结构升级难,制约城市经济的快速发展.

3.2.2 农村空心化水平空间分布特征 结合农村空心化水平评价结果,以自然聚类法(分值由小到大),将农村空心化划分为低度、中度、中高度、高度空心化4个阶段.

从评价结果来看,土地空心化水平最高的是安县(0.336),最低的是三台县(0.014),两者相差24倍；人口空心化水平最高的是三台县(0.297),最低的是涪城区(0.077),相差4倍左右；经济发展最高的是涪城区(0.153),最低的是平武县(0.035),两者相差4倍多.由此可见,土地空心化是影响绵阳市农村空心化水平的最重要因素.

从空间分布来看,地区差异较大.高度空心化区域主要是安县,其特点主要表现在2个方面:一是农村居民点的面积随着人口流出,“不减反增”的现象尤为突出；另一方面是由于二三产业从业人员的比重远高于城镇化率,农村人口“离土不离乡”的现象严重.其次是平武县、梓潼县和盐亭县,空心化水平均处于较高水平.这些区域第一产业仍占较大比重,城乡收入差距逐渐拉大,随着农民工资性收入的不断回流,建房高潮逐渐到来；其余区县的空心化水平则相对较低.

3.2.3 县域城镇化水平与农村空心化关系分析农村空心化是在快速城镇化过程中,农村人口不断转移,农村要素非农化所引起的乡村地域结构重塑的阶段[9].城镇化对农村空心化的最主要影响就是吸引大量农村劳动力转移,由于各地区城市化水平的巨大差异以及经济发展的不均衡性,形成了县际之间的小尺度人口转移以及跨省市的大尺度人口转移.这2种不同尺度的人口转移直接取决于县域城镇化水平.县域城镇是农村与城市相互渗透的交汇点,县域城镇化水平越高,其承接和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能力越强,在生活成本、乡土情结等多方面因素的作用下,农民更愿意选择近距离的转移；反之则会选择跨省市的大尺度转移.人口转移的尺度对农业生产有重要影响,其会导致农村面临生产主体缺失的困境,同时出现留守儿童、留守老人等社会问题.由此可见,县域城镇化水平与农村空心化之间有密切关系,基于以上对县域城镇化水平和农村空心化水平的测度,本文对两者之间的关系做了如下分析:

1)县域城镇化水平越高,农村空心化水平越低.属于这一范围的主要是涪城区、江油市、游仙区、北川县.一方面,区域城镇化水平较高的地区,产业结构不断转型升级,二三产业比重不断增大,2011年,以上4个区域基本超过了80%,最高的达到了96.3%；基础设施配套完善,能有效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实现人口的就地转移.另一方面,城镇发展水平越高,地方经济发展越快,可支配的财政收入越多.据统计,2011年,这些区域的人均可支配财政收入均超过2 000元,最高的是最低的3倍之多.雄厚的资金是形成“以工促农、以城带乡”互动机制模型,促进城市、农村互动有序发展的重要支撑[15].针对这一部分区域,在城镇化推进的过程中,应促进城乡要素的合理流动,防止人口的单向流动,宜农则农.因此,这些区域应当大力发展和培育现代农业,结合地方的特色旅游资源,积极发展休闲观光农业.实施农业结构产业升级战略,形成生产、加工、流通的一条龙服务体系,实现农业的产业化经营.同时,实施经营主体提升战略,积极引导农村土地流转,形成“龙头企业+专业合作组织+农户”的组织结构,推动农业的规模化经营.

2)县域城镇化水平低,农村空心化水平高.属于这一范围的主要是梓潼县、盐亭县、平武县、安县.城镇化水平不高,产业结构升级难,区域内仍以第一产业为主；由于地处山区、丘陵地区,交通不便,城市发展出现不均衡现象,在小范围内,劳动力、资金要素仍然呈现由农村向城市的单向流动,2011年,盐亭县的人口流出率超过30%,其中大部分属于省际流动.这样,不仅导致农业生产面临困境,而且使本地城市发展面临用工荒的问题,如此下去,将形成恶性循环.因此,针对这部分区域,必须着力提高城镇化水平,在这一过程中,要防止在城市发展过程中的“产业趋同化”问题,不能一味追求城市建设的“大而全”,应当加大力度培育区域支柱产业,扶植中小企业发展,加快重点乡镇的发展,力争使每个乡镇拥有主导产业,从而实现对农村劳动力的小范围积聚,实现劳动力的就地就业.同时可以充分利用区位优势,增强与周边县市的联系与交流.比如安县,应积极做好成德绵经济圈的承接工作,大力发展新型工业化经济；利用产业优势,打造一小时经济圈,使更多农民能够实现就地就业.同时,加快住宅等配套设施的建设,保证农民进得来,住得下.

需要指出的是,三台县县域城镇化水平较低,但是农村空心化水平也不高.这主要是因为,三台县是典型的丘陵区农业大县,通过落实各项惠农政策,强化科技支撑,建立了现代农业产业基地,切实促进了农业的发展,耕地得到了充分的利用,因此空心化水平相对较低.对于该区域,应加大对农村剩余劳动力的技能培训,使更多农民通过发展现代农业寻找致富的道路,从而减少人口大规模向外流动.

4 结论与讨论

1)社会城镇化是绵阳市城镇化水平的重要影响因素.从空间分布来看,主要呈现由涪城区向两边递减的圈层结构.涪城区、江油市、游仙区城镇化水平较高,北川县、安县其次,梓潼县、三台县、平武县、盐亭县城镇化水平处于较低水平.

2)土地空心化是绵阳市农村空心化的重要影响因素.从空间分布来看,绵阳市农村空心化水平县域差异较大.安县空心化水平最高,其次是梓潼县、盐亭县、平武县,其余区域的空心化水平处于相对较低的水平.

3)县域城镇化水平与农村空心化水平具有密切的关系.总体呈现的规律是:县域城镇化水平越高的地区,空心化水平越低,在同一个区域越容易实现城乡要素之间的合理流动,从而形成以工促农、以城带乡的互动机制,保障农村发展主体的利益.县域城镇化水平越低的地区,空心化程度越高.一方面,劳动力不断向外转移,农村发展主体缺失；另一方面,区域发展的重心仍然停留在城市,城市还不具备足够实力支撑农村建设.

4)农村空心化是农村排斥力和城市发展的吸引力共同作用的结果.农村经济发展水平决定了排斥力的大小,城镇化水平决定了吸引力的大小,要有效解决农村空心化问题,必须充分考虑县域城镇化水平.城镇化水平高的地区,应当积极探索以工促农、以城带乡的互动机制；城镇化水平低的地区,应当积极探索发展特色产业和优势产业,提升城市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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