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孩子眼中的世界

王明滨

女儿刚读一年级，一直为每天的家庭作业闹情绪。经常看她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觉得她跟幼儿园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今天她早早地就把作业做完了，我决定奖励她。于是，父女俩就一起出去逛街。走在一条黑暗的小巷，她紧紧拉着我的手，开始担心有鬼。我想起前几天带她去游乐园“闯鬼屋”时，她被吓得号啕大哭，心里肯定留下了阴影。我耐心地跟她解释这世界没有鬼的事实。

没走几步，迎面走来黑魑魑的几个人，她又担心会不会是坏人，会不会有人来抢劫。我笑着说：“不用怕，有我呢！再说如果碰到，我们可以大声呼叫，还可拨打110。”我指着不远的派出所说：“还可请警察帮忙。”我趁机给她讲一个自我保护的常识，并且告诉她，犯罪是要付出代价的，是要进监狱的，所以很少人敢铤而走险的。当然这些引导都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办法，孩子对这世界缺少最起码的信任。当我们和这几个人照面而过后，我又进一步告诉她，其实这世界，大部分人还是好人的，不用害怕。走出小巷时，她说：“爸爸，我不当老师了，长大以后我要当警察。”她曾经跟我们夫妻俩说过，长大了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当妈妈；一个是当老师。这是孩子从我们身上所能见到的两种社会角色。现在她觉得警察有出息多了，本领大多了。

我带她到一家画行看油画。让她看一幅完成一半的作品，让她猜画上面是什么？她说这是一个小村子，她竟然能看出那厚重的颜料后面模糊的形象。我拿出一支支牙膏状的颜料，告诉她这是颜料，指着一根根的排笔说，这是画笔。她说，这些我在幼儿园时就见过了，只是比较小。

一块布、一支笔，几支颜料，就能绘出一个精彩的世界。我不断地感叹这门艺术的神奇。我们从非洲的狮子到猎豹，从古代的仕女到法国的拿破仑，从一朵静物的花朵到一个动态的鱼塘，一张一张看过去，她很喜欢，也很好奇。

“爸爸，我以后要学画画，我要把姐姐的模样画出来，想她的时候就看一看。”她在想念远方的表姐了。

“这么说，姐姐比爸爸妈妈还重要？”我故意逗她。

“不是的，姐姐不在身边，她排在第三位，第一位是你，第二位是妈妈。”从小，大人们就喜欢跟她玩这样的游戏，提这样的问题来为难她，想试探彼此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她对这类问题，已经是驾轻就熟了。

“你跟妈妈那么亲，为什么第一位是我，不是妈妈？”我怀疑她的诚意。

“妈妈说你很辛苦，所以第一位是你。你看妈妈那么爱你，你不要老对妈妈愁眉苦脸的。”她不大会用词，但又很形象地用了“愁眉苦脸”一词，把我平时的神态勾勒了出来。再怎么说，女孩子的心思都比男孩细，善于观察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的变化。

我又带她去“晶生有缘”的店铺里欣赏闪闪晶亮的水晶，导购员非常耐心地帮我们介绍各种等级水晶。水晶在射灯下迷晃着你的眼，我对珠宝有一种天然的爱好，但上面标价确实是吓人，几万元一颗。购导员说这些都来自巴西，是天然的，有的要经过上万年才形成。我说，怎么会这么贵呢，比珠宝还贵？导购员说，水晶已经是珠宝了，再加上炒作有的比珠宝还贵。我看了一副耳坠，才几百元，想着日后有机会可以买下来作为礼物送给老婆。女儿跟着我一件一件看过去，但她对这些发光的东西似乎不感兴趣。

走出来后，我对她开始进行礼貌教育。我说：“你看，我们刚才进去店里，里面的阿姨多热情啊。”

她马上说：“她是希望我们能向她们买东西。”

多么现实又睿智的回答啊！但这么的现实又叫人害怕。我说：“可我们没买呀！”她又说：“现在没买，以后说不定会去买。”原来孩子也有这么世故的一面。

我们走出来逛街，前后也不过半个小时，在这其间光她的理想就变了两次，还有她对人性的怀疑、对陌生人的害怕，让我看到了一个孩子眼里单纯和善良的一面，也看到了孩子在成人和周围环境影响下，精明而又世故的一面。

看来，真是小瞧她了。

（作者单位：福建省泉州市实验小学 责任编辑：朱蕴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