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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集团军重庆办事处的战斗岁月

2014-09-25叶介甫

文史春秋 2014年5期
关键词:南方局办事处蒋介石

+叶介甫

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简称为八路军,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前身之一。1937年8月22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正式宣布由原西北主力红军,即中国工农红军一、二、四方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朱德、彭德怀任正、副总指挥。1937年9月11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按全国陆海空军战斗序列(把各“路军”改编为“集团军”),并下达命令:将八路军改称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八路军总部改称第十八集团军总司令部。朱德改任总司令,彭德怀改任副总司令。9月14日,朱德、彭德怀发布八路军改为第十八集团军的通令。但此后仍习惯称为“八路军”。

1938年10月,武汉沦陷前夕,第十八集团军和新四军驻武汉办事处(通称八路军办事处)奉命迁往重庆。经过两个月的旅途辗转,1939年初,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正式成立,并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备案。重庆办事处(包括红岩村13号、曾家岩50号和“桂园”三处)是中共设在国民党区域内的一个公开的合法机关,直接由中共中央南方局领导,是南方局机关的组成部分。南方局对外不公开,它就设在办事处内。办事处一方面直接同国民党当局打交道、办交涉,处理有关十八集团军和新四军的各项事务;另一方面也办理南方局交办的一切工作。

第一次反共高潮到

“皖南事变”前后的斗争

日军占领武汉以后,发动了一系列的诱降攻势,汪精卫公开叛国投敌,蒋介石及国民党右派对抗战前途也丧失了信心。1939年1月下旬,国民党在重庆召开了五届五中全会,决定了防共限共的反动方针,设立了专门的“防共委员会”,并制订了“限制异党活动办法”等一系列反共文件。从此,国民党在方针政策上发生了重大的转变,即由片面抗战转到消极抗战、积极反共。

1939年6月,国民党制造了“平江惨案”。在这前后,还制造了博山惨案、深县惨案、确山惨案等反共事件。1940年3月,国民党派遣军、警、特在成都制造了“抢米事件”,嫁祸于共产党。国民党当局并乘机查封了《新华日报》成都营业分销处,逮捕了中共川康特委书记罗世文和共产党员车耀先等同志,不久,被捕的朱亚凡、洪希宗同志便惨遭杀害。5月,何应钦又向国民政府国防最高会议报告,诬指邹韬奋、沙千里、沈钧儒等领导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举办的綦江县“战时工作干部训练团”(简称“战干团”)的学生,将于7月7日举行暴动。为此,蒋介石又令军警机关和各地国民党党部严加防范,除派武警、特务监视邹韬奋等人的住宅和行动外,在“战干团”教育长桂永清的指使下,“战干团”的特务分子还严刑拷打思想进步的爱国青年,被杀害和致伤的青年多达400人,制造了血腥的“綦江战干团惨案”。而早在1939年底,蒋介石就已命令包围陕甘宁边区的胡宗南部向边区进攻,占领了边区5个县,同时,阎锡山也在山西袭击抗日决死队,摧残抗日民主政权,杀害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掀起了第一次反共高潮。

南方局根据党中央指示,在重庆的工作机关加强了翻印和发行延安出版的党报、党刊的工作。南方局、重庆办事处以及《新华日报》等有关人员,组织各方面力量,采取铅印、刻蜡版等方式,翻印延安出版的《新中华报》的社论,《共产党人》、《军政杂志》等刊物上登载的重要文件、材料,通过秘密网点和各种方式进行散发,以此打破国民党对《新华日报》、《群众》杂志的限制和封锁,使后方广大群众能了解中共的立场和方针政策,了解国民党顽固派制造磨擦的真相。

成都“抢米事件”发生后,因为国民党顽固派的分裂活动有增无减,中共中央指示要在党内外做广泛深入的教育和动员,要提高革命警惕性,调动和隐蔽干部。根据这个指示的精神,南方局要求各级党组织和党员干部,认真实行“隐蔽精干”、“积蓄力量”的方针,反对急性暴露。从那时开始,重庆办事处就在以周恩来同志为首的南方局的领导下,以公开与秘密、合法与非法、上层与下层紧密配合的斗争方式,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力量,进一步发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在“第一次反共高潮”被打退以后,1940年10月19日,蒋介石指使何应钦、白崇禧以军事委员会正、副参谋总长的名义,向朱德、彭德怀、叶挺发出“皓电”,强令黄河以南的八路军、新四军各部于电到一个月内,全部撤到黄河以北。当时中共中央为顾全大局,于11月9日以朱、彭、叶、项(英)名义发出“佳电”,一面驳斥了国民党反动荒谬的电令,声明长江以北不能撤退的理由;一面也答应将皖南的新四军调离,并要求解决国共之间若干悬而未决的重大问题。包括实行民主政治,各党派一律平等,边区问题,八路军、新四军扩编问题等等。但国民党顽固派蓄意再次掀起反共高潮,坚决要中共执行“皓电”的“军令”,拒绝谈判。所以在1941年1月,终于爆发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1月4日,新四军军部及所属的支队9000多人由云岭出发向北移动;6日,行至皖南泾县茂林时遭到国民党军8万多人的伏击;新四军奋战七昼夜,弹尽粮绝,除约2000人突围外,大部分被俘或牺牲;军长叶挺与国民党军队谈判时被扣押,副军长项英、政治部主任周子昆被杀害。

1月7日,架设在重庆办事处3楼的电台,收到中共中央发来的新四军总部在北上途中被围的急电。当时周恩来同志万分愤慨,立即向国民党谈判代表张冲提出严重抗议,并分别向顾祝同、蒋介石、何应钦、白崇禧、刘为章提出抗议,严正声明如不制止对新四军的包围袭击,国共关系破裂将由国民党负全部责任。之后,刘为章、张冲先后向周恩来、叶剑英同志转告蒋介石的答复说:茂林方面不继续进攻,已要贺耀祖下了命令,新四军北开,中央决不留难,望继续北开。

重庆办事处虽已得到皖南发生事变的消息,但尚未对外正式宣布。1月11日晚,《新华日报》举行成立三周年纪念庆祝会,周恩来、叶剑英等南方局负责同志,都在化龙桥报馆参加了这个纪念会。会上,周恩来同志接到中共中央转来新四军被围,惨遭袭击、损失严重的告急电报,便把皖南发生事变的事告诉了大家,强烈谴责了国民党顽固派的罪行,并遥祝新四军能突破重围与黑暗。周恩来还指示《新华日报》在次日的报纸上报道他的谈话,把国民党军队袭击新四军的消息透露出去。接着又召集了南方局紧急会议,研究了斗争形势和应采取的对策,要大家积极准备各种应变措施。

第二天,宋庆龄、柳亚子、何香凝、彭泽民等国民党左派人士,就致电蒋介石、国民党中央执委和中监委,谴责此等破坏团结抗战、积极“剿共”的分裂政策。希望蒋介石慎守孙中山先生遗训,撤销“剿共”部署,解决联共方案。这个通电,是对中共的有力声援。

1月13日晨,叶剑英打电话给顾祝同,要他停止这场血腥暴行,但顾祝同没有接电话。同日,周恩来动员南方局、重庆办事处、《新华日报》的干部,大家出动,利用关系四处向国民党抗战派、元老派、各民主党派以及文化、新闻、外交、青年、妇女各界人士,揭露国民党的反共罪行。1月17日,蒋介石发布了取消新四军番号的反动命令。当天,周恩来打电话给何应钦,说“你们的行动是亲者痛、仇者快,你们做了日寇想做而做不到的事”,在讲完“你何应钦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这句话以后,周恩来愤怒地摔下了电话筒。

当晚,周恩来又在重庆办事处召开了南方局、办事处工作人员大会,报告了“皖南事变”发生的经过情况,并说,我们也要作最坏的打算,准备应付突然事变。反动派如袭击我们,并不在乎我们这几个人,主要是想要搞到我们党的机密,如密码、文件、地下党员名单等等。因此,必要时我们要进行适当的抵抗,但党给我们的任务,不是直接用枪杆子同国民党打,而是要我们在国民党心脏里起哨兵、尖兵的作用,了解敌情、宣传和组织群众。我们要坚守岗位,保守党的机密。如果国民党来了,我们争取时间把机密文件毁完了,就准备坐牢。我是蒋介石、国民党请来的,一定要争取让蒋介石把我们送回延安,全师而归。如果国民党把我们都抓起来了,我们就一起坐牢。周恩来又说,现在我们的工作更困难了,我们共产党员就不要怕困难,只要国民党还没有把我们抓起来,我们就要坚持工作。为了避免和减少牺牲,要疏散一部分同志,要留的坚决留,要走的坚决走。

这一次,周恩来同志从晚上9点多钟讲起,大约讲了两个多小时。讲完后就题了著名的题词:“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当晚,南方局、重庆办事处的同志都很紧张,油印了许多传单;《新华日报》的同志也连夜排印了有周恩来题词的报纸。1月18日凌晨,报馆和南方局、重庆办事处的同志冲破国民党封锁,把报纸抢先送到山城人民群众和各界人士手中。南方局军事组的同志编印的《新四军皖南部队惨被围歼真相》的传单,第二天上午由重庆办事处处长钱之光用皮箱带到曾家岩,再派人散发,有一部分传单还巧妙地直接送到了国民党高级官员手中。

这时,国民党加紧了新闻封锁。国民党中央的“特种会报”对《新华日报》作出“只准印、不准卖”的规定。2月6日,曾家岩的宪兵连扣下了当天的《新华日报》。周恩来知道后非常气愤,亲往宪兵连交涉。张冲随即赶来,劝周恩来回曾家岩50号休息,交涉由他去办。周恩来表示,报纸不退还就不走。最后宪兵连被迫发还了报纸。周恩来将发还的部分报纸,亲手散发给周围群众。这时,报童夺回了报纸,情绪激昂,于是叫卖《新华日报》的声音,顷刻便响遍了山城。

为了向国内外揭露国民党反动派的反共嘴脸,在周恩来同志领导下,南方局、重庆办事处和《新华日报》曾将反动派半年来制造磨擦的有关材料汇集成册,密寄西安、桂林,由王安娜女士等经外国朋友带往香港散发。王安娜是德国人,当时在中国民权保障大同盟和孙夫人宋庆龄那里工作。早在“皖南事变”发生前夕,1940年12月,周恩来就曾在沈钧儒先生寓所会见了美国著名的女作家斯特朗,向她揭露了国民党顽固派正在酝酿投降和内战的阴谋,预言即将发生更大的反共事件和战争,希望斯特朗在适当的时候将材料公诸于世。

“皖南事变”发生后,周恩来于1941年2月14日与美国总统罗斯福的代表居里会晤。当时国民党当局十分害怕,在召开的党政军联席会议汇报时,竟有人提出“设法将周关闭一日,不让他同居里见面”,但又怕是居里邀请周恩来见面的,所以未敢采取行动。周恩来向居里提供了若干材料,说明蒋介石如果不改变反共政策,势必导致中国内战,使抗战夭折,日本南进。美国政府得报后,立即要居里向蒋声明:“美国在国共纠纷未解决前,无法大量援华。”这对蒋介石的反共政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在宋庆龄、柳亚子等国民党左派和许多著名民主人士先后发出呼吁后,得到了国民党中一些元老的同情以及国民党统治区民主力量的广泛支持,加上国际舆论的谴责,这就使蒋介石的处境十分狼狈。

在中共强大的政治攻势之下,蒋介石迫于国内外的压力,这时不能不力图制造和平假象,借以摆脱困境。2月下旬,张冲接连打电话给周恩来,要中共的参政员参加国民参政会。在会议召开之前,中共党员的7名同志以参政员名义发出公函,就处理“皖南事变”提出十二条解决办法,包括要求惩办祸首何应钦、顾祝同、上官云相,取消“一·一七”反动命令,恢复叶挺自由,及交还全部被俘人枪等条款。国民党都以种种理由推脱,没有接受这些条件。因此,中共拒绝出席这次参政会。在这次参政会上,何应钦作军事报告,继续对八路军、新四军进行攻击。蒋介石也发表了色厉内荏的讲话,表示国共总要分裂的,但他承认现在“政治上不许可”。这表明他已陷于十分孤立、被动的境地。

“第三次反共高潮”以后的斗争

1943年6月,蒋介石乘第三国际解散之机,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以为日军将北上进犯苏联,于是集结几十万大军,包围陕甘宁边区,并进行了多次挑衅。这是抗战期间国民党掀起的“第三次反共高潮”。

本来,在国共关系非常紧张的情况下,周恩来早已奉中共中央指示准备回延安,但国民党借故拖延,不提供交通工具,以致迟迟未能成行。1943年6月,周恩来又接到中共中央和毛泽东的电召,要他回延安参加中共“七大”筹备工作和整风学习。因此周恩来向国民党当局说明,因第三国际解散,有些事回延安商量,决定离渝返延。6月28日晨,周恩来一行100多人分乘4辆汽车经陕西等地安全返回延安。

根据中共中央指示,在周恩来返延后,南方局的工作由董必武负责。长期以来,国共两党的关系就处于若即若离、时张时弛的状态,但实际上始终是外松内紧。“皖南事变”后,情况更加严重。中共领导同志的住所曾家岩50号周围,密布国民党的特务、暗哨;当时设在红岩村内的国民参政会附近,也有特务在活动。中共工作人员出入或进步人士与中共的往来,都受到严密监视。在这样的环境里,南方局、重庆办事处在周恩来、董必武的领导下,为认真贯彻毛泽东提出的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顽固势力的方针,广泛开展交朋友的活动,也采取过一些“祝寿”活动等特殊方式,积极开展统一战线工作。

1944年4月,日军沿平汉、粤汉、湘桂线大举进攻,国民党军队一触即溃,望风而逃,日军前锋一直打到贵州独山,使重庆受到很大的震动。国民党在中原和湘桂战役中的大溃败,充分暴露了国民党的军队已腐朽到不堪一击,再加上通货膨胀、财政困难、内部的重重矛盾以及国内外舆论的批评,蒋介石不得不继续同中共进行谈判。5月初,林伯渠、王若飞同志到达西安,同国民党代表王世杰、张治中先后举行了5次会谈。5月中,他们同机到达重庆。22日,林伯渠将中共中央提出的谈判方案“二十条”提交王世杰和张治中。“二十条”的主要内容是关于政治民主化、承认一切抗日军队、承认中共及各党派的合法地位、释放政治犯、承认边区政府及抗日根据地政权、实行地方自治等等。王、张认为中共提的条件太多,不肯接受,希望中共修改。经过多次谈判,由于国民党坚持它的所谓“军令、政令必须统一”,只允许中共军队编为4个军10个师,拒绝承认各党派的合法平等地位,拒不解除对陕甘宁边区的封锁,因此谈判没有进展。

9月中旬,林伯渠同志在三届三次国民参政会上报告了国共谈判4个月的经过,以及一直未得结果的原因。指出只有立即实行民主政治,才能推动和团结全国力量,拯救民族灾难。要求国民党立即结束一党专政的局面,召集有各党各派、各抗日部队、地方政府、各人民团体代表参加的国民会议,组织各抗日党派的“联合政府”。与此同时,中共中央也以“延安权威人士”发表评论的方式,提出:要挽救目前时局的危机,必须组成民主联合政府和改组统帅部。中共提出的组织联合政府和改组统帅部的主张,深得各党派和各界人士的拥护,这样,也就把大后方的民主运动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这时,中国民主政团同盟也在重庆“特园”召开代表会议,将原来以党派团体为基础的政团同盟改组为以个人为基础的中国民主同盟;表示赞同我党提出的立即结束一党专政、建立联合政府的主张。同时,昆明、成都学生群众性的示威运动不断发生。在重庆,要求取消特务统治,实行民主政治的群众运动也很活跃,工商界因物价飞涨而濒于破产,也经常请愿,发出呼吁和提出种种要求,弄得国民党政府穷于应付。

1944年9月,赫尔利作为美国罗斯福总统的私人代表已经到达重庆,他表示愿意为中国的内部团结而奔走。11月,林伯渠同志和赫尔利一同飞往延安。毛泽东同志曾和赫尔利进行过两天会谈,提出国共两党通力合作,打败日本,复兴中国;建立各党各派、各人民团体代表组成的联合政府;建立所有抗日军队联合组成的军事委员会;联合政府应成为民治、民有、民享的政府;承认所有抗日党派的合法地位等5条。赫尔利表示赞同,写成《五点草案》,毛泽东和赫尔利都签了字。11月10日,周恩来与赫尔利同机飞渝,同国民党继续谈判。

对于美国来说,这时太平洋战场上日本海军虽已连遭惨败,但在中国大陆,日军还有庞大的军事力量,中国战场的战局如何,是对日作战中的一个重大问题。当时有一部分比较开明、公正的人士如史迪威等,看到国民党军队腐朽无能,已无作战能力,从减轻美国本身的军事压力出发,主张加强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和新四军;但也有一部分人出于反共的偏见,又要同苏联抗衡,因此主张扶蒋反共,赫尔利就是持这种主张的。

赫尔利回重庆后,蒋介石坚决不同意《五点草案》,拒绝接受组织联合政府和联合统帅部的主张,他提出了另一个方案,主要是承认中共的合法地位,中共派人参加国民党政府和军事委员会,但要整编中共军队。周恩来表示:我党参加国民党政府和军委会只是挂名和做客,绝不是联合政府,指出这个方案表明了国民党当局毫无改变一党专政的诚意。之后,赫尔利采取偏袒国民党的立场,提出要中共参加国民党政府,成立由国共和美方各一人参加的整编会议,整编中共部队,为中共军队设一美军总司令;国民党政府则承认中共的合法地位。

这个建议,周恩来当场表示不能同意。此后中共中央也指出,这是将中共军队隶属于外国军队、变为殖民地军队的恶毒政策,是我们绝不能同意的。因为谈判无结果,周恩来又返回延安。不久,赫尔利回国向美国政府提出反对援助中国共产党的主张。他认为,在中国的民主政府没有组成以前,一切党派的武装部队都必须无例外地服从国民党政府的管辖。于是这一反动的对华政策就在美国占了上风。后来赫尔利又回到中国,虽然谈判仍继续进行,但蒋介石坚持认为“组织联合政府,无异是推翻政府”。所以一直到抗日战争胜利,谈判始终没有取得协议。

毛泽东到重庆和平谈判

抗战胜利后,蒋介石因为他的主力退缩在西南,当时要接收大片沦陷区夺取胜利果实,这需要时间;但又迫于反对内战、要求民主的强大的舆论压力,于是,采纳了政学系官僚、当时任“文官长”的吴鼎昌的建议,邀请毛泽东到重庆谈判。

为了和平建国的大计,毛泽东和中共中央抱着真诚的愿望,作了英明的决策:由毛泽东、周恩来、王若飞同志代表中共,到重庆与国民党谈判。毛泽东到重庆,是一件具有重大历史意义、震动中外的大事,所有关心中国前途的人们,都感到极大的鼓舞。

1945年8月28日下午3点多钟,毛泽东、周恩来、王若飞在张治中、赫尔利的陪同下,乘专机到达重庆。这一天清早,南方局、重庆办事处、《新华日报》的同志刘少文、王炳南、徐冰、张晓梅、龚澎、陈家康、潘梓年、章汉夫、熊瑾可和钱之光共几十人到机场迎候。到机场去迎接的民主人士有张澜、沈钧儒、黄炎培、郭沫若、章伯钧等多人;国民党方面,有蒋介石的私人代表周至柔,还有邵力子、雷震等;驻重庆的各国新闻记者几乎全部出动了。

毛泽东在机场发表了书面讲话后,便乘车到上清寺张治中官邸“桂园”稍事休息,然后就去到红岩村。他受到南方局、重庆办事处及《新华日报》的同志的热烈欢迎。毛泽东对欢迎的人群招手致意,并说“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当晚,毛泽东参加了蒋介石在“林园”举行的宴会,并和周恩来、王若飞同志在那里住了两个晚上,30日回到红岩。原来计划把张治中的寓所“桂园”让出来给毛泽东同志居住,后来考虑到那里有许多不便,就把那里作为办公和接见中外来宾之用,住还是在重庆办事处的二楼。

9月1日,毛泽东参加了中苏文化协会举办的庆祝中苏友好条约签订的鸡尾酒会。这一天宾客很多,在重庆的各界知名人士和不少文艺界人士、国民党党政军要人都来了,许多来宾都向毛泽东敬酒。这一天,下着毛毛细雨,但许多群众纷纷聚集在门口和路边,等着瞻仰毛泽东的风采。后来人越聚越多,挤得水泄不通。毛泽东出门后,人群中的掌声和欢呼声响成一片,毛泽东频频向大家挥手致意。这种场面,充分反映了大后方群众对中共的强大的向心力。

毛泽东在重庆40多天,同蒋介石直接会谈6次,还广泛地会见了各方面的人士,其中有国民党当权的左、中、右派,还有大批民主党派著名人物以及工商、文化、妇女等各界人士。周恩来、王若飞则是同王世杰、张群、邵力子、张治中等国民党代表就和平建国方针、政治民主化、国民大会、各党派合法地位、军队国家化、解放区地方政府等问题进行多次谈判。

9月15日,毛泽东在“特园”同张澜先生作了长时间会谈,告诉他关于承认党派合法地位、保证人民自由权利、召开政治会议等问题已大致获得协议,国民大会代表问题尚待继续磋商;当前的症结在于军队数字和驻地,解放区政府和区划两大问题,并说蒋介石在美国支持下,正在运送兵员,名为接收,实为准备发动内战。张澜先生说,应当把两党已经谈拢的问题公之于众,免得蒋介石以后不认账,如你们中共不便提,我可以采取给两党公开信的方式把问题摊出来。毛泽东赞同张澜这个建议。

谈判进行到10月上旬,大体达成协议。当时中共军队在刘伯承,邓小平指挥下粉碎了阎锡山的进攻,取得了“上党战役”的胜利,打击了国民党的气焰,这也促进了《双十协定》的签订。这个协议的签订,是为争取实现和平民主,反对独裁统治的一次重大胜利。

在这期间,毛泽东还接待了各国援华团体的代表,接见了许多国家驻重庆的大使和各国友好人士。9月16日,还在办事处会见了3个美国士兵:美国驻华第十四航空队总部的霍德华·海曼、爱德华·尔、杰克·埃德尔曼。毛泽东倾听了他们所谈的各种问题,向他们说明了中共对国际、国内问题的立场,还同他们共进晚餐和一起照了相。

毛泽东在重庆,尽管每天考虑的是关于中国命运和亿万人民根本利益的大事,与各方面的接触和社交活动都很多,但他始终表现了一个伟大政治家好整以暇、从容不迫的风度。10月2日,柳亚子先生应约到红岩来见毛泽东,谈话中柳先生请毛泽东题赠《七律·长征》,毛泽东答应写《沁园春·雪》相赠。那一天,画家尹瘦石表示希望能为毛泽东画像,毛泽东答应了,说另约时间。

10月25日,柳亚子和尹瘦石举行诗画联合展出,《新华日报》辟专栏进行宣传,刊头上是毛泽东亲笔题的“柳诗尹画联展特刊”几个字。10月8日,国共双方会谈纪要定稿的那一天,张治中先生在国民党军委会礼堂举行晚会,欢送毛泽东。饭后,大家正在看文艺表演,《新华日报》营业部的一个同志进来向周恩来报告,周恩来立即站起来,随即把钱之光叫出去。原来是李少石当天下午陪柳亚子回寓所时,在返回办事处的路上被国民党士兵枪击了。司机把李少石送到金汤街市民医院后,就到《新华日报》营业部报告。周恩来马上派人到医院去看望,同时也把国民党宪兵司令张镇找来,要他查明情况,缉拿凶手,并要张镇亲自护送毛泽东回重庆办事处。

随后周恩来来到医院,指示对尸体进行解剖。经调查,这次枪击事件是由于李少石所乘汽车的司机开快车,撞伤了路上一名国民党军队的士兵。国民党的一个排长见车未停,便向汽车开枪,子弹从车后工具箱穿过,打中了李少石的肺部。子弹是汤姆式的,中弹即爆炸,因此李少石流血过多,抢救无效去世。为了这件事,《新华日报》发表了澄清事实的声明。与此同时,周恩来派人慰问了被撞伤的国民党士兵,并承担了他的医药费用。这充分表明共产党人办事情是实事求是、光明磊落的。

10月11日上午9时半,毛泽东同志由张治中、王若飞和钱之光护送,飞返延安。

旧政协的召开和

政协决议遭破坏

根据《双十协定》达成的协议,1945年12月中旬,中共中央正式派出代表团参加政治协商会议(旧政协)。在毛泽东10月返回延安后,周恩来在重庆同国民党代表继续进行谈判,并于11月25日返回延安。周恩来在12月5日向中共中央写了关于国共谈判的报告,叙述了谈判的情况,指出边谈边打将成为今后一个时期国共关系的特点,建议恢复中共南方中央局(或名重庆中央局),由董必武任书记,王若飞任副书记,刘少文、徐冰、华岗、钱瑛、钱之光、潘梓年、熊瑾汀为委员,章汉夫、王世英、童小鹏、王炳南、许涤新、张友渔、夏衍为候补委员,共16人组成,以领导国统区工作。另组中共代表团,由周恩来、董必武、王若飞、陆定一、叶剑英、吴玉章、邓颖超组成,负责谈判和出席政协会议。

12月15日,在中共中央全体会议上,确定了去重庆谈判的纲领和方针,通过了出席政协代表7人名单,同时通过了周恩来关于成立中共南方中央局及其组成人员的提议,当时称作重庆中央局。当时,董必武、王若飞同志都在重庆。周恩来等于12月16日到渝。不久,美国总统特使马歇尔也以“调处”中国内战的名义来华,到达重庆。这时,苏、美、英三国外长会议在莫斯科举行,发表了不干涉中国内政的声明。

1946年1月7日,中共代表团在胜利大厦举行了盛大的新年鸡尾酒会,招待中外各界人士。到会的除了有国民党政府各院、部、会的首脑外,还有各党派、各界人士,美、英、苏和加拿大等许多国家的驻华使节、武官、国际援华团体代表,美、苏、英、法各大通讯社记者共约500多人,国际著名的科学家李约瑟博士也参加了酒会。与会人员受到了热烈欢迎。当时的气氛表明,中外人士都极为关心中国的局势。为了使政协会议能取得成功,团结各民主力量,广泛发动群众,制止内战危机,在中共党组织的推动下,重庆各界人士和各人民团体成立了“政治协商会议陪都各界协进会”。这个协进会从1月12日到27日,举行了8次各界民众大会,由出席政协的各党派代表报告会议进展情况,每次到会的群众都十分踊跃。国民党反动派对这件事很害怕,制造了轰动全国的“沧白堂事件”。该事件是由陈立夫亲自手令国民党重庆市党部,花钱雇用了一批特务、打手,对大会进行捣乱和破坏。尽管国民党反动派进行骚扰和设置各种障碍,但政协会议在中共和各民主党派的努力下,最后还是就改组政府、和平建国纲领、军事问题、国民大会、宪法草案五项重大问题的原则达成了协议。

消息传出后,重庆各界于2月10日上午在较场口举行庆祝集会。但国民党反动派却事先布置了所谓“市农会常务理事”刘野樵等打手七八百人,抢先进入会场,霸占讲台,并打伤章乃器、李公朴、马寅初、施复亮、郭沫若等多人。这是继“沧白堂事件”后国民党反动派制造的更大的破坏政协协议、践踏人民民主权利的一场大血案。周恩来到达会场时,特务们已经打起来,他愤慨地说:“这是什么国家!”当晚,周恩来、邓颖超、廖承志等到医院对受伤的爱国民主人士进行慰问,并同董必武、王若飞、章伯钧、沈钧儒、张君劢、梁漱溟、张申府、罗隆基、陈启天、李烛尘等联名向蒋介石提出抗议。蒋介石害怕当面受到责问,于2月11日飞往上海去了。

2月12日,有个以“冠英”为化名的特务,向周恩来写了一封附有一粒子弹的恐吓信,送到中山三路中共代表团住处。周恩来立即将原信交《新华日报》公布。2月22日,国民党又借口“张辛夫事件”搞了一次反苏游行,特务暴徒乘机捣乱了《新华日报》民主路营业部,打伤了营业部主任杨黎原等人,民盟机关报《民主报》也被破坏。这一天,中山路中共代表团驻地为防范特务挑衅,除了钱之光和龙飞虎等几位同志留守外,中共代表团成员和许多工作人员都转移到别处。

当天晚上,周恩来在代表团驻地举行了中外记者招待会,声明中共始终坚决为和平民主而奋斗,绝不退却,要求国民党政府必须采取负责态度,惩办祸首,赔偿损失,保障民主秩序。旧政协会议期间,国民党反动派制造了一系列反共、反民主的暴行,看起来气势汹汹,实际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的倒行逆施,激起了群众更大的不满,争取和平、争取民主的革命怒潮,在全国范围内更加汹涌澎湃地开展起来。

旧政协会议召开以后,由于国民党不断破坏政协决议,在宪法草案问题上与中共发生分歧,中共代表团派王若飞、秦邦宪回延安向党中央请示。1946年4月8日,王若飞、秦邦宪飞延,同行的有新四军军长叶挺夫妇及子女、解放区职工联合会筹备主任邓发同志和著名教育家黄齐生先生等。叶挺是代表周恩来到延安参加整军会议的,邓发则是为职工联合会筹备工作去向中共中央请示报告,并准备去莫斯科参加世界职工联合会理事会和执委会的。他们在飞行途中,因气候变化,飞机迷失方向,当日下午在山西兴县东南的黑茶山失事,他们和美国机组人员全体遇难。这就是“四·八”烈士事件。

“四·八”烈士是为维护政协会议决议,为奔走和平、民主、团结和统一而献身的。他们的牺牲,激励了一切愿意为和平民主而尽力的人士继续奋斗的意志和决心。

第十八集团军重庆办事处在重庆7年多的战斗生活,在周恩来、董必武同志和中共中央南方局的领导下,尽管处于国民党反动派不时掀起的反共高潮的险恶环境,但由于正确地贯彻了党中央发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方针,对国民党当局的反动政策,进行了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因此团结和争取了广大的民主进步力量,为打败蒋介石反动集团,解放全中国作出了历史性贡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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