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军旅题材电视剧叙事主题探析

蒋超

[摘要]近年来，军旅题材电视剧呈现了一种多元化的发展态势，多种主题相互交错、互为补充，本文以新世纪军旅题材电视剧的叙事主题为研究对象，从信仰、成长、爱情这三个维度作为切入点，研究新世纪军旅题材电视剧叙事主题的特征与分类。

[关键词]军旅题材 信仰 成长 爱情

军旅题材电视剧自诞生以来，其艺术形式不断地发生着改变，但其主旋律气质从未削弱，一直占据着传播主流文化价值观念的制高点。进入新世纪以来，随着军旅题材电视剧的繁荣发展和不断创新，“高大全”式的宏大叙事模式逐步被瓦解，创作者们开始把聚焦点放在了展现军人从平凡到伟大的心路历程，讲述有关军人的“信仰”、“成长”、“爱情”等永恒话题。军旅题材电视剧的叙事主题已不再满足于展现单一的国家意志，开始变得愈发丰富。“信仰”、“成长”、“爱情”等三个主题相互交织、相互影响共同建构起新世纪下的军旅题材电视剧（以下简称军旅剧）。

一、关于信仰：“崇高”与“平凡”

“坚持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弘扬主旋律、提倡多样化，走精品路线，一直是军旅题材电视剧创作发展的必由之路，也是军队电视艺术工作者的义务和责任。”[1]因此，在军旅剧创作过程中对于主旋律、对于信仰的阐释从第一部军旅剧《敌营十八年》开始就从未消失过。既有“崇高”的共产主义信仰，又有像“不抛弃、不放弃”这样具体而生动的“平凡”信仰。这些“平凡”与“崇高”的信仰共同支撑起中国军旅剧的蔚蓝天空。信仰不仅是军队的灵魂，更是军旅题材电视剧的思想创作的源泉。

（一）民族与国家：想象的共同体

军旅题材电视剧是对民族、国家的书写，承载着宣传国家意识形态的崇高使命，构筑起关于民族认同的想象共同体。新世纪以来，虽然“样板戏”式的红色宣传淡出电视荧幕，但同样诞生了一批鲜活而又生动的弘扬社会主旋律、坚持共产主义“崇高”信仰的军旅剧。 《长征》颂扬了老一辈革命志士的丰功伟业，面对国民党的围追堵截，面对残酷无情的自然环境，面对饥寒交迫的现实困境，凭借着对党的无限忠诚，对共产主义崇高信仰的坚持，从失败走向一次次胜利；《沧海》中王山魁以不怕牺牲、英勇无畏的爱国主义精神带领护卫艇编队战胜了十倍于自己的驱逐舰编队，马建成、王山魁因为对祖国的热爱、对党的信任在苏联撤走专家、拿走图纸，既缺粮又缺钱的艰苦环境下，不畏艰难成功建成长波台。他们所代表的已不再是自己，而是整个中华民族，观众在收看的同时已不自觉地接收了剧中的价值观念，形成了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他们身上的崇高信仰更是整个中华民族的信仰——实现共产主义、振兴中华民族。

（二）士兵与军队：理想的自我认同

军旅题材电视剧的影像书写离不开对士兵与军队的描绘，特别是进入新世纪以来，对于普通士兵的关注超越了以往军旅剧中对士兵叙述的总和。“恢弘壮阔”的史诗性叙事被解构，进而将其传递的“崇高”信仰分解、融合在具体而生动的“平凡”信仰之中。士兵们在军队的生活历练中实现了从“小我”到“大我”的价值转变，完成了对于理想自我的认同。《士兵突击》中“许三多”这一有点呆傻的农村娃，凭借着自己“不抛弃，不放弃”的信念，完成了333个腹部绕杠，修出了几代老兵都没修成的石子路，由一名普通士兵蜕变为兵王；《兵峰》中肖沐天凭借着边防兵孤单、刚强、坚硬的优秀品质坚守在祖国的边疆；《我是特种兵》中庄焱诠释了新时代军人的坚守，“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的军人信仰令人震撼。这些平凡的士兵坚守着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信仰，这些“平凡”的信仰让他们看到了理想中的自我。

二、关于成长：“青春”与“励志”

随着《士兵突击》、《我的兄弟叫顺溜》、《火蓝刀锋》、《我是特种兵》等一系列军旅题材电视剧的热播，军旅剧的叙述焦点放在了对普通士兵或士兵群体的表现上。讲述普通士兵从默默无闻到崭露头角，从茫然无知到坚定信念的成长历程，而成长本身是“青春”的、是“励志”的。

关于“成长”主题的叙事，最早出现在“成长小说”之中。美国学者莫迪凯·马科斯认为，“在成长中寻找精神家园，是人类的永恒追求和共同经历，成长小说也因此是人们认识自我、认识社会，建立个人身份、实现人生价值的一个有力切入点”。[2]强调“成长”的关键在于身份认同、社会认知。对于军人而言，“成长”就是要完成军人角色的自我认同，“成长”中有痛苦、有快乐、有感动、有坚守。

（一）痛并快乐着的青春

成长是青春的代名词，青春是一次次成长的聚合。当代军旅剧热衷于诠释成长，当80后、90后成为军营的主体，他们充满痛苦与快乐的青春成长有理由值得我们关注。无论是憨厚木讷的许三多，还是叛逆任性的汤小米，亦或是油嘴滑舌的蒋小鱼，他们可爱却又可恨，这群年轻人的成长是快乐的也是痛苦的。许三多遇上了一群帮助他的人：老马、史今、高城、伍六一等，因此他是快乐的；史班长的离去、钢七连的整编，让他在痛苦中成长起来。汤小米在爸爸无原则的宠爱下是任性的；但在妈妈米蓝的残酷要求下，她历经过委屈与痛苦，开始懂得了选择与放弃，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军人。蒋小鱼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结识了龙百川、团结了战友、得到了黄金下铺，在当逃兵之后，被发配海训场养猪，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老兵，这一时期他是快乐的也是幸运的；直到柳小山的牺牲，让他真正认识到“为祖国大海流尽最后一滴血”的信仰。他们在一次次的痛苦中走向成熟，并最终实现了精神层面的蜕变。

（二）内心矛盾的血性坚守

普通士兵如何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军人？这一过程的关键在于信念的坚守。每一次的苦难挣扎都是他们成长的垫脚石，在崎岖不平的成长路途中他们懂得了坚持，在残酷无情、充满挑战性的军旅生涯中学会了“拿得起放得下”，他们在内心矛盾的血性坚守中逐渐走向成熟，完成了对于军人角色的身份认同。《士兵突击》中，许三多在初来钢七连时便失去了自信，开始怀疑自己；在独守七连营房的半年时间里想过放弃；在退伍与转士官问题上有过犹豫；他在不断的成长与反思中诠释了“不抛弃，不放弃”的军人气节。《我的兄弟叫顺溜》中，顺溜在日本投降后执意追杀坂田报仇，但最后时刻选择了放弃，表现了军人的纪律性，也阐释了何谓真正的中国军人。编剧朱苏进说：“他虽然只是一个小人物，甚至不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士兵，但他的光荣和悲哀，却凝结了最为纯粹的军人气质。”他们在内心的反复挣扎中找到了自己、坚定了信仰，在信仰的坚守中超越了自己、诠释了军人、军魂。endprint

三、关于爱情：“佐料”与“正餐”

爱情——人类艺术的永恒主题，从诞生伊始便受到人们的追捧，军旅剧也不例外。一直以来，军旅剧对爱情的叙述或轻描淡写、或浓墨重彩，从未缺席。特别是进入新世纪，当军旅题材单调、乏味、样板式的宏大叙事失去市场，创作者们需要塑造一批性格鲜明、情感丰富的军人形象，而爱情作为情感的基础自然不可或缺，“爱情的魅力就在于它的神秘性和自发性”。[3]今年来，军旅题材中主人公发乎情，止于礼的爱情成为了叙事的主线，爱情不止是成长、革命等叙事主题的“调味品”、“佐料”，更上升为展现军人情感生活的“营养正餐”。

（一）“男人帮”的“佐料”

长期以来，军旅剧作为展现军旅生活的放大镜，阳刚、血性、坚韧、伟大是其留给我们的深刻印象，而爱情总是以“调味品”的形式融入到军旅剧中，作为对英雄性格的一种深化。新世纪军旅剧习惯用爱情与家庭来表现英雄人性的一面，但其绝大部分只是对信仰叙事、成长叙事的补充，因为军旅剧的第一要务是传播红色教育、弘扬社会主旋律，所以爱情只能是军旅剧的协奏曲。由于爱情元素的加入使得单调的军营生活或者战地生活多了一丝浪漫，少了几点枯燥，多了一缕柔情，少了几份刚强。《亮剑》中李云龙的几段爱情始终置于革命战争的大背景下，他与秀芹的爱情悲剧，表现了战争的残酷无情；与田雨的甜蜜爱情，让观众暂时忘却了惨烈的战争，感受到了些许温暖。《沧海》中以王山魁与许锦云的爱情故事为基础拉开了轰轰烈烈、困难重重的新中国海军建设序幕。《我是特种兵之火凤凰》在近乎残忍的训练和实战中，谭晓琳与雷战、沈兰妮与林国良的爱情叙事成为残酷军营生活的清新剂。可以说，在这里爱情只是革命、军营的附属品，只能作为分支存在而不能超越他们。

（二）绿色的爱情“正餐”

随着中国社会市场化、商业化的形成，大众娱乐文化开始进入人们的日常生活，并逐步渗透到了电视剧的创作之中。一批反映军人爱情生活、情感纠葛的军旅题材电视剧受到人们的欢迎，也取得了不错的收视率。如《激情燃烧的岁月》、《幸福像花儿一样》、《大校的女儿》、《父母爱情》等。爱情不再是“男人帮”中的“佐料”，而成为一条强化的叙事主线，一份展现军人情感的“绿色正餐”。《激情燃烧的岁月》做出了勇敢的尝试，它以石光荣的爱情、家庭生活为叙事的主体，讲述石光荣平凡而又充满“激情”的一生；之后，《幸福像花儿一样》进一步发展，全剧讲述文工团女演员杜鹃的情感一生，描绘了一段军营中的阳光爱情故事，刻画出一代军人的“柔性”情感；如今，发展到《父母爱情》中，爱情成为全剧的思想核心，江德福的军人身份仅仅作为“绿叶”而存在，讲述他与安杰相濡以沫、感人至深的爱情则是全剧的重点。

四、结 语

综上所述，进入新世纪军旅题材电视剧的主题叙事呈现出了三个维度，即展现军人“崇高”与“平凡”的信仰，讲述“青春”与“励志”的军人成长史，讴歌军人单纯、美好的爱情故事，“信仰”可敬、“成长”真实、“爱情”感人。“信仰”、“成长”、“爱情”等三个叙事主题互为表里，不仅丰富着中国军旅剧的题材范围，而且讲述着中国军旅题材电视剧成长与发展。

注释：

[1]吴素玲：《电视剧艺术类型论》，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193页

[2]茵渝萍：《美国成长小说》，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7页

[3]瓦西列夫：《情爱论》，赵永穆等译，三联书店1984年版，第112页

（湖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研究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