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劳动力资源变迁对粮食生产效率影响研究

2014-09-21马林静欧阳金琼王雅鹏

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 2014年9期

马林静　欧阳金琼　王雅鹏

摘要本文采用2001-2010年全国30个省份有关粮食生产的面板数据，基于粮食生产区域分异视角，运用随机前沿生产函数模型对我国粮食主产区、主销区、平衡区种粮技术效率进行了测算，然后将反映农村劳动力资源变迁的变量纳入技术非效率模型，比较分析了不同区域农村劳动力数量及质量变化对种粮技术效率的影响。结果表明：①农村劳动力非农转移对粮食生产技术效率的提高有显著正向积极作用，就区域影响程度来看，平衡区>主产区>主销区，说明在粮食平衡区劳动力转移对粮食生产效率有较大的提升作用，意味着在该区域存在较多的农村剩余劳动力；②农村人力资本水平对粮食生产技术效率也具高度显著的正向影响，但影响力度不大，表明我国农村劳动力资源存在着质量意义的过剩现象，同时也揭示了我国农业生产技术进步在很大程度上属于非技能偏态技术进步；③在技术效率水平上，全国及三大区域都呈现出浮动上涨趋势，效率水平不断提高，其中以主销区平均技术效率最高，主产区次之，平衡区最低。

关键词劳动力非农转移；农村人力资本存量；技术效率；区域分异

中图分类号 F326.11 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2-2104（2014）

2004年以来，我国粮食产量经历了史无前例的“九连增”，主要得益于两点：一是来自于生产要素等资源的投入增加，二是生产效率的不断提高。前者的贡献是短暂不可持续的，而后者的贡献却是长足且具有可持续性的。技术效率从投入产出角度衡量生产单元能够多大程度上运用现有技术达到最大生产能力，是生产效率的集中体现[1]。在城镇化、工业化快速发展的同时，粮食生产要素投入结构和生产管理环境也在发生着改变，传统农业主要依赖劳动和土地这类初始资源获取产出，而现代农业是以运用资本和高素质劳动力等现代要素为主要特征的经济形式，人力资本水平作为影响产出的内生变量被纳入到现代农业生产函数中，用来揭示产出增长中贡献率日益显著的技术进步的源泉。本文正是基于农村劳动力资源变革效应，具体从农村劳动力数量和人力资本的双重变动视角下，对粮食生产效率展开研究，拟对农村劳动力资源变迁与粮食生产技术效率之间的关系作出某种解释。

学术界对于技术效率的研究已经广泛开展，梳理众文献，大致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技术效率的测算，比较具代表性的有：黄金波等采用以随机前沿生产函数为代表的参数方法对全国30个省份的粮食生产技术效率进行了测算[2]；刘宁采用非参数方法-超效率DEA方法测算了2008年我国13个粮食主产省份的粮食技术效率[3]；二是探索固定视角的技术效率影响因素，包括家庭禀赋[4]、农业公共投资[5]以及交通基础设施建设[6]等。此外，关于劳动力与技术效率之间关系的研究，集中在人力资本方面的文献较多，主要有：颜敏等采用随机前沿生产函数，研究了人力资本结构对我国技术效率的影响[7]；傅晓霞等将人力资本定义为地区人口平均受教育程度，纳入到随机前沿生产函数模型中，研究得出人力资本对地区技术效率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8]。傅强等将人力资本纳入SFA分析框架，该指标由地区6岁以上人口平均教育年限代替，研究结果发现：人力资本在诠释地区间效率差异中扮演着及其重要的角色[9]。对劳动力转移的研究集中在对粮食产出[10]、农村经济[11]、农村养老[12]以及农村发展[13]等的影响分析上。

上述研究成果为后续相关研究奠定了厚实的基础。然而，仍然存在一些空白处和欠缺处：①研究农村劳动力转移对生产技术效率的影响少之又少；②定义人力资本指标时未考虑劳动力异质性存在的事实；③研究大部分基于全国宏观层面，未从区域分异视角探究不同区域人力资本对技术效率的影响。工业化、城镇化背景下农村劳动力资源，是处在数量上和质量上都在变革的时代，现代农业的发展对投入要素的结构提出了新的要求，传统的静态要素俨然已经不能满足，作为技术进步源泉的人力资本要素在农业产出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既如此，那么农村劳动力资源在数量和质量均发生变化的情况下，粮食生产技术效率又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基于此，本文的实证研究将从粮食不同生产区域的层面展开，第一部分借助随机前沿生产函数模型，尝试使用粮食生产投入要素和产出要素统一口径的数据对我国种粮技术效率进行测算。第二部分将反映农村劳动力资源变迁的变量纳入到在技术非效率模型中，详细比较分析不同区域的农村劳动力资源变迁对种粮技术效率的影响结果。参照农村劳动力资源的概念，即农村地域内所有人口具有的体力和脑力的总和，包括数量和质量两个方面，本文将农村劳动力资源变迁定义为由劳动力转移导致的数量减少和由人力资本存量增加导致的质量提升的双重集合。

目前官方统计数据中还未有非农转移劳动力数量的精确数值，但是纵观已有文献，不少研究者已找出多种方法来计算劳动力外流数值。参照陆学艺提出的方法：将城镇从业人数减去城镇职工人数得到进入城市就业的“农民工”人数，再将乡村就业人数减去农业就业人数得到农村中非农劳动力数量，然后将两者相加即得到农村转移劳动力总量[14]；何建新构建的测算方法为农村实际从业劳动力数量与第一产业即农业实际从业劳动力数量之间的差额[15]。考虑到目前统计数据的局限以及数据测算的精准度，本文认为以上计算方法均存在不小的误差，基于本文采用的是跨度为10年的面板数据，能够反映出不同时期的变化，且研究目的是从宏观上把握劳动力转移对粮食生产效率的影响，故决定采取一种新的指标来表示劳动力外流的规模变动：第一产业从业人员占所有产业从业人员的比重。从时间维度来看，该指标每年的变化恰恰反应了劳动力非农转移的趋势，该比重变小，其相反层面则说明农村劳动力转移到非农产业的数量增加。

2 实证分析

2.1 数据来源和计算方法

本文使用的数据为2001-2010年全国30个省份（不包括港澳台地区）有关粮食生产投入和产出的面板数据，考虑到西藏特殊的资源禀赋条件和生产力故将西藏排除在外。另外，根据各地粮食生产的资源禀赋条件、区域比较优势以及消费特点，将30个省份划分为粮食主产区、主销区和平衡区。相关数据源于历年的《中国农村统计年鉴》和《中国统计年鉴》，部分变量基于年鉴数据计算而来。

采用Frontier4.1软件估计（3）式和（4）式，方法为三阶段最大似然估计法。首先通过普通最小二乘法估计各投入要素的产出弹性等参数，然后采用两阶段格点搜索得到方差比，同时调整产出弹性等以及其他参数，最后以此作为初值通过数值方法得到最大似然估计值。

2.2 模型参数的估计

2.2.1 投入要素产出弹性分析

结合表1的估计结果，除了主产区的劳动力、机械总动力系数不显著外，其他所有变量系数均在5%或1%的水平上高度显著。

（1）种粮劳动力的产出弹性。首先，从全国范围看，劳动力的粮食产出弹性为负值，这与许多现有研究结论一致[5]，毋庸置疑，中国粮食生产中存在着剩余劳动力资源。然后，分区域来看，主产区和平衡区的农村劳动力对于粮食产出的弹性为负，而主销区的劳动力产出弹性为正。这一结果清晰的表明三大区域的种粮劳动力对粮食产出的作用方向呈现较大差异：在主产区和平衡区，减少劳动力的数量反而能够提高粮食产出；至于粮食生产处在较弱地位的主销区，增加劳动力资源反而能提高粮食产出，产生这种差异是由于不同区域投入到粮食生产中的劳动力资源数量不同而导致的。

（2）土地的产出弹性。全国及粮食主产区、平衡区的土地产出弹性为正值，意味着增加粮食播种面积可以有效提高粮食产量；主销区的土地产出弹性为负值，不过这也并不表明土地作为重要的粮食生产投入要素对粮食产量的作用是反向的。对此，可能的解释是，在数据统计时间范围内，城镇化、工业化导致了大量农用土地资源流入非农用途，致使耕地数量大幅减少，而同时，政府投资的杠杆倾斜至农业给粮食的生产注入了新的要素资源，这些资源弥补了耕地数量的绝对减少，使粮食生产仍能稳步上升，因此才会出现土地要素系数为负值。

（3）资本产出弹性。三大区域和全国的种粮机械和化肥的产出弹性均为正值，这表明，增加两者的投入有利于提高粮食产量。可以看出，资本要素的作用在当前的中国农业增长中贡献较为显著，新古典经济学在构造生产函数时特别强调资本要素的突出贡献，因此，现阶段的中国农业的发展方式可定义为新古典农业发展方式，这是与工业化相依随的过程，体现了工业化成果对农业发展的积极影响。

2.2.2 技术非效率模型参数分析

表2显示的是全国及三大粮食产区技术非效率模型（式4）的估计结果，结合四个区域不同的模型结果来看，单侧似然比检验均拒绝了不存在技术欠效率（即uit=0）的零假设，表明中国粮食产出确实存在无效效应；复合扰动项中技术无效项所占比例γ值均非常接近于1且高度显著，这表明，在控制了投入要素以后，模型估计的误差绝大部分来源于技术无效率部分。

（1）劳动力外流程度。结合表2可知，除粮食主产区δ1变量的系数在95%的水平上显著，其他区域该变量的系数均在99%的水平上显著，可见区域内劳动力外流程度对种粮技术效率有很显著的影响作用。由结果可知，该指标的参数符号均为正值，与预期结果一致。结合指标的实际意义：第一产业就业人数占总产业就业人数之比，该比值越大意味着劳动力外流程度越低，同时种粮技术非效率值越大，换言之，农业劳动

力外流能够促进种粮技术效率的提升。从影响程度方面比较，平衡区>主产区>主销区，对于平衡区，第一产业就业比重减少1%，技术效率提升1.23%，对于主产区，第一产业就业比重减少1%，技术效率提升0.85%，对于主销区，第一产业就业比重减少1%，技术效率提升0.83%，从全国范围看，第一产业就业比重减少1%，技术效率提升0.9%。

结合表3可知，三个区域平均技术效率水平存在明显差异，其中，主销区的技术效率水平最高，其次是主产区。技术效率代表的是现代农业物质的投入水平以及生产者的管理能力等影响技术使用的要素投入，而主销区的经济发展实力决定了其在农业技术使用方面的优势，因此显示出较高的技术效率水平。从全国层面来看，我国粮食生产存在着24.7%的技术无效率，技术无效率可能缘于两个方面，一是由技术进步速度过快导致的技术前沿面的位置不断提高，即技术效率的衡量基准不断提高；二是异质性的农户局限于不同的自身禀赋条件而无法对创新技术充分利用，同样导致技术效率损失。

从时序动态演变方面分析，除2003年技术效率水平普遍低下，之后全国及三大区域的种粮技术效率均呈现不断上升趋势，这也是我国粮食产量“九连增”背后的主要原因。具体来看，2003年主产区和主销区技术效率值均为十年中最低值，分别为0.756 4和0.759，结合当时粮食生产背景，进入新世纪以来的前三年我国粮食持续减产，农民种粮积极性较低，导致生产效率低下，党中央政府高度重视粮食安全问题，2004年颁布了粮食生产补贴和免除农业税政策，受中央扶持政策影响，农民种粮积极性被激活，技术效率水平大幅度提高，相比2003年，主产区和主销区技术效率水平分别增长了9.13%和5.53%，而全国层面种粮技术效率水平增长幅度为5.33%。

3 结论和讨论

农村劳动力大规模的非农转移，是一个改变以劳动为基本投入的传统农业资源配置格局的过程。在社会进步的背景下，劳动力转移对农村居民家庭教育需求和人力资本投资也带来了正向激励作用，显现出农村劳动力规模减少的同时农业劳动力质量提升的“双面效应”。本文正是基于农村劳动力资源数量和质量双重变动的现实背景下，对种粮技术效率影响作用展开研究，得出以下结论：

（1）农村劳动力非农转移能够显著提升粮食生产技术效率。进一步分析原因，一是农村劳动力非农转移并没有对粮食生产产生“资源要素剥夺”效应，使劳动力变成瓶颈性资源，相反，非农转移释放了冗余人力资源依附在农业生产上的压力，提高了生产资源的配置效率；二是劳动力的非农转移引发种粮规模的调整和粮食生产结构与组织结构的重组，对于实施粮食规模化、专业化生产经营提供了有利条件；三是劳动力外流至非农产业增加了农村居民家庭收入，为农业生产注入了资金，在不同程度上也会促进新型农业生产技术的实施利用等。

（2）对于不同粮食生产区域，农村劳动力非农转移对粮食生产效率的影响程度呈现出差异化：粮食平衡区>粮食主产区>粮食主销区。在粮食平衡区，劳动力转移对粮食生产技术效率的提升有最明显的作用，从现实角度和技术效率的定义出发，该显著作用可能来源于该区域还存在较多剩余的农村劳动力，因此，应该加大对农村劳动力非农转移的有序指导和有效保障工作。

（3）农村人力资本水平对粮食生产技术效率具有显著正向作用关系但影响力度不大。换言之，农村人力资本水平的提高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粮食生产效率的提升，之所以作用甚微，也就是说劳动力质量边际效应低下，源于中国农村劳动力资源存在着质量意义的过剩现象，同时也揭示了我国农业生产技术进步在很大程度上属于非技能偏态技术进步。然而，人力资本在农业增长中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现阶段的中国农业正处在由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转变的关键过程，人力资本作为重要的生产投入要素能够很好的解释农业产出的增长，人力资本存量越高带来的技术效率越高，这一结论符合新经济增长理论，也预示着中国农业正在向内生型农业发展方式转变，尽管该种发展方式目前只存在于发达经济体中，它是中国未来农业的发展方向和目标。

（编辑：尹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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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Based on the 2001-2010 panel data about grain production of 30 provinces in China， the random frontier production function model is used to calculate grain production technical efficiencies of the main production area， the main sales area and the balance area. Then， the variables reflecting the influence of the evolvement of rural labor resources are taken into the technical inefficiency model which investigates how the efficiency of food production will be affected by changes of the size and quality of labor resources in different rural regions.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switch of the rural labor resources to nonagricultural occupations provides a powerful stimulus to the efficiency of food production. And the balance area experiences the strongest effect， followed immediately by the main production area and then the main sales area. It shows that there are more rural surplus labor in the balance area， and transferring surplus labor force has the significant effect on promoting grain production efficiency in this area. In addition， rural human capitals also have a highly positive but limited influence on the efficiency of food production， which reveals that the surplus quality of labor exists， and also indicates the technological progress in China is a largely nonskill technological progress . Furthermore， the technical efficiencies show a tendency to rise steadily throughout China and in three areas above， while the main sales area has the highest technical efficiency， the main production area coming second， and the balance area being the bottom.

Key words switch to nonagricultural occupations； rural human capital stocks； technical efficiency； regional difference

[20]Battese G E， Coelli T J. A Model for Technical Inefficiency Effects in a Stochastic Frontier Production Function for Panel Data [J]. Empirical Economics，1995，（20）：325-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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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Battese G E， Coelli T J. A Model for Technical Inefficiency Effects in a Stochastic Frontier Production Function for Panel Data [J]. Empirical Economics，1995，（20）：325-332.

Key words switch to nonagricultural occupations； rural human capital stocks； technical efficiency； regional difference