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在“真理小路”上

张天明

坝是位于遵义市郊的一块高山环绕的田坝，所谓田坝就是崇山峻岭间的小平原。坝子南北长约3公里，东西宽1公里，东有石牛山一夫当关，西有崖头山和银屏山双峰对峙，北有马鬃岭遮天蔽日。走进 坝村，一座砖木结构院落在茂林掩映下若隐若现，具有浓郁的黔北民居风格，白墙黛瓦，窗棂微凸，正中是堂屋，两边是吊脚楼。它叫“新房子”，其时已经历快八十年，风雨侵蚀，却巍然不倒，向人们诉说当年发生惊心动魄一幕，这就是 坝会议会址。

1935年1月召开遵义会议之后，中央红军在遵义地区活动已近三个月，还没有明确行动方向，而敌人已经由四面八方向遵义地区压来。这时，有人建议攻打由力量较弱的黔军驻守的打鼓新场。3月10日，中央政治局召开由20多人参加的会议，与会人员都主张打，只有毛泽东一人认为打鼓新场极有可能是敌人的诱饵，坚决反对。并且，毛泽东之前就构思好调动滇军，绕个大圈子把中央红军带出绝境的战略计划。反对进攻打鼓新场，就是希望从长计议。会议从早上一直开到夜间，争执不下，毛泽东来了脾气，对主持会议的张闻天说道：“你们硬要打，我就不当这个前敌司令部政委了！”说后愤然离席。会议免去了毛泽东前敌司令部政治委员的职务。

深夜，毛泽东在“新房子”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毛泽东独自一人打着马灯，去到两公里外的周恩来住处“长五间”，要周恩来晚一点下发进攻打鼓新场的作战命令，说服周恩来后，又同周恩来一起去说服朱德。第二天一早，周恩来提议继续召开中央会议，这时，情报表明敌人正在向打鼓新场集结，讨论决定撤销进攻打鼓新场计划。会后，成立周恩来、毛泽东、王稼祥中央新三人团，代表政治局全权指挥军事。如果说遵义会议是中国革命的转折点，那么， 坝会议就是遵义会议的转折点，进一步确立了毛泽东在党内的领导地位，在生死关头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

如今，当年毛泽东夜访周恩来走过的小路，被当地村民誉为“真理小路”，意为无论何时何地在何种情况，都要坚持真理。秋高氣爽的日子里，我们从“新房子”出来，踏上这条沿着丘陵起伏的乡间碎石小路，忽而上坡，忽而下坡，两旁是收获后的田野，黍稷盈畴。远处，积翠凝蓝的山峰连绵不断，枫叶飘红，层林尽染。近处，白腊坎河伴随左右，叮咚作响，漫过田塍，灌满梯田和沟渠。从“富学乐美”农家小院里传出爽朗的笑声，主人邀请我们进去共同打年糕，品尝佳酿，欣赏农民画。

历史深处有一些伟人走过的小路，通向真理的彼岸，连接幸福和梦想。这些“真理小路”往往只是万里长征路的一小段，却步步留痕，改变时代的走向。马克思往返于伦敦大不列颠图书馆，铸就了《资本论》。列宁从拉兹里夫湖畔 出了俄国革命之路。如果没有毛泽东在 坝小路上的夜行，历史的结局也许会改写成另外的样子。邓小平曾在江西新建县拖拉机修造厂的一条红土小路上构思中国改革开放的蓝图。这些真理小路证明，真理最初往往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最终却一定被大多数人所接受。毛泽东说过：“大多数人也可以搞错的，而一两个人可能是正确的。列宁那个时候有这种情况。我也有许多经验。比如， 坝会议，我先有三票，后头只有一票，就是我自己。散会之后，我同周恩来讲，我说，不行，危险，他就动摇了，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又开会，听了我的了。”然而，沿着“真理小路”攀登者，往往要冲破愚见、麻木、流言、诋毁、气馁、孤独等种种困难的包围，用坚定的信仰、坚强的毅力、高尚的情操和超凡的智慧，为国家和民族开辟新业，这正见证了伟人之所以伟大之处。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我们走完了 坝会议的“真理小路”，却感到这条路还在向前延伸，伸向雄关漫道真如铁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